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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日珠拉一个人坐在床上, 抚摸着旁边的一件红色嫁衣。嫁衣是上好的锦缎做的,明明是大红的颜色, 却不显得俗气,反而因为袖口和衣襟处镶嵌着的织金锦而越发华贵。

    在夜晚的烛光下, 看着有种流光溢彩的美感,哈日珠拉轻轻的捧起这件衣服,上面绣着栩栩如生的凤凰,周围还有着大朵大朵盛开的牡丹。

    哈日珠拉像是看够了,才小心翼翼的把它放下,继而站起身来,深深吸了口气。天气已经入秋了, 鼻子里充斥着凉凉的空气, 帐子里所有的东西都是冷的,摸上去有种沁人心脾的冰凉。

    “格格,您怎么还没休息呢?”乌雅端着铜盆进了屋,把盆放在架子上, 把架子上挂着的帕子泡在水里, 试了试水温,觉得不烫了才拧干了帕子,给哈日珠拉擦起脸来。

    “睡不着。”哈日珠拉撅着嘴,任由乌雅在她的脸上施为。

    乌雅笑着没说话,这些日子哈日珠拉总是这样,别说是她了,就连其他人都看出了是为什么。

    现在草原已经正式告别了炎热的夏季, 进入了漫长的秋天,瑟瑟的秋风在草地上打着滚,像是一个调皮的、不知疲倦的小孩子。

    四贝勒也走了快两个月了,在比试完之后,他便带着哲哲、多尔衮和多铎回了赫图阿拉,准备冬天之前迎娶哈日珠拉。

    “格格,您又把嫁衣拿出来了,要是弄脏了怎么办?”乌雅给哈日珠拉擦完脸,便拿起妆台上的乳膏细细的敷在哈日珠拉的脸上。

    “想看了。”哈日珠拉眼皮半拢,捂住嘴打了个哈欠。

    “您还说您不困呢,格格还是快休息罢。”乌雅把衣服仔仔细细的叠好放进了柜子里,又伺候着哈日珠拉换上了小衣。

    哈日珠拉眼里泛起了水光,可精神还是亢奋的很,根本睡不着,她百无聊赖的躺在床上,想着这两个月来发生的事情。

    先是哲哲被皇太极训斥了一顿,这中间的经过哈日珠拉并不清楚,想必是因为皇太极把当年的事情给查了清楚罢。只是哲哲到底还是科尔沁的格格,又是哈日珠拉的姑姑,皇太极并没有在外人面前让她下不了台,只是内里就不知道。

    哲哲的事情到底不是大事,哈日珠拉也只是在脑子里过了一遍而已。比起哲哲,哈日珠拉倒是更担心布木布泰一些。

    布木布泰早年和琪琪格是那么好的姐妹,如今却为了一个多尔衮反目成仇,哈日珠拉心里有说不出的滋味,她细细的叹了口气,这轻微的叹气声成了帐子里唯一的声响。

    哈日珠拉想起她八岁时最喜爱玩的一个小玩意,具体的样子她已经不记得了,只记得曾经因为这个玩意和布木布泰吵过一次架,最后这个东西被娜仁摔碎了,谁也没给。

    明明是件不相关的事情,哈日珠拉想起时手却还在隐隐作痛,或许是因为当时那玩意的碎片割破了她的手指,也或许是娜仁的态度是前所未有的尖锐,所以记住疼痛的同时,她也记住一件事,那就是千万不要和妹妹抢东西。

    多尔衮不愧是大妃阿巴亥的儿子,不仅继承了阿巴亥那双含情的桃花眼,更是有一张敷了蜜糖的巧嘴,哄得布木布泰为他彻底动了心,最后却不能娶她为大福晋。

    哈日珠拉用被子捂住了头,她一点也不想自己的妹妹和她一样,去做别人的侧福晋,虽说都是妻子,但到底是不一样的。

    更何况,多尔衮要娶的还是琪琪格,琪琪格的身份说起来比她和布木布泰还要尊贵一些。名分上虽然都是科尔沁首领的孙女,但是明安的影响力却比莽古思大多了,这也是为什么多尔衮要娶琪琪格为大福晋,而不是布木布泰的原因。

    哈日珠拉在床上就像是烙煎饼一样,滚过来滚过去的,但怎么也睡不着,既忧心自己的妹妹,又担心自己的未来。

    再过一个月,皇太极就要来迎娶她了,这迎亲的准备虽然有些仓促,但却是比哲哲当年的还要郑重。

    尽管如此,哈日珠拉却一点也不开心,因为她知道,这并不是因为皇太极喜爱她,而是因为这是后金与科尔沁结盟前最好的贺礼,顺带还打压了林丹汗,一箭双雕,再盛大也不为过。

    皇太极走之前,哈日珠拉还沉浸在爱情的甜蜜里,每日里想着的不过是要穿什么衣服讨皇太极的喜欢,做什么事情让皇太极高兴。

    直到皇太极走后,她才终于从美梦中醒了过来,皇太极是喜欢她,但是他喜欢过的女人或许他自己都数不清楚。娜仁说的很对,女人都以为自己在男人心中是特殊的,但是往往有这样想法的女人最后都输的很惨。

    哈日珠拉不愿意输,她的命运已经注定了,就是嫁给皇太极。既然嫁了那就得做最受宠的女人,不仅仅是她自己,包括她的儿子、她的女儿、都得是最受宠的。

    这是哈日珠拉第一次这么清醒的看待她的婚事,不是小女儿家的谈情说爱,而是真实的生活。

    “格格,您还没有睡着吗?”睡在一旁的乌雅实在忍不住了,悄声的问道。

    “嗯。”哈日珠拉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出来的,在这样的夜里,有种十分不真实的感觉。

    “格格您这是在担心吗?”乌雅听自己的额吉说过,女人嫁人前总是爱胡思乱想的,心情也时好时坏,简直和哈日珠拉现在的样子一模一样。

    “乌雅你说,四贝勒是真的可靠吗?”哈日珠拉心里充满了各种冷酷的想法,怎么争宠、怎么夺得皇太极的注意、怎么对付皇太极的女人,但是这些念头来来去去,最后只剩下了皇太极的那双眼,宠溺的、温柔的、深沉的,像是最美的夜空,让她怎么也无法硬下心肠来。

    “奴婢不知道。”乌雅想了想又说,“格格这是不信四贝勒吗?”

    “嗯,额吉说过,不能相信男人的话,但也不能不信男人的话。”哈日珠拉的头枕着双手,朝着乌雅的方向,迷惑的说道,“我也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

    乌雅不明白哈日珠拉的心思,只得劝道,“格格现在想再多也没用,到时候嫁了四贝勒不就知道了吗?”

    哈日珠拉点点头,小声的应了一声,她一会觉得自己应该相信皇太极,像从前那样喜欢他,一会又觉得自己不能那么傻,把一腔心思都放在他身上。

    这两种矛盾的念头就在她的心里生了根,哪怕是用再锋利的锄头也割不掉。难怪她总是听人说,长大不是件好事,她现在总算明白了,要是不长大,哪里用的着想这些。

    屋子里已经起了一盆碳,这上好的银丝碳还是皇太极着人送来的,雪白的碳身里透着隐隐的火光,照亮了屋里的一角,仔细一听,还能听到它轻微的、噼里啪啦的爆炸声。

    这爆炸声把哈日珠拉从繁杂的思绪里给拉了出来,她试着闭上眼睛,想象着草原广阔寂寥的天空,慢慢的就睡着了。

    第二天的科尔沁仿佛和前一天没有什么变化,金黄色的草地上全是各种各样的枯草,他们低垂着脑袋,把身体缩成一团,想以此抵抗着严寒的秋天。

    吴克善心不在焉的走在路上,自从知道了陈婉即将嫁人的消息之后,他便一直是这个样子的,为此,塔纳还和他大吵了几架。

    随着哈日珠拉即将嫁去四贝勒府,如今莽古思这一脉的地位也越发的高了起来,吴克善也不用再隐忍着塔纳的无理取闹,所以他便放开了,索性做一个彻彻底底的坏男人。

    “哥,你怎么在这儿?”布木布泰正打算去找哈日珠拉,却碰上了吴克善,以往这个时候,吴克善应该是在和他的兄弟们练习骑射的。

    “布木布泰,你是去找哈日珠拉?”吴克善抬起头,看了一眼哈日珠拉帐子的方向。

    “嗯,哥也一起去吗?”布木布泰挽住吴克善的手,她近日活泼了许多,虽然多尔衮已经走了,但也不妨碍她的好心情。

    “嗯。”吴克善笑着看了自己的妹妹一眼,随即又想起了琪琪格的事情,不由多嘴了一句,“你和多尔衮到底是怎么回事,他答应娶你了吗?”

    多尔衮和布木布泰打得火热,这件事情有眼睛的人都看的出来,大家还以为赛桑这一脉的两个女儿都走了运,一个嫁给有权有势的四贝勒做侧福晋,一个嫁给前途无量的十四阿哥做大福晋,从此科尔沁的格局也该改写了。

    没想到的是,中途插、进了一个陈咬金,不管明安是出于怎样的考虑,但他最终还是答应了把自己的孙女嫁给多尔衮。多尔衮没法违抗他的父汗,只能依命娶琪琪格为大福晋,至于布木布泰,他虽然口头上做了承诺,但到底怎么样还得去问过□□哈赤才知道。

    “我相信他!”布木布泰笑的甜蜜,仿佛想起了多尔衮对她说的话,她的眼里更是止不住的高兴。

    “哎。”吴克善知道不能去泼布木布泰的冷水,也不再劝。这多尔衮不知道对布木布泰说了什么,竟在这样的情况下也把她哄得服服帖帖的,或许是因为一旦有了喜欢的人,女人都会变得特别的笨?

    吴克善不再多想,反正他是个拙舌的,哄不来女人,要不然也不会被一个塔纳弄得焦头烂额。

    俩兄妹一起去找了哈日珠拉,又说了好一会的话,在布木布泰走后,吴克善还是忍不住的说道,“这多尔衮会来娶布木布泰吗?他要是不来的话。”

    “他会来的。”哈日珠拉早就想好了,等她去了赫图阿拉,总能遇到多尔衮的,即便多尔衮不会听她的,她也能想办法让多尔衮来迎娶布木布泰的。

    “哎。”吴克善又叹了一口气,张了张嘴,还是迟疑着说道,“那,那婉儿她…”

    “婉儿姐姐会和我一起去赫图阿拉。”说着哈日珠拉的一双手便覆在了吴克善的手上,“哥,你也该忘了,婉儿姐姐她已经要嫁人了。”

    “我知道,我知道。”吴克善的眼眶有些红,但还是掩饰着说道,“我为她高兴,真的。”

    “这些年我总是想着,要是那个时候我忍住了,没去招惹她,她肯定比现在过得好的多。”

    “她嫁人了,我也该正正经经的过日子了,前些日子额吉还说想要孙子了。”

    “你也马上就嫁人了,却连小侄子都没能看到,哥,哥真的舍不得你。”

    说到这里,吴克善还是哭了,他低着头,哽咽着,“你要好好的,别让哥担心。”

    “在外面比不得在家里,但是你记住,受了委屈别不吭声,万事有哥在,哥不会让你被欺负的。”

    吴克善絮絮叨叨的说着,像是要把所有话一下子全部倒给哈日珠拉听一般。

    午后的阳光洒在他的身上,成为了哈日珠拉年少时记忆中最深刻的一副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