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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驱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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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超市里,易学佳半个身子趴在购物车上,懒洋洋地推着车跟在裕琛的身后,无聊地看着他挑饮料、拿零食时很细心地察看着包装袋上的成分表。

    “你真的很喜欢逛超市,好适合做个‘家庭煮夫’哦。”她没话找话地说,“上次和萱萱约会也是在逛超市吧?”

    “嗯……”裕琛心不在焉地用鼻音哼了哼当回答,结果被易学佳用推车撞了大腿,他笑着转过脸来认真地回复,“是啊,本来想做饭给她吃的。”

    “又喜欢买菜又喜欢做饭,果然是煮夫。”易学佳托着腮,坏笑着看他,“那然后?没有做饭给她吃吗?”

    “再买些培根和果酱吧。”裕琛说罢,拽着推车连同整个人几乎要挂在上面的易学佳一起往前走,偶尔有几个学生模样的女生飞快地扫一眼他俩,然后叽叽喳喳地悄声笑起来。

    易学佳回头看一眼声源方向,原本正在偷看他们这边的女孩子们立即别开了眼神,她于是打趣裕琛,“你这人,桃花真旺。”

    裕琛站在冰柜前,拿起一个罐头,头也不抬地说:“也可能是在看你。”

    易学佳今天穿着宽大的T恤和棉布裤子,她因为经常被误会是美少年所以立即搞清楚了状况,她脸上的坏笑更是克制不住,整个人绕过推车,暧昧地贴在裕琛身边站着,还歪了歪肩膀撞他一下,果然听见了身后有小女生倒吸一口气,然后和同伴压着音量在兴奋乱叫的声音。

    对于她的幼稚行为,裕琛只是轻声笑笑,但是易学佳很不满意,又一扭腰撞了撞他的胯,裕琛于是站直了,抬手搂着她的肩膀,转过脸来故意皱着眉很恼火地说:“别闹。”

    在他身后,原本还被强行压制的尖叫声终于像是被点着的鞭炮般炸开来,易学佳感到满意地合上眼,轻轻点了点头。

    她拍了拍裕琛的后背,示意他的手可以从她的肩膀上拿开了。

    裕琛收回了手,心里很是松快,比起何子萱浑身的异性荷尔蒙给他带来的一种入侵感,易学佳就像一只误闯了他私人空间的小动物,就算她撩起衣服让他摸摸肚子,他都不会有在摸异性的局促感,“你吃午餐肉吗?”他举起另一只手上的罐头问她。

    “这种假的肉,有什么好吃的。”易学佳用手比划着两人之间的身高差距,先叹一口气,但又立即因为想到什么而自顾自地笑起来,“你说,我要是个男的,诺诺肯定最喜欢我,那你们就都没戏了。”

    “还好你不是男的。”裕琛放下罐头,单手拉着车往下一个柜台挪动。

    易学佳跟上去,顺手又夺回了推车,“真的是,不然你们就得给我和诺诺包红包了。”

    “你别想那么美,我谢谢你不是个男的,要不然,诺诺就更独孤了。”裕琛回过脸冲她意味深长地一笑,“我觉得她很讨厌男的。”

    “你这话说的……诺诺喜欢我是因为我的人格魅力。”易学佳先是一愣,继而还是忍不住为自己辩两句,“和性别哪里有什么关系。”

    “你要是个男的,她可没兴趣去了解你的人格魅力。”裕琛反驳,“你光是要接近她都不可能。”

    “这话听着怎么这么酸呢……”易学佳嘀咕。

    当购物车的空间被堆满了一半时,易学佳接到周礼诺的电话,“好,我就在附近,我马上过来找你。”她挂断后冲裕琛理所当然地晃了晃手机,“你们的女神召唤我了。”

    “柯鸩飞肯定被拒绝了。”裕琛勾起一边嘴角,冲她抬了抬下巴,示意她可以先走。

    “你也肯定会被拒绝的,别担心。”易学佳咧嘴一笑。

    “肯定的,肯定。”裕琛也笑起来,连连点头。

    易学佳三两步蹿出了超市,朝着香珠大桥跑去,她一路洒着汗珠子一路双眼如雷达般过滤掉一层层人群,很快锁定在鹤立鸡群的周礼诺身上,远远的,只是一个模糊的轮廓,她就知道是她了,然后笔直跑过去,像是全程加油的跑车,临到她跟前时,便无声而迅速地完成了刹车动作。

    “嗨!”她冲她灿烂地一笑,而周礼诺也回以一个松了口气的笑容,像是刚刚结束了一件工作,而易学佳来接她下班,“回家吧?”易学佳边说罢,边牵起她的手,两人于是朝车站走去。

    听完了周礼诺描述柯鸩飞的告白过程,易学佳很是不屑:“都跟电视剧上学的。”

    “电视上经常会演男主角在公共场合求婚的剧情。”周礼诺点点头,“我很不喜欢。”

    “我觉得……还行?”易学佳为自己的意见与她相左而感到不好意思,“那个不就是浪漫一下么?”

    “我不喜欢惊喜,这就好像我完成了工作以后,什么时间看书,什么时间休息本来都安排得好好的,结果你突然在我的日程表里安排了新的计划——三天三夜的休息——一切都乱套了,而你自作主张地觉得我一定会答应你,因为你是为我好……”周礼诺摇了摇头,“也许我把和你结婚的事情早已经安排在了日程上,但不一定是这个时刻,也许我还要一些时间考虑,可是你都选择在大庭广众之下求婚了,那我拒绝你,就会让你很难堪,而我会很愧疚,也许一下心软,被道德绑架了我的感情,迫不得已我只好答应你,这就叫我很不开心。”

    易学佳听完,认真地点了点头:“你说得有道理……那我以后不要给你准备惊喜了。”

    “喂。”周礼诺嗔怪地以胳膊肘撞一下她,“不让惊喜成为惊吓的方法很简单,平时留意我想要什么或是想去哪里,比如说我想看海,那你在一个节假日突然说要带我去看海就完全没问题,但是在工作日要求我请假,就很有病。”

    “哦嚯嚯,你暗示我,想我带你去看海——”易学佳指着周礼诺眯起眼睛,“那在海边向你告白呢?会不会比弄个大花圈要好一点儿?”

    “告白这样属于两个人的事情,我不希望有观众,应该在很私密的场合,我才会觉得自己被慎重对待了。”周礼诺说完,车也到站了,两个人手拖着手下车。

    她们没有商量就直奔易家,只要能晚一分钟回周家,周礼诺总是在易学佳的家里能赖多久赖多久,两个人嘻嘻哈哈地上楼,你拉我一下,我拽你一下,直闹到还差两层楼就到门口时,易学佳听见了父母吵架的声音。

    “易诚实!你到底怎么回事儿?你是觉得自己有多大能耐你玩那么大?别人叫你一声易老板你还真当自己是老板了?”林碧光很少会这么大声说话。

    易诚实的嗓门也不小,但话里含着讨好的笑:“你别嚷嚷,你让人听见多不好……”

    “我爸爸回来了?”易学佳边嘀咕,边慢吞吞往上踱步,她长这么大,从来没见过父母之间大小声的情况,所以很是困惑,于是神色非常迷茫,倒是周礼诺已经习惯了这种场面,她安抚般地伸手轻轻拉住易学佳的小拇指。

    “你还怕人听见?这个家都快被你搞散了,你怎么不怕丑了?第一回你偷摸欠人八千块,我给你补上了,第二回你更厉害,欠一万八,真吉利啊这数字,你都说什么了?你每回都发誓你再也不赌了。”林碧光数起了罪状,“你问问自己,跟你结婚快二十年了,我管过你玩牌打麻将吗?可能比看电视稍微费钱点儿,但谁还没个爱好了不是?可是你这爱好也太费钱了,你这是拿我们母女的家、我们的命去赌博啊。”

    “你这话说得也太过了吧?我就是拿我的命去赔给人家,我也绝对不会让你和佳佳有一分钱的损失!”易诚实似乎被激怒般,向来嬉皮笑脸的他,语气变得硬邦邦的,“大不了我跟你离婚,这样好了吧?我是我,你是你,我净身出户,房子和存款都是你和佳佳的,没有人会来找你的麻烦。”

    听见“离婚”这个词儿,易学佳站在门口完全呆住了,像是被人抽走了周遭空气般处于一种真空的状态里,别说她十六年来从未见过父母闹不和闹到要离婚的地步,就算再给她三十年的时间,她都想象不到自己这个家散掉的样子。

    “你想得倒是美,你净身出户?你一分钱没有,追债的还找你干嘛?他们不找我?不找我麻烦?我和佳佳就这么成了孤儿寡母还得替你还债。”林碧光的语气从一开始的高昂激动到逐渐气若游丝,她似乎忍不住抽泣了起来,“你怎么可以这样啊?易诚实,你是有家的人啊……你怎么可以这样不管不顾不负责任……你是个爸爸啊。”

    易诚实似乎因为愧疚而陷入沉默,过了一会儿才开始轻声细语地安慰着林碧光,隔着一层防盗门,易学佳听不清楚,只能由着细细碎碎的絮语在她的脑海里化成了嗡鸣,像是蚊虫的骚扰,也像是轰炸机飞过城市。

    最后还是林碧光哽咽着结束了对话:“行了,先别说了,佳佳快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