第十二章 伤离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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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青蹲下帮麾下尸体一一合目，沉默不语，只是低头凝视着那一张张熟悉的面庞，似有万千言语哽在喉头而不得说。李山水看着武青愁眉苦脸样，叹了口气，转身走开，让他独自静静呆会和兄弟们道别。
世间最远的路是黄泉路，最难的离别是阴阳两隔。
李山水缓缓行至木屋处，在床上调息打坐，复盘打斗细节。赵勇的刀是军中杀人技，太过狠厉简洁，刀刀只求毙敌，虽说招式并不巧妙，但胜在一个好用上，特别是那一记飞刀，打了他个措手不及，附于刀上气机澎湃，把还未圆满的拒剑式一击即溃，除了拒剑式不圆满外，还有他气机相对于赵勇而言太过孱弱，不然不会应对的如此艰辛。先前如果不是仗着点叶身和林中树木幽密，赵勇难以发挥自身刀术优势，他恐怕早就一命呜呼。
唉，究其根本还是自己境界太低了，才不过登四快入五，武青说那赵勇有六层巅峰境界，中丹田已经圆满，而自己中阙关还未破开。都说剑客杀力最强，我咋就没发现呢，多半是哪位剑道敌手传出来唬人的。
内力这块短板不知何时才能补上，爹也真是的，只教剑术不传内功心法，我上哪找心法秘籍去？李山水一脸苦闷，突然重重咳嗽一声，内脏还是隐隐作疼。这次受伤忒重了，不养他十天半个月多半好不了。唉，愁上眉头也上心头。
他想起这是自己第一次杀人，握剑的手不禁微微颤动，心血澎湃，不厌反喜。原本以为杀人之后自己会恶心难受，没想到反而兴奋不已。李山水压制住心中嗜血念头，平复心绪，一把松开了握剑的手。
李山水闭眼静定一会后，举起右手食指轻轻叩心口，而后吐出一口浊气，月光下清晰可见，如龙云游，许久之后才缓缓散去。
他低下头看着膝上长剑，剑未变可握剑之人已不同昨日，不知是好是坏。
李山水轻抚剑身，他在杀人之后竟有快活酣畅之意，这已是父亲说的入魔迹象。他抽出长剑，看着剑中倒影，自己面色发白，双眼通红，这还是原来那个心思单纯的李山水吗？
李山水继续轻点心口—叩心关。一遍遍反复问自己。
赵勇该杀吗？该杀
小韩村人无辜吗？无辜
我李山水做的对吗？对。那我无错
李山水停下动作，擦了擦头上细汗，在月色下面色越发显得惨白，他却开心一笑，右手重新握住剑。
出剑分对错，杀人别好坏。赵勇一伙人滥杀无辜的确该杀，而我不过是替天行道罢了。哪怕背负着所谓的家仇国恨，滥杀无辜者皆该杀，那不过是用一个个借口积土成山化作自己的安心石，好无愧自己，可当真无愧吗？李山水不知道赵勇他们会不会有愧，不过杀他们的时候自己无愧于手中剑，心中道。
风吹而过，李山水灿烂一笑，心中积郁随风飘散。不过仍有些胆战心惊，峡谷上刺喉一剑，血洒满面，自己竟觉得快活无比，出剑收剑，步步紧扣，好似自己天生擅长杀人。不该如此也不应如此，我李山水的剑不是为杀人而活。江湖传言中多有杀人成性的魔头，逢人便杀，无论男女老幼皆如此，一朝不慎自己也可能堕入此道。幸好及时发现，轻叩心关，反复问心，得以悬崖勒马。以后出剑要慎重，练剑亦须修心，心中无杂念，出剑才快。
一念通明，竟觉天地辽阔。
李山水正打算继续打坐纵气叩中阙关，武青推门而入，看见李山水后一张苦瓜脸才稍稍有些笑意，唉，昨日朝夕同伴，今时化作地下枯骨，任谁都难受。武青坐在李山水旁边，沉默了许久后，苦涩道：“李小子，这次你帮了我大忙又因此身受重伤，我武青无以为报，以后有用得到的地方，不管是上刀山还是下火海，尽管吩咐，我老武保证眉头都不皱一下”
李山水眨眨眼看着武青，并不说话，武青从怀中取出药瓶，递给李山水继续说道：“还有一粒赤蛇丹，快服下，伤不能拖”说完就往外走去。李山水拿着药瓶，缓缓说道：“那我就不客气了，武色胚你也别太难过了，不是还有我嘛”武青闻言回头给了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李山水看后忍不住笑出了声，挥手骂道：“快滚，快滚”
武青离开后，屋中又一片寂静，李山水面无表情看着关上的门发了会呆，随后倒出赤红药丸，一口吞下。
山中多湿气，更别说现在正是雨水多的春季。李山水推开门，便见雾满山，白茫茫一片，不见人影，白雾如波浪般涌向他，李山水鬓角沾上露水却一动不动，此时此景恍如仙境他愣在原地。他深吸一口山中清气，沁人心脾，大笑一声，拔剑斩雾，劲风起，雾四散开来，一路斩雾前行。
日出东方，山雾如溃败之军般逃窜。李山水身与剑皆是露水，他远眺东方，沐春日光，等到身干后，嚓的一声剑入鞘，白雾尽散，天地清明，李山水笑容如阳光般灿烂。
武青走到他身旁，看着笑得像个傻子一样的李山水，一巴掌拍过去，李山水转头怒目相视，武青反倒挠挠头，憨笑起来。李山水忽然脸一白，直挺挺朝地上倒去，武青赶快抱住他，以为是那一巴掌让他旧伤复发，正打算开口说话，李山水忽然狡黠一笑，抬起手一巴掌拍在武青的大脑袋上，并且飞快站起身，哈哈大笑一声后，朝峡谷外跑去，一气呵成，哪有半分刚才虚弱样子。武青愣了一会后，哪会不明白李山水是装的，憨憨一笑后才拔腿追去，峡谷中笑声阵阵回荡。
李山水到底还是重伤未愈，刚到峡谷口便被武青追上，武青倒也没有一报还一报给他一巴掌。只是满脸笑意的看着李山水，李山水被盯得起了鸡皮疙瘩，退后一步举手说道：“唉，武色胚，我重伤未愈，你可不能趁人之危啊，要动手也等我伤好了再打。你堂堂武大县尉不可能这点胸怀都没有吧”
武青没答话，站在坟前，轻声说道：“谢了，李小子，我好多了”被揭穿的李山水学武青挠了挠头，笑道：“有什么好谢的”他不过是想以此方式让武青别那么难受而已。
生离死别人生一大痛也，但生者仍须在世间好好活着，以此念着坟中人，让他们在心中再活一次，这便是纪念的意义。
—————
俗话说，上山容易下山难，李山水一行人是上山不易下山更难。来时五十兵卒，归去三十五背十五尸下山。李山水走在最后头，看着他们身背尸体腰挂敌头，心有感慨却不知说些什么，只是叹了口气。
大清早出谷，时至中午一行人才下了山，大都累得像狗似的。李山水因为受伤缘故，无须背人，反倒显得气定神闲。来不及喘口气，武青就下令上马回城，仍是五十二匹马，骑者三十七，十五具尸体系于马背。李山水和武青如来时一样在前，兵卒在后，末尾探子赶尸远远跟着，一行人心情沉重，无一人开口说笑，无来时热闹气氛，只余清脆马蹄声应和明媚春光。
李山水看了武青一眼后，便从怀中取出昨晚陆亡自尽前赠予他的玉佩。润色饱满，玉质清澈无杂质，摸着温润细腻，是块好玉。玉佩正面雕了几只鹿，形态各异，背面刻了“呦呦鹿鸣，食野之苹”八字，鹿谐音陆，看来这是他们陆家族人佩玉，不过给我这个有着灭族仇恨的外人干嘛？难道玉中还藏有什么玄机。李山水皱着眉头，一看再看，敲着玉身，发出叮当悦耳声，他又把玉佩对着太阳瞧了瞧，也没瞧出啥古怪，奶奶的，莫不是像说书人讲的那样这是啥机关的钥匙或者信物，李山水摇了摇头，他不信那陆亡只是单纯的送玉给自己，这玉绝对有什么用处，只是他暂时看不出来。以防万一，丢了算了，可他又有点舍不得，毕竟这玉价值不菲。
武青斜着眼看了下李山水，又看了看那块玉，瓮声瓮气道：“哎，李小子，别瞧了，难道还能瞧出朵花来，不就块破玉嘛，有啥值得炫耀的”
李山水转头拿玉在武青面前晃了晃，笑问道：“你晓得那陆亡把玉佩送我是为什么吗？干嘛不送你，单单给我呢？”
武青冷哼一声，“你小子就别得了便宜还卖乖，不要给我，这玉佩准是老陆家的传家物，可值不少钱，你不稀罕我稀罕。那陆亡真是读书读蠢了，老子长那么俊不给我反倒送你，难道看你长得忒丑，安慰下你，我猜多半是了。至于送玉嘛，八九不离十想让你承他个情，别再痛下杀手，又或许瞧你顺眼，惺惺相惜，鬼知道，读书人肚子里弯弯道道忒多了”
李山水点了点头，倒是有点道理，把玉放回怀中，摸了摸下巴，笑骂道：“你有老子俊？我咋看见天上有牛飞呢，昧着良心说话，你不害臊。我可是十里八乡公认的翩翩少年郎”
武青双手抱胸，撇了撇嘴不作声，不握缰绳却岿然不动。李山水笑了笑，定下心来，玉留下来，我倒要看看那陆亡留了什么后手，实在不行就去当铺当了，鼓鼓腰包，悬挂在身也行，书上不是说玉养人嘛，那些君子世家子弟们不都是佩玉行，一路悦耳玉碰声，说那玉声亦是心声。
李山水想着这些有的没的，神游天地去了。
—————
官路好走，心中大道却难行。李山水一行人于申时终至城门口，众人面色肃穆，马身挂头颅，再加上后面马背上十五具尸体，犹为显得杀气腾腾却又有悲壮气。武青一声不发带头纵马入城，无人敢拦路，一路上唯有气喘声。
前日武青亦于大道入城，众人欢呼迎他，虎尸在后，威风凛凛。今日挂敌头颅，带兵卒尸首归，只余悲凉。
众人看着武青一伙人，有些胆寒，大都面色发白，冷汗浸背。街旁有位男童忍不住大声啼哭，被母亲紧紧捂住嘴发出呜呜声，眼中一片恐惧，今晚少不得做一场噩梦。
大肃承平多年，多年无战事，老百姓们哪见过这种血腥场面。心中叹息时只知道，世道又要开始乱起来了。日子还是照常过，小老百姓又能干什么呢？不过是听天由命罢了。
李山水如上次一般悄然离开队伍，牵马站在街旁，微眯双眼，手握剑柄，不知在想些什么。
武青蹲下帮麾下尸体一一合目，沉默不语，只是低头凝视着那一张张熟悉的面庞，似有万千言语哽在喉头而不得说。李山水看着武青愁眉苦脸样，叹了口气，转身走开，让他独自静静呆会和兄弟们道别。
世间最远的路是黄泉路，最难的离别是阴阳两隔。
李山水缓缓行至木屋处，在床上调息打坐，复盘打斗细节。赵勇的刀是军中杀人技，太过狠厉简洁，刀刀只求毙敌，虽说招式并不巧妙，但胜在一个好用上，特别是那一记飞刀，打了他个措手不及，附于刀上气机澎湃，把还未圆满的拒剑式一击即溃，除了拒剑式不圆满外，还有他气机相对于赵勇而言太过孱弱，不然不会应对的如此艰辛。先前如果不是仗着点叶身和林中树木幽密，赵勇难以发挥自身刀术优势，他恐怕早就一命呜呼。
唉，究其根本还是自己境界太低了，才不过登四快入五，武青说那赵勇有六层巅峰境界，中丹田已经圆满，而自己中阙关还未破开。都说剑客杀力最强，我咋就没发现呢，多半是哪位剑道敌手传出来唬人的。
内力这块短板不知何时才能补上，爹也真是的，只教剑术不传内功心法，我上哪找心法秘籍去？李山水一脸苦闷，突然重重咳嗽一声，内脏还是隐隐作疼。这次受伤忒重了，不养他十天半个月多半好不了。唉，愁上眉头也上心头。
他想起这是自己第一次杀人，握剑的手不禁微微颤动，心血澎湃，不厌反喜。原本以为杀人之后自己会恶心难受，没想到反而兴奋不已。李山水压制住心中嗜血念头，平复心绪，一把松开了握剑的手。
李山水闭眼静定一会后，举起右手食指轻轻叩心口，而后吐出一口浊气，月光下清晰可见，如龙云游，许久之后才缓缓散去。
他低下头看着膝上长剑，剑未变可握剑之人已不同昨日，不知是好是坏。
李山水轻抚剑身，他在杀人之后竟有快活酣畅之意，这已是父亲说的入魔迹象。他抽出长剑，看着剑中倒影，自己面色发白，双眼通红，这还是原来那个心思单纯的李山水吗？
李山水继续轻点心口—叩心关。一遍遍反复问自己。
赵勇该杀吗？该杀
小韩村人无辜吗？无辜
我李山水做的对吗？对。那我无错
李山水停下动作，擦了擦头上细汗，在月色下面色越发显得惨白，他却开心一笑，右手重新握住剑。
出剑分对错，杀人别好坏。赵勇一伙人滥杀无辜的确该杀，而我不过是替天行道罢了。哪怕背负着所谓的家仇国恨，滥杀无辜者皆该杀，那不过是用一个个借口积土成山化作自己的安心石，好无愧自己，可当真无愧吗？李山水不知道赵勇他们会不会有愧，不过杀他们的时候自己无愧于手中剑，心中道。
风吹而过，李山水灿烂一笑，心中积郁随风飘散。不过仍有些胆战心惊，峡谷上刺喉一剑，血洒满面，自己竟觉得快活无比，出剑收剑，步步紧扣，好似自己天生擅长杀人。不该如此也不应如此，我李山水的剑不是为杀人而活。江湖传言中多有杀人成性的魔头，逢人便杀，无论男女老幼皆如此，一朝不慎自己也可能堕入此道。幸好及时发现，轻叩心关，反复问心，得以悬崖勒马。以后出剑要慎重，练剑亦须修心，心中无杂念，出剑才快。
一念通明，竟觉天地辽阔。
李山水正打算继续打坐纵气叩中阙关，武青推门而入，看见李山水后一张苦瓜脸才稍稍有些笑意，唉，昨日朝夕同伴，今时化作地下枯骨，任谁都难受。武青坐在李山水旁边，沉默了许久后，苦涩道：“李小子，这次你帮了我大忙又因此身受重伤，我武青无以为报，以后有用得到的地方，不管是上刀山还是下火海，尽管吩咐，我老武保证眉头都不皱一下”
李山水眨眨眼看着武青，并不说话，武青从怀中取出药瓶，递给李山水继续说道：“还有一粒赤蛇丹，快服下，伤不能拖”说完就往外走去。李山水拿着药瓶，缓缓说道：“那我就不客气了，武色胚你也别太难过了，不是还有我嘛”武青闻言回头给了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李山水看后忍不住笑出了声，挥手骂道：“快滚，快滚”
武青离开后，屋中又一片寂静，李山水面无表情看着关上的门发了会呆，随后倒出赤红药丸，一口吞下。
山中多湿气，更别说现在正是雨水多的春季。李山水推开门，便见雾满山，白茫茫一片，不见人影，白雾如波浪般涌向他，李山水鬓角沾上露水却一动不动，此时此景恍如仙境他愣在原地。他深吸一口山中清气，沁人心脾，大笑一声，拔剑斩雾，劲风起，雾四散开来，一路斩雾前行。
日出东方，山雾如溃败之军般逃窜。李山水身与剑皆是露水，他远眺东方，沐春日光，等到身干后，嚓的一声剑入鞘，白雾尽散，天地清明，李山水笑容如阳光般灿烂。
武青走到他身旁，看着笑得像个傻子一样的李山水，一巴掌拍过去，李山水转头怒目相视，武青反倒挠挠头，憨笑起来。李山水忽然脸一白，直挺挺朝地上倒去，武青赶快抱住他，以为是那一巴掌让他旧伤复发，正打算开口说话，李山水忽然狡黠一笑，抬起手一巴掌拍在武青的大脑袋上，并且飞快站起身，哈哈大笑一声后，朝峡谷外跑去，一气呵成，哪有半分刚才虚弱样子。武青愣了一会后，哪会不明白李山水是装的，憨憨一笑后才拔腿追去，峡谷中笑声阵阵回荡。
李山水到底还是重伤未愈，刚到峡谷口便被武青追上，武青倒也没有一报还一报给他一巴掌。只是满脸笑意的看着李山水，李山水被盯得起了鸡皮疙瘩，退后一步举手说道：“唉，武色胚，我重伤未愈，你可不能趁人之危啊，要动手也等我伤好了再打。你堂堂武大县尉不可能这点胸怀都没有吧”
武青没答话，站在坟前，轻声说道：“谢了，李小子，我好多了”被揭穿的李山水学武青挠了挠头，笑道：“有什么好谢的”他不过是想以此方式让武青别那么难受而已。
生离死别人生一大痛也，但生者仍须在世间好好活着，以此念着坟中人，让他们在心中再活一次，这便是纪念的意义。
—————
俗话说，上山容易下山难，李山水一行人是上山不易下山更难。来时五十兵卒，归去三十五背十五尸下山。李山水走在最后头，看着他们身背尸体腰挂敌头，心有感慨却不知说些什么，只是叹了口气。
大清早出谷，时至中午一行人才下了山，大都累得像狗似的。李山水因为受伤缘故，无须背人，反倒显得气定神闲。来不及喘口气，武青就下令上马回城，仍是五十二匹马，骑者三十七，十五具尸体系于马背。李山水和武青如来时一样在前，兵卒在后，末尾探子赶尸远远跟着，一行人心情沉重，无一人开口说笑，无来时热闹气氛，只余清脆马蹄声应和明媚春光。
李山水看了武青一眼后，便从怀中取出昨晚陆亡自尽前赠予他的玉佩。润色饱满，玉质清澈无杂质，摸着温润细腻，是块好玉。玉佩正面雕了几只鹿，形态各异，背面刻了“呦呦鹿鸣，食野之苹”八字，鹿谐音陆，看来这是他们陆家族人佩玉，不过给我这个有着灭族仇恨的外人干嘛？难道玉中还藏有什么玄机。李山水皱着眉头，一看再看，敲着玉身，发出叮当悦耳声，他又把玉佩对着太阳瞧了瞧，也没瞧出啥古怪，奶奶的，莫不是像说书人讲的那样这是啥机关的钥匙或者信物，李山水摇了摇头，他不信那陆亡只是单纯的送玉给自己，这玉绝对有什么用处，只是他暂时看不出来。以防万一，丢了算了，可他又有点舍不得，毕竟这玉价值不菲。
武青斜着眼看了下李山水，又看了看那块玉，瓮声瓮气道：“哎，李小子，别瞧了，难道还能瞧出朵花来，不就块破玉嘛，有啥值得炫耀的”
李山水转头拿玉在武青面前晃了晃，笑问道：“你晓得那陆亡把玉佩送我是为什么吗？干嘛不送你，单单给我呢？”
武青冷哼一声，“你小子就别得了便宜还卖乖，不要给我，这玉佩准是老陆家的传家物，可值不少钱，你不稀罕我稀罕。那陆亡真是读书读蠢了，老子长那么俊不给我反倒送你，难道看你长得忒丑，安慰下你，我猜多半是了。至于送玉嘛，八九不离十想让你承他个情，别再痛下杀手，又或许瞧你顺眼，惺惺相惜，鬼知道，读书人肚子里弯弯道道忒多了”
李山水点了点头，倒是有点道理，把玉放回怀中，摸了摸下巴，笑骂道：“你有老子俊？我咋看见天上有牛飞呢，昧着良心说话，你不害臊。我可是十里八乡公认的翩翩少年郎”
武青双手抱胸，撇了撇嘴不作声，不握缰绳却岿然不动。李山水笑了笑，定下心来，玉留下来，我倒要看看那陆亡留了什么后手，实在不行就去当铺当了，鼓鼓腰包，悬挂在身也行，书上不是说玉养人嘛，那些君子世家子弟们不都是佩玉行，一路悦耳玉碰声，说那玉声亦是心声。
李山水想着这些有的没的，神游天地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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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路好走，心中大道却难行。李山水一行人于申时终至城门口，众人面色肃穆，马身挂头颅，再加上后面马背上十五具尸体，犹为显得杀气腾腾却又有悲壮气。武青一声不发带头纵马入城，无人敢拦路，一路上唯有气喘声。
前日武青亦于大道入城，众人欢呼迎他，虎尸在后，威风凛凛。今日挂敌头颅，带兵卒尸首归，只余悲凉。
众人看着武青一伙人，有些胆寒，大都面色发白，冷汗浸背。街旁有位男童忍不住大声啼哭，被母亲紧紧捂住嘴发出呜呜声，眼中一片恐惧，今晚少不得做一场噩梦。
大肃承平多年，多年无战事，老百姓们哪见过这种血腥场面。心中叹息时只知道，世道又要开始乱起来了。日子还是照常过，小老百姓又能干什么呢？不过是听天由命罢了。
李山水如上次一般悄然离开队伍，牵马站在街旁，微眯双眼，手握剑柄，不知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