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 1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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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挂断了俞朗的电话之后,云彦坐在那里想了很久。

    ——俞朗说:我只是想听你求我……

    云彦反复琢磨俞朗的话,心里有了一种不好的猜想。

    “想什么呢?”

    旁边传来一个清脆的声音,云彦抬头,就看到了早上见过的那个姑娘,应该是这剧组的编剧之一,也是原作者,名叫顾晓晓。

    早上看到自己的时候不还是一脸愤恨吗?现在竟然会主动跟自己打招呼?

    看到云彦疑惑的神情,顾晓晓避开他的目光,和他并排蹲下来,有点不好意思地说:“今天早上对不起啊,改剧本改到心烦意乱……然后又看到你那个事情……就……有点暴躁。”

    她手指纠结了一下,有些扭捏,倒是意外坦诚。

    云彦于是笑笑:“没关系。”

    作为原作者,看到自己写的故事即将被搬上荧幕,是最开心的事,但是在这过程中,一个演员的□□却极有可能毁掉整部剧。

    云彦心想,她早上看自己不顺眼的心情可以理解。

    顾晓晓也冲他笑了一下。

    “另外就是,今天上午……干的漂亮。”

    云彦一时没明白她指的是什么。

    “我妹妹小时候出过事儿,后来就没有了左手,到了夏天就特别明显。”她的表情有些难过:“那年我好不容易说服她跟我出门去看试镜,结果就遇到了陈恩。”

    “他演的不怎么样也就罢了,还一副眼高于顶的样子。试镜完了之后,我妹妹在走廊里不小心碰到了他。”

    “我到现在都还记得他一脸嫌恶的表情……艹,那时候我真是杀人的心都有了。”

    云彦看着她阴沉的表情,心中了然。

    自从云彦发布了那条微博之后,好多人都开始说陈恩没素质,但陈恩死死抓着云彦对不起他来卖惨,始终不承认自己说错了话。

    怪不得他不道歉,他恐怕根本就不觉得自己有错。

    云彦伸出手来,拍了拍顾晓晓的肩膀。

    顾晓晓表情放松了一些,瞥了一眼他手中的盒饭:“我说完啦,你快吃吧,一会儿就凉了。”

    云彦冲她笑笑,顾晓晓站起身。

    “对了,”准备离开的时候,顾晓晓忽然又开了口:“你下午没事还是早点回去吧,今天大概是不会有你的戏了,明天可能也没有——不是导演不想拍,而是又有人想改剧本。”

    “改剧本?”

    “是啊……”说到这个,顾晓晓肩膀都沉下来了,一脸萎靡:“我现在也只是听说,还没说要怎么改……妈的,这可是我亲儿子,这是让我亲手在我亲儿子脸上动刀子啊啊啊!!!”

    顾晓晓要疯了,但云彦也没办法安慰她。在剧组,这是常有的事儿,有时候演员和编剧都没办法左右。

    顾晓晓也没指望云彦安慰她,只是想发泄一下而已。

    说完她就走了,走之前也拍了拍云彦的肩膀,勉强让自己精神地笑了一下:“总之,好好爱你老公~”

    云彦:“……”

    顾晓晓走后,云彦一边扒着盒饭,一边想到某人冰冷嘲讽的神色。

    他心想,像沈疏珩那样的人,也许根本就不需要他来维护。

    云彦在剧组差不多混了个脸熟之后,下午早早回去了。

    在他没有看微博的时间里,葛琳带着团队一直在前线战斗,斥责陈恩卖惨,只说云彦对不起自己,却始终不给证据。

    梁可也再次发了微博,说云彦那时候和陈恩根本就没有多少私底下的接触,哪里来的约会?如果真的有约会,你倒是发几张照片出来啊?

    而面对梁可和葛琳的步步紧逼,陈恩的回复竟然只是一句——

    “你们不要逼我,我不想把事情做绝!”

    葛琳给云彦发来信息吐槽:“好像他能做绝似的,赶紧的发点什么证据过来。”

    ——他们捏造证据,我们才能反驳啊。

    葛琳现在就期待着陈恩发点什么抑郁症的诊断证明之类的,这样云彦和陈恩经纪人对话的录音文件可就能派上用场了。

    但她和云彦都清楚,陈恩没那么笨。

    他一定还有些其他的什么目的。

    但是,接下来的事情出乎他们的意料——

    双方对峙了一个下午之后,陈恩忽然又发了一条微博——

    “对不起,我对不起云彦,也对不起大家,最开始的那封信不是我的本意,我只是……那时候心绪太乱,精神恍惚,冲动之下才发了那条微博,大家就当我是犯病,原谅我吧。”

    此刻云彦已经在回去的路上,他坐在车上读到这条微博的时候,简直想给陈恩点一个大大的“赞”。

    这一招以退为进,实在是妙。

    陈恩拿不出任何证据,干脆后退一步,表示“我不逼着你云彦,我不想把事情做绝”,让人觉得他是有证据的,还很充分,但就是不拿出来。

    为什么不拿出来呢——因为他今天只是冲动之下的情绪发泄,他恨云彦,他愤愤不平,但是他还是善良的,不是真的想置这个他爱过的人于死地。

    但是人们往往都认为,情绪失控的时候表达出来的,才是真实的。

    这下,陈恩最初那些话的可信性,在人们心中就有增加了不少。

    另外,陈恩这么一服软,就显得云彦这方的步步紧逼格外的冷酷无情。

    人们从感情上总是倾向于保护弱者,他们喜欢情感,永远多过理性。

    这个时候,在众人心里,陈恩是一个情感脆弱的受害者,而云彦要求证据,则成了残忍的施暴。

    主角忽然表示要退场,观众们自然也意兴阑珊,在这过程中,云彦似乎没有受到什么真正的损害,但是……他的人设算是一去不复返了。

    云彦以前在粉丝心里是单纯无害的小白兔,现在,不管他究竟有没有做过脚踏几条船的事,他的人设都已经不干净了。

    更何况,云彦在回复的过程中,实在太过冷静锐利,根本就不符合他柔弱的形象。

    “我实在是不知道陈恩发这么一条微博到底是为了什么!”葛琳快要气疯了:“难道就是为了揭穿你的人设?可是……可是你原本不就是那样的吗?”

    葛琳说完,忽然冷静了下来,沉默了一会儿,说:“不过……今天我也觉得你变化很大,你是不是应该向我解释一下?”

    “我……”云彦没想到她忽然说到这个,卡了一下,决定沿用中午说给俞朗的理由:“你就当我人格分裂。”

    前面开车的司机忍不住从后视镜里看了他一眼。

    “你人格分裂?”葛琳震惊,可是冷静了一下,觉得也不是没有可能:“那……那都有谁知道这件事?陈恩知道吗?难道他是为了揭穿这件事?”

    眼看葛琳就要当真了,云彦却有点不忍心骗她。

    可是他又没有更好的解释。

    他只能避重就轻:“没有其他人知道,陈恩更不知道,不可能是因为这个,我的变化,他可能比你更震惊。”

    “那到底是因为什么……”葛琳想不通了。

    云彦有一个猜测,但还未证实,还是决定先不说。

    葛琳也不再乱想,反倒关心起他的“病情”来:“那你人格分裂……这可是大事!你去看医生了吗?医生怎么说?需不需要我们做什么?如果现在不能演戏的话,就往后推……”

    “不用不用,”事情好不容易告一段落,他可不想再生枝节:“我现在很稳定,以前那个人格应该是已经消失了,不用担心。”

    说谎必须说到底。

    但是云彦心中有那么一个角落,始终有些愧疚。

    虽然“云彦”那么不靠谱,但终归是一个活生生的生命,自己来了,他又到哪里去了呢?

    他还会回来吗?

    想到这里,云彦觉得,自己编织的这个谎言也算不错。

    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云彦”回来了,而自己消失了,他身边的人自然会为他找到理由,他还能好好生活。

    而自己,就好好享受这一段像是偷来的时光,这已经是上天恩赐了。

    葛琳还在那边像老妈子一样唠唠叨叨叮嘱了他很多注意事项,云彦一一答应,心里觉得有些温暖。

    “……都记住了吗?”

    “嗯,记住了。”

    “我实在是没想到你还有这样的……”葛琳把“病”字咽了进去,叹了口气:“总之,如果没事了,以后你对事业上点心,人设崩了就再造一个,有我在呢,只要你想,就还能起来——你有这个潜质。”

    云彦笑起来:“谢谢琳姐。”

    他知道,这是葛琳对他的认可,也是决定将资源往他身上倾斜的一个承诺。

    两人挂掉电话的时候,谁都没有想到,不久之后,事情还能有再一次的反转。

    六点左右,云彦快要会到沈家庄园的时候,梁可忽然发了最新的一条微博——

    “恰巧有高手愿意帮忙,以前的手机信息全部复原了,我从里面找到了一条音频,大家可以听一下。”

    打开链接中的音频,一段清晰的对话传来——

    “……你想好了吗?”

    “我觉得还是不太合适,小彦刚刚出道,还没过二十,我们觉得这时候炒cp太早了一些……”

    “你的意思是想放弃这次机会?”男人的声音有些冰冷:“你搞清楚,我们陈恩可是粉丝比云彦多根基也比云彦深厚,愿意带云彦那是他的福气,云彦现在这么红,还不是因为在节目里和陈恩好的原因吗?”

    “云彦上热搜从来就不是因为和陈恩的互动吧?你是从哪看出来……”

    “那不然你试试看啊,”男人的声音中充满威胁:“陈恩对小彦的态度如果发生变化,你猜猜,这会是好事还是坏事?”

    “……”另一边的女人深吸一口气,显然不愿意说话。

    “炒一下cp而已,又不是真的在一起,这对小彦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你们何必那么固执呢?”

    音频的内容到此为止。

    “怎么会突然有这个音频的?也太幸运了吧?”云彦下了车,插着耳机一边听向别墅走去,一边听完了音频,觉得有些开心,就给葛琳发了一条信息。

    这对陈恩绝对是致命的打击。

    “大概是你运气好,我和梁可都觉得不可能拿到这个音频了,但是今天忽然有人跟梁可说他可以试试,结果真的成功了。”

    “是什么人啊?”云彦又问。

    葛琳好久没有回复。

    云彦也不着急,步履轻盈走进客厅,正准备哼个小曲开心一下,就看到一个幽黑的身影从一侧的走廊滑出来。

    ……哎呦卧槽。

    结婚好几天了,这好像还是他第一次正面见到沈疏珩。

    “……嗨~”云彦干巴巴地打了个招呼。

    沈疏珩还是那一副不咸不淡地表情,瞥了他一眼:“今晚一起吃饭。”

    云彦睁大了眼睛,差点左脚绊右脚——

    太阳今天从西边升起来的吗?

    沈疏珩竟然在邀请他一起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