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九四章 少年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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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希恩和陆佳慧的婚姻联盟定下后一周多，定远领内无论杨牧的讨伐军还是杨希恩的起义军都像早就商量好一样安静得很。杨牧正在按照欧阳斌的建议将上次败仗中折损的战舰躯壳运回盘龙船坞进行重新舾装，杨希恩则利用陆家源源不断的资金开始安定后方加强他与各地领主领民之间的关系，双方虽然暂时没有交战的打算，却都在为下一场作战紧锣密鼓地准备。
然而，杨牧总觉得领内的局势似乎有点不对劲。
首先是他本以为自己对杨希恩最占优势的经济方面开始出现了问题，作为关键贸易节点的陇州和交州相继失陷，新昆明的货物如今只能在从滇州到广州这几个有限的星系内流通完全失去了与帝国本土之间的贸易联系。照理说从滇州北上应该还有一条西方航路，然而那相隔遥远的三个无法星系实在不适合商船队穿越，他的舰队又都堆在广州不能给商船护航，这就直接导致对杨希恩叛乱毫无准备的新昆明积压了大批货物，已经有某些小型企业因无法按时供货面对贸易诉讼，连定远府的官营产业也开始受到影响。
然后是某些家臣的忠心发生了动摇，动摇的原因自不必说是杨展在自家门口那场丢人现眼的大败仗，其中又尤以在那场败仗中受过损失的家臣反抗情绪最为激烈——活下来的人认为自己被杨牧当成了炮灰抛弃而大感不满，死去的人无法再震慑家族内部，让一些原本被压制的反杨牧势力开始抬头。作为一个生存于阴谋诡计中的人物杨牧对属下的反心特别敏感，不光是他的密探开始向他报告有人试图越过监视联络杨希恩方面，连最近几次府议家臣们看向自己的目光也有点不对劲，这才是让他真正烦恼的东西。
仿佛嫌他最近的烦恼还不够似地，今天杨牧接到了可能是杨希恩叛乱以来最糟糕的一个消息。
“你说什么？那小子和陆家定亲了？！”在密探那里听到情报时杨牧一脸呆滞，这是他从没有料想的状况。
“是，根据陆家宗族里一个跟我方交好的长老冒死传来的消息，陆德邦的女儿陆佳慧在十天内就会和杨希恩举办婚礼。”密探面无表情地回答，主上作何反应那是主上的问题，密探的职责只是为主上获取正确情报。
“没看出来啊，才上位几天就学会玩家族政治了。”反应过来到底怎么回事的杨牧恨得牙根直痒痒，“既然有情报来源，有破坏这场婚礼的方法吗？最好连那小子一并除掉永绝后患！”
“这个嘛……”密探面现为难之色，“很抱歉，实行风险太大了陆家的几个长老只愿意提供情报，而且婚礼据说是打算在陇州舰队旗舰上举办，我们在那里没有内线。”
“钟鉴雄的地盘上没有在新桂林总有吧？激活那些人让他们提前把陆佳慧干掉！”深知杨希恩的将才若跟陆家的财力结合将会是多么可怕的组合，杨牧已经顾不得什么礼义廉耻。
“是，属下这就去安排。”听闻主上下了绝杀令，密探应声点头领命而去。
“哼，你不让我好过，那就别怪我这个大伯心狠手辣。”书房内重新剩下杨牧一个人，他面貌险恶地自言自语道。
——另一边·巨阙号——
“……潜伏间谍？”从陆佳慧嘴里听到这个不祥的词汇，杨希恩着实替陆佳慧捏了把汗。
“是，威胁大的基本都已经处理掉了，特意留下的几个跟滇州方面有直接联系，比起现在就抓起来等着他们接到后续命令再抓比较划算。”陆佳慧倒是稳坐钓鱼台，似乎一点也不为自己的领地遭到了渗透感到心惊。
“能搞到情报固然好，你也要注意自己的安全啊，现在杨牧没法拿我怎么样，搞不好矛头都会指向你身上。”杨希恩虽说在谍报方面没有专攻，但判断敌人意图是他的长项，高克俭在代他巡视琼州的时候就已经发现了领内有敌特渗透，某些阴险手段杨希恩不得不防。
“您放心好了，家父在还能理事的时候就注意到府上陆陆续续安插进新桂林的间谍，所以在向妾身交权之前也传授了妾身反间谍的手段，新桂林的间谍就算无法一网打尽至少消灭八九成没有问题，剩下的漏网之鱼很难成气候。”感受到杨希恩的关切，陆佳慧笑道。
“这还真是……”杨希恩不由感慨自己这些家臣个个都不是吃素的，连个女孩子都有如此胆识和智略。
“全靠家父教导有方。”陆佳慧谦逊地放低眉头，“如果您觉得代政大人这些不见光的手段让您烦心，妾身在清理完了新桂林之后就可以差人着手玉林与三亚的治安，陇州方面虽然不知道张中和公子手段如何，至少钟都护下属的黄参谋能耐了得，应该是轮不上妾身班门弄斧多管闲事。”
“连黄骏驰你也知道？！”陆佳慧寥寥几句话让杨希恩两眼瞪得老大，他发现自己以前真是小看对方了，陆家对自己的封地了如指掌没什么特别，可黄骏驰是钟鉴雄麾下第一号的情报人才，他们这手伸得有点长啊。
“商人嘛，走南闯北难免需要打探些小道消息，若连跟自己做生意的人是谁都不了解买卖也就没法谈了。”陆佳慧还是维持着谦虚的态度，尽管现在杨希恩觉得她表现出来的谦虚简直就像是刻意在向自己这位未来夫君炫耀她有多贤惠。
“唉，我算服了你了。”深感自己这位侧室绝非省油灯的杨希恩无奈地叹口气，“你要是个男人，我二话不说马上就把你拉到帐下来当参事辅佐。”
“比起辅佐来，妾身倒更希望能在您功成之后愧领参政一职。”这回陆佳慧可不谦虚了，区区一介参事辅佐她还看不上呢，人家想当的是侯爵领的首席政务官。
“嚯，胃口不小，张嘴便要位列三参就不怕人家说我们开夫妻店啊？”这位小妻子直白的野心反倒是让杨希恩觉得挺可爱，心情不错的他跟对方开起了玩笑。
“说到底这侯府还是侯爵大人的一言堂，未来的定远府若真被说成了夫妻店恐怕首先有意见的不会是封臣们而是夫君您了，为了双方都好，妾身断不会让自己喧宾夺主。”谁知就这么一句随口玩笑却惹来陆佳慧十分严肃的辩白。
“你……”杨希恩一时失语不知道该回点什么好，刚刚他才有了一点二人可以继续在感情方面交往下去的幻想，陆佳慧马上就用这句辩白将他从幻想打回了现实。
“若是坏了您的兴致妾身向您道歉，只是妾身觉得有些事情说清了对您对我都不会有坏处。说到底您跟妾身的婚姻不过是一场政治交易，您对妾身连基本的感情都没有更别说是宠爱了，所以妾身不得不时刻提醒自己别触碰您的红线，否则不只是妾身，恐怕整个陆家都会被带进灾祸之中吧。”陆佳慧轻言细语地诉说着，平和的目光仿佛能看穿杨希恩的心灵。
“……我想问你件事儿，要是让你觉得不快你可以拒绝回答，我向天发誓绝对不会记恨。”沉默了好一会，杨希恩忽然抛出这么句话。
“除了私房钱藏在哪儿之外，妾身知无不答。”到底是商人之女，陆佳慧连开玩笑都这么与众不同。
“我说你……该不是已经有心上人了吧？”又不安地晃了几下脑袋，杨希恩憋着张大红脸问出了自己的问题，当然他很清楚自己在问的是什么东西。
“呵呵呵，您现在这张脸可不像是纵横四海割据山河的少年英雄啊。”杨希恩窘迫的表情惹来陆佳慧一串银铃般的笑声，“当然妾身对您的态度确实值得怀疑，不过妾身同样可以对天发誓迄今为止还没有一个男人走进妾身的心里，自小家教如此让妾身把大多数试图接近的男人都给吓跑了，当然如果您想试试我乐见其成。”
“我觉得这个任务的难度比打下广州星系大。”杨希恩努着嘴做出的比喻还真一点都不夸张，在战场上他是个受过最优秀教育能扭转乾坤的天才将帅，在情场上却是个赶鸭子上架的新兵蛋子。
“那么妾身就祝您武运昌隆了，毕竟……我也想知道爱情是个什么滋味啊。”将视线从杨希恩身上移向在窗外叽喳的比翼鸟，陆佳慧发出一声轻叹。
杨希恩和陆佳慧的婚姻联盟定下后一周多，定远领内无论杨牧的讨伐军还是杨希恩的起义军都像早就商量好一样安静得很。杨牧正在按照欧阳斌的建议将上次败仗中折损的战舰躯壳运回盘龙船坞进行重新舾装，杨希恩则利用陆家源源不断的资金开始安定后方加强他与各地领主领民之间的关系，双方虽然暂时没有交战的打算，却都在为下一场作战紧锣密鼓地准备。
然而，杨牧总觉得领内的局势似乎有点不对劲。
首先是他本以为自己对杨希恩最占优势的经济方面开始出现了问题，作为关键贸易节点的陇州和交州相继失陷，新昆明的货物如今只能在从滇州到广州这几个有限的星系内流通完全失去了与帝国本土之间的贸易联系。照理说从滇州北上应该还有一条西方航路，然而那相隔遥远的三个无法星系实在不适合商船队穿越，他的舰队又都堆在广州不能给商船护航，这就直接导致对杨希恩叛乱毫无准备的新昆明积压了大批货物，已经有某些小型企业因无法按时供货面对贸易诉讼，连定远府的官营产业也开始受到影响。
然后是某些家臣的忠心发生了动摇，动摇的原因自不必说是杨展在自家门口那场丢人现眼的大败仗，其中又尤以在那场败仗中受过损失的家臣反抗情绪最为激烈——活下来的人认为自己被杨牧当成了炮灰抛弃而大感不满，死去的人无法再震慑家族内部，让一些原本被压制的反杨牧势力开始抬头。作为一个生存于阴谋诡计中的人物杨牧对属下的反心特别敏感，不光是他的密探开始向他报告有人试图越过监视联络杨希恩方面，连最近几次府议家臣们看向自己的目光也有点不对劲，这才是让他真正烦恼的东西。
仿佛嫌他最近的烦恼还不够似地，今天杨牧接到了可能是杨希恩叛乱以来最糟糕的一个消息。
“你说什么？那小子和陆家定亲了？！”在密探那里听到情报时杨牧一脸呆滞，这是他从没有料想的状况。
“是，根据陆家宗族里一个跟我方交好的长老冒死传来的消息，陆德邦的女儿陆佳慧在十天内就会和杨希恩举办婚礼。”密探面无表情地回答，主上作何反应那是主上的问题，密探的职责只是为主上获取正确情报。
“没看出来啊，才上位几天就学会玩家族政治了。”反应过来到底怎么回事的杨牧恨得牙根直痒痒，“既然有情报来源，有破坏这场婚礼的方法吗？最好连那小子一并除掉永绝后患！”
“这个嘛……”密探面现为难之色，“很抱歉，实行风险太大了陆家的几个长老只愿意提供情报，而且婚礼据说是打算在陇州舰队旗舰上举办，我们在那里没有内线。”
“钟鉴雄的地盘上没有在新桂林总有吧？激活那些人让他们提前把陆佳慧干掉！”深知杨希恩的将才若跟陆家的财力结合将会是多么可怕的组合，杨牧已经顾不得什么礼义廉耻。
“是，属下这就去安排。”听闻主上下了绝杀令，密探应声点头领命而去。
“哼，你不让我好过，那就别怪我这个大伯心狠手辣。”书房内重新剩下杨牧一个人，他面貌险恶地自言自语道。
——另一边·巨阙号——
“……潜伏间谍？”从陆佳慧嘴里听到这个不祥的词汇，杨希恩着实替陆佳慧捏了把汗。
“是，威胁大的基本都已经处理掉了，特意留下的几个跟滇州方面有直接联系，比起现在就抓起来等着他们接到后续命令再抓比较划算。”陆佳慧倒是稳坐钓鱼台，似乎一点也不为自己的领地遭到了渗透感到心惊。
“能搞到情报固然好，你也要注意自己的安全啊，现在杨牧没法拿我怎么样，搞不好矛头都会指向你身上。”杨希恩虽说在谍报方面没有专攻，但判断敌人意图是他的长项，高克俭在代他巡视琼州的时候就已经发现了领内有敌特渗透，某些阴险手段杨希恩不得不防。
“您放心好了，家父在还能理事的时候就注意到府上陆陆续续安插进新桂林的间谍，所以在向妾身交权之前也传授了妾身反间谍的手段，新桂林的间谍就算无法一网打尽至少消灭八九成没有问题，剩下的漏网之鱼很难成气候。”感受到杨希恩的关切，陆佳慧笑道。
“这还真是……”杨希恩不由感慨自己这些家臣个个都不是吃素的，连个女孩子都有如此胆识和智略。
“全靠家父教导有方。”陆佳慧谦逊地放低眉头，“如果您觉得代政大人这些不见光的手段让您烦心，妾身在清理完了新桂林之后就可以差人着手玉林与三亚的治安，陇州方面虽然不知道张中和公子手段如何，至少钟都护下属的黄参谋能耐了得，应该是轮不上妾身班门弄斧多管闲事。”
“连黄骏驰你也知道？！”陆佳慧寥寥几句话让杨希恩两眼瞪得老大，他发现自己以前真是小看对方了，陆家对自己的封地了如指掌没什么特别，可黄骏驰是钟鉴雄麾下第一号的情报人才，他们这手伸得有点长啊。
“商人嘛，走南闯北难免需要打探些小道消息，若连跟自己做生意的人是谁都不了解买卖也就没法谈了。”陆佳慧还是维持着谦虚的态度，尽管现在杨希恩觉得她表现出来的谦虚简直就像是刻意在向自己这位未来夫君炫耀她有多贤惠。
“唉，我算服了你了。”深感自己这位侧室绝非省油灯的杨希恩无奈地叹口气，“你要是个男人，我二话不说马上就把你拉到帐下来当参事辅佐。”
“比起辅佐来，妾身倒更希望能在您功成之后愧领参政一职。”这回陆佳慧可不谦虚了，区区一介参事辅佐她还看不上呢，人家想当的是侯爵领的首席政务官。
“嚯，胃口不小，张嘴便要位列三参就不怕人家说我们开夫妻店啊？”这位小妻子直白的野心反倒是让杨希恩觉得挺可爱，心情不错的他跟对方开起了玩笑。
“说到底这侯府还是侯爵大人的一言堂，未来的定远府若真被说成了夫妻店恐怕首先有意见的不会是封臣们而是夫君您了，为了双方都好，妾身断不会让自己喧宾夺主。”谁知就这么一句随口玩笑却惹来陆佳慧十分严肃的辩白。
“你……”杨希恩一时失语不知道该回点什么好，刚刚他才有了一点二人可以继续在感情方面交往下去的幻想，陆佳慧马上就用这句辩白将他从幻想打回了现实。
“若是坏了您的兴致妾身向您道歉，只是妾身觉得有些事情说清了对您对我都不会有坏处。说到底您跟妾身的婚姻不过是一场政治交易，您对妾身连基本的感情都没有更别说是宠爱了，所以妾身不得不时刻提醒自己别触碰您的红线，否则不只是妾身，恐怕整个陆家都会被带进灾祸之中吧。”陆佳慧轻言细语地诉说着，平和的目光仿佛能看穿杨希恩的心灵。
“……我想问你件事儿，要是让你觉得不快你可以拒绝回答，我向天发誓绝对不会记恨。”沉默了好一会，杨希恩忽然抛出这么句话。
“除了私房钱藏在哪儿之外，妾身知无不答。”到底是商人之女，陆佳慧连开玩笑都这么与众不同。
“我说你……该不是已经有心上人了吧？”又不安地晃了几下脑袋，杨希恩憋着张大红脸问出了自己的问题，当然他很清楚自己在问的是什么东西。
“呵呵呵，您现在这张脸可不像是纵横四海割据山河的少年英雄啊。”杨希恩窘迫的表情惹来陆佳慧一串银铃般的笑声，“当然妾身对您的态度确实值得怀疑，不过妾身同样可以对天发誓迄今为止还没有一个男人走进妾身的心里，自小家教如此让妾身把大多数试图接近的男人都给吓跑了，当然如果您想试试我乐见其成。”
“我觉得这个任务的难度比打下广州星系大。”杨希恩努着嘴做出的比喻还真一点都不夸张，在战场上他是个受过最优秀教育能扭转乾坤的天才将帅，在情场上却是个赶鸭子上架的新兵蛋子。
“那么妾身就祝您武运昌隆了，毕竟……我也想知道爱情是个什么滋味啊。”将视线从杨希恩身上移向在窗外叽喳的比翼鸟，陆佳慧发出一声轻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