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2:85惊喜

推荐阅读:我的帝国无双明天下最后的超级战士铁骨铸钢魂权谋天下:姑姑太撩人特种兵之军人荣耀张雯小龙雯雯错误的邂逅重生之绝世弃少程璟然赵苏禾

一秒记住【爱尚小说网 www.23xsw.net】,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说这话的时候,司言俨然并不知道苏子衿所想,只是他所具备的常识便是如此,但凡男子间有矛盾,大抵都是打一架作数,可苏子衿是女子,更重要的是,她是他的心上人,他如何会与她打斗?

    所以思来想去,司言便深以为,只要让苏子衿发泄一番,出了气也就自然无碍,虽男女不同,可在他看来,大抵原理的想通的。

    只是,司言到底不知道,女子之间,但凡涉及到打斗的,基本上便只是愈发的糟糕下去,怎么可能还会出了气便作罢了?

    错愕的看向司言,便见苏子衿皱眉道:“阿言,我难道就是那等子暴力之人?非要对你动手不可?”

    也不知是司言表达有误,还是苏子衿现下情绪不对,莫名的一出口,便是如此一句,听得司言心下‘咯噔’一声,虽面无表情,可下一刻便立即道:“子衿,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你若是能够解气……其实我并不是以为你是什么暴力之人……我……”

    越是解释,司言便愈发觉得自己无措至极,说出来的话也完全与他心中所想不同……他委实不知如何讨女子欢心,如今瞧着苏子衿不悦的样子,他心下更是懊悔不已,那张清贵的脸容有一瞬间慌乱之色划过,虽不甚明显,却是被苏子衿捕捉到了。

    瞧着司言这般模样,苏子衿心下诧异起来,这样‘笨拙’的司言,她确实不曾见过,可不知为何,瞧着他这般不会哄女子欢心的模样,她心中所有的郁气,也在一瞬间,便烟消云散了去。

    抿起唇角,苏子衿故作不悦道:“那么,不是我的问题,便是你了?”

    见苏子衿如此问,司言想也没有想,便点了点头,道:“我的问题。”

    这般说着,他脸上便难得的露出了几分正经的神色,看的苏子衿心下一乐,脸上的严肃也在刹那便绷不住了。

    下一刻,便听她噗嗤一声,笑了起来,一瞬间眉眼生辉,甚是好看。

    司言一愣,心下还不知发生了什么,可瞧着苏子衿展颜笑了,自是松了几分。

    “我原谅你一次,可你下次不许再如此……”这时候,苏子衿收回自己的手,低声道:“不过还是要罚你三天不许进屋。”

    这话一出,司言眸底便是有愉悦之意浮现,可转念一想……三日不准进屋,不就意味着,三日不能碰她?

    这样一想,司言便不由蹙起了眉头,秀美如谪仙的脸容微微靠近苏子衿,就听他道:“子衿,三日……会不会有些残忍?”

    原本前两日忙于‘惊喜’,他已然有些惦念苏子衿的很,若是再加上三日……整整五日,委实挠人的紧。

    苏子衿闻言,眉眼一挑,便道:“那就五日?”

    “子衿……”司言心下有些紧张,知道自己若是再说,她定要再加上几日,于是抿了抿薄唇,他便道:“三日便三日,我保证三日不进屋子。”

    这般一说,司言眸底便有深邃之色一闪而过,苏子衿没有瞧见,心下还以为这厮如此好说话,点了点头,她便道:“那我去歇息了,你……好生找个地方睡上一夜罢。”

    说着,苏子衿忍不住便攒出一个笑来,那犹如‘奸计得逞’的小狐狸模样,委实看的司言心下一动,不待苏子衿离开,他便搂住她的纤腰,往自己身上一拉。苏子衿被这般一拉,毫无预兆的便朝着司言身上靠去,然而下一刻,就见司言低下头,薄凉的唇含住了她的红唇,一阵酥麻的感觉,立即便涌了上来。

    “阿言……”苏子衿脸色染上红霞,忍不住伸手去推司言,只是她这方一动,司言却是乘机伸出了舌,一瞬间,灵巧的舌尖长驱直入,瞬间掠夺了苏子衿仅存的理智。

    月色皎洁,秀美绝伦的清冷男子拥着那绝色姿容的女子,情深撩人,惊的那原本打算来看看究竟的青茗等人,面红耳赤的便退了出去。

    ……

    ……

    清风朗朗,旭日东升。

    这天一大早,孟璇玑便命人做了点心,领着婢女便只身前往校场。

    马车一路前行,直到抵达校场的时候,她才在婢女的搀扶下,很快下了马车。看了眼满是布衣士兵的校场,孟璇玑的美眸中,有一瞬间划过嫌弃之色。

    这时,身边的婢女欢儿眸子一亮,便兴奋道:“小姐,大少爷在那儿呢!”

    孟璇玑一愣,随即便顺着欢儿说的方向,转而看去,便见校场的左前方,孟艺身着赤黑色的劲装,英姿飒爽,很是俊朗。

    眼中浮现一抹喜色,就见孟璇玑道:“快,咱们去找哥哥!”

    说着,孟璇玑便提起裙摆,满脸笑意的朝着孟艺的方向而去。

    那一头,孟艺正训练着新兵,那双鹰眸尤为犀利,唬的在场的新兵,皆是不敢松懈。

    只是,习武之人通常耳力极好,一听到有脚步声朝着自己的方向而来,孟艺便下意识的朝着那方向看去,只见不远处,有少女一袭粉色衣裙,矜贵而又清丽,朝着他缓缓走来。

    “幺妹?”心下一愣,随即孟艺脸上漫过宠爱之色,吩咐了几句,他很快便朝着孟璇玑的方向跑去。

    直到抵达孟璇玑的面前,孟艺才停下步子,满眼皆是宠溺,道:“幺妹怎的一大清早来这校场?莫不是想哥哥了?”

    说着,孟艺怜爱的伸出手,自然而然的理了理孟璇玑的发梢,瞧的在场的一众人,皆是夸赞孟家兄妹感情甚笃。

    孟璇玑见孟艺如此,倒也没有躲开,只习以为然那般,径直自怀中取出一方手帕,温柔的为孟艺擦了擦额角的汗珠,嗔怪道:“我若是不来找哥哥,哥哥是不是也不打算回去看我了?”

    孟艺自从晋升骁骑校尉以来,好些日子都是不着家的,从前两兄妹还时常能够见上一面,如今却是好几日才能见到。

    孟艺叹了口气,凝眸道:“幺妹,你这难不成是在怪哥哥?”

    说着,也不待孟璇玑回复,他便继续道:“幺妹,哥哥如今堪堪当上骁骑校尉,总不能时常往家中跑,虽哥哥心中惦念你的紧,可将军这儿管得严,委实很难脱身。”

    “我没有责怪哥哥。”孟璇玑闻言,却是难得的体贴起来,只一副伤心的模样,说道:“我自幼与哥哥最是要好,哥哥如今整日忙碌,我心中不仅惦念,还有担忧……最怕哥哥吃不饱,穿不暖,没的委屈了自己。”

    如此的孟璇玑,看的孟艺心中一疼,下意识便摸了摸她的脑袋,温言软语道:“哥哥知道妹妹疼惜哥哥,心中很是开怀。等到忙过了这阵子,哥哥就带你去普陀寺上香,顺便散散心,如何?”

    孟艺和孟璇玑之间的兄妹感情,看的一旁的婢女欢儿甚是感怀,只道整个孟府里头,要数大公子和自家小姐兄妹情深了,还有那三小姐……女相孟瑶,也是与自家小姐关系不错。

    这一头,孟璇玑闻言,却是重新露出了笑颜,不待孟艺说话,她便道:“哥哥,妹妹今日让人做了点点心带来……想要看着哥哥吃完。”

    说着,孟璇玑看了眼身后的欢儿,示意她将点心拿上前来。

    欢儿会意,便立即提了篮子,送到孟璇玑的手边,与此同时,孟璇玑亦是接过篮子,缓缓掀开其中一角,笑的天真烂漫:“我记得哥哥最是喜欢吃芙蓉酥了,所以便特意让人做了芙蓉酥带来。”

    瞧着如此温柔体贴,又可人的妹妹,孟艺便是再忙,也舍不得让她失了兴致,看了眼身后依旧练着的新兵,孟艺俊朗的脸上浮现一抹笑容来:“好,幺妹既是想看哥哥吃完,咱们便到一边儿去,哥哥也算是好好歇息一会儿。”

    说着,孟艺伸手拿过孟璇玑手上的篮子,似乎是怕她累了一般,那股子体贴的劲儿,委实叫人赞赏。

    孟璇玑倒也没有推脱,自家兄妹,早已习惯了这等子行为,点了点头,她便领着欢儿,很快随着孟艺到了一旁的草垛之下。

    两人找到一处干净的角落,缓缓坐了下来,孟璇玑不着痕迹的看了眼欢儿,示意她去外头守着,欢儿心下明白,便识趣的退下了。

    这时候,孟璇玑打开篮子,从里头取了一块糕点来,递到孟艺的面前,道:“哥哥,吃。”

    孟艺爽朗一笑,便径直接过孟璇玑递来的芙蓉酥,瞧着很是开怀的便吃完了一块。

    紧接着,他兀自拿了篮中的第二块,一边又问道:“幺妹近日在家中,可还是过的不错?”

    孟艺和孟璇玑,同父异母,孟璇玑的母亲闵氏是御使大夫孟伏的嫡妻,而孟艺,则是外室的孩子。当年孟伏在机缘巧合之下,将苏子衿误认为是自己的孩子,后来有一天孟艺和他那个作为外室的娘找上了门,这才让孟艺认祖归宗了。

    只是那时候,孟艺的娘已是染了重病,因为知道自己时日无多,才不得不将孟艺送回孟家。那女子在孟府大抵过了一两个月的好日子,便重病不治,香消玉殒了。而孟璇玑的母亲闵氏却是个聪明的女人,因着府中没有男嗣,孟伏又极为看重孟艺,她便忍着心中一口气,将孟艺带到了自己的身边抚养,这样一来,孟艺的身份,也顺理成章的成了嫡子。

    那时候孟璇玑还很小,孟艺又正是天真,两兄妹一处玩耍,久而久之,便关系极好。这一点倒也是让闵氏深觉安慰,她心下知道将来整个孟府都要交给孟艺,便也就对孟艺很好,如此一番下来,孟艺自是对她这个嫡母,孝顺有加。

    原本现下孟艺不过是寻常关心问话罢了,但这话一出,便见孟璇玑吸了吸鼻子,一副强颜欢笑的模样,低声道:“有娘在,我又如何会不好呢?只是……其实也没什么。”

    说到这里,孟璇玑抬眼看了下孟艺,见孟艺皱起眉头,她心下便有一丝得意泛起。

    如今整个烟京最杰出的青年,便是她的哥哥,孟艺。而只要她稍稍用点计谋,哥哥便会因为怜惜她而为她出头!

    见孟璇玑吞吞吐吐的模样,孟艺心下一紧,便立即拧眉道:“幺妹,可是谁人欺辱你了?告诉哥哥,哥哥一定为你出气!”

    孟艺的话一出口,孟璇玑娇弱的身子便是一颤,只见她眼角有惧色浮现,便咬唇道:“没什么,哥哥还是不要问了。”

    一边说,孟璇玑还一边故意摇了摇脑袋,看的孟艺心下,更是有些惊疑不定。

    “妹妹,你告诉哥哥,有哥哥在,谁敢欺辱你?”孟艺放下手中的芙蓉酥,神色极为笃定。

    这一幕落在孟璇玑眼底,心下便更是愉悦了起来,她微微咬着唇,楚楚可怜道:“哥哥,我……我好害怕!”

    说着,孟璇玑从怀中取出一张纸条,递到孟艺面前,眸底满是惧怕之色。

    孟艺一顿,便立即接过孟璇玑递来的纸条,他沉默下来,一言不发的便打开了纸条,只是,当他看到纸条中的内容时,眼底立即便迸出了骇人之色,看的一旁孟璇玑心中惊讶。

    没想到一向俊朗温和的哥哥,竟是也会露出这般神色……不过她心下倒是不害怕,只觉得自己此番的选择,没有错!

    好半晌,孟艺都没有说话,直到孟璇玑忍不住要出声的时候,便见孟艺偏头看她,神色极为严肃:“幺妹,这是哪里来的?”

    敛了情绪,就见孟璇玑泫然欲泣,颤抖道:“哥哥,昨夜……昨夜我和几位姐姐一起到画舫上玩闹,回去的路上……忽然便有飞镖朝着我飞了过来……我那时候以为是什么人故意开玩笑,就大着胆子将这纸条打开了,只是……只是看到这里头的内容,我……我好害怕啊,哥哥!”

    一边说,孟璇玑脸上的泪水便立即流了下来,看的孟艺心中疼惜不已,只伸手为她擦了些眼泪,便沉声安慰道:“妹妹莫怕,那怪物应是早就死了,如何还能威胁的了你?伤害的到你?一定是有心人故意吓唬你,你……”

    然而,孟艺的话还未说完,便见孟璇玑激动起来,摇头道:“不是的,不是的,哥哥!那怪物还活着……还活着啊!我……我看见她了,青烟看见她了!那日在夜宴上……我看的清清楚楚,她杀了三姐的一个婢女,还……还对爹爹出言不逊!”

    一边说,孟璇玑脸上的泪水还一边落个不停。只是,相较于方才的刻意,现下她明显是打从心底害怕的。

    那日夜宴,孟艺因军营里头有事情,便没有前去了,后来楼霄专门封锁了消息,不想让东篱如此‘怯懦’的一面被百姓看到,便作了一番功夫。故而,这样一来,孟艺身处校场军营,如何能悉知朝堂上的事情?

    听着孟璇玑的话,孟艺脸上不由浮现起惊骇之色,就见他站起身子,不可置信道:“幺妹,你说的可是当真?那怪物……当真没事,还出现在夜宴?”

    说着,孟艺低头看向孟璇玑,沉眸道:“幺妹,你先不要着急,慢慢说清楚。”

    孟璇玑见孟艺的反应如此大,心下更是有了几分把握,想了想,她便点了点头,缓缓将苏子衿就是孟青丝的事情,包括她昨夜听到的司言的事情,统统告诉了孟艺。

    等到她说完,孟艺便沉默了下来,只是下一刻,便听孟艺忽然道:“幺妹,我们必须要先杀了她,否则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说这话的时候,孟艺脸上所有的爽朗和明亮,都消失殆尽,仅剩的只是狠辣与杀机,那鹰眸中盛满的戾气,看的孟璇玑一吓,不过,孟艺的话却是孟璇玑正想听到的,心下升起一丝喜色,却见孟璇玑咬了咬唇,惊疑不定道:“可是哥哥……那司言如此厉害,我们……我们当真可以做到吗?”

    孟璇玑怕的,其实不止是苏子衿,还是司言的势力,她昨夜惊慌之下,回去后便让人打听了司言的为人,得到的答复,竟是更让她畏惧,手握重兵、权势滔天……光是一个司言,便是让人疲于应对,再加上苏子衿背后的战王府……苏子衿本人的可怖……如此权势与手段,让她如何下手?

    孟艺闻言,却是没有慌乱,只见他眯了眯眼睛,勾起一抹冷笑来:“现在可是在我们东篱的土地,任凭司言如何权势滔天,如何兵权惊人,也是要任人宰割的!”

    异国他乡,即便他如何厉害,也不过是拔了牙的老虎,不足为惧!

    看着孟艺眼底的杀意与志在必得的自信,孟璇玑心下总算舒了一口气,她自小知道自己这个哥哥是个厉害的,只要有她哥哥在……一定,一定可以杀了苏子衿这贱人,让她永世不得超生!

    ……

    ……

    三月二十九,烟京花灯节正式拉开序幕。烟京的花灯节,堪比各国七夕,大都是有情人之间相互馈赠,倒是极为盛大。

    彼时夜色正浓,四处明灯璀璨,好不热闹。

    篱河边上,有好几辆画舫停泊,那精致而奢华的画舫上,早已有歌姬舞女伺候在上头,与此同时,更是陆陆续续有翩翩佳公子打扮贵气,踏上了那画舫。

    如此夜色,孟瑶领着婢女,兀自来到了篱河边观赏。

    烟京是个繁华却暗潮涌动的地方,可这股暗潮,永远不能搬到明面上去。烟京百姓多通情而爱好诗歌,再加上多年战乱的阴霾,造就了此处的特殊国情。

    这几年下来,烟京基本上没有发生过什么刺客、或者追杀一事。在这繁盛的都城之内,但凡发生腥风血雨,都与权力之争分不开干系,尤其是朝堂争夺,更是极为明显。故而,一旦烟京城内发生类似于锦都的那等子刺杀、暗杀事件,烟京的百姓便会群起而攻之,势必找到那毒瘤的大臣,万人奏请,株连九族!

    如此敏感而多思的百姓,当真成了水流,载舟覆舟,不过一夕之间。这大抵是因为烟京委实是个文化大国,百姓一众,倒也算团结一致,尤其是皇城脚下的人们,更是懂得如何造势。

    而这般的势态,便是出自右相钟离之手,当年钟离之所以被封做丞相,之所以被文宣帝看重有加,便是因为钟离奏请帝王,并得到准许,于两年之内,游说整个烟京百姓,齐力抵制纷乱。

    如此千古举动,一旦成功,便是百世不衰的。因此,这些年来,上到帝王,下到臣子百姓,皆是依着章法来行事,如若有出现屠戮之人,百姓自是不会就此罢休,如此一来,但凡要追究罪责的,在烟京都是要讲究真凭实据,这也又间接导致了,楼霄不敢轻易篡位。

    上有钟离牵制,下有百姓监视,如此严密的举措,委实很难废了楼兰,一举称帝!

    烟京的安稳,直接便让孟瑶一类官员,安心出行了,即便是苏子衿来到烟京,她也一如既往,不曾多加过人手。而同样的,苏子衿在东篱、甚至是在来的路上,她会派人刺杀,可苏子衿一旦踏入烟京的土地,不在万不得已,她不会杀人。

    因为她们都是聪明之人,知道轻举妄动太过愚蠢,但凡聪慧之人,都不会在烟京这个地方,使上死士。

    放灯的时候,尚且未到,孟瑶戴着面纱,低眉看了眼自己手中的灯笼,心下不自然的便升起了一股子落寞。

    东篱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相,其实也不过普通之人……不由的便有唏嘘划过,只是就在这时,人群中发出一声惊叫的声音,打破了宁静。

    “哇,是颂字号画舫诶!”一个女子惊叫起来,眼底满是艳羡之色。

    寻常时候,很少有人将颂字号画舫包下,毕竟万金之多,只烟京偶有贵胄庆生,倒是会如此作为。可今日乃是花灯节,委实日子特殊,若是有人包下这艘画舫,便大抵意味着,是为了一个女子如此大手笔的。

    “诶,你瞧,上头有人!有人!”另一个女子尤为激动,盯着那颂字号画舫半晌,似欲探个究竟。

    随着那女子的声音落下,周围一众人便也跟着看了过去,只见那画舫缓缓而来,不多时便靠了岸。

    里头有个黑衣青年,他似乎正指挥着掌舵之人将画舫靠向岸边,等到画舫沉浮停下之后,他才上了岸来,朝着另一头而去。

    人群倒是极为配合,自发的便让出了一条道儿来,众人以为这青年要来接某家的小姐,却是不料,他走到两个人面前时,竟是拱手道:“爷,一切安排妥当。”

    这话一出,众人便顿时明白了起来,原来是某个公子哥的下属领命买了画舫,顺带着前来迎接……只是,这下属倒也是生的俊俏,却是不知那位公子还有他心上人的小姐,是何模样?

    如此想着,便有人顺着忽明忽暗的光线看去,只见那处站着一男一女,男子清冷挺拔,女子亦是生的媚骨楚楚,他们皆是穿着冰锦白衣,一个若仙,一个似妖,瞧着两人十指紧扣的模样,委实的佳偶天成,叫人惊艳不已。

    苏子衿……面纱下,孟瑶清丽的脸容有一瞬间狰狞起来,她紧紧握着手中的花灯,几乎将它捏碎。

    “小姐。”一旁的婢女心红见此,不由心下一顿。

    她顺着孟瑶的视线看去,就瞧着苏子衿和司言两人一副般配至极的模样,顿时便有狠厉之色浮现。

    眯了眯眼睛,她便张了张嘴,嘲讽道:“小姐,你看那如此有伤风化的女子,竟是也敢出来招摇?瞧着那狐媚子的模样,莫不是歌姬一类?”

    虽然司言和苏子衿已然是夫妻,但这烟京的百姓并不识得,如今心红这般一嘲讽,在众人眼中,便也就变了味道。

    东篱是礼教严格的国家,素来也有男子为了博美人一笑,便花重金包下画舫的事情发生,不过那些个公子小姐的,大都是遵循着礼数,再加之多是有着婚约之辈,彼此又带了许多随从婢女,如此之下,便是无人再谈及有伤风化。

    只如今,眼前这两人虽是金童玉女的,但这般十指紧扣……委实有些作风不好。

    心红的话音一落地,便听周围一众人,皆是指指点点,原先的艳羡,也一时间变成了不屑。

    孟瑶闻言,却是暗道这心红的愚蠢,若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岂不是丢人现眼?

    心下正想要训斥,便听那一头,青茗嘲弄的一勾唇,说出来的话也甚是泼辣:“呦,我瞧着是谁呢?原来是左相大人啊,怎么遮了脸不让人瞧见了?莫不是以为故意使人给我家世子和世子妃泼脏水,就没人认得你了?”

    青茗的话一出,在场众人便纷纷将视线落到了孟瑶的身上,一时间,原先那些不注意的人,皆是有些惊诧起来。有些认得孟瑶身后的婢女的,自是惊呼着孟瑶的名字。

    心下有恼火之意升起,孟瑶缓缓摘下脸上的面纱,平静的脸上有冷斥之色划过:“心红,你怎的如此口无遮拦,难道不认得那是大景的世子和世子妃么?”

    孟瑶的斥责一出来,心红便立即会意,咬了咬红唇,便见她下跪在地,故作慌张道:“大人饶命,奴婢先前没见过世子和世子妃……奴婢该死,都怪奴婢一时口快……奴婢愿受惩罚。”

    这话,便是顺着孟瑶递来的竹竿往下滑了,恰好心红没有出席那场夜宴,不认得苏子衿也是情理之中,最多便是责她一个口无遮拦的罪。

    瞧着这对主仆如此会演戏的模样,那一头,苏子衿却是言笑晏晏,眉眼温软道:“可怜见的,竟是吓得这般厉害,不过本世子虽是心善,却也不是烂好人,左相大人身边的奴仆一个比一个凶悍,一个比一个想要栽赃陷害本世子妃,希望左相大人回去之后,好好调教才是,否则这一众信赖左相大人的百姓,可都要以为,这些人,都是因为左相大人的教导,才……如此尖酸刻薄、心狠手辣!”

    一边说,苏子衿还一边好似胆小害怕的模样,径直便往司言怀中缩去,看的司言心下深觉好笑,瞧着苏子衿的目光,更是暖了几分。

    孟瑶见此,心下自是明白苏子衿的暗喻,她如此说法,不仅是告知众人,这等子事情已然发生了不止一次,而且还赤裸裸的在暗示,她孟瑶就是个尖酸刻薄、心狠手辣的人,只有这样的主子,才会教导出不止一个的下作奴才!

    瞧着周围一众人看着自己的眼神都开始狐疑起来,孟瑶心下有些恼恨,苏子衿很聪明,聪明在于知道她最怕什么,她一手被百姓捧出来,若是百姓开始怀疑她,她这左相,也是当到头了,毕竟她手中的实权并不多,若是没有用了……想来楼霄一定会毫不犹豫,将她放弃。

    青葱的手指微微捏了起来,那骨节泛白的颜色,在暗夜之中,几乎窥探不到。下一刻,就见孟瑶攒出一个笑来,略显无奈和不忍,说道:“世子妃若是介怀,便再将这奴仆带去斩杀好了,反正心蕊也……哎!本相教导不周,她们心直口快,到底也是要受到惩戒的。”

    孟瑶一字一顿,全然是在强调苏子衿的狠辣,她的言下之意,便是说心蕊遭到苏子衿的毒手,如今心红也许也会……

    尤其她生的清丽,苏子衿太过妖媚,如此一番对比下,众人便下意识的选择相信孟瑶,而视苏子衿作狐媚的女子。

    只是,出乎孟瑶意料之外的是,苏子衿闻言,却是丝毫没有惊讶,只见她一个蹙眉,那弱若无骨的身子便立即半靠在了司言的怀里,虽面色依旧从容,可眉眼间却有无辜之色浮现:“阿言,为何在左相大人的眼中,我竟是如此丧心病狂的一个人呢?分明心蕊……就在咱们驿站内啊!难道我好心宽恕那婢女,倒是错了?”

    苏子衿的话音一落地,司言便拥过她,清冷的嗓音出乎意料的温柔,道:“子衿,谁是毒妇,谁是良善,大家都是有眼睛看,有脑子会思索,不会相信她的片面之词。”

    这话,便是在说孟瑶是毒妇,苏子衿是良善了。且,司言如此说,众人谁还敢为孟瑶出声?

    烟京百姓大都好面子,若是他们出声,岂不是承认自己就是有眼无珠,将毒妇看作良善之人,且还是不会思索的愚蠢之辈吗?

    不得不说,司言捏住了这七寸蛇身,如此一句话下来,便是让周围所有的人,都沉默了下来。

    孟瑶眸底有冷色划过,险些露出气恼的神色,暗自吸了一口气,她才缓缓笑道:“想来是本相误会了世子妃了。”

    现下这个时候,她自然不能如何与苏子衿针锋相对,她素来在人前便是极大度,也极良善之人,若是在此让百姓怀疑,今后对她的质疑声,也将会越来越多。

    “罢了,不过是一而再再而三的误会罢了,本世子妃还是受得的。”苏子衿不以为意的一笑,艳绝的容色依旧矜贵十足,看的在场百姓,好一阵赞赏。

    心蕊自然早早便被苏子衿下令处死了,她本就不是良善之人,如今这般姿态,也不过是要让众人偏向她罢了。

    在大景她可以不顾声名,可在东篱却是完全相反,想要彻底毁了孟瑶,便得先毁了她的根基!

    瞧着苏子衿这般‘委屈’的模样,司言心中倒是一片柔软,凤眸深邃,便见他看也不看孟瑶,便冷冷道:“咱们走罢,与这等人多言什么?不过是自降身份。”

    说着,司言搂住苏子衿的纤腰,便转身离开了。

    一时间,众人的眸光,便是都落在了孟瑶的身上,一想到方才是事情,众人看孟瑶的眼神便全然变了味道。

    感受到那刺人的目光,孟瑶暗自咬牙,下一刻,便见她平静一笑,甚是怜悯道:“心红,虽然世子妃心善没有追究你口无遮拦之罪,但本相作为你的主子,不能徇私枉法,平白包庇了你。”

    心红闻言,立即便咬唇跪地,俯首道:“大人说的是,奴婢罪该万死。”

    “既然如此,心蓝。”孟瑶眸光一顿,面上依旧不忍,

    一听到孟瑶唤自己,心蓝便拱手道:“大人。”

    看了眼跪在地上的心红,孟瑶道:“将她带回去,领五十鞭笞!”

    五十鞭笞,俨然便是能将人打去半条命的,一瞧孟瑶如此,便有人点着头言孟瑶赏罚分明,可与此同时,却也有其他人对此,起了狐疑之心。

    只无论如何,苏子衿如今的这一举动,间接便是在一群百姓心中,种下了疑窦,尤其是由于花灯节的缘故,河岸边的百姓,委实许多。

    心蓝呼吸一滞,却没有迟疑,只拱了拱手,应了一声便将心红拿下了。

    看了眼苏子衿和司言如此一副绢蝶情深的模样,孟瑶心下有鲜血一滴滴落下,那森然刻骨的恨意,仿若滋生的剧毒一般,张牙舞爪,甚是骇人。

    ……

    ……

    苏子衿和司言,很快便登上了画舫,这颂字号画舫极为奢华,同时也比其他的画舫来的平稳许多。

    逡巡了眼四周,苏子衿兀自开口笑道:“阿言,这就是你说的惊喜?”

    花灯节的夜游,倒也算是惊喜,只是苏子衿不知道,司言耗费了几天时间,莫不是造了艘画舫?可仔细想来,当真造画舫,可不知这么两三天。

    “子衿,你闭上眼睛。”司言抿起薄唇,淡淡道。

    闭上眼睛?苏子衿一愣,有些诧异于司言这厮的神秘,只是她方愣神,便见司言上前一步,自她身后将她的眼睛捂上,清冷而低沉的嗓音随之响起。

    “随我来。”一边说,他一边靠近她的耳畔,即便是只听声音,也极为撩拨人心。

    脸色有些发烫,苏子衿眨了眨眼睛,那长长的睫毛划过他的掌心,一瞬间让司言身子僵了僵,有心动的感觉,飘然升起。

    性感的喉结微微一动,他便走到她的一侧,长臂依旧伸着,大掌捂住她的眼睛,两人朝着画舫的另一头过去。

    苏子衿一路被蒙着眼睛,心下却很是信任的随着司言的脚步前行,直到有风拂起她的发丝,司言才缓缓将手拿了下来。

    一时间,视线开阔起来,渐渐远离河岸与人群的画舫行在河道中央,波光粼粼的河面上,隐约有一大片的暖色光芒随水流而来。

    苏子衿心下一顿,便见整个河上,有无数的河灯打着旋儿顺流而来,那极为温柔的光晕,委实令人入迷。只这时候,不远处还有许多花灯飘来,一个个低飞向上的花灯,就好似点燃了整个夜空一般,比起繁星还要璀璨异常。

    隐约之中,她仿佛看到花灯之上,绘着什么图案,只隔得太远,她便全然看不清什么。

    桃花眸子一亮,苏子衿不自觉的便伸出手,试图接过其中一个低飞的花灯,只奈何,那花灯临飞到她面前的时候,竟又打了个转,朝着上头飞去。

    这一头,司言见此,却是一个轻功跃起,径直便将其中一个花灯拿到手中,转瞬之间,他便又飞身到了苏子衿的面前,沉默着将花灯递到了苏子衿的面前。

    青葱玉指搭在薄纸之上,苏子衿低眉看去,只见花灯之上,有白狐顶着一张兔耳朵,它拿着一把伞,站在屋檐下,仰头看着屋顶上方披着蓑衣的白狗儿。

    旁边题有一行字,如此写道:雨已经有些大了,世子还不进来么?

    瞧着这样有趣的花灯,苏子衿心中,顿时升起了一股暖流,脸上的笑颜,也一瞬间舒展开来,甚是美好。

    苏子衿记得,司言曾说过,她是披着兔皮的狐狸,那么如今画中的那只狐狸,不是说她,又是谁?就连那对话,也是司言回锦都的那一日……那下雨的一日,苏子衿所说的话。

    苏子衿弯唇,轻声问道:“阿言,这只白色的狗儿莫不是你罢?”

    这幅画显然便是出自司言所作,只是,苏子衿不明白,司言这等清贵的人,如何会将自己比作是狗儿?

    “是我。”司言凝眉,面色清冷依旧,却是有些不自然道:“他们说,我在你面前像它。”

    司言想要画下苏子衿让他心动的每一刻,所以便将苏子衿画成了一只披着兔皮的狐狸,可他思索了一番,也不知自己究竟是个什么动物。于是,他便找来了落风和宫苌,询问了一番。

    结果得出的结论,便是他在苏子衿面前,正如从前长宁王妃养的一只唤作豆豆的犬儿,即便司言想要反驳,也一时间很难澄清。

    于是,他倒也不计较,便径直将自己画成了这般模样。

    苏子衿闻言,不禁抿嘴一笑,甚是愉悦道:“阿言,这狗儿与你确实相像,只那时,你待我可不似这般温和。”

    说着,苏子衿便又看向上空,心下倒是想要再看一看其他的花灯上,又画了什么。

    只是下一刻,便见司言一跃而起,径直又抓了两三个花灯下来,将其一个个递给苏子衿,好让她瞧个仔细。

    苏子衿熄灭了手中的花灯,将其妥帖放到一旁后,才拿起另外两个,挨个看了过去,里头的场景,无一不是两人共同经历的,无论是地宫的那个怀抱,还是幽蝶谷的朝夕相伴,亦或者是两人分道扬镳时,那决绝的场景,一幕一幕,勾起了苏子衿的许多回忆。

    她看了眼司言,不禁弯起眉眼,呢喃道:“阿言,谢谢你给我的惊喜,我甚是欢喜。”

    话音一落,她便踮起脚尖,红唇落在他如玉的侧脸上,满心欢喜。

    他花了这样多的日夜,为她造了这样一场盛大的梦境,花灯上一笔一划的勾勒,皆是他夜以继日的结果。这漫天的绚烂,几百个花灯……如此浪漫,她如何能够不感动,不欢心呢?

    只是懊悔,自己竟是误解了他,还那般不讲道理的责备着他,全然没有顾及到他的心情。

    感受到那温热的唇瓣落在自己的侧脸上,司言微微抿唇,径直便将苏子衿纳入怀中,他垂下眸,薄唇轻轻含住她的朱唇,眼底满是情动之色。

    夜色正好,花好月圆,正是浓情蜜意之时。

    ……

    ……

    ------题外话------

    wuli忠犬柿子好歹也浪漫了一回哈哈~

    花灯上的图,详见101章——司言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