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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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旧躺椅上的老人悠悠转醒，可惜从院子外天空的落下的光线还是那般阴恹，看不出来具体的时辰，只是隐隐中从宅子外飘进来的饭菜香味，似乎说明现在应当不早了。/p>
还没等老人彻底醒来，一个穿着大红袄子的身影就一把扑进了老人的怀里，声泪俱下。/p>
抱着自家的小孙女，老人艰难的打量四周，很快就在面前的石阶上找到了一个坐着的熟悉身影，似乎在闭目养神。/p>
老人轻轻拍着小姑娘的后背，安慰道：“没事了，没事了，爷爷这不好好的嘛。”/p>
听到声音的背影，缓缓转身，果然是那张自己的熟悉少年脸庞。/p>
少年看见昏迷中的老人悠悠转醒，也微微一笑，吐出一口气，轻声道：“老爷子，你醒了。”/p>
老人点点头，声音沙哑道：“这一次，真是多谢你了。”/p>
少年的眉眼间隐约有一抹无法掩饰的疲惫，站起身，走到老人身边，开口道：“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如果不是您送我的那块玉玦，说不定此时我已经死了。”/p>
赵静轩撑着躺椅的把手，缓缓坐起身，神情仍有几分萎靡，但总归是劫后余生，老人长舒了一口气，轻声问道：“那人？”/p>
楚泽看了一眼老人身旁的小姑娘，隐晦的用两根手指在自己的脖子上抹了抹。/p>
得到确定答案之后的老人神情有些萧索，重新审视站在自己年轻的少年，片刻后缓缓道：“是我看走眼了。”/p>
楚泽羞赧一笑，谦虚道：“晚辈其实也是运气好罢了。”/p>
站在一旁的小丫头撅着嘴，大声道：“明明是楚泽哥哥身上飞出一道白光，把那个坏人给打败了。”/p>
老人听身旁的孙女这样说，微微一愣，抬头看着眼前的少年，不见喜怒。/p>
楚泽站在原地，表情严肃，沉默不语。/p>
似乎意识到自己说错话的小姑娘，看了看躺椅上的老人，又抬头看了看站在老人面前的楚泽，猛摇老人的右手，撒娇道：“爷爷，爷爷，楚泽哥哥很累了，咱们让他去休息吧。”/p>
老人宠溺的抓住赵慧的小手，小丫头的小手热乎乎的，犹如怀炉，直暖人心。/p>
过了许久，老人打了一个哈欠，轻声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说实话，我当初选你，也有几分鬼使神差的意味，没曾想最后真的让我遇到一条盘踞浅处的卧龙。”/p>
随后老人伸手指了指身后，“如果不介意，搬条椅子，与老头我聊一会天如何？”/p>
楚泽松了一口气，点点头，“恭敬不如从命。”/p>
等到少年搬来椅子，坐安稳之后，老人的脸色似乎也红润了一些，语气里的中气也充足了几分。/p>
老人摸了摸赵慧的小脑袋，轻声道：“去端盘水果来。”/p>
小姑娘思索片刻，觉得老人和楚泽应该打不起来，这才欢快的点点头，站起身，一蹦一跳的走出前堂。/p>
目送小姑娘离开的老人长叹一声，“这个小丫头是我全部的记挂了，这一次却差点害了她。”/p>
楚泽安慰道：“结果总归是安然无恙，赵老无需自责。谁又能知道，那人会如此丧心病狂，连村里的规矩都不顾。”/p>
前堂里再度陷入到沉默中。/p>
老人勉强冲着楚泽笑看笑，躺在躺椅上，缓缓抬头看向天空，可惜眼前能够看到的只有一片厚重的铅云。/p>
楚泽坐在老人身旁，同样沉默着，盯住庭院里的积雪，极为安静。/p>
老人咂了咂嘴，一边抚摸着身下躺椅把手上的纹路，一边开口道：“知道我为什么会和赵慧两个人住在百尺巷的深宅里吗？”/p>
庭院深深的赵宅与年以古稀的老人，显然有着许多不为外人所知的秘密与故事，但这些恐怕只有面前这位老人自己心里清楚了，楚泽思索片刻，脑中还是一团迷雾，没有头绪，只能无奈的摇摇头。/p>
老人咧嘴笑了笑，“你也看到了，以我赵家的能力底蕴，无论是在春风街还是在入室街置办一套宅院，也是毫无问题。其实几十年前，村子的高门大户人家原本有五个。记得那时，我其实已经是赵家的实际当家人了。”/p>
楚泽一点也不觉得老人这是在说大话，无论是从赵宅的大小，还是从宅子里各种的摆件来看，赵家就算比村里里那四大高门差，最多也只是差在人丁罢了。/p>
随手送出一块羊脂玉玦，还有中庭里的那种仿江南狮子林所摆放的假山石林，即使某些江南的地主，也难做到这一点。/p>
真正的豪门底蕴，不是看有多少财富，而是看气度。/p>
老人眯起双眼，缓缓开口道：“只不过，赵家的上一任家主，我的大伯，在正式传下家主的位置前，留下过一个锦囊，说是等他死后，需要我按照锦囊上写的东西，去做一件事。”/p>
大到一个王朝，小到一个家族，话事人位置的变更，大多遵照“传嫡不传长”的规矩来进行。历史上当然也有例外，兄终弟即的事情不是没有生过。越是豪门中的龌龊事越多，不过听老人的说法，赵家内部的这次传承，估计就是引起赵家今天这种情况的原因。/p>
楚泽没有抛出心中的诸多疑问，而是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p>
这也是老人之前会看中楚泽的原因。/p>
不动如山，动如雷霆。/p>
既是兵家说法，也有儒家真意。/p>
生怕老人会和楚泽起争执的小姑娘端着果盘，气喘吁吁的从前堂后面跑出来。/p>
看见两人相安无事，小姑娘这才舒了一口气，活脱脱一副为家操心劳力大人模样。/p>
看见自己的小孙女一路小跑着回来，始终板着一张脸的老人才舒缓了脸色，不住的提醒道：“慢些，慢些，别摔了。”/p>
小姑娘端着果盘，停在两人面前，又连着喘了好几口气，开口脆生生道：“楚泽哥哥，吃水果。”/p>
老人拿了果盘里的一串葡萄，刚吃了一个，就缩起腮帮子，“酸爽。”/p>
楚泽看着赵慧还端着盘子，也依样拿了果盘里的一个苹果，随意在自己身上擦了擦，然后伸手摸了摸小姑娘的头顶，“谢谢。”/p>
看到楚泽拿了苹果，小丫头这才收回果盘，重新坐回自己的小板凳上，美滋滋的拿起一个葡萄，放进嘴里，也是酸的直吸气。/p>
赵姓老人咳嗽一声，“先前说道那个锦囊，说起来也是十几年前的事了，这些年还是第一次对外人提到这件事情。无论如何，总算是对当年的事情有个交代。/p>
“那个锦囊中写的东西很简单，就是要让赵家离开此地，举家搬迁到别处去，执行一件百年以来就在进行的大事。那件大事谋划至今，到我这里应该就是最后一辈了。/p>
“也就是这个时候，我才知道‘家主’二字是什么意思。‘家主’并非一家之主，而是守宅之人。”/p>
说完这一段，老人兴意阑珊的拍了拍躺椅的把手，“一朝得势，一朝失势。等我打开锦囊，这才现，赵家真正的主事人，始终是家老堂，我这个‘家主’不过是个空架子，或许这也是大伯愿意把家主的位置传给我的缘故。当时我也是年轻气盛，索性不再辩驳，任由家老堂安排。因此，我就整整当了三年甩手掌柜，直到三年后赵家举族搬迁，只剩我与几位老人独守空宅。也正是那时起，我们把赵宅，搬到了此处。”/p>
楚泽听到此处，脸上的表情不变，心中却泛起波澜。/p>
倒不是少年对于这些家族内部的权术谋划心有戚戚，而是对于老人提到的这件事，楚泽却好像有几分模糊的印象。/p>
少年暗自翻找着脑海里的回忆，这边老人已经再度自顾自的说了起来，“伤心事，我也不想多提，最后家族的百年谋划还是落在了空处，只有几个赵家人逃回了白马村，其中包括当时小赵慧的父母。赵慧的父亲出去时孑然一人，没想到回来还能带着一人。对于老头我来说，这也算是祖宗垂青。/p>
“没曾想，好日子过了没几年，等小赵慧刚出生的那一年，麻烦自己找上门了。”/p>
楚泽轻声道：“可是风波亭的那件事？”/p>
老人点点头。/p>
楚泽哦了一声，不再追问。/p>
老人抬手，放在赵慧的小脑袋上。小姑娘正在专心致志的对付自己面前果盘里的水果，每拿起一个葡萄都如临大敌一般，可总又忍不住馋嘴，所以一边吃一边鼓动腮帮子，颇为可爱。/p>
老人接着道：“这人今日出现在我赵宅的院子里，没有第一时间杀我，我便猜到他为的不是我的性命，而是当年赵慧父母在临死前带回来的一样东西。”/p>
又长叹了一口气，老人喃喃自语道：“终归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p>
片刻后，老人收回视线，看向了一旁的小姑娘，随后扭头看向了楚泽，缓缓开口道：“我希望你能答应我一个请求？”/p>
老人伸出左手，抓住小姑娘的一只手，又伸出自己的右手，抓住了楚泽的一只手，把小姑娘的小手，放在了楚泽的大手的手心里，“我希望此间事了后，你能带着她去一个地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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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旧躺椅上的老人悠悠转醒，可惜从院子外天空的落下的光线还是那般阴恹，看不出来具体的时辰，只是隐隐中从宅子外飘进来的饭菜香味，似乎说明现在应当不早了。/p>
还没等老人彻底醒来，一个穿着大红袄子的身影就一把扑进了老人的怀里，声泪俱下。/p>
抱着自家的小孙女，老人艰难的打量四周，很快就在面前的石阶上找到了一个坐着的熟悉身影，似乎在闭目养神。/p>
老人轻轻拍着小姑娘的后背，安慰道：“没事了，没事了，爷爷这不好好的嘛。”/p>
听到声音的背影，缓缓转身，果然是那张自己的熟悉少年脸庞。/p>
少年看见昏迷中的老人悠悠转醒，也微微一笑，吐出一口气，轻声道：“老爷子，你醒了。”/p>
老人点点头，声音沙哑道：“这一次，真是多谢你了。”/p>
少年的眉眼间隐约有一抹无法掩饰的疲惫，站起身，走到老人身边，开口道：“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如果不是您送我的那块玉玦，说不定此时我已经死了。”/p>
赵静轩撑着躺椅的把手，缓缓坐起身，神情仍有几分萎靡，但总归是劫后余生，老人长舒了一口气，轻声问道：“那人？”/p>
楚泽看了一眼老人身旁的小姑娘，隐晦的用两根手指在自己的脖子上抹了抹。/p>
得到确定答案之后的老人神情有些萧索，重新审视站在自己年轻的少年，片刻后缓缓道：“是我看走眼了。”/p>
楚泽羞赧一笑，谦虚道：“晚辈其实也是运气好罢了。”/p>
站在一旁的小丫头撅着嘴，大声道：“明明是楚泽哥哥身上飞出一道白光，把那个坏人给打败了。”/p>
老人听身旁的孙女这样说，微微一愣，抬头看着眼前的少年，不见喜怒。/p>
楚泽站在原地，表情严肃，沉默不语。/p>
似乎意识到自己说错话的小姑娘，看了看躺椅上的老人，又抬头看了看站在老人面前的楚泽，猛摇老人的右手，撒娇道：“爷爷，爷爷，楚泽哥哥很累了，咱们让他去休息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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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许久，老人打了一个哈欠，轻声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说实话，我当初选你，也有几分鬼使神差的意味，没曾想最后真的让我遇到一条盘踞浅处的卧龙。”/p>
随后老人伸手指了指身后，“如果不介意，搬条椅子，与老头我聊一会天如何？”/p>
楚泽松了一口气，点点头，“恭敬不如从命。”/p>
等到少年搬来椅子，坐安稳之后，老人的脸色似乎也红润了一些，语气里的中气也充足了几分。/p>
老人摸了摸赵慧的小脑袋，轻声道：“去端盘水果来。”/p>
小姑娘思索片刻，觉得老人和楚泽应该打不起来，这才欢快的点点头，站起身，一蹦一跳的走出前堂。/p>
目送小姑娘离开的老人长叹一声，“这个小丫头是我全部的记挂了，这一次却差点害了她。”/p>
楚泽安慰道：“结果总归是安然无恙，赵老无需自责。谁又能知道，那人会如此丧心病狂，连村里的规矩都不顾。”/p>
前堂里再度陷入到沉默中。/p>
老人勉强冲着楚泽笑看笑，躺在躺椅上，缓缓抬头看向天空，可惜眼前能够看到的只有一片厚重的铅云。/p>
楚泽坐在老人身旁，同样沉默着，盯住庭院里的积雪，极为安静。/p>
老人咂了咂嘴，一边抚摸着身下躺椅把手上的纹路，一边开口道：“知道我为什么会和赵慧两个人住在百尺巷的深宅里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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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咧嘴笑了笑，“你也看到了，以我赵家的能力底蕴，无论是在春风街还是在入室街置办一套宅院，也是毫无问题。其实几十年前，村子的高门大户人家原本有五个。记得那时，我其实已经是赵家的实际当家人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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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泽没有抛出心中的诸多疑问，而是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p>
这也是老人之前会看中楚泽的原因。/p>
不动如山，动如雷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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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姑娘端着果盘，停在两人面前，又连着喘了好几口气，开口脆生生道：“楚泽哥哥，吃水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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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泽看着赵慧还端着盘子，也依样拿了果盘里的一个苹果，随意在自己身上擦了擦，然后伸手摸了摸小姑娘的头顶，“谢谢。”/p>
看到楚泽拿了苹果，小丫头这才收回果盘，重新坐回自己的小板凳上，美滋滋的拿起一个葡萄，放进嘴里，也是酸的直吸气。/p>
赵姓老人咳嗽一声，“先前说道那个锦囊，说起来也是十几年前的事了，这些年还是第一次对外人提到这件事情。无论如何，总算是对当年的事情有个交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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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泽听到此处，脸上的表情不变，心中却泛起波澜。/p>
倒不是少年对于这些家族内部的权术谋划心有戚戚，而是对于老人提到的这件事，楚泽却好像有几分模糊的印象。/p>
少年暗自翻找着脑海里的回忆，这边老人已经再度自顾自的说了起来，“伤心事，我也不想多提，最后家族的百年谋划还是落在了空处，只有几个赵家人逃回了白马村，其中包括当时小赵慧的父母。赵慧的父亲出去时孑然一人，没想到回来还能带着一人。对于老头我来说，这也算是祖宗垂青。/p>
“没曾想，好日子过了没几年，等小赵慧刚出生的那一年，麻烦自己找上门了。”/p>
楚泽轻声道：“可是风波亭的那件事？”/p>
老人点点头。/p>
楚泽哦了一声，不再追问。/p>
老人抬手，放在赵慧的小脑袋上。小姑娘正在专心致志的对付自己面前果盘里的水果，每拿起一个葡萄都如临大敌一般，可总又忍不住馋嘴，所以一边吃一边鼓动腮帮子，颇为可爱。/p>
老人接着道：“这人今日出现在我赵宅的院子里，没有第一时间杀我，我便猜到他为的不是我的性命，而是当年赵慧父母在临死前带回来的一样东西。”/p>
又长叹了一口气，老人喃喃自语道：“终归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p>
片刻后，老人收回视线，看向了一旁的小姑娘，随后扭头看向了楚泽，缓缓开口道：“我希望你能答应我一个请求？”/p>
老人伸出左手，抓住小姑娘的一只手，又伸出自己的右手，抓住了楚泽的一只手，把小姑娘的小手，放在了楚泽的大手的手心里，“我希望此间事了后，你能带着她去一个地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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