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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两处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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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一亮,金城的城门便打开了。

    大队大队的士兵从金城内冲了出来,城外马蹄声阵阵,来连夜赶来的湟中义从也刚刚赶到。

    韩遂全身披挂,骑着马出了金城,他目色严峻,身后跟着程银、李堪、张横、马玩四将,大军出了城,韩遂不经意地摸了摸自己的右眼。

    打从昨夜开始,韩遂的右眼皮就一直在跳。

    “哒哒......”

    一个颇为年少的小将打马跑到韩遂面前,拱手向韩遂说道:“启禀主公,湟中义从到了。”

    “嗯。”

    韩遂轻轻嗯了一声,他看了一眼那边的羌人骑兵,对那小将问道:

    “彦明,听说你又收了两个得力的手下?”

    原来这小将便是阎行,阎行一听韩遂这么问,言辞神色之间颇有些激动,他向韩遂说道:

    “主公,确有此事!那两人武艺颇为了得,待我们此次从榆中回来,吾便将那两人介绍给主公!”

    韩遂摆了摆手,说:“那倒是不用了,就让那两人在你帐下听用吧,去告诉金吉,可以出发了。”

    “诺!”

    金吉便是那三万湟中义从的首领,湟中义从平日里由他统率,在支援韩遂作战时,因为金吉是小月氏人,看不懂韩遂的汉军旗号,因此韩遂便派了阎行过去,一旦进入战斗状态,则阎行会接手湟中义从的指挥。

    “呜......”

    一阵号角声响起,韩遂的军队缓缓从金城开拔,马玩率本部人马在前开路,向着榆中的方向前进。

    韩遂大军刚从金城出发没多远,便遇到了零零散散的溃兵,那一个个溃兵身上的模样简直是渗人,有的胸口一个硕大的马蹄印,有的胳膊上好像被什么动物硬生生撕下了一块肉,还有的整个脸都塌陷了进去......

    马玩一看,赶紧命人将那些人带过来,问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之后,迅速向后边中军的韩遂报了过去。

    听到马玩派人传来的消息,韩遂脸上并没有太大的反应,在得知榆中丢了后,韩遂心底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知道了,继续前进。”

    韩遂一声令下,大军继续前进。

    越往前走,遇到的溃兵也就越来越多,而那些溃兵大多身上一副惨样,这个断胳膊,那个短腿,还有人拿着的盾牌上居然凹进去一个马蹄印,这一幕幕场景让这些刚从金城出发的士兵个个心里直打怵。

    “你看到了么,那个人的盾牌......”

    “这算什么,你没看刚刚过去的那一拨人,里边有一个肚子上窝进去一个大马蹄印子!”

    “那个人,他的脸,骨头都露出来了......”

    “那是被狼舔了。”

    “这、这前边是发生了什么......”

    “哎,狗子,自求多福吧。”

    这样的对话不断出现在韩遂军中,渐渐的越来越多的基层将领过来反应军心不稳。

    “吁......”

    在又一个军侯说自己手下有士兵想要趁乱逃走之后,韩遂原本一路上一直半眯着的眼瞬间睁开,其中闪过一道凌厉之色!

    韩遂对着身后的张横勾了勾手指,张横打马来到韩遂身边,低下头,等着韩遂的吩咐。

    韩遂测过身,对着张横低声说了几句,到了最后,张横抬起头对韩遂说道:

    “得令!”

    随后向着身后一招手,领着一队骑兵便从大队人马的侧边向前冲了过去。

    榆中通往金城的官道上,到处都是溃兵。

    张横带这自己手下的一队骑兵冲到了大军的最前方,张横向着马玩打了个招呼,马玩疑惑道:“张将军,你这是?”

    张横看着一个正要从自己身边跑过去的溃兵,那溃兵少了一个耳朵,走路一瘸一瘸的,只见张横拔出自己的挎刀“唰”地一刀,便将那溃兵的人头砍了下来。

    马玩顿时朝着张横喊道:“张横,这些都是我们自己的兄弟,你这是作甚?!”

    张横看了马玩一眼,冷声说道:“这是主公的命令。”

    随后,张横还补充道:“主公还有一句,我只管杀,你只管埋。”

    说完,张横领着自己的骑兵便向着前边的大路上冲了过去,可以预见,这一路上的残兵都会遭遇到什么......

    马玩看着,向着身后挥了挥手,派出一个副将带着人马为那前边一个个倒在血泊中的溃兵掩埋尸体。

    到了晌午,韩遂大军终于赶到了老李与华雄作战的战场。

    此时战场内早已没有了活人的嘶喊,只留下了一地的尸体,张横的清理溃兵的任务早已完成,马玩率先踏进这一片惨烈的人间地域。

    地面上,已经凝结的血浆最厚处可以让人一脚陷进去,无数凉州兵躺在地上,这些人,没有一个是身上零件还齐全的。

    马玩走着、走着,终于他在马上坐不住了,他拉住马缰想要从马上下来,但是这个好歹也是在凉州长大的马上将军这一次居然一个没把控住,直接从马上摔了下来。

    “蓬!”

    马玩一下摔在地上,他右手按到一个已经死去多时的凉州兵的前胸,当他把手抬起时,这才看到那凉州兵尸体上,并没有利器造成的伤口,但是那凉州兵的脖子,却好像被什么东西咬得只剩下一点皮肉还在努力粘连着他的头颅与身体躯干。

    马玩翻身从地上爬起来,他的亲兵们甚至都被这样一副惨烈的场景给震撼到,从而忘记了去扶马玩起来。

    马玩带着人继续向前走,越走,越心惊,越走,越心凉,不仅仅是因为眼前这些个凉州兵死相凄惨,而是因为他走这一路上,都没有看到一具敌军的尸体。

    一具都没有。

    莫非是敌人撤退的时候将自己人的尸体给带走了?

    马玩这样安慰自己道,但是其实他自己心里都不相信这个说辞,打了这么多年仗,被人收拾过尸体的战场是什么样,他不清楚么?

    终于,在马玩那颗心脏已经痉挛到快要停止跳动的时候,马玩走出了这一片战场,从那头到这头,从开始到最后,他还是没有找到任何一具敌军的尸体。

    而前边,还有一座已经完全空着的军营在等着他呢。

    从那边战场到这边的军营,距离并不远,大概一刻钟的时间,马玩就已经到了军营的西门。

    “呕!”

    这一次,马玩还没进军营,直接就吐了起来,他站在营门处就已经看到那活似屠宰场一般的场景,刚刚那处战场只是找不到一具敌人的尸体,这片军营简直是连一具尸体都找不到,因为这里的尸体都是零碎的,没有一件完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