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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对谈(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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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还以为你至少会讨价还价。不过,这样也好,跟我来吧。”

    说罢,卡尔转过身,带着瑞文原路返回了楼梯口。期间,有贵族青年看到了这一幕,还颇为羡慕的对卡尔吹了个口哨,显然,他是误会了什么,但卡尔也只是淡淡地笑了一笑,不作任何辩驳。进了门后,他先是轻轻地掩上了门,然后在木门左侧的石墙上摸索了一阵子。过了一会儿,只听咔嗒一声,楼梯底部的一块石砖往下一沉,露出了一个能供单人穿行的隐秘楼梯。

    顺着楼梯往下,两人来到了位于庄园底部的下水道内。这里本是一处暗河,卡尔在修建这座庄园时发现了它,于是就顺其自然的将它改造成了庄园的下水道。当然了,就和所有庄园的下水道一样,这里连通着外界,必要时,可以当做紧急的逃生通道。

    由于这地方除了气味不太好闻之外,其他方面都满足瑞文的要求。于是,在卡尔点燃墙壁上的火把后,两人就这样面对面的聊了起来。

    “长话短说,你对帝国目前的局势有什么看法?”瑞文率先开口问到。

    “局势?帝国的局势?拜托,我只不过是个经营俱乐部的小本生意人!”卡尔失笑道:“如果你问我维钦多利怎么怎么样,我或许还答得上来几句,但是整个帝国?那你可真的是看得起我。”

    这倒不是假话,一开始,卡尔的确想打造一个覆盖全帝国的情报网。然而,当他真的着手去做的时候,他才发现在这个年代、这个社会背景下,这件事到底是有多么的不容易。神圣帝国并非一个中央集权的国家,贵族们如裂痕般将整个帝国分裂成大小不一的碎片,皇帝的意愿也并不是绝对,几乎每个时代都能找到实力足以挑战皇帝权威的诸侯。

    虽然,这种形式在皇室征服了维钦托利,并以此地当做基本盘开始经营之后改善了许多。但在阿尔卑斯山脉的北方,在帝国大部分的疆域中,皇帝的命令依旧没有当地的领主说话好使。在不同的诸侯统治下,各个领地实行的法律不同,甚至有的地方连语言都不通。在这种极度混乱的情况下,要想建立一个横跨整个帝国的情报组织,简直是天方夜谭。

    于是,卡尔反问道:“就连皇帝陛下的光辉,都有无法照射得到的阴影角落存在,你真觉得我一个小商人能做到这种事?”

    “我的回答是‘没错’,因为我觉得,一个能在短短半年时间里,就能将一个普通的俱乐部做到这种规模的人,心里应该有着更深的谋划才对。”

    “什么谋划?我怎么不清楚?呵呵,你可别想太多。”卡尔坚决否认道:“别忘了,这个俱乐部的名字是伊拉图斯俱乐部,俱乐部里的会员也都是看在伊拉图斯的份上才会加入,我只不过是个管账的罢了。”

    “是吗?”瑞文颇有深意地看了卡尔一眼,没有追着这个问题不放,转而说道:“既然如此,介于接下来要和你说的事情,我就简单介绍一下目前帝国北方的局势好了。”

    “北方?有意思,洗耳恭听。”

    “众所周知,帝国在易北河以北的疆域,基本上都是‘黄金狮子’亨利公爵率领他的军队开拓的。因此,在他身亡之后,这些领土便迅速成为了威胁帝国北疆的不安定因素。”说到这里,瑞文捡了一支木棍,沾了点水,在地上画出了一张大概的地图。从中可以看到,易北河沿岸以及北方的整个区域,都按照地图上的标识,划分成了四块。

    率先映入眼帘的,是忠于帝国的势力,其大致上可以称为帝国派,其主要成员是费尔登主教领、萨克森公国、新兴的自由市汉堡及其附属势力。而与之相对的,则是易北河以北的土著叛乱从而形成的叛军,这些人几乎占领了整个易北河北岸,唯有罗斯托克边侯领、米特尔马克边侯领还未沦陷。但这两个边侯领,都是独立于前两者的骑墙派。名义上,他们都是帝国的一份子,但实际上,他们背地里和东方的柏兰德王国、北方的纳维亚王国都有联系,和叛军也是眉来眼去的,几乎可以说是独立于帝国之外的势力。

    最后,除了这三方势力之外,地图中还标有另一方势力,只不过,它的标识是一个大大的问号。

    “布伦瑞克公国?为什么要把它单独列出来?”

    “这就和你有关了,卡尔先生。”瑞文说道:“前任布伦瑞克公爵,奥托·冯·莱恩哈特,已经确认在一场打猎中不幸身亡。由于其生前没有留下任何子嗣,唯一的妹妹又嫁到了海外的吉兰王国------根据帝国的继承法,嫁给外国贵族的女性不得继承本国的领地、爵位。所以,布伦瑞克公国的莱恩哈特政权,已经濒临绝嗣了。”

    “濒临绝嗣?这不是已经绝嗣了吗?再说了,这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卡尔面色坦然的说到。

    “这件事和伊拉图斯的养子,卡尔·冯·威滕伯格当然没有关系。”瑞文盯着卡尔的眼睛,说道:“但是,我这里有一份报告显示,‘黄金狮子’亨利殿下曾经在维钦托利和多个贵族女子有过鱼水之欢,据说,其中之一的女子在事后有了身孕,并在十个月后诞下了一名男性子嗣。而在这份报告的末尾处,写着男孩的姓名也叫做卡尔。您说,这是不是很有意思呢?卡尔先生。”

    “和我同名?的确很有意思,不过,卡尔这个名字在帝国可是很常见的呢。”

    “那么,再听听我手上的另外一份报告如何?”瑞文再次开口说道:“据报告所述,你的养父伊拉图斯,曾在亨利殿下自我了断时,出入过他的营帐。并且,在他自我了断之后,您的养父便迅速翻越了阿尔卑斯山脉,踏入了他从未涉足过的维钦托利,并且直径来到了维钦托利北部的一家修道院,收养了修道院中寄样的一名孤儿,也就是你,卡尔先生。”

    “......”

    听完这段话后,卡尔沉默了,脸色也一点点的阴沉了下来。

    看样子,那位高高端坐在巴勒莫宫殿之上的皇帝,已经彻底认定他就是“黄金狮子”亨利的私生子,也就是在奥托·冯·莱恩哈特死后,布伦瑞克公国的直系继承人。瑞文这两段暗示性极强的发言,便是最好的证据。

    至于为什么要这么大费周章?卡尔不清楚,现在,他只知道自己似乎已经偏离了他原定的生活轨道,踏入了一条充满荆棘与冒险的不归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