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1：扫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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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那天见到露比被吓晕了之后，布莱恩.安格劳斯就陷入了最深最惧的噩梦之中。
在那让人绝望的噩梦之中，他为了击败强敌不停地挥舞着长剑，试图将剑术锻炼到更精进的地步。
十次。
百次。
千次。
万次。
在漫长的时光中，布莱恩将自己的剑术融入了无数的技巧，他甚至觉得自己不停攀升的技巧，早已超越了葛杰夫这个他曾经想要击败的强敌。
伴随着时光的流逝，布莱恩觉得时机已经成熟了，他看着自己即将开始衰老的躯体，觉得无法等待下去了。
要挑战那个强敌，他必须在自己最巅峰的状态下，将身心调动到极致，将战意燃烧到极限才行，继续等待下去，他的身躯会因为年龄而衰败，战意也会伴随着心灵的衰老而渐渐冷却，若要挑战那个强敌，此时此刻就是最佳的时机。
因此，他找到了那名自己无法匹敌的敌人，对着她再一次发起了挑战后，不由分说地摆好了架势，发动了他改良了无数次的剑之领域。
在斗气和剑气融为一体的领域之中，他的触感增幅了无数倍，别说是风的流动，就连空气的流转都在他的感知范围内，他确信，自己这次绝对能捕捉到对方的行动轨迹。
而只要对方的行动轨迹被他捕捉到，他绝对能一剑切开对方的咽喉，此时此刻的布莱恩，就是有着这样的自信心。
然而，当他将剑锋指向露比的咽喉时，对方却带着无可奈何的笑容，从虚空中取出了一柄散发着诡异气息的长刀，此刻露比表现出来的神情，根本不像是在面对强敌一般。
她没有半分警惕，也没有任何紧张感，仿佛如同陪着儿童嬉笑打闹一般，轻松地用那柄不适合近距离战斗的长刀，架住了布莱恩着凝练到极致的一剑。
“或许你的心里已经很清楚了，你并非是我的对手。”
在用手中的长刀轻轻地点破了布莱恩手中的长剑后，露比依然保持着那一抹无可奈何的笑容，仿佛在注视着一名嬉闹的孩童一般，双眼中充满了怜悯。
“我们之间的鸿沟，并不是依靠努力就能跨越的。毕竟你在变强的同时，我也在变强。你凭什么认为，我变强的速度会输给你呢？”
少女轻笑地挥动着手中的长刀，轻松地切开了布莱恩的喉咙，而伴随着剧烈的疼痛从布莱恩的咽喉处传入他的脑内，他也终于像是松了一口气一般，彻底地放弃了挣扎和反抗。
是啊，并不是他不够努力，也不是他太过于弱小，正如布莱恩之前和葛杰夫在雨中咆哮的一般，他们是人类，终究也只是人类啊。
人类，就算再怎么努力，也无法赢过怪物，这是亘古不变的事实啊，忘却了这个事实，试图以人之躯挑战怪物的人，最终都不会落得什么好的下场。
就这样，布莱恩的意识渐渐地落入了黑暗之中，在无尽的昏暗之中，他再度睁开了双眼。
对，他被这样的噩梦直接吓醒了。
“哈……哈……哈……哈……”
醒来之后的布莱恩，看着自己冒着冷汗的双手，忽然用双臂抱紧了自己不听使唤的身躯，在他自己那副不停颤抖的身躯上，布莱恩感受到了那深入骨髓的恐惧。
“我，还真是没用啊。”
伴随着意识渐渐清醒，布莱恩的记忆也如同潮水一般在他的脑海内不停回溯，和露比的相遇，自己在对方的压迫感之下逃亡，以及第二次相遇之后那丢人现眼的表现，都不停地敲打着他刚刚修复了些许的内心。
是不是真的应该放弃剑术，去做回农夫呢？
布莱恩此刻，真的无法独自得出这个答案。
在经历了数分钟的思考后，他还是在胃部的催促下决定先去吃点早饭，而当他打开了房间的大门之后，映入他眼帘的依然是葛杰夫那几乎毫无装饰的客厅。
当然，这次布莱恩的感观比上次糟糕多了，毕竟现在……
——之前在噩梦中用长刀切开他喉咙的那名金发少女，正面无表情地端坐在大厅的沙发上，冷眼注视着他。
如果是之前的布莱恩，免不了会受到一番惊吓后昏迷吧，但是在那场噩梦中放弃了一切之后，布莱恩反而不那么惧怕面前这名少女了。
大不了就是个死，已经经历过比死还可怕的噩梦之后，他还有什么好怕的呢？
“真是让人厌恶的眼神啊。”
看着那名双眼无神，浑身上下散发出颓废感的男子，在大厅内等待着葛杰夫的露比，不满地砸了砸嘴巴。
“好像在说‘努力也没用’这种蠢话，真是让人看了不爽。”
“呵，努力有用吗？”
已经彻底破罐子破摔的布莱恩，找到了另一座沙发懒散地做了下来之后，散漫地看着露比，面若死灰地说道。
“多亏了你，让我知道了我之前为之付出一切的剑术全都是垃圾。哪怕我将剑术凝练到极致，也无法打倒你这个强敌吧。那么，告诉我吧少女。不能打倒敌人的剑士，继续努力又有什么用处吗？”
“啊，确实。哪怕你穷尽一生，也绝对无法触摸到我的脚底板吧。但是，因为看到了比你更强，强到你无法超越的人，你就放弃了吗？”
看着那颓废的男子，露比狠戾地揪住了他多天未曾洗刷的衣领，怒吼道。
“将一切推给敌人，嘴里说着不用努力了不用努力这种烂话，最后能得到什么？我一开始也很弱小，弱小到连姓名都随时有可能被他人夺走。但是我可从来都没有像此刻的你一般，在失败一次后就把自己当成了丧家之犬，放弃了所有的希望。”
“那你告诉我该怎么做啊！”
就像是心底中的压力全部爆发一般，布莱恩竟然对着面前这个可以轻松杀死他的女孩直接发出了撕心裂肺的怒吼。
“我不像你们这种强者一般强大，说到底我在几年前只是一个农民罢了。遇到了无法打倒的对手我也想要变强啊，但是就算变强了，人类就能打倒巨龙了吗？嘴里说着那种和鸡汤一样的屁话，你明白我的什么！”
“我不需要明白你现在内心在想什么。现在的我，只能确认一件事……”
看着面前这个无能狂怒的男子，露比忽然放下了他的衣领，一拳打在了对方的脸上。
受到重击的布莱恩，忽然宛如一块螺旋飞出的破抹布一般，在空中翻转三百六十度之后，重重地撞在了墙壁之上，伴随着这阵剧烈的冲击感突破了布莱恩的防御，被剧痛侵蚀了四肢百骸的布莱恩，瞬间吐出了一口鲜血。
“——布莱恩.安格劳斯，只是一个喜欢逃避的垃圾！”
一拳被打飞出去之后，布莱恩并没有如同普通人一般马上暴起对着露比当场锤回去，他就像是被这一拳彻底毁灭了心灵一般，双眼无神地抬起了头，宛如一具木偶一般无言地注视着露比。
“你的天赋毫无疑问是这个世界人类的巅峰，而你也确实有着为了变强而付出努力的决意。但是，现在就因为遇到了远比你强大的人，你就把这些珍贵的宝物抛弃了吗？”
露比指着自己的心房，怒吼道。
“扪心自问，你就不想变强后，作为可以和我匹敌的战士，和我在相同的战场上痛快一战吗？！”
“我……当然想啊！”
就像是体内的某个开关被打开一般，听着露比嘶吼的布莱恩，暴怒之下再度将右手放在了腰间的刀鞘上。
明明已经放弃了战斗，但是身体却不自主地开始了行动，他就像是一只看到了强敌的凶兽一般，将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攻击上。
身子不自觉地放低，原本因为狂怒和受伤而狂乱的气息也渐渐地变得平和，以拔刀斩这种架势展开了剑之领域的他，眼中只剩下了露比一人的身姿。
无视了身边的杂物，无视了两者之间的差距，他的内心只剩下了一个想法。
一定要完成这最完美的一剑！
“秘剑——”
就像是要用话语暗示自己的内心一般，布莱恩忽然淡然地吐出了几个字。
“——虎落笛！”
在声音传入露比耳中的一刹那，布莱恩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原地，原本像是猛虎一般的剑士，这一刻忽然化为了一只最迅捷的猎豹，朝着露比冲了过来。
拔刀只在一瞬间，而斩击随后也完成了，布莱恩就像是将一切都赌在了这一击上一般，将斗气和剑意都凝聚在了刀刃之上。
“破！”
面对布莱恩的全力一击，露比也收起了之前的怒气，微微眯起了双眼。
老实说，如果说是之前，布莱恩的攻击，并不足以让她认真应对，别说是用防御鬼道做出应对，她甚至连拔刀招架都懒得做。
毕竟，对于掌握了‘响转’这一高速移动技巧的露比来说，这种仅仅只是突破音障的斩击根本触摸不到她的衣角。
但是这一刻，露比看着布莱恩刀刃上的剑气，忽然打起了十二分精神，此刻放空身心的他，在剑之道上已经更加精进了一步，精进到露比都无法轻视的地步。
如果露比在这里试图用响转脱离，绝对会在迈开脚步的一瞬间，被布莱恩展开的剑之领域内那满盈的剑气直接拖住，而在露比失去了先机的那个瞬间，布莱恩的这一剑绝对会撕开她的身躯。
“有点意思，这不是做得到吗？”
轻笑着将斩魄刀从虚空中拔出之后，露比在布莱恩斩中自己的前一瞬，用狂狮的刀柄堪堪架住了这一击，若不是两人之间力量上的差距实在太过于巨大，露比甚至觉得自己会被这一击震退一步。
“……哈……结果终究还是没有办法做到吗？”
一剑斩出后，看到了结果的布莱恩，像是脱力一般瘫倒在了地面上，他就像是一个打架输了的地痞无赖一般，将手中的长刀随手抛到了地面上，撒泼一般地大喊道。
“不打了不打了，反正打不过，要杀要剐随你便了。”
“切，你的狗命我也懒得要。”
之前拔剑张弩的两人，在交手一招之后忽然同时放弃了战斗的想法，布莱恩瘫坐在地面上，露比也默然地收起了斩魄刀，回到了沙发上。
“现在的感觉，如何？”
“老实说，不差。”
在一剑没能斩伤敌人之后，布莱恩构想中的挫败感竟然完全没有出现在他的心中，提前知晓了结果的他，竟然因为逼迫得露比认真应对这一击，而感觉自己的心里有点小小的兴奋感，在他的脑海中，一个声音正在诉说着一句话。
原来，我也能做得到。
是啊，此刻的他确实无法斩杀……不，应该说无法斩伤面前的这名少女，而在两人同时历练之后，他的进化速度也很有可能无法追上对方吧，或许这一辈子，布莱恩都无法达成击伤对方的成就。
可是，在斩出了那一剑之后，布莱恩忽然悟了。
无法击溃敌人，又如何呢？
他锻炼身心，磨砺剑技，一开始只是为了打倒葛杰夫这个宿敌，但是在之后的日子之中，这些操纵已经渐渐地变成了他生活中的一种习惯。
锻炼身心，磨砺技巧，修炼灵魂，在不停地磨砺之中，布莱恩练剑的目的，或许早已在他自己未曾知晓的时候转变了吧，当他切实地感受到自己变强了之后，他的身躯再度开始颤抖。
只不过这一次，他并非是因为恐惧而颤抖，而是因为兴奋而颤抖，他在和露比的这一次交手之中，寻找到了自己要走的道路。
“老实说，虽然输了我很难过。但是我此刻无比庆幸遇到了你啊，少女。”
看着那因为两人冲天的剑气被掀开的天花板，布莱恩双手撑着地板从地面上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后，略显感慨地说道。
“如果没有遇到你的话，我或许会继续磨砺剑技。但是那样的我，肯定不会察觉到自己内心真正想要的东西吧。一开始是想要打倒葛杰夫，但是现在我只想要超越自我，不停地变强罢了。真因为有你点醒了我，我才能察觉到这一切。”
之前的颓废、懒散、绝望，这一刻全部从布莱恩的脸上和心中完全逝去，他将地面上的长刀收回了刀鞘中之后，郑重地来到了露比面前，深深地鞠了一躬。
“多谢你的指点了，少女。”
“啊，叫我露比就好了。至于说指点什么的，也说不上。”
露比看着面前已经彻底回复生机的布莱恩，回想起了过去的自己，苦笑着说道。
“大家都是苦难中的人，看着顺眼顺手拉一把罢了。别看我这样，过去的我是一个弱小到暴的家伙罢了。布莱恩.安格劳斯，你和葛杰夫两人或许力量不强大，但是你们的天赋和心性却十分强大。不要忘了此刻内心的想法。毕竟……”
“只要心中有着那份渴望，无论是你还是我，便是天下无双啊。”
“虽然在这种气氛下打断你们两个不太好，但是啊……”
外出归来的葛杰夫，看着自己被拆了大半的房屋，眼角直跳地看着十分尴尬的布莱恩和全然不在乎的露比。
“——我就出个门上个班，你们两个居然把我家给拆了？！不懂得要打要去外面打吗？！”
“哦，他先动的手。”
之前还和布莱恩惺惺相惜的露比，这一刻忽然转手把布莱恩当场卖了，在布莱恩那惊愕的目光中，露比十分坦然地说道。
“要找麻烦你找他，反正你也找不了我的麻烦——我随时可以单手打爆你。”
“啊哈哈哈哈……抱歉了，葛杰夫。”
不想看到葛杰夫遭遇那种地狱的布莱恩，马上打着哈哈对着葛杰夫尬笑道。
“多少钱，我会全额赔偿的。”
“……哎，钱就算了。”
看着布莱恩再度绽放出神采，葛杰夫也收起了心中燃起的怒气。
对于曾经看到布莱恩那副难堪模样的葛杰夫来说，这个自己曾经的好对手回复了精神，比什么都重要。
而且，在从王宫回到家中的路上，葛杰夫也想到了一个折中处理王都内某些腐朽事物的办法。
他本人是国王手下的剑，一言一行代表了国王本人的意志，所以他才无法出手，也没有权限惩戒那些在王都内的吸血蛆虫。
但是，若是委托一些强者，请他们将那些阴暗之物暗中扫除，想必就算那些该死的贵族抓到了什么把柄，也无法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指责葛杰夫。
毕竟，葛杰夫他们需要脸面，贵族也一样需要，若是因为指责错误导致了他们颜面尽失，这对贵族派也算不上什么好事情。
“如果你真的想要还债的话，就来帮我做一件事好了。”
将手中的文书在姑且还算完整的餐桌上展开之后，葛杰夫郑重地对露比和布莱恩说道。
“布莱恩，还有露比阁下。我现在有一个不情之请。在王都之内，有着一个黑色组织叫做‘八指’。我本人因为某些原因无法出手。”
“能否请你们两位代替我，将这个黑色组织扫除呢？”
自从那天见到露比被吓晕了之后，布莱恩.安格劳斯就陷入了最深最惧的噩梦之中。
在那让人绝望的噩梦之中，他为了击败强敌不停地挥舞着长剑，试图将剑术锻炼到更精进的地步。
十次。
百次。
千次。
万次。
在漫长的时光中，布莱恩将自己的剑术融入了无数的技巧，他甚至觉得自己不停攀升的技巧，早已超越了葛杰夫这个他曾经想要击败的强敌。
伴随着时光的流逝，布莱恩觉得时机已经成熟了，他看着自己即将开始衰老的躯体，觉得无法等待下去了。
要挑战那个强敌，他必须在自己最巅峰的状态下，将身心调动到极致，将战意燃烧到极限才行，继续等待下去，他的身躯会因为年龄而衰败，战意也会伴随着心灵的衰老而渐渐冷却，若要挑战那个强敌，此时此刻就是最佳的时机。
因此，他找到了那名自己无法匹敌的敌人，对着她再一次发起了挑战后，不由分说地摆好了架势，发动了他改良了无数次的剑之领域。
在斗气和剑气融为一体的领域之中，他的触感增幅了无数倍，别说是风的流动，就连空气的流转都在他的感知范围内，他确信，自己这次绝对能捕捉到对方的行动轨迹。
而只要对方的行动轨迹被他捕捉到，他绝对能一剑切开对方的咽喉，此时此刻的布莱恩，就是有着这样的自信心。
然而，当他将剑锋指向露比的咽喉时，对方却带着无可奈何的笑容，从虚空中取出了一柄散发着诡异气息的长刀，此刻露比表现出来的神情，根本不像是在面对强敌一般。
她没有半分警惕，也没有任何紧张感，仿佛如同陪着儿童嬉笑打闹一般，轻松地用那柄不适合近距离战斗的长刀，架住了布莱恩着凝练到极致的一剑。
“或许你的心里已经很清楚了，你并非是我的对手。”
在用手中的长刀轻轻地点破了布莱恩手中的长剑后，露比依然保持着那一抹无可奈何的笑容，仿佛在注视着一名嬉闹的孩童一般，双眼中充满了怜悯。
“我们之间的鸿沟，并不是依靠努力就能跨越的。毕竟你在变强的同时，我也在变强。你凭什么认为，我变强的速度会输给你呢？”
少女轻笑地挥动着手中的长刀，轻松地切开了布莱恩的喉咙，而伴随着剧烈的疼痛从布莱恩的咽喉处传入他的脑内，他也终于像是松了一口气一般，彻底地放弃了挣扎和反抗。
是啊，并不是他不够努力，也不是他太过于弱小，正如布莱恩之前和葛杰夫在雨中咆哮的一般，他们是人类，终究也只是人类啊。
人类，就算再怎么努力，也无法赢过怪物，这是亘古不变的事实啊，忘却了这个事实，试图以人之躯挑战怪物的人，最终都不会落得什么好的下场。
就这样，布莱恩的意识渐渐地落入了黑暗之中，在无尽的昏暗之中，他再度睁开了双眼。
对，他被这样的噩梦直接吓醒了。
“哈……哈……哈……哈……”
醒来之后的布莱恩，看着自己冒着冷汗的双手，忽然用双臂抱紧了自己不听使唤的身躯，在他自己那副不停颤抖的身躯上，布莱恩感受到了那深入骨髓的恐惧。
“我，还真是没用啊。”
伴随着意识渐渐清醒，布莱恩的记忆也如同潮水一般在他的脑海内不停回溯，和露比的相遇，自己在对方的压迫感之下逃亡，以及第二次相遇之后那丢人现眼的表现，都不停地敲打着他刚刚修复了些许的内心。
是不是真的应该放弃剑术，去做回农夫呢？
布莱恩此刻，真的无法独自得出这个答案。
在经历了数分钟的思考后，他还是在胃部的催促下决定先去吃点早饭，而当他打开了房间的大门之后，映入他眼帘的依然是葛杰夫那几乎毫无装饰的客厅。
当然，这次布莱恩的感观比上次糟糕多了，毕竟现在……
——之前在噩梦中用长刀切开他喉咙的那名金发少女，正面无表情地端坐在大厅的沙发上，冷眼注视着他。
如果是之前的布莱恩，免不了会受到一番惊吓后昏迷吧，但是在那场噩梦中放弃了一切之后，布莱恩反而不那么惧怕面前这名少女了。
大不了就是个死，已经经历过比死还可怕的噩梦之后，他还有什么好怕的呢？
“真是让人厌恶的眼神啊。”
看着那名双眼无神，浑身上下散发出颓废感的男子，在大厅内等待着葛杰夫的露比，不满地砸了砸嘴巴。
“好像在说‘努力也没用’这种蠢话，真是让人看了不爽。”
“呵，努力有用吗？”
已经彻底破罐子破摔的布莱恩，找到了另一座沙发懒散地做了下来之后，散漫地看着露比，面若死灰地说道。
“多亏了你，让我知道了我之前为之付出一切的剑术全都是垃圾。哪怕我将剑术凝练到极致，也无法打倒你这个强敌吧。那么，告诉我吧少女。不能打倒敌人的剑士，继续努力又有什么用处吗？”
“啊，确实。哪怕你穷尽一生，也绝对无法触摸到我的脚底板吧。但是，因为看到了比你更强，强到你无法超越的人，你就放弃了吗？”
看着那颓废的男子，露比狠戾地揪住了他多天未曾洗刷的衣领，怒吼道。
“将一切推给敌人，嘴里说着不用努力了不用努力这种烂话，最后能得到什么？我一开始也很弱小，弱小到连姓名都随时有可能被他人夺走。但是我可从来都没有像此刻的你一般，在失败一次后就把自己当成了丧家之犬，放弃了所有的希望。”
“那你告诉我该怎么做啊！”
就像是心底中的压力全部爆发一般，布莱恩竟然对着面前这个可以轻松杀死他的女孩直接发出了撕心裂肺的怒吼。
“我不像你们这种强者一般强大，说到底我在几年前只是一个农民罢了。遇到了无法打倒的对手我也想要变强啊，但是就算变强了，人类就能打倒巨龙了吗？嘴里说着那种和鸡汤一样的屁话，你明白我的什么！”
“我不需要明白你现在内心在想什么。现在的我，只能确认一件事……”
看着面前这个无能狂怒的男子，露比忽然放下了他的衣领，一拳打在了对方的脸上。
受到重击的布莱恩，忽然宛如一块螺旋飞出的破抹布一般，在空中翻转三百六十度之后，重重地撞在了墙壁之上，伴随着这阵剧烈的冲击感突破了布莱恩的防御，被剧痛侵蚀了四肢百骸的布莱恩，瞬间吐出了一口鲜血。
“——布莱恩.安格劳斯，只是一个喜欢逃避的垃圾！”
一拳被打飞出去之后，布莱恩并没有如同普通人一般马上暴起对着露比当场锤回去，他就像是被这一拳彻底毁灭了心灵一般，双眼无神地抬起了头，宛如一具木偶一般无言地注视着露比。
“你的天赋毫无疑问是这个世界人类的巅峰，而你也确实有着为了变强而付出努力的决意。但是，现在就因为遇到了远比你强大的人，你就把这些珍贵的宝物抛弃了吗？”
露比指着自己的心房，怒吼道。
“扪心自问，你就不想变强后，作为可以和我匹敌的战士，和我在相同的战场上痛快一战吗？！”
“我……当然想啊！”
就像是体内的某个开关被打开一般，听着露比嘶吼的布莱恩，暴怒之下再度将右手放在了腰间的刀鞘上。
明明已经放弃了战斗，但是身体却不自主地开始了行动，他就像是一只看到了强敌的凶兽一般，将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攻击上。
身子不自觉地放低，原本因为狂怒和受伤而狂乱的气息也渐渐地变得平和，以拔刀斩这种架势展开了剑之领域的他，眼中只剩下了露比一人的身姿。
无视了身边的杂物，无视了两者之间的差距，他的内心只剩下了一个想法。
一定要完成这最完美的一剑！
“秘剑——”
就像是要用话语暗示自己的内心一般，布莱恩忽然淡然地吐出了几个字。
“——虎落笛！”
在声音传入露比耳中的一刹那，布莱恩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原地，原本像是猛虎一般的剑士，这一刻忽然化为了一只最迅捷的猎豹，朝着露比冲了过来。
拔刀只在一瞬间，而斩击随后也完成了，布莱恩就像是将一切都赌在了这一击上一般，将斗气和剑意都凝聚在了刀刃之上。
“破！”
面对布莱恩的全力一击，露比也收起了之前的怒气，微微眯起了双眼。
老实说，如果说是之前，布莱恩的攻击，并不足以让她认真应对，别说是用防御鬼道做出应对，她甚至连拔刀招架都懒得做。
毕竟，对于掌握了‘响转’这一高速移动技巧的露比来说，这种仅仅只是突破音障的斩击根本触摸不到她的衣角。
但是这一刻，露比看着布莱恩刀刃上的剑气，忽然打起了十二分精神，此刻放空身心的他，在剑之道上已经更加精进了一步，精进到露比都无法轻视的地步。
如果露比在这里试图用响转脱离，绝对会在迈开脚步的一瞬间，被布莱恩展开的剑之领域内那满盈的剑气直接拖住，而在露比失去了先机的那个瞬间，布莱恩的这一剑绝对会撕开她的身躯。
“有点意思，这不是做得到吗？”
轻笑着将斩魄刀从虚空中拔出之后，露比在布莱恩斩中自己的前一瞬，用狂狮的刀柄堪堪架住了这一击，若不是两人之间力量上的差距实在太过于巨大，露比甚至觉得自己会被这一击震退一步。
“……哈……结果终究还是没有办法做到吗？”
一剑斩出后，看到了结果的布莱恩，像是脱力一般瘫倒在了地面上，他就像是一个打架输了的地痞无赖一般，将手中的长刀随手抛到了地面上，撒泼一般地大喊道。
“不打了不打了，反正打不过，要杀要剐随你便了。”
“切，你的狗命我也懒得要。”
之前拔剑张弩的两人，在交手一招之后忽然同时放弃了战斗的想法，布莱恩瘫坐在地面上，露比也默然地收起了斩魄刀，回到了沙发上。
“现在的感觉，如何？”
“老实说，不差。”
在一剑没能斩伤敌人之后，布莱恩构想中的挫败感竟然完全没有出现在他的心中，提前知晓了结果的他，竟然因为逼迫得露比认真应对这一击，而感觉自己的心里有点小小的兴奋感，在他的脑海中，一个声音正在诉说着一句话。
原来，我也能做得到。
是啊，此刻的他确实无法斩杀……不，应该说无法斩伤面前的这名少女，而在两人同时历练之后，他的进化速度也很有可能无法追上对方吧，或许这一辈子，布莱恩都无法达成击伤对方的成就。
可是，在斩出了那一剑之后，布莱恩忽然悟了。
无法击溃敌人，又如何呢？
他锻炼身心，磨砺剑技，一开始只是为了打倒葛杰夫这个宿敌，但是在之后的日子之中，这些操纵已经渐渐地变成了他生活中的一种习惯。
锻炼身心，磨砺技巧，修炼灵魂，在不停地磨砺之中，布莱恩练剑的目的，或许早已在他自己未曾知晓的时候转变了吧，当他切实地感受到自己变强了之后，他的身躯再度开始颤抖。
只不过这一次，他并非是因为恐惧而颤抖，而是因为兴奋而颤抖，他在和露比的这一次交手之中，寻找到了自己要走的道路。
“老实说，虽然输了我很难过。但是我此刻无比庆幸遇到了你啊，少女。”
看着那因为两人冲天的剑气被掀开的天花板，布莱恩双手撑着地板从地面上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后，略显感慨地说道。
“如果没有遇到你的话，我或许会继续磨砺剑技。但是那样的我，肯定不会察觉到自己内心真正想要的东西吧。一开始是想要打倒葛杰夫，但是现在我只想要超越自我，不停地变强罢了。真因为有你点醒了我，我才能察觉到这一切。”
之前的颓废、懒散、绝望，这一刻全部从布莱恩的脸上和心中完全逝去，他将地面上的长刀收回了刀鞘中之后，郑重地来到了露比面前，深深地鞠了一躬。
“多谢你的指点了，少女。”
“啊，叫我露比就好了。至于说指点什么的，也说不上。”
露比看着面前已经彻底回复生机的布莱恩，回想起了过去的自己，苦笑着说道。
“大家都是苦难中的人，看着顺眼顺手拉一把罢了。别看我这样，过去的我是一个弱小到暴的家伙罢了。布莱恩.安格劳斯，你和葛杰夫两人或许力量不强大，但是你们的天赋和心性却十分强大。不要忘了此刻内心的想法。毕竟……”
“只要心中有着那份渴望，无论是你还是我，便是天下无双啊。”
“虽然在这种气氛下打断你们两个不太好，但是啊……”
外出归来的葛杰夫，看着自己被拆了大半的房屋，眼角直跳地看着十分尴尬的布莱恩和全然不在乎的露比。
“——我就出个门上个班，你们两个居然把我家给拆了？！不懂得要打要去外面打吗？！”
“哦，他先动的手。”
之前还和布莱恩惺惺相惜的露比，这一刻忽然转手把布莱恩当场卖了，在布莱恩那惊愕的目光中，露比十分坦然地说道。
“要找麻烦你找他，反正你也找不了我的麻烦——我随时可以单手打爆你。”
“啊哈哈哈哈……抱歉了，葛杰夫。”
不想看到葛杰夫遭遇那种地狱的布莱恩，马上打着哈哈对着葛杰夫尬笑道。
“多少钱，我会全额赔偿的。”
“……哎，钱就算了。”
看着布莱恩再度绽放出神采，葛杰夫也收起了心中燃起的怒气。
对于曾经看到布莱恩那副难堪模样的葛杰夫来说，这个自己曾经的好对手回复了精神，比什么都重要。
而且，在从王宫回到家中的路上，葛杰夫也想到了一个折中处理王都内某些腐朽事物的办法。
他本人是国王手下的剑，一言一行代表了国王本人的意志，所以他才无法出手，也没有权限惩戒那些在王都内的吸血蛆虫。
但是，若是委托一些强者，请他们将那些阴暗之物暗中扫除，想必就算那些该死的贵族抓到了什么把柄，也无法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指责葛杰夫。
毕竟，葛杰夫他们需要脸面，贵族也一样需要，若是因为指责错误导致了他们颜面尽失，这对贵族派也算不上什么好事情。
“如果你真的想要还债的话，就来帮我做一件事好了。”
将手中的文书在姑且还算完整的餐桌上展开之后，葛杰夫郑重地对露比和布莱恩说道。
“布莱恩，还有露比阁下。我现在有一个不情之请。在王都之内，有着一个黑色组织叫做‘八指’。我本人因为某些原因无法出手。”
“能否请你们两位代替我，将这个黑色组织扫除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