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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无理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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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人都纷纷回礼:“庄主客气,理当如此。”各个瞪大眼睛将秦玊儿上下打量,只恨没透视眼看清容颜,但也保留一份美好幻想。

    秦玊儿头上青丝盘成新月出水鬓,插着一枝飞鹤银簪,身着一件白雪樱花对襟短衣,三段波痕的水绿留仙群拖至脚下,风吹过,裙摆飘摇,露出一对粉红色布履鞋尖,腰间系着一条白珍珠鱼形宽带,展现婀娜身段。唯一可窥的一双大的有些夸张的葡萄般水灵大眼如电光闪过,在众人心中点起了火光般的殷切希望。即使面容未现,已让人想入非非。

    特别的是,在瘦削肩上斜挎着一用牛皮缝制的小荷包,荷包鼓鼓的,时不时动弹一下,好似装着一样活物。外包的大黑绸布上绣着一只伏在地上做姿态的白貂,已将这里面的活物宣而告知。

    秦玊儿张着如水大眼在人群中望了一圈,发现藏在人后的卫臻,眼睛明显亮了一下,葡萄眼眯成了弯月,这一切都被周瑜默然看在心里,想着方才卫臻有意劝退他的言语,莫非这二人早暗生情愫,此次求亲可能只是个幌子,怕是来为他人捧场,做了嫁衣。

    “各位公子???”秦沛还没开始,已被秦玊儿打断。

    “爹,你好啰嗦啊,”秦玊儿对秦沛诸多的繁文缛节十分不满。

    “好,好,你的事你来说,”秦沛却也不恼,甘心退到秦玊儿身后,由她一个姑娘对视一群“虎视眈眈”的锦衣公子。

    “秦家的姑爷,可不是什么牛鬼蛇神都能做的,”秦玊儿出言直截了当,毫无怯色,让众人心中纳罕。

    “这个我等自然清楚,姑娘有什么条件,但说不妨。”众人笑道,各个把头抬得高高的,生怕秦玊儿看不到自己,又心怀忐忑,怕不能入秦玊儿法眼,被当即否决。

    “龙生九子还个不一样,公子中自然也是良莠不齐,各有所长,要想做我夫君,必须达到三个条件。”秦玊儿趾高气扬道,这气势哪里是闺中弱小姐,只怕比那战场上叱咤千军万马的大将军还要逞威风。

    众人又好笑又有些不安,“请问姑娘有什么条件?”

    暗想姑娘家,都是想找个英俊模样的,嫁个家财万贯的,一生吃喝不愁,事事无忧。还能别出心裁有什么要求?大家也没太当回事,只将就听听。

    “第一,要杀过人,”秦玊儿第一条便吓到众人,各个心自“咯噔”一下,面面相觑。

    现逢乱世,人命如草芥,富家子弟杀个人,是银子可以摆平的寻常事,官府不会深究。周瑜曾为居巢县长,一方之官,也带兵剿灭贼寇,手上多少有几条贱命。卫臻游走江湖,也因各种因由杀过人。

    “杀人”不值得什么,但终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秦玊儿这个要求提出来,让大家的逻辑出现一种错乱,怎么就“杀过人”比没“杀过人”更有优越感?这不是颠倒黑白,以作恶为荣吗?

    “若是有不敢杀人的公子,就直接请回吧。”秦玊儿冷冰冰道,众人雅雀无声,重点是,不知如何来回答。

    一个穿着藏青色罗服,在人群中个头偏矮,样貌还算端正的公子在心中琢磨许久,终究还是按捺不住出言相问:“姑娘这是什么要求,岂不知,杀人是作恶,姑娘难道想嫁一个恶人?”

    秦玊儿淡淡瞟了一眼,不满道:“迂腐,物竞天择,适者生存,杀人是淘汰弱者,为自己获得更大的生存空间,让强者更强。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公子连这么浅显的道理都不懂,平日该多读书才是。”

    秦玊儿牙尖嘴利,罗衣公子又气又羞,他又是个不会拐弯的直肠子,扬声辩驳道:“在下孔笙,是北海孔融门生,至幼熟读孔孟之道,不知姑娘读的何书,才悟出这个歪理,要嫁一个杀人的夫君,岂不知,‘天理昭昭,报应不爽’,‘杀人偿命,天经地义’,姑娘莫不是想将来做‘寡妇’?”

    孔笙出言不逊,秦沛都听不下去,脸色悄然升起一团怒火,印堂上压下两片乌云,秦玊儿盯着孔笙,眼睛眯成梭形,就像毒蛇眼眸射出的利刃,直插入人的心口,旁人也觉心慌,有种不好的预感。

    秦玊儿身后走出一男子,方脸直鼻,身材敦厚,年约四十上下,身着简单的白色深衣,头戴进贤冠,此人是秦沛好友李云幕。

    李云幕摇着一把象牙雕翎扇,慢悠悠走出来道:“公子,人各有异,你家祖师爷孔子,尚允许百家争鸣,各引一端,玊儿如此要求自有她的道理。夫妻之道,贵在同心同德,公子若不能苟同,可下山自便,不该出言伤人。”

    孔笙当真拂袖而去,就此告辞,还真跟着孔笙走了几个,秦玊儿乜斜眼看着李云幕,故作嗔怒道:“谁叫出来你多管闲事了。”

    “玊儿,怎么跟你李大哥说话,”秦沛道。

    李云幕却已习惯了,低声笑道:“我本不想管,但卫臻在后面看着呢,你若出手,吓到别人没什么,吓到了他,你再来找我闹我可不帮你了。今日暂且把性子收一收,先将自己嫁出去要紧,压在你爹心口的一块石头落了地,也少与你母亲争吵。”

    秦玊儿听了别的还没什么,单提到卫臻,便是一股蜜意滋润心火,眯着月牙眼笑道:“还有要走的吗,没有我就说第二条,”

    众人都收敛了方才喜笑颜开,气氛微微凝重,“第二,我嫁的夫君,要能在粪池用膳,与毒蛇同穴,同老妪共枕。”

    这一声落地,如巨石投进深湖,激起千层浪。众人不再是诧异,而是震惊,这哪里是选夫君,分明是糟践人,做奴隶都不会遇到这么刻薄的主子,根本不把人当人看。

    “这是什么说法,招婿要么比才貌,要么比武艺,古今也不曾听闻这么奇葩要求。秦庄主,你这是选姑爷吗,还是你们庄上缺牛马使唤?”众人都炸开了锅,因秦玊儿是个小姑娘,不同她一般见识,纷纷将矛头指向秦沛,秦沛却装聋作哑立在一旁如木桩不闻不动。

    秦玊儿挑眉呵道:“吵什么吵,做不到的立即走人,没人拦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