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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望雨清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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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悲欢亭外豪雨如注。

    薛崇简的尸身被宫里派出的大太监小心收殓运走,李嗣恭和宇文融同去太极宫向皇帝细述详情。

    及烈独自撑伞在城郊漫步。

    不知不觉走到曲江畔,树木掩映下一栋精巧竹舍映落眼底,不算大的院中遍植草药,细碎的石子路直铺到门口。

    竹舍正房门扉敞开,隐约可见里面有小火炉熬煮药罐内的汤药。

    及烈凝神细听,李腾空切脉诊病的声音清晰可闻,心头一热,快步走到门口,待李腾空诊完病症抬手叩击门板。

    脚步声响,李腾空行到门口见他微怔,继而浅浅笑道,“外面那么大的雨,还不快进来。”

    及烈收伞而入,里面胡床上半躺着个布衣老婆婆,似乎是其子侄的两个中年人围在旁边,还有个七八岁的小女孩蹲在地上托腮看着药罐,瞪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好奇的打量及烈,模样娇憨天真,十分可爱。

    黑犬乌龙从内室猛窜出来绕着及烈嗷呜打转。

    小女孩吓得“哎呀”一声向后跌倒,乌龙扭头朝她咧出白牙,及烈忙抱住乌龙脖子不让它动弹,再看过去不由得目瞪口呆,那女孩面部生出细毛,瞳孔变得椭圆发亮,两只尖耳破出转为银色的头发竖直,一条毛茸茸的大尾巴在她身后炸毛。

    李腾空微恼,唤了声乌龙,黒犬便似羞愧般垂头呜呜直叫。

    那女孩爬起来飞快躲在李腾空身后,抱住她对乌龙做个大大的鬼脸。

    “汀儿,不得无礼。”

    老婆婆斥道,嗓音柔婉动听,和年龄全无相符之处。

    叫做汀儿的小女孩哼哼着将脸埋在李腾空腰间,绒绒的大尾巴摇来摇去煞是可爱。

    老婆婆扫视及烈几眼冷冷道,“姑娘的朋友身上水气很重似是元丹哪。”

    “是意外,终南文鳐鱼抢夺我的炼息珠,我的朋友替我出头,文鳐鱼反将炼息珠和元丹一起吐出。”李腾空简短解释。

    老婆婆听后语气缓和许多,“倒是那条冒犯姑娘的贼鱼不对,看这位小兄弟没有什么像样的根基,很快炼息珠和元丹就会变宝为害,他需要早作打算,可惜漓元治中那个疯老头现在蜀中天仓山,待的地方恐怕连姑娘也不能通行无阻。”

    李腾空浮现淡淡忧虑之色,“多谢九华夫人指点。”低头拍拍紧贴在身上的小女孩脑袋,“汀儿,药该煎好了,去盛给夫人。”

    汀儿蹭蹭李腾空蹦跳着过去盛药端给老婆婆服下。

    几人离开后,李腾空推开窗扉,和及烈并肩而立共看屋外渐弱的秋雨。

    李腾空表情严肃,说道,“炼息珠和元丹会改造你的身体,但是负担也大,初时你会每逢月满痛不欲生,宁王妃的真气可保护你一段时间却不是长久之策,道家正常的修炼途径对你来说进程太过缓慢,及烈,你需要尽快启程,到天仓山找到罗公远罗仙师,他门下弟子多为妖鬼灵兽,或许能指点你正确的修炼方式。”

    及烈沉吟道,“我想随我璇姑母修习元家道术不可以吗?”

    李腾空摇头柔声答道,“道术修炼无论何门何派皆有四大属性,地水风火,元家道法大部分以水系为基础,修的是以气化物,凝水化冰,若只是同为水系的文鳐鱼元丹倒可增强实力,炼息珠内青白双色的水雾是我修习的青岚和苍火,青岚是风系,与水相溶问题不大,苍火却是水系尤其是元氏冰霜绝技的对立属性火系,元氏修炼的途径对你有害无益,强行修炼你终会爆体而亡。”

    她眉宇间拢着轻愁,“你可先回去同宁王妃商议,说清楚是需要到天仓山冷凝沟寻人,那里聚集众多妖神凶兽,修道者非常不受欢迎。”李腾空幽然而叹,“天仓山乃是道教四圣地之一,天地灵秀,资质出众的灵兽汲取日月精华炼化人形者众多,教门不幸,很多投机取巧的修炼者专在月圆之夜潜入天仓山杀害灵兽抢夺元丹,再炼制成丹药晋升天道,千百年如此,后来天仓山出现一位主人,法力无边,强横勇猛,但凡心怀不轨入侵的修道人尽皆处死,双方矛盾尖锐,只有罗仙师那般地位超然的人才能毫发无损的进入,此行对其他人的危险程度极高。”

    及烈偏头凝视李腾空清丽的侧面,李腾空也同时看过来,两人目光相触都是一惊,急忙挪开眼神假装欣赏窗外淅淅沥沥的雨线。

    沉默良久,李腾空喃喃道,“你若决定走一趟天仓山,腾空为家母移坟之事还要耽搁些时候,御剑飞行一天半左右就可到达,最迟七日,腾空必与你重聚冷凝沟。”

    及烈心中涌上阵阵暖意,情不自禁握住李腾空的手腕温言道,“腾空待我太好了,你母亲移坟可需我帮忙?”

    李腾空泛起桃花的面庞骤然转冷,眼底闪过森冷恨意,“不,移坟之事我能自己解决,该来的总是躲不掉,请回吧。”

    言罢抽手而走,进到内室紧闭门扉。

    及烈大悔,左思右想不知自己说错哪句话惹得腾空不快,想隔着门解释安抚偏偏又说不出半个字,磨蹭半天憋出句“我走了,你别生气。”

    躺在垫子上的黒犬乌龙似乎对他的拙嘴笨腮无奈,咕哝一声趴回交叠的前腿,无限同情的看着及烈替李腾空关好门窗持伞离去。

    待人走远,李腾空开门出来,眼角嫣红,泪痕未干。

    乌龙猛跳起来跑到她腿边呜呜低叫着打转,李腾空坐下抱住黒犬的脖颈泪如雨下,哽咽道,“我又怎么说得出口,当年母亲不顾一切和父亲私奔,父亲却只因为要换取更高的官职,背信弃义将母亲迷晕送给别人,害得她抑郁而终,死后都葬在别人家墓地。现在皇帝下旨让母亲改葬,我那久未谋面的父亲现在竟敢来要母亲尸骨,他不配!他不配!”

    李腾空越说越难过,揽着乌龙失声痛哭。

    雨声未歇,曲江畔的竹舍笼罩在夏末初秋蒙蒙烟雨中。

    君不见,无语凝噎伤心人。

    未完待续(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