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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福祸相依(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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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咳,真想不到歆月你居然找他做外援!”

    陈翔握拳在嘴边咳了声,以掩饰自己的震惊。

    他的心情此刻很复杂,正如所言那般,的确没想到冯歆月竟然会找到这家伙。

    雷洛!

    提起这个名字,陈翔就有种咬牙切齿的冲动。

    他出身武道世家,又身怀中位‘聚元’血脉,从进入大风武院起,便在同龄人中堪称佼佼者。

    陈翔本以为自己可以一直独领风骚,轻而易举获得参加‘清府选徒’的资格,谁曾想入学还不到一年,便在年末考核中被人轻而易举打成狗。

    那人,便是正在地摊上忙碌的少年,雷洛!

    这几年来,陈翔几乎每日修炼到凌晨,只为了一洗新生年末考核遭遇的耻辱。

    然而,那位外号‘武疯子’的家伙却比他还要刻苦,几乎时时刻刻都在修行!

    有毅力没天赋倒也罢了,偏偏这家伙的‘金属感知’血脉虽然只有下位,却不知为何总是能在修炼速度上压他一筹。

    若不是去年雷洛主动退学,陈翔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继续坚持在武院修行下去。

    高超也是一脸讶然,他清楚雷洛是这几年武院的风云人物。

    只是自一年前退学后便沉寂无踪,冯歆月是怎么知道他在这里摆摊的?

    难不成,当初在武院风传的二人之间交情匪浅是真的?

    高超莫名的生出几许妒意,不咸不淡道:“的确想不到,歆月你要找的外援居然会是雷洛!”

    “真正说起来,这位武疯子退院时,已经修炼到四脉境界了,放在一年前恐怕我和陈翔都不是他的对手!”

    冯歆月轻轻一笑,美眸流转间颇有些自豪:“论修炼刻苦,这家伙在武院的确无人能及!”

    陈翔酸溜溜道:“一年时间,足以改变很多东西了!”

    冯歆月眉头一挑,似乎陈翔的话让她感到不悦。

    高超在一旁冷眼旁观,心中哂然,口中却言道:“不谈武道方面,仅是毅然退学替父还债,雷洛便让人钦佩无比!”

    “要知道,他父亲雷远山倾尽家财的那场豪赌虽然输了,且丢了半条命,但那些债主佩服他为人,本已放言取消债务。”

    “这种情况下,换做常人,只怕半推半就便接受了!谁知雷洛傲骨铮铮,主动担下所有债务,放弃武道进入云记做一名武器伤痕鉴定师!对了,他怎么会在这里摆摊?”

    仿佛刚反应过来,高超那张白净的脸上尽是惊奇。

    陈翔不屑道:“还能有什么原因?他的金属感知血脉品阶太低,在云记只能算最低级的入门鉴定师,那点薪水恐怕还不够他补充损失的血气所用!当初他大言不惭承担父债,总不能食言而肥,在这里摆摊倒也是一份收入!”

    陈翔的话很刺耳,但高超心里却愈发笑的欢了。

    果不其然,他看到冯歆月眉头已经皱了起来。

    眼珠一转,高超添油加醋道:“毕竟同学一场,陈翔你何苦将雷洛说的如此不堪!”

    陈翔冷笑道:“我只是实话实说罢了,雷洛整整一年未曾修行,谁知道还能否保持四脉境界。更何况鉴定师最是消耗自身血气,怕不是他早已跌落到三脉了!”

    他自顾自说着,丝毫没发现冯歆月的小脸已有些发黑的迹象。

    眼见如此,高超心中乐开了花。

    几年来他费尽心思追求冯歆月,一直视陈翔为情敌,如今见他引起冯歆月反感,自是痛快不已。

    不过此时却是不能再刺激下去了,否则冯歆月一怒之下丢下二人,自己也免不了遭受池鱼之殃。

    高超抬头看向在地摊前忙碌的雷洛,这个曾经意气风发的家伙此时已彻底沦为逐利小人。

    只看他那副点头哈腰的模样,高超就能肯定,冯歆月此行不会如意。

    念及此,他笑道:“不管怎么样,既然碰到了,还是上前打个招呼!正好可以买几张面具,也算是给这位昔日同窗捧捧场!”

    陈翔刚要反对,冯歆月脸色微微好转道:“高超说的没错!”

    她当先迈步走向地摊,并未看到身后高超得意的笑容和陈翔阴沉的脸色。

    雷洛丝毫没发现,不远处三名同窗注视自己良久。

    随着夜色愈深,黑市的人也渐渐多了起来,摊位前已聚集了六七名选购面具的客人。

    雷洛脸上陪着笑,心中却计算今晚的收入。

    就在刚才不到两个时辰里,他已经卖掉三十二张面具,这意味他已经入账十六两银子。

    一张面具成本在十文钱左右,再去掉分给叶子重的三成,九两银子已然落袋。

    而入夜之后,才是黑市真正的交易时刻,他的收入只会越来越多。

    对了,似乎应该还要刨除叶子重制作面具的人工费。

    不过人工费是什么?

    雷洛眼中跳跃着奸商的笑意。

    与叶子重的合作,每月可以让他增加八十两银子收益,看起来不多,但一年下来也攒下千两数目。

    这些钱,已经可以还上一家债务了。

    他愈加卖力推销着,殊然没看到摊位前多了三名少男少女。

    “面具多少钱一张?给我来十个!”

    充满活力的少女声音惊醒了沉浸在喜悦中的雷洛。

    他猛然抬头,便看到那张曾经熟悉无比的如花面容。

    眉若柳叶,美眸流转如梦似幻。

    尤其笑起来的时候宛若百花齐放,端是令人沉迷。

    冯歆月!

    雷洛愣了下,她怎么知道自己在这里摆摊的?

    “见到我是不是很意外,很惊喜?”

    冯歆月盯着流露出愕然神情的雷洛,美眸泛着笑意。

    的确意外,至于惊喜……呵呵!

    雷洛暗自腹诽,脸上却做出一副欣喜的表情:“真巧啊!你们来这里买东西?”

    合格的小贩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经历一瞬间的惊愕,他顿时发现一左一右如同护法金刚似得高超和陈翔。

    这个组合并不让他感到意外,早在武院时他就对二人纠缠冯歆月的事情有所耳闻。

    不过那时他一心修行,加之陈翔是手下败将,自是不屑于理会这些风花雪月。

    如今见三人站在一起,白衣胜雪英气勃勃,却难免有几分心酸。

    如果当初不退学……

    心中再次浮现父亲雷远山的眼神,雷洛默默摇了摇头。

    “的确很巧,昔日名动武院的少年天才,居然沦落到黑市摆摊的境地!”

    陈翔回忆起被虐成狗的悲惨日子,言语间不由多了几分讥嘲之意:“哦,我想起来了,下位‘金属感知’血脉固然可以成为鉴定师,但每次鉴定所耗精血相当惊人,以你在云记那点可怜的薪水,恐怕还不够补充消耗的!”

    “这样如何,只要你开口叫我一声陈爷,这摊子上的破烂玩意我全包了!”

    “陈翔!”

    冯歆月没想到他言辞如此刻薄,一张俏脸顿时气的粉红。

    高超虽然看雷洛同样不顺眼,但此时自然不会附和陈翔,沉喝道:“陈翔,之前我就说了,大家总归同窗一场,就算有过矛盾也已过去了,你又何必如此小气!”

    丝毫不给陈翔反驳的机会,他从怀中掏出一张银票递向雷洛,歉然道:“雷洛你别怪陈翔心直口快,说实话对你的遭遇我还是很佩服的!先前没想到你会在此摆摊,否则我就多准备些银两了!这点钱你先拿去用着,回头我派人再给你送一些!”

    昏黄的油灯下,银票上写着大大的‘五’字,五两银子!

    平静的目光掠过脸色铁青的陈翔,俏脸粉红的冯歆月,最终落在高超那张看似同情实则轻蔑的脸上。

    雷洛忽然轻轻笑了,他接过银票,随手放入口袋,从摊位上挑出十张面具:“歆月刚才要十张面具,我还犹豫大家这么熟,不好意思收钱。不过既然高超你执意要掏钱,我怎忍拂你好意?”

    厚厚一摞面具塞入目瞪口呆的高超怀里,雷洛淡淡提醒道:“时间不早,你们若买东西就别在这儿耽搁了!”

    高超哪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他既然来黑市,自然带够了金钱。

    故意拿出五两银子给雷洛,并非没钱,而是在羞辱他罢了。

    至于说什么回头送一些之类的鬼话,纯粹是担心被冯歆月看出来。

    没想到雷洛反应如此之快,十张面具一出手,不但连消带打让他的羞辱心思落空,还堵得他无话可说。

    只是,自己拿这么多破烂做什么?

    看着怀中一摞面具,高超扔也不是,不扔也不是,很是心塞。

    这时,冯歆月已反应过来,自己还未说出目的,雷洛却已经打算送客了。

    她恼怒的瞪了眼陈翔,正色道:“雷洛,我想请你参加三日后的试练!”

    “试练?”

    雷洛微微一怔,旋即醒悟道:“你打算找我当外援?”

    陈翔冷笑道:“就怕你没本事!”

    雷洛扫了他一眼,直接当成空气无视了。

    陈翔气的脸色发黑,但看到冯歆月恼意渐浓,却只能悻悻闭嘴。

    冯歆月此刻对陈翔已恼到极点,不过正事要紧,心中打定主意今夜之后不再理会陈翔,认真的向雷洛点头道:“的确如此!”

    “不可能!”

    雷洛不假思索拒绝。

    冯歆月被他断然的态度噎的愣在原地,好一会才不无几分幽怨道:“这一年我一直在找你,要不是偶尔从叶子重口中得知你在这里,也不会专程过来。”

    原来是叶子重那混蛋!

    雷洛一直奇怪为何三人会知道自己在此摆摊,他可不相信什么偶遇,此时听冯歆月这么一说,不由恍然。

    自从离开武院,他便与曾经熟识的同窗彻底断了往来,即便偶尔遭遇,也尽量躲避。

    加上鉴定师无须抛头露面,虽然这些人明知他在那里工作,也难以捕捉到自己的行踪。

    哪曾想,叶子重那混蛋竟然反手便将他卖了!

    雷洛暗自琢磨,该怎么和他算账,口中却冷冷道:“不管怎么样,我都不会做你的外援!”

    这话几乎没有任何回旋余地,冯歆月俏脸瞬间没了光彩。

    高超在一旁看的心疼,眼珠子一转,笑道:“同窗一场,雷洛你不必如此不留情面吧!拒绝的话先别提,我知道你很缺钱,喏,这是五百两银票!”

    他再次掏出银票,却不再是五两,而是五百两:“只要你答应下来,待试练结束后,我再给你五百两!”

    雷洛见他掏银票,便打算丢回去,当听到高超最后一句话时,脸上的冷意霎那间消失无踪。

    取而代之的是眉开眼笑:“高超说的没错,大家同窗一场,理应互相帮忙!歆月,我决定了,做你的外援!”

    冯歆月瞠目结舌,小脸满是茫然。

    陈翔不屑的嘀咕道:“见钱眼开!”

    唯有高超,在雷洛伸手接过银票时,忽然缩回手,笑了起来。

    他的笑容中夹杂着几分阴沉:“你能同意最好不过,只是,作为诚意,你总要露些本事,证明有能力做这个外援吧?”

    雷洛挠挠头:“这一年我几乎放弃了武道,修为跌落到三脉境界,不过云梦大泽我很熟悉,但这没法证明啊!”

    吹吧!

    陈翔和高超齐齐嗤之以鼻,同窗数年,他们可从未听说眼前这家伙进入过云梦大泽。

    况且,那地方危险重重,即便以他们如今远胜雷洛的实力进去也不见得能活着走出来。

    二人只以为雷洛为了赚钱胡说八道,心中对他愈发不屑。

    就连冯歆月也禁不住有些怀疑自己是否找对了人。

    高超似乎也被难住了,他思忖片刻,才油然笑道:“既然如此,那你便帮我们在黑市选几把趁手的武器!想来这对于武器鉴定师的你而言,并非难事吧!”

    的确算不得难事,可为了破解那枚铁胆,身上的血脉力量早已经消耗一空了!

    雷洛为难的想着,目光落在高超手上的银票。

    一千两银子,那可是他摆摊一年的收入啊!

    有这些钱,父亲欠下的债务便能解决不少!

    他犹豫好一会,猛地咬牙道:“成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