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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司马,师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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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穿过数个回廊,在假山的阴影里,羲言轻轻把手按在了雷天的肩上。不知为何,雷天的待遇稍稍提高了一些。

    接着,在雷天反应过来之前,周围景物再度变换,他们已然置身于皇宫之外的某间宅邸。

    雷天因为那些亭台布局的微妙变化,以及就在眼前的相对皇宫显得低矮的围墙,立刻意识到自己已经不在皇宫。

    “这是……”雷天尚未来得及发问,就被羲言抓着肩膀,拖着走向眼前的一间屋子。

    屋内,茶香缕缕,古朴的家具诉说着屋子主人的典雅情趣。

    坐在上座的是一位穿着光鲜外衣的少年,他见到羲言,立刻跳下椅子,笑着招呼道:

    “大灵明大人,皇宫那么乱,该不会是有刺客吧?”

    “没错。”羲言语气不复在皇宫时的温和,他冷冷道。

    “哦哦。”少年起哄似的笑了起来,“看来要忙一阵子了,刺客的处置,各种各样的罪己书,也不知道皇帝陛下有没有心情去批阅呢。”

    “再也不会有心情了。”羲言的声音略显沉痛,看起来在这个人面前,他还是需要对皇帝的死表现出一点悲痛,“子楚陛下已经驾崩了……”

    闻言,少年的神情一滞,本来的笑容还僵硬在脸上,没了笑意却还保持着的笑容显得十分滑稽。他收起笑容,没有激动,无比平静地问道:

    “怎么会这样的?”语调没有起伏,可是隐约间还是能够感觉得到,那被深深埋藏心中的悲痛。

    这个人和羲言不同,是一个真正的忠臣呢。

    “行刺者是天下第一刺客——雷纳德·斯盖,他混入皇宫,瞒过了羽林军。我的灵明鸟也是在他出手之后才发觉他的存在……子楚陛下尚未来得及唤出我,就被刺客杀害了。”羲言缓慢地诉说着,即使没有灌注任何情感,这语速也让少年感觉到一种淡淡的悲伤。

    只是,这些话听在雷天的耳中,完全是另一种体验。

    毫无疑问的,羲言在说谎,但是这个谎言却毫无破绽。

    雷天确实躲过了羽林军,绕过了灵明鸟,但是羲言是知道他的存在的。而且千叶子楚在雷天出手前确实呼唤过羲言,只不过他没有回应。虽然谎言与这些事实不符,但是这世上没有人可以证明这一点。因为雷天选择在皇帝身边随从护卫最少的如厕时机出手,那些护卫都被雷天打昏了过去。知道雷天与皇帝对峙时发生了什么的只有他们两人与羲言而已。

    “那……那个刺客怎样了?”

    “被我用玄术制裁了。”羲言淡淡地说,“放心,是抵得上那份罪的死法。”

    至此,少年的脸色才好看一些。

    他看着雷天,不解地问羲言:

    “他又是谁?你深夜带他来,该不会是想说他是陛下的私生子吧?”少年调侃道,只不过他的目光锐利,丝毫不像是在开玩笑。

    换言之,他是认真地询问羲言。

    “没错。”羲言点头,没有多余的解释以及动作。

    “是与朱雀的混血么……”少年自顾自地点头,“也对呢,陛下在国内没有皇子,也只有依靠这个方法来造出一个皇子了……放心吧,我赞成你的做法。他就是皇子,也是未来的苍龙皇帝。”说完这一切,少年背过身,摆了摆手。

    “请不要影响明天的早朝。”羲言不多话,抓住雷天的肩膀转身离开。

    估算着羲言已经不在这里,少年终于漏出低沉的抽噎声,背对着门外的月色,他的表情深藏在黑暗里……

    ……

    在一阵白光过后,周围的景物又是一变,雷天已经逐渐习惯这种随心所欲地空间移动了。

    该说什么呢……果然不愧是苍龙帝国的“神”啊!

    “话说……刚才的那个小鬼是谁啊?”

    “司马,司马栾。”

    “司马司马栾?好奇怪的名字啊。”

    “第一个司马是官位,第二个司马是复姓,栾则是他的名。”羲言毫不厌烦地解释,“自始皇帝起,苍龙帝国的最高官职是三公,分别是司徒,司空,司马。十五世皇帝开始,担任这三个官职的家族实力变得相当雄厚,本来由皇帝亲自任命的三公职位变得仿佛是这三个家族世袭的一般。在十六世皇帝时,皇帝与三公开始了冲突与争斗。最终,这场斗争以皇帝的妥协告终。从那时起,三公职位变成了不同于贵族爵位的世袭官位,而那三个家族也分别改姓司徒,司空,司马。当然,这并不是意味着他们就成为了贵族。作为官位,三公之职仍然是有才者居之,无能之辈是不可能凭借血脉传承登上三公之位的。所以,身在三公家族的人从小就接受着难以想象的教育,只有最有才能的人才可以继承三公的职位。”

    “那万一三公家族最有才能的人也只是个庸人呢?”雷天好奇地问。

    “这种情况确实出现过,而对此的处理办法也十分简单,要么让职位空缺,要么就是选择有才能的外人,通过入赘三公家族的方式继承三公职位。总之,三公职位从未落入过庸人的手中。”

    听完羲言的解释,雷天不免有些惊讶。没想到刚才所见的年纪轻轻的小鬼居然是三公之一的司马。而且他并不是靠着血统继承的官职,而是靠自己的才干……这家伙,该不会是所谓的天才吧?

    “接下来我们是不是该见司空和司徒了?”

    “司空你早已经见过。至于司徒……因为边境有些不安定,所以他出征在外。”

    “司空我什么时候见过?”雷天仰头回忆。他跟着羲言一路走来,似乎没有见过一个叫司空的人啊……而且,所谓的司空不是应该和司马一样住在自己的宅邸里么。他也就去过皇宫和司马的家,什么时候见过司空?

    “当今皇后正是原任司空,司空榕。”羲言一字一顿地说,“先前就说过吧,自三十八世女帝以来,陈规陋习被废除,就连女子也能够担任官员。只是,能够成为司空的女子,她是第一位。”

    “诶!?那她还是皇后!?”

    “那是她做司空之后的事了。总之,因为子楚陛下娶她当皇后,使得司空一职出现了空缺。眼下三公只有就只有两人,司马栾以及司徒云枫。”

    雷天不由得对那位子楚陛下心生不屑。这老家伙还真是那啥,连自己的下属也不放过。

    “那我们接下来要见谁?”

    “我的师父。”羲言再度微笑起来,脸上的表情不复在司马的家中那般死板。

    只是,这看似阳光的笑容所衬托的,是那双依旧淡漠无情的眼睛……

    提起羲言的师父,雷天自然地想到了苍龙帝国的前任大灵明。只是在他的印象中,大灵明的传承似乎一直都遵循着打倒前任方能继任的传统。考虑到大灵明一个个都是举手投足能移山倒海的大人物,相互争斗起来,势必会发生无比惨烈的战斗,要想手下留情几乎是不可能的。所以每当新任大灵明继位之时,就是旧任大灵明身殒之时,羲言的师父怎么可能还活着?

    奇怪归奇怪,但羲言确实说了要去见他的师父。

    经过传送之后,雷天和羲言置身于一个堆满了竹简石碑的房间。在地板上铭刻着繁复的纹路,虽然对东方玄术不甚了解,但是雷天还是隐约感觉到了这是某种强大的封印法阵。

    在封印法阵的中央,一名满头白发的女子屈膝而坐。她虽然头发花白,面容却十分年轻,皮肤也保持着少女的水灵。

    白发女子注意到羲言与雷天。她的视线没有看在两人身上滞留太久,她只是扫了两人一眼,接着闭上眼睛,进行着冥想。

    “雨夷,你还在尝试聆听苍龙的声音吗?放弃吧。”

    白发女子——雨夷张了张嘴,略显沙哑的声音传入两人的耳中。

    “我不相信你。”

    羲言毫不介意地微笑着,眼神依旧淡漠:“我没强迫你相信。”

    “那你来做什么?”

    “让你赐予他苍龙的出生祝福。”羲言抓着雷天的肩膀,将他推到雨夷的面前。

    雨夷瞥了雷天一眼,旋即她便厌恶地别过头去:“混有朱雀血统的肮脏东西,不要靠近我!”

    雷天可没想过自己会被这样厌恶。他冷笑着冲雨夷道:

    “我是混血儿又怎样?虽然我也不喜欢朱雀血统,但是我对你们苍龙也没有多少好感。装出一副自己高贵无比的姿态鄙夷外人,自称天朝上国,将异国之人皆称作蛮夷。事实上,你们不过是自我陶醉的愚者。”

    “呵呵呵……”羲言毫不顾忌地笑出了声。雨夷瞪了他一眼,可羲言丝毫没有收声的意思,反而更加放肆地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

    雨夷知道自己是没有办法对羲言做什么的,她只好看着雷天,一字一顿道:

    “我苍龙传承百世,能人辈出。诸多发明创造影响世界,异国之人又有什么能拿来与我们相提并论的?”

    “可笑!苍龙传承百世是不假,可朱雀虽然多经战乱,也未曾丢失往日荣耀。白虎联邦作为新兴大国更是聚集了不少英杰。发明创造?朱雀有自己的炼金术,元素魔法;白虎有各族的古老传承,矮人的科技,兽人的巫术。这世界又不是只有你苍龙一国!”

    雨夷一怔,她也是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被如此驳斥,她虽然想认真地与雷天唇枪舌剑一番,然而羲言上前一步,冷冷道:

    “已经可以了,雨夷,快些赐予他出生祝福吧。”

    雨夷忿忿地攥紧拳头又松开,她无法违背羲言的命令。

    雨夷双手结印,口中念念有词,伴随着空气中浮现出闪烁着蓝色荧光的火焰,雷天感觉到额头凉丝丝的,不经意间一团最大的火焰飞到了他面前,瞬间没入了他的额头。

    虽然是火焰,却没有丝毫灼热之感,反而让雷天全身都感觉到一股寒意。

    “可以了。”雨夷放下双手,接着背过身去,似乎是不愿意再看见羲言。

    雷天清楚地感觉到,羲言与他的师父之间存在明显的隔阂。

    这种师徒关系真是让人觉得难看。暗暗对比自己与剑圣师父之间的关系后,雷天不由得感慨起来。

    羲言也不管雷天心中有何感慨,他一把抓住雷天的肩,再度带着雷天传送离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