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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立斜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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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泽背负着少女,脚步轻盈的走出了山洞。/p>

    洞外是悠悠一抹斜阳,血红的颜色将由远到近的山林都染成了轻重不等的红色,煞是鲜艳。/p>

    楚泽站在那块篆刻着“洞天”二字的巨石旁,眯着眼睛,忽然对简简单单的“看见”二字心生感慨。/p>

    “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朱老夫子的这句话,用在此处虽然不恰当,却又最贴切。一失一得,方知珍贵。”/p>

    楚泽面带微笑,仔细的品味着呼吸道的每一缕天地元气。/p>

    少年原本枯竭的脉搏,在此刻又好似重新焕生机,由秋冬枯水,变为了夏日洪波涌起的大江。/p>

    而少年那干涸的气海,也好似百川东到海那般,重新汇聚起无数元气,形成了一方池塘。至于那墙垣倾倒,遍生青苔的虚室小院,虽未就此彻底复原,但也不再四面漏风,重新生出了一缕生机。/p>

    “唔……”/p>

    就在楚泽感受自己的新生之时,趴在少年身后的谢谢忽然出了一个模糊的声音。/p>

    一停之后,楚泽听到了少女那带着几分娇憨的模糊声音,“这是哪里呀?”/p>

    楚泽微笑道:“你醒了。”/p>

    谢谢缓缓睁开双眼,满山遍野的血红颜色瞬间映入眼帘,少女下意识的眯起双眼,表情中仍带着几分呆滞。/p>

    过了片刻,少女有气无力道:“我们出来了?”/p>

    只是这样的声音听起来不单单是有气无力,还带着几分少女独有的慵懒意味,一时间让少年难以招架,双颊不由的泛起一抹绯红。/p>

    似乎也觉得自己刚才说话的语气有些不对,趴在楚泽背上的谢谢下意识吐了吐舌头,又现这样似乎更不对,脸上第一次浮现出一种叫做“难为情”的表情。/p>

    少女屏息凝神,心中默念静心的口诀,稍稍心定之后,才再度开口道:“我们真的出来了。”/p>

    楚泽点点头,轻声道:“出来了。”/p>

    终于适应了山洞外光线的谢谢,彻底睁开了双眼,看着漫山红遍、层林尽染的荒丘,轻轻拍了拍楚泽的肩膀,示意少年将她放下。/p>

    楚泽在巨石旁放下谢谢,但依旧伸手搀扶住少女,同时担忧问道:“感觉如何?”/p>

    谢谢微微一笑,扶着一旁的巨石,回忆道:“很不好受。神魂好似困在了一片大海之上,恰逢风暴骤起,颠簸飘摇,上下沉浮,全凭最后一丝信念支撑。若是再过三五天,恐怕就真的‘石沉大海’了。”/p>

    楚泽拍了拍胸脯,舒了一口气,这才满意道:“那就好。”/p>

    少年有意无意间跳过了一开始,少女提着弯刀,御着飞剑,最后一把将他推入石室的那一段。/p>

    只是没等楚泽再开口,谢谢就带着歉意缓缓道:“一开始看见‘洞天’二字,感受到那浩然剑气之后,我就心神不稳,结果进洞之后失去了防备,被那诡异乐曲乱了心神,浮现杀心。”/p>

    楚泽摇头,刚想说不用太过在意此事,却被少女一把抓住了手腕。/p>

    谢谢沉声道:“我一直未和你说,我之所以执意要来寒牢山,其实是为了妖族之中一个很重要的秘密。”/p>

    少女抬头看了一眼身旁的巨石,石上“洞天”二字依旧清晰可见,一笔一划皆有剑气。/p>

    “只是现在看来,这个秘密也许早已不复存在了。我有感觉,在山洞之中设置诡异乐曲之人,实力必然不弱。他能留下这样的手段,自然能够做到更多。”/p>

    一旁被谢谢紧紧攥住手腕的楚泽表情古怪,几次想要开口,却欲言又止。/p>

    好在谢谢的视线一直放在身旁巨石之上,并未察觉到身旁少年的古怪。/p>

    见身旁的少年一直沉默,表情复杂的少女暗地舒了一口气,这段避重就轻,九分真一分假的谎话应该骗过楚泽了吧。/p>

    少女悄悄回头,恰好楚泽刚刚回过神来,一幅单纯的表情在谢谢看来,就是相信自己之前说的那段话。/p>

    可惜在洞里躺了半个月的少女并不知道,站在自己身旁的这位少年对于这座寒牢山曾经生的某些事,所知道的,远比她要多得多。/p>

    说完谎的少女很快就换了一个郑重的表情,接着道:“有些事,错了就是错了。我谢谢绝不是那种知错不认之人,除了之前我欠你的三次之外,我还欠你一个另外的人情。这个人情与我的身份无关,就是我的自己欠下的。”/p>

    而觉得是自己隐瞒了事实的少年,板起脸,语气坚决道:“我们之间不需要用‘人情’和‘欠’这样的字眼。在山洞里,你不欠我的,是我自己要进去的。况且,若不是这件事,我的双目也不会复明。”/p>

    心怀愧疚的少女在听到楚泽说自己复明的之后,猛然抬头,不可思议的看向身旁之人的双眼。/p>

    随即谢谢就看到了一双清澈明亮的双眼,映出远山间的红日,散出意义光辉。/p>

    原本因为失明,让人觉得少了一分灵气的少年,此刻又像是一条画壁上的飞天蟒龙,被点上最关键的一笔,顿时出不凡神态。/p>

    好奇的少女开口问道:“这是怎么回事?我记得最后我把眉间雪交给你之后,莫名其妙推了你一把,之后你遇到了什么?”/p>

    楚泽思索片刻,挠着头道:“这件事说来话长,在你推倒我之后,我就掉入了一条宽阔的石缝之中,石缝直通山腹深处,我落地之后也彻底昏迷了过去。也不知过了多久,等我醒来时,我也以为自己在劫难逃,没想到却在着山腹深处现了一方水潭。”/p>

    谢谢被楚泽吊起好奇,连忙问道:“然后呢?”/p>

    楚泽犹豫道:“那其实不是一般的水潭,这件事我只说给你听,你能不能为我保密?”/p>

    谢谢神采奕奕,郑重点头。/p>

    楚泽这才接着说道:“不知道你听过有关寒牢山的传说吗?”/p>

    谢谢想了想,回答道:“应当是关于一头寒蛟的故事吧,可惜年代久远,我走的又急,并未仔细了解这段传说。怎么,那潭水和千年前的那头寒蛟有关,难不成是他的洗澡水?”/p>

    楚泽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严肃道:“怎么会是洗澡水,就算是几千年前蛟龙的洗澡水,放到现在又能有什么用?那潭水是比寒蛟洗澡水更有用的一种东西。”/p>

    少女忽然眼前一亮,惊讶道:“难不成是蛟血?!可几千年的蛟血也不会有如此强大的功效吧?”/p>

    楚泽先点点头,然后又摇头道:“蛟血当然做不到这一点,不过蛟龙血可以。一潭融入了十几滴蛟龙血的寒潭水,即便经过千年时光,也能够称得上是世间顶级的良药。”/p>

    谢谢哼了一声,打趣道:“那你岂不是因祸得福。”/p>

    楚泽表情认真道:“当然,所以我还要多谢你,你之前的道歉也没有必要。”/p>

    谢谢却站直身子,盯住楚泽,一板一眼道:“做错了的事,即便得到好的结果,也不能就此抵消过错。之前的道歉我不会收回,你也别给我婆婆妈妈了,再提这个,我就让我的飞剑削你。”/p>

    原本安安静静别在楚泽腰带上的飞剑一听到主人的召唤,瞬间从楚泽身上飞出,绕着谢谢转了好几圈,然后把剑尖对准楚泽,晃了好几下,好像在威胁楚泽。/p>

    楚泽不由苦笑,摊手道:“行行行,你我大道不同,你坚持你的观点,我也坚持我的观点,咱们就此打住,以后再说。”/p>

    少女这才点头答应,不情不愿道:“行吧。”/p>

    旋即,谢谢好像想到到了什么,面露难色,悄声叫道:“楚泽。”/p>

    楚泽不明就里,立刻看向少女,郑重问道:“怎么了?”/p>

    少女惴惴不安道:“你说咱们在这山上待了多久了?”/p>

    心知肚明的楚泽看着少女难看的脸色,郑重其事的掐着一算,不确定道:“大概,五六、七八、九十天?”/p>

    谢谢立刻重重的拍了一下大腿,焦急道:“这下不好了,楚泽,你先进山洞里躲起来再说。”/p>

    楚泽脸色茫然,问道:“到底生什么了?不就是耽误了一些日子,应该不打紧的吧?”/p>

    谢谢摇头道:“你不懂,这是说出来对你没好处,说不定还会让你遭到无妄之灾。你赶紧找个地方躲起来,等我下山之后你再出来。”/p>

    这次换做少年一把抓住少女的手腕,认真道:“说好要把你送出荒丘,我就要履行诺言。况且你现在的状况,如何一个人下山。”/p>

    谢谢一咬牙,怒气冲冲道:“楚泽!你能不能别在这个时候钻牛角尖,怎么像那些老古董一般迂腐?!我让你躲起来就躲起来,哪来这么多为什么!”/p>

    楚泽不退反进,直接站在了谢谢身前,二人之前连三寸距离都不到。/p>

    少年盯住少女苍白的面庞说道:“不管生什么事,我有我自己的道理,我是个讲道理的人,以前是,现在也是。”/p>

    谢谢彻底被少年的倔强气的笑出声来,刚想开口再说些什么,忽然看到顺着视线的山道尽头,在哪一片郁郁葱葱的林子里,忽然走出了一个身影。/p>

    少女立刻僵在原地,轻声道:“好了,这下你当真走不了了。”/p>

    楚泽顺着少女的视线看去,先是一惊,而后一喜。/p>

    上山的山道上,一袭红衣行于前,一个老人走在后。/p>

    看到巨石旁的两人,老人呵呵一笑,打趣道:/p>

    “看来这一局,我还是没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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