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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章 中奸计骆峰北上探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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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十七章

    中奸计骆峰北上探母

    得知岑燊获释,李云翰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这日清晨,他正在书房内饮茶、看书,忽接郭府家丁报,说是郭翊之母病逝。李云翰闻听后大惊,急忙备了礼物前往郭府吊唁。

    见了郭翊,他好言安慰了一番,劝其不必过于悲伤。丧事从简,加之郭翊在京城原本就没什么亲人,参来吊唁奔丧的、帮忙的前后也不过二三十人。

    待丧事一毕,他出了郭府,沿着朱雀大街心事沉沉的走着。阵阵冷风吹来,拂去了他的郁闷,头脑为之清醒了许多。

    不知不觉间李云翰走到了西市口,一抬头望见了阿曼货栈匾额,他迟疑了下轻步进了店内。

    阿娜尔正在与帕沙闲聊,见李云翰到了,趣笑道:“先生到访,可真是难得哪。”

    李云翰稍作颔首,道:“姑娘客气了;上一次多亏了姑娘出手相助。”

    “举手之劳,岂敢言谢。”阿娜尔嘴角微微一撇,“说吧,此来又有何事?”

    李云翰轻轻道:“盐运之事。”

    “哦?”

    “既然贵邦每年需求量如此之巨,为何不直接与朝廷交易?”

    “我不是早就说过了;与河东帮交易,要多少有多少,不仅手续简便,价格也便宜。”

    “可这样偷偷摸摸的,难免日后出事。”李云翰语气沉重。

    “出什么事?你呀,又想多了。”阿娜尔很是不以为然。

    “这,终归不是一条正路哪。”

    “什么正不正的,只要让回纥满意就成!”阿娜尔有些不耐烦,拉了下他,“走吧,陪我去买一套银器。”

    李云翰无奈随阿娜尔出了货栈,步行了数百步,到了一家波斯人开的银器店。原来她早就看上了货架上那一套最贵的纯银打制的大食餐具。

    可是无论阿娜尔怎么说,那店小二死活不肯卖,说那是一位客人定制的,办婚事时要用;如果阿娜尔真心喜欢,可先预付些订金,为她另做一套,两月后来取。

    阿娜尔说等不及了,非要买走那套银餐具不可。

    两人正争议间,只见倪遂带了两个仆人进了店内。倪遂装作没看见阿娜尔和李云翰,径直走到了店老板跟前,说要取走那套定制的银器。

    李云翰见倪遂到了,悄悄拉了下阿娜尔,将她带出了店铺。

    阿娜尔因没有买到那套中意的银器,一路上紧绷着脸颇为懊丧。李云翰好言抚慰了她一番,劝她再去别的店面看看。

    阿娜尔听了这才勉强露出了一丝笑意。

    因担心刺杨一案败露,连日来褚庆坐卧不宁。又闻圣上降旨将婚庆定在了八月十七,他更是心慌意乱。为此,他派人请来了贾升,欲打探些情况。

    两人见面后略作寒暄,贾升道:“公子叫贾某前来,不知有何事?”

    褚庆紧盯着他,道:“听闻杨大人遇劫一案闹得满城风雨,不知贾兄有何看法?”

    “贾某正想问你呢。”贾升嘿嘿一笑。

    “问我,”褚庆啜了口茶,“据褚某听说,此案系一伙回纥游匪流窜至京,为了劫财而行凶。”

    贾升摇头道:“不,杨大人可不这么认为。”

    “哦?”

    “并非劫财,而是行刺。”

    “行刺……”褚庆迟疑了下,“这我就不懂了,何人胆敢如此?”

    “这就难说了,”贾升压低了声音,“当下各种谣传都有……甚至还有人怀疑林相呢。”

    褚庆听了若有所思:“林相,不会吧……”

    “那公子以为呢?”贾升放下茶杯冷笑一声,“未到水落石出时,都不好说哪。”

    “那是,那是。”褚庆呵呵一笑,转移了话题,“对了,褚某婚庆之日,到时候可要来捧场哪。”

    “何日?”

    “陛下降旨,定于八月十七。”

    “好,贾某记下了;公子放心,这杯喜酒我是喝定了。”

    两人又闲聊了一阵,贾升起身告辞。

    倪遂取回了银器,一进伏龙山庄恰好与贾升打了个照面,两人不免寒暄了几句。

    倪遂进了客厅,对着褚庆说,以后贾升来访,还请他多加小心为好。

    “哦?”

    “此人八面玲珑、惯于见风使舵;先是投靠了林相,后见杨嗣郎得势转而又献媚于他。”

    褚庆听了不以为然,道:“不过一只墙头草罢了,何足挂虑!”

    倪遂仍不肯罢休,道:“公子,朝政复杂多变,随着林相老去,杨嗣郎是越发受宠了;有些事呢,若是传到了姓杨的耳里,怕于公子不利哪。”

    褚庆听后身子哆嗦了下;为掩饰内心惊慌,他走到了桌前,拿起了一件银器仔细端详了一番,赞道:“此器好是精致哪。”

    倪遂听了突然想起了什么,于是将方才在银器店与阿娜尔巧遇之事告知了褚庆,担心她会向李云翰泄露了盐运秘密。

    褚庆听了心头一震,沉吟了片刻,派人去叫元冲来见。

    约莫过了多半个时辰,元冲急匆匆赶到了山庄。

    褚庆笑着问候了他几句,又亲自为他沏了杯茶,递上。元冲见了颇为不自在,问他何事?

    褚庆嘿嘿一笑,从博古架上取过一封信来,命他速去进奏院传信,并随骆峰回一趟渔阳。

    “公子,这是……”元冲一脸困惑。

    “渔阳急报,说是骆大人之母病重,请他即刻回去探亲。”

    元冲“嗯”了声,嗫嚅道:“那盐运之事……”

    褚庆劝他不必担忧;说盐运之事就交由倪遂负责。

    近日来,骆峰为筹备褚庆婚庆一事不敢有丝毫懈怠,他事事亲力亲为之费尽了心血。

    妻子刘氏见他脸色憔悴很是怜惜,劝他不必操劳过度,还需多保重身子……

    骆峰听后苦笑了下,说等他办完了褚庆的婚事,便向褚漠寒请辞,告老还乡。

    刘氏听了颇为欣慰,说她早就盼着这一日呢。

    两人正说着,忽见元冲进了屋子,对着骆峰稍施一礼开口便道:“昨日接渔阳急报,说是令母大人病危,命你速回渔阳。”

    “这……”骆峰听了大惊,沉吟了片刻,问他可有大帅手谕?

    “没有。”元冲说着呈上了一封书信,说是褚庆给他的。

    骆峰接过了信一看,上写道:“骆兄:令母病危,接信后请速回渔阳,不得有误。”落款是严过。

    骆峰看罢不由得心生困惑:“是褚公子给的?”

    “嗯。”

    “既是给我之信,那为何不直接送到进奏院?”

    “这……元某也不清楚。或许信使是个新手,为图省事,先去了伏龙山庄。”

    “那,我娘的病情到底怎样?”骆峰思忖了一会,又问。

    元冲摇头,说不知。

    刘氏插话道:“不会是褚公子使诈吧?”

    元冲听了当即沉下了脸:“怎么,嫂夫人担心有假?”

    “帮主误会了;”骆峰见元冲脸露不悦,忙打了个圆场,“不知此为严过之意,还是褚公子的安排……”

    “当然是严过之意了。”

    刘氏又道:“仅凭严过一封书信,如何信得?”

    元冲呵呵一笑:“嫂夫人多虑了。若是大帅过问此事,元某愿向他当面说明。”

    骆峰“嗯”了声,问何时启程?

    “当然越快越好。”元冲顿了下,“令母大人年老体衰,要是晚到一步,说不定连最后一面……”

    骆峰听了颇不耐烦,道:“好吧,那就午后动身。”

    “那锦儿呢?”刘氏似有些不安,怯怯道。

    “当然要带上她了;”骆峰淡然一笑,“娘那么疼她,怎能不见上一面!”

    话音刚落,妙锦进了屋子,对着元冲厉声喝道:“大胆,竟敢骗我父母!”原来她在窗外偷听到了元冲所谈,当下心生疑窦故而质问。

    元冲愣怔了片刻,道:“小姐这是何意?”

    “说,是不是褚庆派你来的?”妙锦追问道。

    元冲点了下头:“嗯。”

    “这就对了。”妙锦嘴角一撇,“他求婚不成、心怀忌恨,想让你合伙骗我们回渔阳,没错吧?”

    元冲急忙辩解道:“这怎么可能呢?褚公子与荣义郡主大婚在即,他何必要骗你!”

    骆峰听了点了点头,劝女儿:“元帮主也是好意,你别误会了。”

    “那好,就当这消息是真的。”妙锦凝视了父母一阵,“爹、娘,你们尽可放心走,我留下。”

    刘氏不解:“你这是何意?”

    元冲道:“难道你不想尽孝?”

    “我当然想见奶奶了。可鸡蛋呢,总不能全放在一个篮子里。我若留下,父母此去可保无忧。”妙锦缓了下,板起了面孔,对着元冲冷言道,“你去见褚庆,就说本姑娘不去了!”

    元冲听了颇为尴尬,犹豫了下对着妙锦道:“令父对我有知遇之恩,且视若亲人,这些年来,我无时不铭记于心。姑娘放心,有元某陪着,保证不会出一点差错!”

    “你也去……”妙锦嗫嚅着。

    “是的,回去向褚帅述职。”元冲拍了拍胸脯,朗声道,“小姐放心,元某愿对天发誓,此行……”

    刘氏赶忙打断了他的话,对着女儿笑道:“元帮主为人厚道,有他在,没事的。”

    骆峰轻轻叹息了下,道:“我呢,年纪也大了;这份差事呢,愈干愈感力不从心了,正好借此次回渔阳,向大帅辞官告老还乡。”

    屋内一时沉寂。

    刘氏见女儿仍无动于衷,肃然道:“锦儿,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还不快点收拾行李去。”

    “娘,别催了,能不能晚点动身?”妙锦倏地改了心思,拉了下母亲,说她临行之前,想见一下李云翰。

    骆峰笑着答应了,说那就明日一早启程。

    元冲走后,妙锦问骆峰,真想辞官?

    骆峰“嗯”了声,说他在外漂泊了多半生,也该叶落归根了。他生前未能对父母尽孝,但愿死后能归葬于岳麓山下的祖坟里,也就心安了。

    妙锦听了有些不悦,道:“好端端的说什么丧气话,一点也不吉利。”

    “对了,还有你的婚事。”骆峰突然变得严肃了起来,“你喜欢李先生,爹也不反对;可是为了家人,你权且再忍忍吧。”

    妙锦听了心内一阵惊喜,面带娇羞,道:“爹,孩儿听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