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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剑拔弩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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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日吹的是什么风,竟把二王兄吹到我这来了?”

    黄花梨的案几上有两人相对席地而坐,他姿态高贵温雅的倒了一杯热茶置于晏临懿案前,俊脸上挂着一抹看似温和的淡笑。

    “听闻自从逐云小庄的酒局过后,四弟就经常往那边走动了呢。”晏临懿扬唇一笑,但嘴角弯起的弧度却是凉凉的。

    晏君清微微一挑眉,面不改色的道:“清湖凉亭,秋风扫叶。旧雁南飞,十里烟波。虽有几分萧索冷瑟之意,倒也平白衍生出竹林隐士的味道。王兄若是也有雅兴,也可常去走走。”

    “本王哪有四弟这般闲情逸致,只是近些时日,本王总是听到有人在议论四弟。”

    晏君清垂眸定眼看着杯中热茶的倒影,完美的掩盖住黑眸里的冰冷,语气微佻,“哦?王兄不妨直说。”

    “他们说你在逐云小庄内……私藏了一位美人。”晏临懿有意一顿,继而一双眸子定定的直视着对面的人,察言观色。

    晏君清在暗里冷笑,面上却依旧一派悠闲的将茶杯送到嘴边,波澜不惊的小抿了一口香醇的茶水。

    消息是你散播出去的,你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

    薄凉的唇瓣勾起一抹淡笑,“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想必王兄也自是可以够理解我的心情。”

    听到这话,晏临懿倒是怔愣片刻,他倒是没想到他会一口认下,转而冷笑略带讽刺道:“可依她的身份,皇家里哪容得下她。这点你我都再清楚不过。”俊美的脸上眸子略寒。

    “这就不劳王兄费心了。”

    “不知会是怎样绝世佳人,才可以把四弟这样的“痴情种”迷得神魂颠倒,竟是不顾了颜面,也要一藏到底。”晏临懿意味深长的轻笑道。

    话里带刺。

    晏君清深知他是何意,却还是不紧不慢,一派的安然自若样,笑了笑,“王兄若是见到了,想来也是会被迷得神魂颠倒的。”只是那笑意从不达眼底。

    “既然你都这样说了,本王现在倒也很好奇,那该是何等奇女子。”一时间,晏临懿也扬着唇,同样不含半分真正的笑意。

    闻声晏君清无言不语,微微垂首,骨节分明的手又端起茶案上的那杯茶。深邃的眼眸半眯着,暗自勾了勾唇角。

    呵,一定会见到的。

    ……

    “姑娘,你小心些,慢点再慢点!”小芸紧咬着银牙,使出吃奶的力气缓缓搀扶起了池绣,生怕她一个站不稳。

    池绣轻轻嗯一声,赤着足慢慢的脚尖触地,一手搀着小芸一手扶着墙壁,差不多把全身的劲都用在了小芸那瘦小的小骨板上。

    “嘶……”大腿和小腿都有拉直的痛感,她疼得倒抽一大口凉气,却还是硬咬着贝齿欲要站直。

    待她站直后,已经是一刻钟后的事了,好在痛感也轻了许些。就这样,池绣背抵着墙壁,双腿似是定住了不敢乱动。

    “太好了!姑娘你太棒了!”小芸轻轻摇了摇她的手欢声道,心花怒放比她还要兴奋的样子。

    池绣微微一笑,“你扶着我试试看能不能走几步。”

    “不行!这万一要是摔了怎么办!温太医只是说尝试站立并没有说走几步呀。”小芸摇摇头一口拒绝。

    “就几步好了。”池绣蹙了蹙远山眉黛,撒起娇来了。硬的不行来软的!

    小芸咬了咬唇,盯着池绣半晌后还是软了心,“这……好吧。”话毕她迅速麻利的移开了所有附近的东西,空出了一大片位置出来。

    池绣小心翼翼的将前脚迈开了一小步,后脚也慢悠悠抬起,小芸有点费力的扶着她,一小步一小步的走了起来。

    “慢点。”小芸时不时的提醒道。

    很快,池绣有点适应了这样一小步的走,虽说双腿还是有些生硬僵直,但起码走得了。

    她渐渐松开了搀着小芸的手,勉强尝试着自行,小芸本想开口阻拦的,却在看到她一副咬牙不懈努力的样子,倒也止住了。

    池绣扶着墙壁歇了一会,渐渐两手放空,站立已经不成很大的问题。她伸长了手,小心的摸索着小步往前走,一小段距离,却是耗费了很长时间,也耗尽了她大部分力气,双腿似有些打颤。

    许是天意弄人,刚快走到门口时,双腿顿时站立不稳,霎时池绣便失去了平衡力,又无支撑点。

    眼见一抹白色的倩影即将跌倒,小芸吓得惊呼一声,一时间也忘了要上前扶持。

    池绣马上闭了眼,不过预想的疼痛没有到来,反而觉得跌靠在了一个温热的怀里。

    一股清雅素冷的淡香随之而来。

    池绣有点惊讶,马上想要撑起双手坐起来,却突然被一双有力的大手强势抬起了下颚。

    她被迫着微微仰起头,无神的睁着水眸,丝毫不敢乱动,她察觉得到有一道炽热的目光正直逼着自己的眼睛。

    “王爷……”小芸一个激灵立马跪了下来,声线带着许些颤抖。

    晏君清扫视了小芸畏畏缩缩的样子一眼,立刻便知晓什么情况了。

    “你就是这么照顾人的?”低沉的嗓音似是猝了冰,带着凌厉,一点温度也没有。

    “奴婢……”

    “是我自己坚持要尝试走路的,跟小芸没有关系。”池绣略一怔愣后一口承认,她用力攥住了他捏着她下巴那只手的衣袖,她听出小芸的声线中带了颤音。

    晏君清眯了眯眼,手缓缓松开了她的下颚,眼神却一刻也没有移开,凝视着眼前这张精致的小脸。

    “下不为例。”片刻后,他才抿着唇吐出这几个字。说完,一把抱起了池绣,她也就一下松开了抓住他袖子的那只手。

    池绣还来不及惊呼,就已经稳稳当当的坐在了轮椅上,身上覆着的那股无形压力,也就顺时褪了去。

    “多谢王爷。”小芸颤巍巍的起身,福了福身子,目送他离开。她算是松了口气,她可不敢再去想王爷方才那冰冷的眸子。

    晏君清出来后不由得握紧了双拳,薄唇紧抿。眼神愈发的深邃,黑如深潭,眼角含有凛冽的寒光。

    他不过刚送走晏临懿,本是再来这边看看她的,却又……天知道,她刚刚的样子有多么像一个人!

    “小芸?你没事吧?”待确定晏君清已经走了后,池绣轻叹一口气,有点懊恼。早知道不该急于求成的,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我没事。”她摇摇头走了过来。

    她下意识的问道:“你……还怕他?”

    “王爷平日很少会发脾气,即使心情不好,也能不露声色。姑娘是没看到,刚刚王爷周身那股冷漠到冰点的冷气,那副黑了脸的样子啊!”小芸摸了摸还没褪下去鸡皮疙瘩,扯了扯嘴角。

    “怪我,不该如此心急。”池绣抿了抿嘴唇轻叹了一口气。

    小芸倒是不大介意的样子,幽幽的飘来一句,似是从天外而来的轻飘飘,带着三分笑意,“不过,王爷倒是似乎很紧张姑娘呢。”

    闻此言池绣怔了怔,垂眸舔了舔忽然有些干燥的唇瓣,什么话也没说。

    ……

    后来一个多月里,她都在小庄里该吃的吃,该喝的喝,该涂的涂,该抹的抹。桂尾膏用得也差不多了,她思索着何时也该重做了。

    近几日下来,她连站立都不再需要人扶,偶尔也练习着走一小段距离。再没过问过月蓉的事情,小芸问起时,池绣也只是说先关着,故意避开了这个话题。

    一日。

    清晨起时,池绣缓缓睁开双目,眼睛似有丝丝不适感,有点点光源窜入眼膜。她紧皱着眉头,用手遮住了眼,单手撑着坐起来。

    等眼睛适应了缓过来后,她再揉了揉眼,目中是一片模糊的光影。

    “小芸。”她轻喊了一声。

    却是没有人回应,池绣再眨了眨眼睛,才确定了是看不清。

    顿时心里不禁有点雀跃,她拉开了一旁的纱帐,扶着床檐走下了床。走了几步后,就听见了门外传来小芸欢快的叫声。

    “姑娘!”她直接破门而入,看到池绣已经起来了,马上疾步过来扶着她。

    “姑娘,我跟你说个天大的好事!”

    “何事?”池绣微微挑眉看向她,只是一个模糊不清的人影,勉勉强强还能辨得清楚颜色。

    “今日是七王爷的生辰,傍晚时皇宫要召开生辰宴,各个宫门乃至王府的下人们都能进宫领赏钱呢!早到的还可以分些美食糕点,那都可是宫中御用的大厨们做的!简直是一生难得一回尝啊,你说,这是不是天大的喜事!”她拽着池绣的手臂,高兴得就差没跳起来。

    池绣无奈笑笑,转而道:“午后我准备去一趟清山寺,既然这样的话那你就不用跟来了。”

    清山寺在城外,来回都是要些时间的,况且她这一去少说也要待上个把时辰。

    小芸愣了愣,有点疑惑,怎么突然就要去呢,奇怪的问:“去那作甚?”

    “在这里待闷了,就当是出去散散心吧。”

    小芸否定的摇了摇头,有点为难,“可是你的腿才刚恢复了一点,而且你的眼睛还没复原,这样得多麻烦。”

    说着,她也放开了拽着池绣的手,一会而又继续说道:“不然我吩咐两个婢女陪同吧,要是出了事就麻烦大了。”

    “好,听你的。”池绣笑笑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