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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7章要欺负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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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这边我才体会了爱国不是超越人的自身需要而存在的感情,正因为如此爱国对我来说永远不是一种姿态一种负担。也许有一天我会得到加拿大护照,但我这一辈子还能在心灵上成为一个加拿大人吗”张小禾很认真地点头说:“是的,是的。

    其实大家都是这样想。”许峻岭说:“我不是一个不自私的人,要我为了什么牺牲自己一点什么,也没那么容易,可是为了这种心理需要,我可以做出最大的牺牲。这当然是表达一种感情。

    其实我又不是一个人物,肩上并没承担什么。但至少我不能说中国和加拿大比球赛,我去为加拿大呐喊,我在心里有障碍喊不出来。有一天我儿子在加拿大长大了,他要为加拿大呐喊,那是他的事我不反对。

    话又说回来,有几个人要那样,他有他的自由,我也管不着生气是不是我也犯不着是不是我一看王八那骚劲,心里一冲就忘记了。”

    她说:“在多大餐厅里,有几个同胞在洋同学面前,经常把自己的国家当个笑话讲,我原来和他们坐在一起吃饭,听不下去就再不到那边去了。无耻之徒!”

    许峻岭说:“有一天天下真的大同了,大家都平平等等做个世界公民,国不国也没有,也不谈什么爱国,那是最好。

    可是生活在这个世界上,你想跟人家大同,人家不跟你大同,嘴巴客客气气,文文雅雅,心里还是隔那么透亮的一层,觉得你和他不是一等的人。

    你总不能说你生在中国,黄皮肤黑头发,就活该低他一等。爱国是为了自我尊严和心灵骄傲对歧视的抗拒,人为了自尊其实别无选择。

    自认为天生低人一等的奴才也许还有几个,但我永远不是。在上帝的眼中,一切人一切国家每一块土地的重要性都是一样的,可惜我又不是上帝,我只能用自己这双眼睛去看世界。我也不知道王七王八怎么想的,难道他们在北美几年没受过一点刺激”张小禾说:“他们受了刺激就尽量向那边靠拢,在心里把自己当个美国人了,不过那也是自作多情。”

    又笑了说:“将来中国和加拿大比球,你和你儿子一人为一边喊加油,父子两人吵起来,脸红脖子粗地直喘气,那才好玩呢。”许峻岭说:“我儿子我儿子他娘也不知在哪里。”

    说着嘴角含了一丝诡笑去看她的脸。她脸色不自然起来,在许峻岭的目光中渐渐泛出一点红晕。

    她掩饰地去放录像,一边说:“几十集,快点看完我还要为下个学期做点准备。玩了这几天太可惜了,弄不到奖学金就不得了。”

    看着录像她说:“里面几首歌,有一句歌词写得最好,你猜是哪一句”许峻岭说:“是不是‘飘啊飘啊飘的风,吹的是谁的痛’这一句”她说:“这句也好,‘江湖上老了少年翩翩’这句还好些。”

    许峻岭故意说:“我不太喜欢这句,我只喜欢有爱情的。”她说:“你是个多情人,最可怕。”又说:“人真的不能仔细去想,我大学毕业这才几年呢,我觉得自己有点老了。”

    许峻岭说:“难怪你喜欢那一句,其实我这样想还差不多,你才多大点,就怕起老来,你这不是故意气我刺激我吗”她说:“你们男的怕什么,我要是个男的就幸福了,到三十几岁也不怕,照样去溜冰跳舞,没有那么大的压力,不着急。女的呢,几年就失去光彩了。”

    许峻岭说:“你急什么,谁急也轮不到你急,这么多博士老板,顺手就捞着一个。”她说:“有钱就可以了一口气!”说完专心去看录像。

    许峻岭说:“那还要什么,在这个世道”她不理许峻岭,做出特别认真的神态盯着电视机。他只好放弃了这个话题。过了圣诞节许峻岭去上工,走到积雪的大街上,心中闷闷地打不起精神。

    张小禾那里还是那么悬着,几天呆在一起也没有什么进展。街上白人黑人来来往往,小车如穿梭。

    许峻岭只顾低头走路,细心听脚下踩在冻雪上那单调的沙沙声,不时赌气地把一块块冻硬的冰块踢到人行道下面去。

    他抬头望天,又低头看地,想着这纷繁的世界,天地之间他这样一个人,忽然又有一天来到了人间,忽然有一天会要离去,在这混沌的宇宙之中都算不得一件什么事情。

    不过是千万个世纪中存在过的亿万个人中间的一个罢了。如此渺小的一个存在简直不值得去为之苦恼焦虑,几十年以后天地之间不会再有他这个人,一切的苦恼焦虑也随之而去了。

    就是这个人现在正在这个陌生而熟悉的国度,走在陌生而熟悉的街道上,天地之间他这样一个人现在正在时间中存在。

    这似乎有点滑稽,有点荒谬,可细想之下也只能如此,这种滑稽,荒谬的感觉本身又是那么滑稽荒谬。这样想着许峻岭心中浮上一丝微笑,像是在嘲笑被看透了的自己,又像是在嘲笑这个被看透了的世界,连他自己也并不明白。

    h0ke—chow的生意越来越清淡,每个人都有一种恐慌。许峻岭在心里算来算去,公司如果要裁人,五号店第一个就会轮到他,他没有一帮人,也没有后台。

    到时候公司总管问阿来,他必然会照顾自己那帮马仔。这天阿来休息,许峻岭做完了菜单就去切菜,一边想着心事。阿良在案板对面包春卷,突然叫了一句:“去把馅端来,我手不得空!”

    许峻岭头也没抬,他又大声叫了一句。许峻岭抬头四处望望,看他叫谁。看看也不像在叫谁,就望了他。他冲着许峻岭说:“望什么,望什么,叫你呢。”

    许峻岭觉得莫名其妙,一时呆在那里。他又气势汹汹地说:“还望着,还望着!叫你你耳朵塞了屎呀!”许峻岭这才反应过来他在故意挑衅。许峻岭说:“你叫什么,你叫什么”他说:“我叫什么,我又不是狗,我叫什么!你骂人!”

    许峻岭说:“你算老几,有什么资格叫我,你是头厨吗”他放下手中的春卷,搓着双手,又指了许峻岭说:“你骂人,小心我打扁了你!”

    许峻岭身上血一涌,把手中菜刀往案板上一拍,说:“你又要打扁我,你天天要打扁我,你这样神气要打扁我!你也不先撒泡尿照照自己三寸高打不打得扁我!”

    他仍指了许峻岭瞪着眼说:“你动我一下我不打扁你我就不是人。”许峻岭指了后门说:“到外面去”他说:“走!”

    两人走到外面,站在雪地上,许峻岭说:“你要打扁我你打,看谁打扁谁!”他说:“你动我一下我不打扁你就不是人。”阿长他们几个站在门口看,口里慢吞吞地说:“不要那么大的火气嘛。”阿良手在许峻岭眼前指了晃着圈。

    说:“你动我一下我不打扁你就不是人。”许峻岭拳头捏得叫,想冲着他的脸一拳打过去,多么舒畅,忽然又笑了说:“谁打你呢,伸手不打四两贱骨头。你再不找我就切菜去了。”他说:“搞半天你还是不敢!”

    许峻岭走到房子里去,他跟着进来。许峻岭一半也是讲给其他人听,说:“别人我不惹,别人也别惹我,要欺负人呢,请他把眼睛擦亮点,想叫人钻了他的圈套呢,还要再学聪明点。”

    阿良在后面指了许峻岭笑着对阿长说:“搞了半天他还是不敢,他还是不敢!”许峻岭回头撇嘴一笑:“我真的不敢,敢了我是你养的!生吞了你我还不一定能饱,还敢打你!”

    许峻岭又操了刀去切菜,心里想着今天这回事。说起来他也可以理解阿良,油炉做了一年多,只想过这边来炒菜,能长点人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