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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 苍麟灭世,化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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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祭神台内部没有发现指挥者的踪迹,那么搜索顶部是理所当然的了。”千羽做出了决定。

    老实说,她心中也没有底。这一路走来,没有找到雷天,这让本就紧张的千羽更加心急如焚。作为羽林军首领,竟然眼睁睁地看着皇帝陛下被卷入危机,事后更是没能立刻找到皇帝陛下,这是何等的失职!

    千羽的心中充斥着自责的心情,但是现在并没有让她慌乱的余地。千羽用理智强迫自己冷静,她分析着,接着做出了选择。

    做出这样的选择,真的好吗?千羽无比不安。可是,不能停滞不前。不知所措地停留在原地等待别人的帮助或许十分简单,但是自己绝对不能这样。自己是“千羽”,自己必须尽到守护皇帝的责任!

    自己……已经不是那个需要别人指引的小姑娘了……现在,自己必须作为领导者,以绝对的自信指引别人!

    ……

    魏忘倒没有这样那样的思虑。他想着,既然这伙人决定跟随自己,那么就按照老规矩,自己率领机关兽在前面开路好了。

    和一般的杀手不同,魏忘丝毫不介意自己的容貌暴露。相反,他还十分欢迎别人宣传他的容貌以及实力。在他看来,走在大街上被人认出来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

    无论如何考虑,魏忘都算得上是杀手中的另类存在。

    ……

    在祭神台外墙上向外延伸构建着楼梯回廊。回廊沿着方形祭神台回转上升,在顶部建有一处略微宽广的楼梯平台与顶部平台相连。

    顶部平台上,对应着二十八宿的排列设立着高低不一的石柱,石柱表面雕饰着楚地的神话传说,其中出现最多的自然是苍麟。因为有苍龙教士的精心打理,所以石柱上的雕刻并没有因为常年日晒雨淋而有所磨损。作为仪式之中的一环,这里每一根石柱都十分重要。

    留仙舞不仅是送走“神灵”的舞蹈,还有着祈求“神灵”留下的意义。舞者先登上最低的石柱,按照星宿方位,以逆行二十八宿宫殿的顺序跳跃起舞,此即“送别”。然后在最高的石柱上进行最后的“挽留”。所谓一步一送别,依依惜别。

    魏忘等人这一路走来,并没有遇到什么阻拦。想来也是,如此狭窄的楼梯走廊对于苍龙教士来说着实是不利防守,如果在这里的人知道魏忘在祭神台内部的大闹的话,那么他是绝对不会傻乎乎地停留在自己无法灵活逃窜的地点的。

    登上最后一级台阶,顶部平台的情形一览无遗。在那按照规律竖立着的石柱阵内,一名衣着妖娆的舞女淡然而立,她在跳舞。或许没有观众,尽管没有配乐,她依然在按照自己的步调起舞。

    “那个家伙?”千羽眉头一皱。她认出那是眠霜,可是却想不通她为何会在这里。

    按照千月溯流最后展现的影像,似乎眠霜被选为了巫女。可是巫女应该在明天表演留仙舞才是,她现在这是……?

    魏忘远远地望着起舞的眠霜,作为一个对丝竹之声无甚感觉的人,他也从眠霜的舞蹈中看出了一种寻常舞者所没有的东西。

    该说是什么呢?她的舞中似乎表达了一种执着……这应该是对“舞蹈”的纯粹的热爱吧。

    纯粹的人是强大的。魏忘十分肯定。他一度认为,如果自己不当杀手,纯粹追求棋艺的话,自己一定能够成为下一代的棋圣。不过现在并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这个舞女……莫非就是叛乱的主谋者?

    虽然现在没有定论,但是只要抓住她盘问一下就行了。

    魏忘简单地想道,接着大大咧咧地走向眠霜。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魏忘向前迈出步子的瞬间,一根不易察觉的银针从魏忘斜后方射向他。眼看着魏忘就要中招,述莒迅速投掷出一把飞刀,堪堪击落了银针。

    “前辈,不要大意了!”述莒冷静地望向银针射出的方向,那里有一根两米来高的石柱。

    那个暗算者应该就躲在石柱之后。述莒如是想着。

    魏忘没有太过紧张,他笑着说:“抱歉抱歉,刚才真是多亏你了。”

    刚才确实是自己大意了。原以为对手只有苍龙教士,没想到还有擅长暗器的家伙。这种人……应该是江湖中人而非苍龙教士吧。就刚才的攻击来看,应该是个高手,至少是个聪明的家伙。

    魏忘想了想,他没有命令机关兽出手,而是孤身一人走上前。他从剑匣中取出一柄外表平凡的长剑,接着朝着那边喊道:“喂喂,小哥,你就不打算出来认真打一场么?”

    对于魏忘的举动,述莒不禁有些无语。

    拜托啊大佬,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不按常理出牌吗!人家明显是靠暗器技巧混饭吃的,你让人家正面对决,会答应才怪呢!

    果不其然,魏忘喊了几声没有回应。这让他颇为无奈。

    一旁的千羽则命令钧念保护好自己,因为这个是用暗器的对手未必只会针对魏忘出手。钧念有些紧张,因为在羽休营,他还没完全通过“对暗器”的课程,这一上来就进入实战,这对他而言是一个不小的挑战。

    述莒倒是无所谓,因为和正统兵器比起来,他更擅长暗器。精通暗器也就意味着他也擅长应对暗器偷袭。如果不是担心千羽和钧念,述莒完全可以与对方进行一对一的暗器对决。他有自信,自己绝对不会落于下风。

    ……

    魏忘谨慎地走向那根石柱,述莒虽然想跟上配合,不过魏忘却冲他摆了摆手。

    显然,魏忘打算独自解决这个对手。

    仔细想想,在祭神台内部一直都是靠机关兽横扫一片,对手都是扛不住机关兽一击的苍龙教士,难得遇见一个颇有实力的对手,魏忘说什么都要亲自解决他。

    距离那根石柱只有五步的距离了,这个距离对于魏忘这个级别的武者来说,已然是攻击范围之内,只不过考虑到对方是使用暗器的,难保不会设下什么陷阱,所以魏忘不敢冒进。

    “去!”

    忽的,青年的声音从魏忘斜后方传来,魏忘连忙转过身去,却发觉那个方向并没有人。而与此同时,一个人影从一旁的石柱中闪身接近魏忘。

    这两根石柱都不是原本银针射出的位置!

    魏忘毕竟习惯了战斗,这种程度的突袭对他而言仍然够不上威胁。他向后挥剑,当即逼退了那人,不过就在他把注意力放在身后的时候,一根银针从他正前方射向他。此刻,魏忘的剑势向后,若是强硬地收剑,绝对赶不及,所以了……魏忘毫不犹豫地扔下手中的剑,以极快的速度调整体势,从剑匣中取出第二柄剑。

    剑影一闪,那根银针就这么被魏忘斩落。

    这一幕千羽等人都看得真切,他们原本都以为魏忘会中招,哪里料想到对方居然还有这一手。

    以魏忘这出手速度……这一剑即使没有凝聚内力,也足以在短时间内获得斩风破石的威力。天下第三?以他的实力,即使问鼎第一也没问题吧!至少在述莒看来,刚才的袭击,以横罗的身手是决计躲不过的。

    “明明人不在那里却能够释放暗器……我记得这是川地唐门的技巧吧?”魏忘转过身,确认那名袭击者的正脸。

    那是一名长着一张娃娃脸的青年,乍一看不禁觉得他还有点稚气未脱。他左手倒持匕首,右手手指上缠绕着纤细的黑丝,这些黑丝诡异地漂浮在半空中,他似乎就是靠着这东西控制着机关射出暗器。

    他,娃娃脸的青年,作为眠霜唯一的守护者的人正是唐曌。

    “万剑流魏忘……天下第三。”唐曌念出了魏忘的名号。

    能够被人认出,让魏忘很是愉快。

    “嘿嘿,真是受不了呢,人太出名也不是好事啊。”这么说着,魏忘却是笑得很开怀。

    ……

    唐曌默然。他相信这几人都已经中了藏蓝墨菊的毒,不过这毒要生效还需要一点时间。

    自己能够缠着这些人那么久么?别的姑且不论,光是那两架机关兽看起来就有着极其强悍的实力……

    呐……离舒,快一些啊,我没有自信能解决这伙人啊!

    ……

    ……

    苍麟封印之间——

    离舒并不知道外界的情况,按照他的预计,自己手下的苍龙教士理应能控制住局面。

    虽说也要赶在雷天之前解开苍麟封印,离舒却没有焦急。因为在他看来,对封印之间的情况一无所知,这一点上双方是对等的。所以哪一方先抵达目的地完全看命运。

    一切,本应该这样顺其自然地发展。离舒在心中隐隐幻想着,如果说自己慢了一步,那样的结果或许也不错……

    这样……就不必……

    离舒想着,没有注意到身后的空间泛起阵阵涟漪……

    “迷惘呢……即使已经做出了选择,你依旧在迷惘。这样,你……还能够自称为‘离舒’么?”

    突兀地,羲言的声音从离舒身后传来,离舒愕然,他做梦也不会想到羲言竟然会亲自前来。

    难道……他不打算作为旁观者看到最后么?

    “羲言?你来做什么!”离舒不愿意示弱,在这充斥着苍麟力量的空间里,他有一种自己能够与羲言对等的错觉。

    错觉,之所以为错觉,就是因为“它”让人不由自主地深信不疑。

    羲言也不恼,他只是单纯地诉说着事实:“雷天马上就要抵达加固封印的阵眼,到那时,你想解开苍麟封印恐怕会更难。”

    离舒一怔,他不懂为何会这样,明明双方都不清楚封印之间的情形,为何雷天会……

    难道说……命运站在他那一边么?

    如果是这样的话……就能够说服自己放弃了吧?

    但是,不给离舒放弃的理由,羲言说道:“我会带你去封印最薄弱的地点,帮你打开一个缺口,释放出苍麟的力量。你要做的就是按照原定计划,将苍麟之力注入容器之中。”

    离舒呆住了。他不懂,为何羲言要这么提议。

    为什么!为什么要在这种时候伸出援手?明明……明明已经可以说服自己放弃了……为何你还要给出这样的选择!

    “……为什么啊……”离舒怆然着,他的耳边再度回响起那无数怨魂的嘶吼。

    ——“不要犹豫了,按照原定计划,把她当做祭品,献给伟大的苍麟吧!”——

    ——“她是‘镜’,她理应为你付出一切。”——

    ——“不要忘记了‘雨’的仇恨,不要忘记了你的责任,你……”——

    否定,否定,泯灭了自己的意志,离舒再一次地发觉,自己别无选择。

    是的,自己别无选择。

    从一开始……就已经知道了啊……自己是……“雨”,自己的一切都已经注定。再兴楚国……这……并不是无力的口号,而是自己的“一切”!

    ……

    “呐,你的选择是?”羲言并不着急,他似乎很享受此时此刻,他欣赏着离舒的内心纠结。

    “我……”离舒低着头,用含糊不清的话语回答说,“请带我到解开封印的地点。”

    羲言微笑着,正如他一贯保持着的温和微笑,只是他的眼神之中明显带上了一丝无奈。

    “既然……这就是你的选择,那么……”

    注定了,你的结局。

    ……

    ……

    小猫体型的麒麟轻捷地跑动,它足不点地,驾驭着流风前行。

    老实说,雷天还是一头雾水。莫名其妙进入苍麟的封印之间,然后又莫名其妙地被一只麒麟带路……这真的没有问题么?按照他的经验,事情发展太过顺利往往意味着会有阴谋在暗中进行。

    相对于忐忑的雷天,霖儿倒觉得这一切都顺理成章。本来嘛,事情发展就应该这么顺利才对。那种变数什么的统统不要,只要一切按照她的预想发展就好了——要不然怎么体现她聪明绝顶,料事如神?

    这一路跑着,周围的景物却没有多大的变化,依旧是芦苇丛生,薄雾弥漫。

    “喂,你真的认识路么?”雷天询问道。

    “你们相信我就是了。”小巧的麒麟头也不回地说道。看它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雷天也不好多说什么。

    又过了一会儿,小麒麟突然停了下来,它跺了跺脚。紧接着一面冰墙立了起来。

    “呃……怎么了?”雷天不明所以。

    “封印灵石的房间有苍龙玄术保护,我的体内的苍麟灵力太弱了,一进去就会被抹消,所以我只能领你们到门口了。”

    “呃……说是门口,我也没看到哪里有门啊。”霖儿四下张望一番,完全没有看见到什么可以称作是“门”的东西。

    “笨蛋,我说的‘门’就是这面冰墙啦!”小麒麟努了努嘴。

    “……”雷天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常识”在这种时候是多么不靠谱。仔细考虑的话,这里是封印之间,领域之内,“空间”的概念完全不能按照常人的思维来呢。

    在雷天动手之前,霖儿已经大大咧咧地上前去推这扇冰构成的“门”了。

    “啊!?”小麒麟惊呼出来,“等一等!”

    然而,霖儿已经推动了冰墙,空间就这样开了个缝,缝隙后面不再是这边的湿地景象,而是沧桑的石质古迹……

    “啊咧?”小麒麟讶异地望了一眼霖儿。

    “怎么了,一惊一乍的?”雷天不解地看着小麒麟。

    “没……没什么。你们走吧,我的任务也到此为止了。”

    虽然觉得这小麒麟有些古怪,不过现在看来,它确实履行了它的职责,把雷天领到封印灵石的所在。

    雷天和霖儿穿过缝隙之后,那冰墙自行消融,而空间缝隙也迅速合拢,不见了踪影。

    小麒麟在原地,它剩下的时间并不多了,不过完成了任务的它并没有什么遗憾。

    只是有些疑惑而已。

    那扇“门”……如果不是拥有“苍龙祝福”或者拥有那个“血脉”的人去开启,是会遭到术法攻击的。那个姑娘身上并没有苍龙祝福,也就是说……她是……

    在意识的最后,小麒麟不禁发出一声感慨:

    “想不到啊……瑀蛇,你所选择的那个人竟然还……”

    ……

    ……

    离舒只觉眼前光景一晃,他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就出现在了一间石室之内。这里的布置很简单,只有点着火把的石壁上刻着苍麟的浮雕。石墙石壁上有着各式各样的抓痕缺口,地面上也散落着一些碎石。

    似乎这里曾经有猛兽经过……

    “你……应该感觉得出它的存在吧?”撂下这么一句话,羲言的身影就消失了。

    离舒沉默。这里充斥着的苍麟灵力远比在湿地时浓郁得多。用不着他刻意感应,他也能感觉得出那磅礴如海的力量。

    “苍麟……吗?”

    祭出灵符,以自身血液为引,离舒开始了在脑海中预演过无数遍的仪式。

    这个法术,是羲言告诉他的一个古老法术。

    这个法术,非得拥有苍麟灵力才能施展,施展的对象,也必须是苍麟之力。

    ——“愿凭此身,化为苍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