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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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着走着,到了校门外,寂静突然间变为喧闹,海燕北路近在眼前。两个女孩的情绪刹那间亢奋不已,迅疾加快脚步。从一九七九年那个春天到如今,这条令人眼花缭乱的商业街,无论外表形式,还是内在素质,都有了日新月异和翻天覆地的变幻。旧貌换新颜,让人耳目一新,不再埋怨动荡年月所造成的各种破坏,而是充满希望地告别过去,走向未来。三年前,遵照市政府制定的《海燕北路地区改造建设规划指南》,海北区对海燕北路上的大小商业设施进行系统筹划,展现在游人面前的,是融合了吃、穿、用、住等要素的一体化商业街。肖蓉大声惊呼,快一年没来这里,又有了新变化。林燕语连声赞同。两位好伙伴手挽手开始闲逛起来。

    与全国人民熟悉海燕中路不同,本地的时髦青年无一例外都青睐中西合璧的海燕北路。这条路,曾伴随肖蓉和林燕语度过了数不清的快乐日子,有时它像绅士,见证过典雅华贵的场面;有时它又像一位贵妇,弥漫着雍容大方的气度。一九八五年的中华大地,破旧迎新,气象万千,人们的审美情趣和生活方式日趋显露出多样化,不再受十年前条条框框的约束。商店橱窗及柜台里的男式西服、女性时装、衬衫、羊毛衫、帽子、皮鞋等琳琅满目,应有尽有。生活与文化用品,如眼镜、摄影器材、钟表、工艺美术品、乐器、字画等质量上乘,配套齐全。作为未来建筑师的肖蓉,偶尔抬头仰望,发现了那座三十年代建造的云海大饭店,经过重新装修,正以崭新的姿态恭候四面八方的客人。饭店对面的市体育宫好像在举办国际象棋比赛。两人又信步逛到隔壁的海北公园,无奈里面人太多,拥挤不堪,进去了又出来。肖蓉提议去看电影,林燕语说这里的影院和剧院都在放国产片,没什么意思。肖蓉觉得有理,国产电影一般是催眠的摇篮,使人昏昏欲睡。林燕语说,干脆去新华书店看看,有什么新出版的作品。肖蓉还是习惯性地说,好的呀。

    这是全市最大规模的新华书店,共有三层,底层满是日常生活类书刊;二楼分布着社会科学与文学艺术类书籍;三楼为自然科学和工程技术类。肖蓉窜到了三楼,林燕语停留在二楼。差不多过了半小时,两人又会合在一起,手里拿着新买的书,喜不胜收。林燕语看了一眼肖蓉那学术性很强的书名,说,头快炸了。肖蓉抢过对方手里的书,看到《大学春秋》四个字,十分惊奇,从来没见过有这么一部小说,就催促林燕语快快阅读,看完后借给自己。林燕语感觉买到一本好书,生动描述了解放初期大学生的校园生涯,非常适合她这个大学二年级的小女生,答应只需三天就读完。出了店门,看见有轨电车,肖蓉一时冲动,拉着林燕语的手,跟随大量乘客钻进车厢。两人兴致盎然坐了一站路,又下车,仿佛体验了小火车的感觉。记得孩提时代,两人不约而同吵闹着,要大人带她们去乘有轨电车,满足一种沉浸式的超大型玩具所给予的无限快感。直到八十年代初,政府交通部门参照兄弟城市大连,存留了两条有轨电车线路,全部总长十二公里,自南向北连接了海北区的核心区域,

    是不是该吃晚饭了?两人互相商议着,猛地听见有人喊:肖蓉!肖蓉!

    看清楚了,是沈青和郑晓兰,大家走近之后,肖蓉给三人互相介绍了一下。沈青得知林燕语就是报纸上常说的,海青中学校长林丰的女儿,不禁好生羡慕,从眼前这位师范学院的才女身上,她似乎看见了教育家林丰的影子。肖蓉问大家晚饭吃什么,郑晓兰不假思索,伯利亚西餐厅!沈青和林燕语一致同意。四个女孩商量后决定由沈青负责点菜,每人拿出数量相同的钞票,集中交给她。走进西餐厅,沈青带三人挑了靠窗的位子坐下,接过服务员送上的菜单,根据目前的财政状况,点了罗宋汤、猪排、土豆色拉、西式糕点,原本要点咖啡,可肖蓉和林燕语说中午土耳其咖啡喝得过多,再喝,晚上就别想睡觉了。于是她点了四杯红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