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尚小说网 > 从黑红女星到医学神话 > 58、不仅仅是病人

58、不仅仅是病人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弃宇宙最强战神花娇绝色总裁的贴身兵王韩娱之临时工女神的超能守卫无敌悍民

一秒记住【爱尚小说网 www.23xsw.net】,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应太太, 不,应该说是裴锦湖。

    她和沈画想象中的很不一样。

    原以为裴锦湖会很怕见人,性格上也会特别敏感自卑, 沈画今天过来并没有戴口罩,她这张脸给人的视觉冲击还是挺强的。

    可裴锦湖看她的时候, 眼中并无自卑、嫉妒等情绪, 反倒是有些……说不出的兴趣。

    “你和沈恋真的好像呀。”

    裴锦湖笑着说。

    沈画微笑,并未多言。

    裴锦湖:“不过你比她更成熟更强大一些。我前几天看了她的新电影, 后来就把她参加过的节目都给补了一遍, 就好像看到一个人的成长过程一样。”

    沈画点点头。

    裴锦湖看向应青戎:“你去忙你的, 别在这儿了, 我们说点儿女人话题,病情稍后再说。”

    应青戎顿了顿, 伸手搂住裴锦湖,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那好, 我去书房, 你们有事叫我。”

    有人看着,裴锦湖很不自在, 挥挥手叫应青戎快走。

    应青戎走后,她就跟沈画招手:“沈医生来这边坐吧。”

    沈画跟她一起过去坐,裴锦湖又问她:“喝点什么, 我去弄。”

    沈画:“不麻烦了, 白水就行。”

    裴锦湖笑:“不麻烦的, 有咖啡、茶,还有各种果汁,想喝什么?我推荐石榴汁,特别好喝。”

    沈画也就不拒绝, 跟着裴锦湖一起过去,看她榨石榴汁。

    她的动作很熟练,一看就是经常做这事的。

    而沈画也看到了她的手。

    她的双手都带着肤色的长筒手套,从手指到手肘都包裹着,手套之下,大概就是她不愿意被人看到的疤痕皮肤了。

    她给沈画榨了石榴汁,给她自己榨了雪梨汁。

    “我嗓子不好,一直都喝雪梨汁。”裴锦湖笑着说,“别的果汁都是稍微尝一点点。”

    沈画拿着石榴汁尝了一口,味道果然很特别:“果汁尽量喝些不太甜的,倒不必局限于雪梨。”

    裴锦湖点头,拿起自己的果汁,重新带沈画回了沙发区。

    要喝果汁,就要拿下面纱。

    裴锦湖的手微微蜷缩,看向沈画:“我摘面纱了哦。”

    沈画点头。

    尽管已经看过照片,可在看到裴锦湖真实的脸时,沈画的心还是重重地抽了一下。

    她没看错,裴锦湖的脸,可不光是烧伤。

    裴锦湖垂眸,没和沈画对视,拿着雪梨汁慢慢喝着,任由沈画打量她的脸。

    她一小口一小口地啜饮,就这么喝完了整杯果汁。

    她已经开始有些局促了,但还是没敢抬头看沈画。

    沈画语气平和,冲裴锦湖微笑:“应老先生拜托我好好给他儿媳妇看病,应总也拜托我多多关照他太太的病……我一直以为,你们早就结婚了呢。应总的个人资料上好像也是写的已婚,他手上还戴的有婚戒……”

    裴锦湖有些不好意思了:“嗯,应叔叔对我很好,青哥也是。是我……”

    她握紧手里的空杯,抬头看向沈画,苦笑:“我活不久的,没必要那么麻烦。”

    沈画挑眉。

    裴锦湖微微抿唇:“本来我连订婚都不愿意,可是前两年,应叔叔查出腹部肿瘤,医生说情况很严重,应叔叔就说想看到我们订婚,万一他下不来手术台的话,也不至于到死都惦记着。我……我就答应了……”

    她抬头看向沈画,眼神有些闪躲:“其实我自己心里也……也不想到死都跟他毫无瓜葛,嗯,未婚妻就刚刚好。”

    沈画若有所思:“我以为爱情会让人有独占欲,真那么喜欢的话,哪怕自己要死,也不舍得早早就把他拱手让人的。”

    裴锦湖沉默了。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说:“如果他爱我,我哪怕是死也不会放开他,可他不爱我。即便我想结婚的话他立马就能跟我领证昭告天下,可他依旧不爱我,不是因为爱我才和我结婚……那我又何必绑住他?”

    沈画惊讶了:“为什么这么说?”

    裴锦湖声音很轻:“因为他觉得,我是为了救他才成了现在这个样子的,他对我有责任,他要照顾我一生。而在我没有毁容之前,年少的我,最大的愿望就是成年后能嫁给他,而那个时候的他,对我避之不及。毁容后……我的救命之恩,就死死地绑住了他。”

    沈画微微皱眉。

    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她想了一下说:“你觉得应总是个什么样子的人?”

    裴锦湖一愣:“就……各方面都很好啊。”

    沈画:“他的智商、情商、为人处世、个人能力上,都是顶尖的吧。”

    裴锦湖点头,眼神困惑。

    沈画叹气:“那你觉得,他若是要报恩,会用这种办法?即便你救了他的命,他这样心智、能力的人,也不可能会用婚姻这种手段向你报恩。”

    裴锦湖抿唇,摇摇头:“你不了解他,他就是这样……”

    沈画:“我说的话,应该有别人跟你说过,比如应老先生。只是你自己没办法相信,对吗?你想相信,又不敢相信。”

    裴锦湖低下了头,双手绞着,抠着自己的指甲。

    沈画也不多说什么,如果不是……

    她连这些都不会说。

    而有些疙瘩,注定要当事人自己去亲手解开。

    “我先给你做检查吧。”

    沈画微笑,“来之前,我以为你可能因为自己的脸,性格上会比较敏感,看诊可能也麻烦,现在我倒是觉得,脸对你的性格没太大影响。或者说,你现在的性格跟以前有差别,但总体来说,都是很乐观的那种,对吧。”

    裴锦湖眨眼,点头,有些无奈:“一开始也难受啊,毕竟我从小就挺好看的,老是被夸,忽然变成这样,肯定难受的。不过后来久了……就这样无所谓了,反正我好看不好看,他都只把我当妹妹看待,我以前最好看的时候,他都嫌弃……咳,主要是别人看我这样子会觉得害怕,我也不想吓到别人,就不愿意出去。”

    沈画:“那为什么也不愿意看病呢?”

    裴锦湖沉默了一下,才说:“以前看过很多次的,可除了让病例变得越来越厚,没有任何效果。我自己早就接受了,只是青哥和叔叔还不肯接受……我不想让他们一次次反复失望揪心,每次看病他们比我还煎熬,其实结果早就确定了的,总之就是不打算再看了。”

    沈画这倒是能理解:“那早前,你有过一次整容经历……”

    裴锦湖脸色一白,低声说:“我不是为了变美,是……”

    她有些说不出口。

    沈画:“是因为你脸上的疤痕,不仅仅是烧伤,还有割伤,你怕被应总知道?那治疗的时候,医生应该能看得出来吧。”

    裴锦湖吃惊地看着沈画:“都成这样了,你还能看出有割伤?”

    说完她就立刻朝楼梯那边看看,生怕应青戎忽然下楼听到。

    沈画点头。

    裴锦湖无奈了,小声说:“那个年代医疗条件还不太好,又在当地的小医院,我被送到医院时烧的已经面目全非,医生能保住我的命就是万幸,大概是没发现。后来在恢复期,脸上也一直都有药物敷料等等,也不容易看出来。”

    “脸上的烧伤愈合之后,留下的就是这样恐怖的疤痕,我仔细看,也觉得看不出来,最开始那时候会去医院检查,医生也说看不出来,毕竟疤痕太扭曲了。”

    “那年,是有个朋友见面后提了一句,说有些位置看起来像割伤,我吓了一跳,有些东西就是自己看不出来,我也一直没有认真仔细看过自己毁容后的脸。”

    “仔细看看,越看就越觉得能看出来,我那时候真是紧张又忐忑,生怕青哥看出来。”

    裴锦湖苦笑:“他要知道我在被烧伤前就已经……肯定会更愧疚了。我就想借着整容,把那些隐约能看出来的疤痕,再处理一下……只是没想到,差点儿送了命。”

    她叹了口气:“有时候我在想,说不定我在那场火灾里死了可能更好一点,也不会成为青哥的负担,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束缚住他。”

    “可……我又不想死啊,我想活着。”

    裴锦湖凑到沈画耳边,低声说道:“我有想过离开青哥,自己活着。我想去旅游,我想到处走走看看。可我这脸太吓人,要是裹得严严实实的,肯定会招来更多目光,现在到哪儿都要人脸识别,再把我当成恐布分子给抓起来就太麻烦了。”

    “而且呀,现在到处都用手机支付了,我没有指纹,又没有面部识别,戴着手套的时候连手机屏幕都戳不动,我出门的话,飞机动车都坐不了,我还没有新身份证……我这样子,到哪儿估计都是要被报警盘问的。哎。”

    “我的生命已经不长了,可我还真的,还没活够。”

    沈画忽然就笑了。

    “你还真想过出门后会怎么样啊。”

    裴锦湖点头:“非常认真地想过。可我估计出去一趟要不了半天就得被送派出所,那说白了还是在折腾青哥,也会叫他更担心。”

    “他一直担心我自杀,其实就算不自杀,我也活不了多久啊。但我肯定不会自杀,我才舍不得呢。就是青哥一直心里害怕。”

    裴锦湖有些不太好意思地说:“我不让他跟我睡,他答应的好好的,可是每天半夜都会跑来躺我身边,还要第一时间摸摸我有没有鼻息……我就假装不知道随他去吧。”

    沈画看着裴锦湖,轻笑起来:“你什么时候喜欢应总的?”

    裴锦湖轻咳一声:“就……就很早。”

    “多早?”

    裴锦湖:“我6岁的时候就认识他了,他比我大8岁。我爸妈是聋哑人,我是早产儿嘛,身体一直都不好,小时候又在村里卫生室打了错了药,反正就是身体一直都不好。我爸妈后来就带我到了邻市,他们摆摊卖水果挣钱给我看病上学,因为在农村种地真的只能混个温饱,有时候遇到收成不好,公粮都交不上。”

    “头一回认识他,是他跟一群人打架,把我爸妈摆在路边的水果摊给掀了……水果散了一地,好些路人捡起来就走了,我爸妈喊也喊不出。”

    “谁知道,他后来又回来了,给我爸妈了三百块钱。那时候三百块很多的,够买我们一手推车的苹果。我看他受伤,拿了家里的红药水给他擦一下。”

    “后来我就认识他了,他老爱打架……”

    “我上小学,他上中学,学校挨着。我小时候就很漂亮,学校好多小男孩老是爱拽我辫子,他们知道我爸妈是聋哑人,就会围着欺负我,故意对着我学哑巴说话。”

    “有一回,被他碰见,他就揍了那些男孩,还跟我说,以后谁再敢欺负我,就报他的名。”

    “后来熟了,我只要不上课就老爱跟着他。”

    “他那帮朋友都喜欢打趣说,应青戎你小媳妇来了。他一开始也没当回事,我太小了嘛。”

    裴锦湖说着,微微叹气:“我八岁的时候,他谈第一个女朋友,我就是觉得难过,好像很重要的人被抢走了一样。我那时候不理他了,好长时间没去找他,他忙着谈恋爱,也没理我。后来过了好久,他又找我,说是不是因为他忘了我生日,我生气了?”

    “他给我买了一套画笔,色号非常全,单方面宣布我们和好。嗯,那就和好吧。”

    “哎,你要不要跟我去画室?我有好多画。”

    沈画:“……”

    她是来看病的!

    这检查还没做呢。

    “走啊走啊。”

    裴锦湖站起来拉着沈画,“病早晚看都行,又不会跑,反正也治不好。”

    可是画室更不会跑的呀!

    沈画跟裴锦湖去了画室。

    三楼,整个三楼打通,都是画室,光线非常好。

    素描、油画,还有很简单的漫画,或者是简笔画,什么风格都有,画的东西也不拘是什么,每一幅画都生机勃勃。

    裴锦湖拉她到了画室一角,取出一个大大的绘画本:“这是以我们俩的故事画的漫画。”

    沈画一页页翻看。

    不得不说,裴锦湖的绘画天赋真的很高,讲故事的能力也很好。

    她完全能从绘画中感受到人物的情绪。

    “青哥中二期的时候就是那种,又帅又拽,特别吸引女生目光的那种。他第一个女朋友交往了3个月,最长的一个,后面一个月一个……反正有多少我都记不清楚了。”

    裴锦湖叹气:“除了第一个女朋友之外,后面他交的女朋友我也没怎么难过,就是觉得生气又有点堵,他又不是真的喜欢人家女孩子,为什么要答应交往?”

    “后来我和父母回乡的时候,大巴车出了车祸,我父母拼死护住我……”

    裴锦湖深吸口气,缓缓说道:“我在医院醒来后,就成了孤儿。老家来人把爸爸妈妈的骨灰带回去安葬,也领了抚恤金。可他们没人肯要我。一是我身体本来就不好,常年大病小病不断,二是这次车祸我受伤也很重,短时间内就算出院了也得好好照顾,他们都嫌麻烦。”

    沈画目光凝住。

    裴锦湖又一次深呼吸:“我那时候怎么哀求都没用,还是医院的医生说,你们都不愿意要小姑娘,那把人家父母的抚恤金留下。”

    裴锦湖苦笑:“他们说,我压根儿就不是我爸妈的孩子,是他们捡来的,还说我就是个灾星,才会害死我父母。”

    “那时候各种手续都不全,我也才十岁,又伤得那么重,根本没能力去争什么。忽然知道我居然不是爸妈亲生的,我也接受不了。”

    “再然后,就只有我一个人了。”

    “幸好住院费用有汽车公司承担,我住了一个多月,回到出租屋……屋里能用的东西已经被老家的人搬走,他们也把房子给退了。”

    “我彻底无家可归。”

    “那时候青哥他18岁,已经去上大学了。”

    “我跑去他以前经常和人打架的那条街,他带我在那儿买过蛋糕、冰激凌……”

    “我都快睡着了,碰见以前跟青哥一起打架的一个哥哥,我吓得要死,生怕那哥哥打我,结果那哥哥转头给青哥打了电话。”

    “青哥连夜坐火车回来。”

    “他把我带去应家……”

    裴锦湖长长地舒了口气。

    “我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喜欢他,是在12岁那年,那时候我已经在应家住了一年多,应叔叔对我很好,青哥他每个月都会回来看我,任何一个假期都会回来。那次,他带了新的女朋友回来……我一眼就看出来,青哥这次是认真的。”

    “那女孩气质特别好,长得也好看,行动举止都特别优雅。”

    裴锦湖看向沈画:“我小时候真的挺漂亮的对吧,可在那女孩面前,我甚至都站不直,跟个丑小鸭一样。我也是从那个时候发现,自己可能对青哥并不只是像对哥哥那样单纯。”

    “可在青哥眼里,我就跟小孩儿一样。”

    “那种心情,就……难以形容。”

    “我把心事写在日记本里,可不知道怎么回事,日记被青哥看到了……他就一直躲我。”

    裴锦湖表情有些苦涩:“他虽然还会给我买礼物,可是不接我的电话,也不再回来看我……两年,我们都没说过一句话。”

    “14岁那年,假期的时候,应叔叔出差去了,我跟家里保姆说我去同学家玩几天。其实我是偷偷坐火车跑去京市了,我就只想偷偷看他一眼。”

    “可没想到,应叔叔提前回来,没见到我,又问了我同学家也说我没在,应叔叔着急了,就给青哥打电话……”

    “青哥那次找到我,把我狠狠骂了一顿,他从来没用那么重的语气跟我说话。”

    裴锦湖低着头:“我那时候情绪上头,就不管不顾地说我喜欢他,我就只是想来看他一眼。青哥说……反正就是他不喜欢我这种类型,他只把我当妹妹之类的话。”

    裴锦湖轻笑一声:“我那时候也不知道怎么有勇气,抱住他亲了一口。青哥愣了一会儿,就一把把我推开,叫我好好冷静冷静。第二天,他让人把我送回去。再后来,一整年的时间,我没有他的任何消息。哪怕是我生病,病的很重很重,他都没回来过。我甚至都不知道他在哪儿。”

    好像终于把事情说完了一样。

    裴锦湖笑了笑:“再后来,我刚高考完,应叔叔应该是知道我的心思,借着让我帮忙送东西的名义,去见青哥一趟。”

    “那时候青哥接手了他母亲那边的生意,那个时候他要改革矿业,肯定会触动别人的利益,那些黑矿的老板工人,从上到下就没有好惹的。”

    “我人生地不熟的,住当地的小旅馆,半夜起来上厕所的时候,意外听到有人要害青哥,他们说了青哥的名字,还说已经布置好了,这次肯定能弄死他,看上面还敢不敢再派人来……”

    “我吓傻了,不敢动,后来等对方走了我才偷偷跑到外面找公共电话亭给青哥打电话。可我还是太天真了。那边的人没抓到青哥,立刻就知道走漏消息,我这个外地来的生面孔……一下就被盯住。”

    裴锦湖无奈:“我被抓走,然后就是噩梦一样的经历。他们逼问我青哥去哪儿了,我也不知道啊……他们想侮辱我,我说我有艾滋病有肺结核,我常年生病,那样子一看就是有病的人,我还咳血……他们就信了。就拿刀子划我的脸。”

    “再后来,听说老巢被警察抄了,他们就放火,打算烧死我。”

    “青哥赶来得快,我侥幸活了下来。”

    裴锦湖看着沈画:“我情况太惨了,青哥怕我撑不下去吧,就不断跟我说,我不是要嫁给他吗,他答应了,等我18岁就带我去国外领证。”

    裴锦湖说着就笑起来:“难为他怎么想到。”

    “后来我活下来了,青哥也一直在记着他的承诺。”

    “尽管我后来说过很多次,让青哥不用把那时候的承诺当真,我没事,可他不信,还不准我再提这些。”

    “我18岁的时候,青哥说可以带我去国外结婚。我拒绝了。”

    “我20岁的时候,到了国内的法定婚龄,青哥又说要结婚,我都烦了。”

    “后来每年他都要提一回。”

    裴锦湖看着沈画:“我真的很烦。”

    沈画也看着裴锦湖。

    有些奇怪,她竟然能理解裴锦湖的想法。

    沈画合上手里的漫画本。

    漫画中,男主和女主最后也没在一起,因为他们后来彼此醒悟,他们是在爱着对方,却不是那女的那种爱,是亲情,所以两人分开了,女孩去了国外留学。

    裴锦湖的手在漫画本上轻叩:“如果有可能的话,我也想去国外留学,可青哥宁愿给我请最好的老师,也绝对不可能允许我出去的。我这样子,也出不去。”

    沈画微微一笑:“你对谁都能这么敞开心扉的吗?”

    裴锦湖一愣,摇头:“没,我其实从来没跟别人提过从前的事,你是第一个。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第一次见你,就觉得有种特别的感觉。我甚至觉得,你就是沈恋,虽然我能准确地区分开你们两个,可我真觉得你们是一个人。是不是很奇怪?”

    沈画看着她,点头:“对,我是沈恋。”

    裴锦湖瞪大眼睛:“真的!”

    沈画:“嗯。”

    裴锦湖情绪顿时激动起来:“我说怎么会那么像!我视力也不太好,平时把用眼的时间都分配给画画了,就很少使用电子产品,也不怎么上网,前些时候家里的保姆阿姨在看电影,我碰巧看到有你的那一幕,我就问了下那是谁……后来就把沈恋的节目都给补了一遍,你的镜头也太少了点啊。”

    沈画失笑。

    裴锦湖轻咳一声:“我有一回熬夜看你参加的综艺,第二天眼睛疼得直流泪,还睁不开,青哥就把我平板给没收了,那两天都在家里看着我,不准我再看。”

    沈画笑出声来。

    裴锦湖笑眯眯地说:“青哥又提给我看病的事儿,我本来是不答应的,他说这次给我看病的医生,和沈恋长得很像……我也在网上看了你的照片,就勉强同意吧。”

    沈画看着裴锦湖。

    此刻的裴锦湖,面部要多丑陋就有多丑陋,原本她在说和笑时,面部牵动疤痕,只会更丑陋可怖。

    可沈画却一点儿不觉得她丑。

    她的画生机勃勃。

    她的人,哪怕已经快要走到寂灭,也一样叫人觉得生机勃勃。

    再看年龄。

    裴锦湖比她还要大五六岁呢,可裴锦湖却比她的少女感要强很多。

    沈画失笑,也可能是她心理年龄太大,看谁都小。

    “走吧,我们开始做检查。”沈画说。

    首先检查的是裴锦湖的身体。

    眼底、舌苔,心肺,脉搏。

    沈画的表情有些凝重。

    裴锦湖的确是先天不足,还是很严重的先天不足,她是7个月的早产儿,肺都没有发育好就已经出生。

    另外在出生的时候,她的大脑应该也受到了外力损伤……

    沈画有些怀疑,她到底是早产儿,还是引产儿。

    不过这话就不必说了。

    裴锦湖先天不足,后续又没有得到很好的照料,小时候应该营养也不怎么够,发育不好,再加上她小时候用错药,对大脑神经系统也造成了一定程度的损伤。

    再有就是后来的车祸重伤,已经大火,都对她身体造成进一步的破坏。

    可以说,她能活到现在,就已经是一个奇迹。

    她的身体,从根上就是坏的,是病变的,现在她整个人跟空壳差不多,甚至一次感冒说不定都能要了她的命。

    看完之后,沈画都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

    裴锦湖倒是无所谓:“没事啦,我的身体情况我知道,某一天在睡梦中离开,我也能接受。”

    沈画看着她,无奈一笑:“那恐怕不能如你所愿了。”

    裴锦湖不明所以:“什么?”

    沈画:“你的身体,说实话我真不知道是怎么撑到现在的,正常来说你这种身体情况,咳,早不知道死多少次了。”

    裴锦湖哈哈大笑起来,一点儿也不介意:“没错,所以我说,我现在多活一天都是赚的!沈医生你真是太合我胃口了,这种话可没任何人敢说。其实我真不在意的。”

    沈画笑:“我会这么说,是因为我有把握留住你。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医生对你的态度越随意,就越代表没问题。医生一旦对你特别温柔的时候,往往就是大事儿。”

    裴锦湖:“啊?有吗?”

    沈画点头:“嗯,等你有机会可以跟我去医院看看。有些病人说挂号老半天,医生看两分钟就让走人,排除掉医德和能力的问题,在好的大医院,这种情况其实就代表你没事儿。相反的,医生对病人态度特别温柔,耐心地一点点解释的时候……往往就糟糕了。”

    “医生一个上午要看很多个号,对于没事儿的病人,他们是真的没什么耐心,三两句话就给打发了。这种情况很常见。”

    裴锦湖点头:“那得是很厉害的医生才行吧。”

    沈画点头:“对,比如海一各科室的主任,对于问题不大的病人,给2分钟都是多的。能让他们耐心花上10分钟以上还好言好语说的,一般都是绝症。”

    裴锦湖轻轻咬唇,看向沈画:“那你……我……”

    沈画:“我刚说了呀,我能留住你。我刚才不是还在奇怪么,你这种身体怎么能撑到现在的,认真地想了一下,我觉得你大概是在等我。”

    从楼上下来,裴锦湖的精神是恍惚的。

    她被沈画拉着,还是一脸茫然,失了魂儿一样。

    应青戎不知道什么时候下楼了,在客厅坐着,一看到沈画带裴锦湖从电梯出来,他就赶忙起身走过去。

    再看到裴锦湖恍惚的表情,应青戎脸色大变。

    沈画把裴锦湖的手交给应青戎,裴锦湖有些木木地看着应青戎,叫了一声“青哥”。

    应青戎紧紧攥着她的手,脸色十分难看。

    他怀疑了,自己找了沈大夫来,到底是好是坏。

    沈画已经回到沙发那边坐好。

    看应青戎还搂着裴锦湖站在不远处,她挑眉:“你们过来坐,我讲一下治疗方案。”

    应青戎没反应过来。

    沈画又重复了一遍。

    待应青戎和裴锦湖坐下,沈画才开始说:“我这么来形容吧,她的身体内里已经完全空了,现在只剩下一口气撑着。也幸好还有这一口气,要是这口气都没了,就彻底没救了。”

    “治疗过程会非常漫长,急不来。一年两年三年,都有可能。我会尽我所能,快一点。”

    “等治好之后,她也就比正常人稍微弱一点,基本跟正常人一样了。”

    “至于脸上和身上的疤痕,需要等身体调理治疗有一定成效之后,才能开始。那个时候过敏反应应该也会好很多。”

    “不过治疗脸上和身上的疤痕,过程会非常痛苦,需要把疤痕切开,用药……”

    “大约在身体调理一年之后,可以开始逐步治疗疤痕问题。”

    “最终治疗结束,你会跟从前一样好看。”

    这就是白日梦的感觉吗?

    裴锦湖忽然就泪流满面。

    应青戎也红了眼睛,赶紧给她擦眼泪,低声说:“别哭,小湖别哭,眼睛会痛。”

    是啊,她不能哭,哭了之后第二天就会疼得睁不开眼。

    可忍不住,怎么办?

    “今天来没做足准备,我明天开始给你行针,每周一次,药按时吃,按时泡药浴即可。”

    沈画拿出了一个小瓷瓶,“这个里面的药,如果觉得不舒服的时候就吃一颗,记得随身携带。”

    从别墅离开,沈画只让应青戎安排的车,把她送去疗养院。

    “喻老现在昏睡的时间更长了。”

    护工阿姨叹气道。

    沈画上前,又给喻老把脉。

    喻老确实已经到了油尽灯枯之际。

    其实喻老现在的情况和裴锦湖很像,但不同的是,裴锦湖是病,她的身体还有生气,而喻老是自然衰老,他的身体已经没有生气了。

    即便沈画每天给喻老输入异能用来修补他的身体,也于事无补。

    喻老还是会走向死亡。

    沈画安静地陪喻老坐了一会儿。

    她正要起身,外面又有人进来。

    一抬头,沈画有些惊讶,是孟老和霍延一起进来了!

    看到沈画在这儿,孟老和霍延显然也很惊讶。

    孟老看了一眼还在沉睡的喻老,冲沈画摆摆手,三人一同到外面说。

    “师兄您这一次出差,可够久的。”沈画说。

    孟老轻咳一声,“保健任务,谁也没办法。小画儿你可是不得了,我这三天两头被那一帮老家伙问,怎么老师的金针传你不传我?更绝的是,隔代传给深深都不传给我?我这张老脸啊……”

    沈画忍笑:“那师兄你当初也没跟顾深说清楚啊,顾深还以为我是他师妹呢。”

    “咳,这个嘛,你俩碰面不就清楚了嘛。”

    沈画点头:“行。师兄您要想学的话,我随时教,说起来您也是非学不可,毕竟您这身为喻派大弟子,老师之下第一人,您都不会喻派金针的话,说出去也太……”

    孟怀:“……这是我想学就能学会的吗?”

    沈画:“那您得学了才知道啊!”

    孟怀叹气,“我学。老师情况怎么样了?我算着可能没多少天了,最后再陪陪老师吧。”

    沈画脸色也凝重起来:“半月。”

    孟怀和霍延都红了眼眶。

    两人又进去看了喻老,孟怀要住下,沈画跟霍延一同往外走。

    沈画这才有功夫问他:“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跟师兄一起?”

    霍延:“机场碰到的。你呢?专程来看喻爷爷的?”

    沈画摇头:“给人看诊,就在对面别墅,看完了,我就过来看看老师。我以为你明天才回来。”

    后天才是要行针的时间。

    霍延耳朵有些红,不过方向问题,沈画没看到。

    他低声说:“腿有些不太舒服。”

    沈画脸色顿时凝重,一把抓住他的手,按在他的脉搏上。

    片刻之后,她松了口气:“毒素已经行到腿根,的确会导致你腿部酸困难受,应该多休息,少走路。”

    霍延点头,又看她:“你今晚回公寓,还是住别墅这边?”

    沈画看他,“住这边吧,明早再过去,明天没门诊,我跟其他科室,不会太忙。你这样我也不放心。”

    霍延笑了起来:“那还是回去公寓吧,不然明天太赶时间了,我明天也要去市区一趟,从公寓那边走也比较方便。”

    回去市区,两人先去吃个饭。

    排队的时候,旁边有夹娃娃的机器,霍延站在那盯着看。

    沈画看他:“没玩过?”

    霍延点头。

    沈画:“那试试。”

    不用投币,扫码就可以了。

    霍延试了几次都没抓到。

    “你抓那个猴子,那个比较好抓。”沈画说。

    霍延却不:“我要那个。”

    沈画看了一眼,有些无奈:“就这么喜欢猫啊。”

    霍延点头。

    沈画:“行吧,我试试。”

    她倒是经常玩,算准位置,手上的力道试两次就知道了。

    第三次,她就把那个位置很不好抓的招财猫玩偶给抓了出来。

    霍延抱着玩偶招财猫,笑得面具都快撑不住,满眼都是星光。

    吃饭的时候,猫都要放桌上!

    沈画叹气,行吧,别说是一只玩偶猫了,要星星她都肯去摘。

    回去的路上,买了两杯石榴汁,一边走一边喝。

    霍延看她:“今天心情好像很好?”

    沈画看他:“你看出来了?”

    霍延点头。

    沈画又喝了一口石榴汁,轻声说道:“我遇上一个人。”

    霍延不解,眉头微微皱起。

    沈画轻声一叹:“她病的很重,却也还在很努力地活着,现在她终于等到我,我也庆幸,还有机会救她。”

    霍延站住,眼神空了。

    沈画走了两步发现人没跟上来,立刻停下脚步回头看他:“怎么了?”

    他表情不对。

    沈画吓了一跳,赶忙回去拉他:“腿又不舒服了?”

    霍延却只是盯着她,声音很低:“画画,那我呢?”

    沈画眨眼:“你怎么?”

    霍延抿唇:“我也是,只有你能救我。”

    沈画:“……”

    霍延:“每一个病人,都庆幸能遇到你。可让你庆幸能遇到他的,你只说了这一个。所以,他是不一样的,他不仅仅是你的病人,对吗?”

    沈画愣了几秒钟。

    下意识地点头。

    如果是别人,哪怕是裴锦湖和应青戎本人,她都不会多说一个字。

    可眼前的人是霍延,她可以说。

    “对。她不仅仅是我的病人,她还可能是我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