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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五章 黄土之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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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坚实的黄土地延绵千里,远方高耸入云的群山在山脚位置亦是沾染着黄色。

    这片大地似乎没有过郁郁青葱的时节,暴露在朝阳之下的是那片黄土,浸沐在月光之中的是那片黄土,任由湍急的大河留下“几”字形的轨迹的仍然是那片黄土。

    忘记了芳草的庇护,被风的刀刃伤得近乎麻木的土地并不怨怼,它只是疲倦,因而没能接受大灵明的力量,让生命的活力重现。

    这片大地永远沉睡,再也想不起自己曾经的模样。

    ……

    雷天一行人走着,所有人都保持着沉默。不管行道树的另一侧风沙刮得再猛烈,位于行道树内侧的道路始终平静。

    在这行道树构成的“围墙”之外,是漫天的风沙,无尽的黄土。让人不得不感慨,用阴阳术法设立出这样一条连结燕地各个城市的道路网,究竟需要花费多少人力。

    或许,最初用阴阳术法中的木属性玄术建立起屏障的人是过去的大灵明,但是这么多年下来,应该也需要大量的苍龙教士定期维护。

    每当那狂风卷着大量沙尘掠过,每一棵树的周围都会浮现出淡绿色的古篆书符文,伴随着符文显现,那无形的屏障将风沙拒之门外。

    附近也没有旅客,整条路上无比冷清。这种无比压抑的沉默让雷天十分不爽,只是他完全想不出来该找些什么话题来打破这该死的沉默。

    良久,雷天终于到了忍耐的极限,毫无征兆地开口说了起来。

    “对了,横罗,你不是想要和武英级的高手过招吗?我刚好帮你联系上了一个家伙……”

    “……”横罗沉默着,完全没有回应。他默然地跟在千羽身后,全然没了当初见面时的那种活力。

    雷天顿觉尴尬。他也知道述莒的事让横罗他们很受打击,不过这样子失落消沉又有什么用呢?

    霖儿当然清楚雷天的心思,她加快脚步凑到雷天身边,叹了口气,接着小声说道:

    “唉……雷天公子,你还是不要想太多了。一般来说,头脑简单的人,一旦钻起了牛角尖,就很难再钻出来了。我听说昨晚上,他在镇压反贼残党的时候很是下了重手,不过这种程度的发泄远远不够。基本上,在他绕出来之前,这段时间你可以忽视他了。”

    “这话说得,好像你很了解横罗似的。”雷天瞅了霖儿一眼。

    “那当然。”霖儿颇为自得地说道,“横罗就是这样一个大傻缺,明明知道自己究竟应该做什么却不想着接受现实,而是一味地钻牛角尖原地踏步。所以说……胸肌大无脑,形容的就是这种人了。跟个扭扭捏捏的女孩子家一样,完全没有男人的气概。”

    霖儿刻意提高了说话的声音,她的目的就是激怒横罗。果不其然,横罗听见霖儿如此讥讽自己,立刻粗声道:

    “你说什么呢!”他完全忽略了雷天就在霖儿身边,竟然运起了内力,一掌推向霖儿。

    雷天也不含糊,他立刻将霖儿护在身后,以自己微薄的内力接下了横罗的一掌。尽管这一掌横罗没有使出全力,雷天也已经不是昔日的雷天了。他被掌势推得后退了几步,若不是霖儿在身后帮忙撑着,恐怕雷天会因此失去平衡而倒下。

    话虽如此,在出招之后,横罗顿时意识到自己因为冲动犯了大错。

    这……毫无来由地伤到了陛下,岂不是死罪!?

    “陛下!在下有罪!”横罗背脊一寒,他立刻跪下请罪。

    千羽和嵋荫也一同跪下。

    “陛下,在下没能及时制止横罗,在下也有罪……”

    平心而论,横罗的出手速度之快,即使千羽想要阻止也来不及。

    “这……”雷天尴尬地笑了笑,“都说了吧,现在我的身份是夏雷天。你们不要太拘谨了。”

    “咳咳……没错,雷天公子才不是横罗那样小家子气的人呢!”

    “你!”横罗虽说认错,但他可没有说过自己不在乎霖儿的讥讽,他怒目而视,霖儿则是躲在雷天的身后,毫不畏惧地对上横罗的视线。

    “我说横罗老兄,要获得别人的尊重,实力是一部分,人品也是一部分。一遇到大事你就心烦意乱不知所措,这样哪里还谈得上‘可靠’二字?你觉得这样子的人会得到他人的尊重么?”

    “你懂什么!”横罗不爽地吼道。他本来就因为述莒的事内心烦乱,经由霖儿这么一引爆,他的怒火怨气算是彻底发泄了出来。

    “我是不太懂啦。述莒现在并没有被正式通缉,你为他担心又有什么用?况且,你就真的那么不相信自己的兄弟么?”

    “破莒……那家伙真的劫走了反贼的首领啊……”横罗沮丧地说道。正是因为亲眼所见,所以他才如此纠结。他想要相信述莒,可是事实让他不得不怀疑……

    “‘劫走’这个说法是值得商榷的。”霖儿摆出一副认真分析的架势,“虽然我对述莒的了解不多,不过这些天相处下来,我觉得他在某种意义上的喜欢算计耍诈的人。话虽如此,在关键问题上,他应该是不会做出错误的选择的。所以,我认为,他很有可能是另有算计。像是……”霖儿掐了掐手指,说道,“……为了抓出反贼的幕后主使所以刻意放跑反贼的小头目,好放长线钓大鱼。当然了,为了提高自己做卧底打入敌人内部的可信度,他事先就没有跟你们透露消息。这也是为了把戏做真做全。这样考虑的话,他的行动不是十分正常么?”

    嵋荫听后,立刻接茬:“……对啊,以破莒的往常作风,这不是很有可能吗!”

    横罗也觉得霖儿的这个推测有些道理,他望向霖儿,想到自己一时冲动居然对一个姑娘家出手,未免也太不应该了。

    话虽如此,这番话也仅仅是横罗觉得有些道理而已。在有确凿证据之前,嵋荫和千羽都不会对霖儿的“推测”抱有太大希望。

    只是这番话足以给单纯的横罗一个希望了。

    “可是……即使如此,如果真的要与破莒交手的话……”横罗还是有些担忧。

    “你不相信自己的兄弟,难道还不相信雷天公子么?”

    雷天一愣,他可没想到霖儿会突然提到他。

    “呃……没错。放心吧,横罗,假如偶然遇见述莒的话,我不会强迫你和他交手的。即使抓到了述莒,我也会保他一命的。”

    望着雷天和霖儿,横罗不禁觉得自己太不冷静。

    话说……自己居然忘记了呢,雷天陛下和一般人印象中的皇帝不同呢……

    “对不起……我……”横罗老老实实地低头认错,只是霖儿没等他道完歉,就打断道:

    “只要你能够恢复平常的状态,专心护卫雷天公子就是对自己错误最好的弥补。”

    “是!”横罗激动地应声,在不知不觉中,他已经把霖儿的话当做上级的命令来对待。

    ……

    作为旁观者,雷天不得不佩服霖儿的对话技巧,在不知不觉中,横罗就这样被绕了进去……虽说横罗头脑简单是一个原因,不过能够这样引导一个人的想法,霖儿也算是有点能力。

    经由这么一闹,原本那沉重的气氛瞬间轻松了不少。虽然因为顾忌着身份,其他人也不敢太过放纵,但是好歹能够若无其事地与雷天对话了。在雷天看来,比起原先那种沉默,现在这样子着实是太好了。

    “……说起来,雷天……大哥,你的头发是怎么回事?”因为暂且放开了述莒的事,横罗也冷静了下来,他提出了自己颇为在意的问题。

    “这个……”雷天不禁无奈,说起来,羲言在帮助他疗伤的时候,咋就没顺带帮他把头发变回原本的颜色呢?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雷天公子为了避免自己的金发看起来太显眼,所以就把头发染成了白色,这样子既帅气,又不是特别显眼。”霖儿胡诌代替雷天回答。

    雷天觉得十分搞笑。如果真要避免引人注目,不是应该染成黑色么?再说了……年纪轻轻一头白发,跟一头金发的显眼程度比起来绝对是半斤八两。

    “原来如此。”横罗倒是没有那么多心思,在他看来,霖儿的话应该就是正确无误的。

    雷天也懒得纠正,反正这种小事无关紧要。

    “对了,雷天大哥,你说要给我联系一个武英级的高手陪我过招,这是真的吗?”

    喂!刚才你不是完全没反应么?感情你还是听到了?

    雷天顿时无语,自己只是随口一说想要引起横罗注意,哪里知道这小子一开始没有反应,现在却重新提起来。

    “呃……那是自然,只不过……”雷天思忖着该如何应付过去,很快,他便想到了一个敷衍的借口,“我原本的打算是那样的没错。可惜呢,那家伙是一个严守行程安排的人,现在她应该已经到了吴越沿海了吧。”

    “诶?”横罗无比失落,他倒是想责备雷天,不过话还没出口,他就被嵋荫掐住了腰际。

    “烂罗!别一恢复正常就犯武痴!”

    “我哪有?”横罗一脸无辜,“想要与武英级高手过招不是人之常情嘛!”

    “你那是哪里的‘人之常情’啊!”嵋荫继续用力,因为吃痛,横罗不得不改口求饶。

    看着这二人,千羽脸上的表情也舒缓了许多。

    一直以来,千羽都以这些后辈们的监护人自居。

    那些沉重的事只需要自己来背负就足够了。

    ……

    众人闲聊谈天,气氛比开始欢快了不少。这才是雷天所想要的。好不容易脱离皇宫,摆脱羲言的监视控制,再那么拘谨就没意思了。

    “……啊……老天啊,如果前方能够遇到一个武英级的高手就好了……”横罗对着未来的旅途许下了自己的愿望。

    “呸!烂罗,净想着比武了,你可别忘了最重要的任务啊!”嵋荫责怪道,不过她在心中却是舒心了不少,毕竟这才是他所喜欢的横罗的样子。

    “嘻嘻……说不定老天听见了你的话语,就从天上掉下一个高手呢。”霖儿调笑道。她本来只是说笑,不曾想,前方传来一声重物落地的巨响,激起了一阵尘土。

    霖儿一惊,她难以置信地指向前方:“不是吧?我随口说说的,难道真的掉下一个武英级高手?”

    嵋荫率先跑了起来,看清楚了前面的情况。

    “别瞎想了,好像是一个旅人的箱子落在地上了。”嵋荫望见前方路中间是一个巨大的木匣,看外形,竟然有些像是棺椁……

    这……总不会是送葬的马车不小心把棺材落下了吧?不对啊……声音是刚刚才发出来的,前面并没有什么马车的踪影啊……说到底……这整条路走来,都没怎么看见人影啊……

    在嵋荫思索出一个结论之前,雷天已经率先走了过去。

    千羽理所当然地追了上去,抢在雷天前面接近木匣。

    “陛……天哥……还是让我来检查一下吧……”

    “小夏知,放心吧,这木匣虽然看着古怪,但是应该不会有危险。”

    雷天轻轻拍了拍千羽的肩膀,和她一起凑近打量起那个木匣子……

    “喂!下面可能有人!”雷天注意到这个巨大的木匣子并没有接触地面,显然还压着什么东西,再结合从下方缝隙中露出的土黄色布料的一角,他便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什么!?”横罗立刻反应过来,他运起内力,使出全力将木匣子直接翻了个个,这一下子可不得了,木匣子的底部果然还压着一个人,随着木匣子翻身,那人也终于得以摆脱重压。

    “唔?这家伙是……”雷天略微有些惊讶,在他的印象中,无论是白虎联邦的人类还是朱雀人都不是这种穿着,那么……

    她是玄武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