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17、电视机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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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固县境内除了从县城到地区的公路有一段与国道重合而比较宽敞平坦以外，其余的县道多一半没铺油路，有些只在经过场镇的时候铺成水泥路面，而到稍远点的乡镇就全是泥沙路面。
不过都有养路工人在护路，遇到落石垮塌就会维护，所以路面都还好，车子跑在上面杂音很小。
两三个小时的车程很快过去，刚一点就到了关宁镇边的停车点。
如果继续向前走，十来公里后就到了马鞍寨村，然后就没路了。
不过因为路况不太好，班车不去马鞍寨，而那边的乘客只有自己想法来镇上搭车。
停车站点在三岔口，到马鞍寨直走，要进镇子就左拐，几分钟就到。
这时候司机也会去街口的店里烤火泡茶，或者吃点东西，然后等到下午四点再回西固。
其实能坐到关宁的乘客也没多少，到镇上的只有十个不到，基本上都见过面，只是有些记不到名字罢了，回马鞍寨的倒多一些，还有的在半路上就下了车。
在镇外岔路口朝镇子方向一眼望去，镇周边的山头枯黄一片，如墨的松柏仅仅盖住无法耕种的小山头、岩石上、或者大路边。
山脚下有几片不小的竹林，沟里的风吹过，阵阵萧瑟。
山坳杂林边、背阴坡还有雪没化，沟里也有冰。
但小孩却不怕，根本不在意寒风如刀。他们在有积雪的地方玩耍，打雪仗、烧野火很平常，但没一会儿就有大人拿着荆条来吆喝。
也有人在挑水，而且不少。
因为镇上没水，只有山下有井。
每次挑水都要一下一上来回几公里，镇上每户居民都有人把肩膀都磨成了茧，没办法，世代如此。
街上的行人寥寥无几，也有人家在门口杀年猪，镇上兵娃的台球桌前围着一群半大小孩，叽叽喳喳的争论输赢，小丫头则拉着橡皮筋跳绳……
这是假期！
黄古走在石板街上，穿行于青瓦屋檐之间，快到家了！
他看到一个背着背篼的女子往巷子走。
“喜儿……”
魏喜尔扭头一看是他，几步就跑了过来，露出洁白的牙齿笑着说：
“二哥，你们放假了啊？”
“是啊，哪去？”
“小六他们挖的冬笋在官坟，我去背回来。”
“哦，那你慢点啰，沟脚肯定有雪。”
“要得，你把箱子放上来啊。”
魏喜儿身子略一矮，把背篼对着他说道。
黄古摇摇头拒绝了，然后边走边说：“不用了，你没得事就来看录像嘛，我拿了好些带子回来。”
“真的呀，是不是香港那边的？”
她几步就跟了上来兴奋的问道。
“都有，TW的也有。”
“嗯嗯……”
魏喜尔高兴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不断点头，背着背篼越过他蹦跳着的倒走，精巧的小脸毫不掩饰她的期盼。
她在家里是老四，小六是她弟弟，不但最小而且绝对是她家的小祖宗。
到家时，门是关着的，稍一推就开了。
进屋一看，眼前的堂屋倒是收拾了一下，以往放在门边的水缸都搬走了，还剩几把锄头，一个箩筐里面装了几个老南瓜。
正面墙上的神龛已经拆了，只剩下白灰印痕。
领袖像还在，两边的语录看不清楚写的什么，一张大八仙桌靠墙，插香的钵子也不见。
看样子爹妈为了他的录像厅要另起炉灶。
放下箱子，屋里门外转了两圈。
把门拉上就往镇外走。
镇外不远的池塘边有块地，油菜和洋芋才长成幼苗，土壤很干燥，等待着下雪。
一座十几米长的房子就坐落在田边。
这是黄古他爹妈在大包干的时候搭的一个临时木匠棚，当时也是因为翻修戏台要做些大的梁柱和斗拱才搭的。
后来木活一多一时也停不下来，然后经过爹妈七八年的不懈努力终于拼凑成了两间砖木结构的厂房。
渐渐地镇里都认为这就是黄古家的，登记的时候黄古他爹说这是爷爷当年的瓜棚，却也没人去深究。
爹妈看到他进来也只是稍微打量了两眼，然后说了几句闲事，爹就继续弹线、画墨刨木方。
因为妈平时要管家务和小敏，实在没事闲得慌就来厂里帮爹拉锯子，熬生漆等，有时也和找上门来的主顾谈谈价格。
黄古问小敏哪去了，妈说在外婆家。
黄古的外婆住在马家寨，只要学校一放假，小敏基本上都会跑过去，黄古以前也一样。
黄古给爹妈说他先回去做饭，然后就回家。
晚上吃饭的时候一家人才算正式开始商量放录像的事情，经过讨论决定先把屋刷白，爹妈去给他做椅子。
就在黄古把录像机拿出来准备放一个带子给爹妈看的时候，他突然想哭！
电视机太小了！
不但只有十二寸，而且是黑白的！
黄古千算万算把家里的电视忘记了。
从那九天之后就自以为不得了了，随时都在心里算计这样算计那样，以为多个脑子就会比别人厉害好多，还看不惯这个鄙视那个的……
那么这么明显的事情是怎么失了策的？
未必还敢说脑子不够用？
……
郁闷得想撞墙！
默默的陪着爹妈看着黑白电视里面的打斗场面，黄古在想，还开不开口？怎么开口？
这个问题如果不解决，录像厅是开不起来的。
虽然家里这个电视机也可以放，但可以肯定没有人愿意花了钱还要把脖子伸得老长、眼睛眯起来看录像。
看样子爹妈还喜欢这个电影，他们两个剥着瓜子、抽着烟互相批评电影里面的好人与坏蛋。
黄古鼓足勇气，期期艾艾的对爹妈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他们先是一阵沉默，然后就问为啥要买大彩电，听黄古说了缘由之后，就说家里的钱只剩下不到三千了，大彩电最便宜的都要三千多，钱不够，然后妈做主的明天去找舅舅借……
……
第二天，妈就去了舅舅家，黄古则戴着纸帽子开始打整屋子，爹就去木器房给他做长椅子。
天黑尽妈才回来，说已经吃了饭的。
爹妈把屋里的钱加起凑够了四千块给他，问是不是去县上买？
黄古说是，明天去买了就赶回来。
妈就说一个人行不行，要不要你爹一块去？
他一边给爹妈放带子一边说不用了。
……
西固县境内除了从县城到地区的公路有一段与国道重合而比较宽敞平坦以外，其余的县道多一半没铺油路，有些只在经过场镇的时候铺成水泥路面，而到稍远点的乡镇就全是泥沙路面。
不过都有养路工人在护路，遇到落石垮塌就会维护，所以路面都还好，车子跑在上面杂音很小。
两三个小时的车程很快过去，刚一点就到了关宁镇边的停车点。
如果继续向前走，十来公里后就到了马鞍寨村，然后就没路了。
不过因为路况不太好，班车不去马鞍寨，而那边的乘客只有自己想法来镇上搭车。
停车站点在三岔口，到马鞍寨直走，要进镇子就左拐，几分钟就到。
这时候司机也会去街口的店里烤火泡茶，或者吃点东西，然后等到下午四点再回西固。
其实能坐到关宁的乘客也没多少，到镇上的只有十个不到，基本上都见过面，只是有些记不到名字罢了，回马鞍寨的倒多一些，还有的在半路上就下了车。
在镇外岔路口朝镇子方向一眼望去，镇周边的山头枯黄一片，如墨的松柏仅仅盖住无法耕种的小山头、岩石上、或者大路边。
山脚下有几片不小的竹林，沟里的风吹过，阵阵萧瑟。
山坳杂林边、背阴坡还有雪没化，沟里也有冰。
但小孩却不怕，根本不在意寒风如刀。他们在有积雪的地方玩耍，打雪仗、烧野火很平常，但没一会儿就有大人拿着荆条来吆喝。
也有人在挑水，而且不少。
因为镇上没水，只有山下有井。
每次挑水都要一下一上来回几公里，镇上每户居民都有人把肩膀都磨成了茧，没办法，世代如此。
街上的行人寥寥无几，也有人家在门口杀年猪，镇上兵娃的台球桌前围着一群半大小孩，叽叽喳喳的争论输赢，小丫头则拉着橡皮筋跳绳……
这是假期！
黄古走在石板街上，穿行于青瓦屋檐之间，快到家了！
他看到一个背着背篼的女子往巷子走。
“喜儿……”
魏喜尔扭头一看是他，几步就跑了过来，露出洁白的牙齿笑着说：
“二哥，你们放假了啊？”
“是啊，哪去？”
“小六他们挖的冬笋在官坟，我去背回来。”
“哦，那你慢点啰，沟脚肯定有雪。”
“要得，你把箱子放上来啊。”
魏喜儿身子略一矮，把背篼对着他说道。
黄古摇摇头拒绝了，然后边走边说：“不用了，你没得事就来看录像嘛，我拿了好些带子回来。”
“真的呀，是不是香港那边的？”
她几步就跟了上来兴奋的问道。
“都有，TW的也有。”
“嗯嗯……”
魏喜尔高兴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不断点头，背着背篼越过他蹦跳着的倒走，精巧的小脸毫不掩饰她的期盼。
她在家里是老四，小六是她弟弟，不但最小而且绝对是她家的小祖宗。
到家时，门是关着的，稍一推就开了。
进屋一看，眼前的堂屋倒是收拾了一下，以往放在门边的水缸都搬走了，还剩几把锄头，一个箩筐里面装了几个老南瓜。
正面墙上的神龛已经拆了，只剩下白灰印痕。
领袖像还在，两边的语录看不清楚写的什么，一张大八仙桌靠墙，插香的钵子也不见。
看样子爹妈为了他的录像厅要另起炉灶。
放下箱子，屋里门外转了两圈。
把门拉上就往镇外走。
镇外不远的池塘边有块地，油菜和洋芋才长成幼苗，土壤很干燥，等待着下雪。
一座十几米长的房子就坐落在田边。
这是黄古他爹妈在大包干的时候搭的一个临时木匠棚，当时也是因为翻修戏台要做些大的梁柱和斗拱才搭的。
后来木活一多一时也停不下来，然后经过爹妈七八年的不懈努力终于拼凑成了两间砖木结构的厂房。
渐渐地镇里都认为这就是黄古家的，登记的时候黄古他爹说这是爷爷当年的瓜棚，却也没人去深究。
爹妈看到他进来也只是稍微打量了两眼，然后说了几句闲事，爹就继续弹线、画墨刨木方。
因为妈平时要管家务和小敏，实在没事闲得慌就来厂里帮爹拉锯子，熬生漆等，有时也和找上门来的主顾谈谈价格。
黄古问小敏哪去了，妈说在外婆家。
黄古的外婆住在马家寨，只要学校一放假，小敏基本上都会跑过去，黄古以前也一样。
黄古给爹妈说他先回去做饭，然后就回家。
晚上吃饭的时候一家人才算正式开始商量放录像的事情，经过讨论决定先把屋刷白，爹妈去给他做椅子。
就在黄古把录像机拿出来准备放一个带子给爹妈看的时候，他突然想哭！
电视机太小了！
不但只有十二寸，而且是黑白的！
黄古千算万算把家里的电视忘记了。
从那九天之后就自以为不得了了，随时都在心里算计这样算计那样，以为多个脑子就会比别人厉害好多，还看不惯这个鄙视那个的……
那么这么明显的事情是怎么失了策的？
未必还敢说脑子不够用？
……
郁闷得想撞墙！
默默的陪着爹妈看着黑白电视里面的打斗场面，黄古在想，还开不开口？怎么开口？
这个问题如果不解决，录像厅是开不起来的。
虽然家里这个电视机也可以放，但可以肯定没有人愿意花了钱还要把脖子伸得老长、眼睛眯起来看录像。
看样子爹妈还喜欢这个电影，他们两个剥着瓜子、抽着烟互相批评电影里面的好人与坏蛋。
黄古鼓足勇气，期期艾艾的对爹妈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他们先是一阵沉默，然后就问为啥要买大彩电，听黄古说了缘由之后，就说家里的钱只剩下不到三千了，大彩电最便宜的都要三千多，钱不够，然后妈做主的明天去找舅舅借……
……
第二天，妈就去了舅舅家，黄古则戴着纸帽子开始打整屋子，爹就去木器房给他做长椅子。
天黑尽妈才回来，说已经吃了饭的。
爹妈把屋里的钱加起凑够了四千块给他，问是不是去县上买？
黄古说是，明天去买了就赶回来。
妈就说一个人行不行，要不要你爹一块去？
他一边给爹妈放带子一边说不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