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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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穿着碎花雪纺衬衫的短发女人拿着粉扑,正对着洗手间墙面上的大镜子补妆。她问:“公司那个设计师选拔活动的初选名单里,是不是有一个叫安妮的?”

    “怎么了?”旁边扎着马尾的女人,低头系着衣服上的蝴蝶结。

    “作弊。”短发女人合上粉饼的盖子,又拿出一支口红开始涂。

    “不是网络直播吗?摆在那多双眼睛面前,怎么可能作弊?”

    短发女人收了口红,又理了理发型,“怎么不可能。我听说,她背后有靠山。”

    “那就难怪了。这世道本就没什么公平可言的,看开吧。”

    “哎。”

    扎着马尾的女人拍拍短发女人的肩,说:“别唉声叹气了,晚上我请你吃烤串。”

    “好的呀,我也是……”

    她们勾肩搭背地离开后,白欣才从洗手间的隔间里出来。

    龙头里流出的水哗哗地落在她手心,刚才的那番对话在她耳边再次响起,她不免去猜想,那些八卦内容的真假?

    另一边,透过门上的副窗,可以看见楼道间里有两个女人正在谈话。

    短发的女人面对着一位个子稍矮些,长发披肩的女人,她说:“我看见王菲菲打印了一份初选名单,然后进了白总监的办公室。”

    长发披肩的女人微微点了点头。

    “就是不知道她会不会上钩?”

    “她这种自认清高的人,看她还能得意多久。”长发披肩的女人,她唇角缓缓缓勾起冷傲地弧度,自信十足地说:“嫣然,下一步可以把信寄出去。”

    “好的,萧副总监。”

    翌日下午,白欣便收到了这封信。它像路边捡的一张六/合彩一样砸到她头顶,让她苦恼不已。

    “今天我收到一封匿名信。有人举报,安妮花高价,聘请某知名设计师为她画设计图,来参加设计师选拔活动的初赛。”

    “可信吗?”范小小一边拿着烤肉夹帮五花肉翻面一边说。

    “不知道。”白欣把图纸递给范小小,“还附了一张设计稿。”

    “这也看不出是哪个设计师的?即使是真的,她怎么能确信过了初赛,决赛也能通过?”

    “听说她有后台。”

    “谁啊?”

    “不知道。”白欣摇摇头。

    范小小夹了一口泡菜放进嘴里,又问:“这件事你和文博说了没?”

    “还没有。”

    范小小机警地又一问:“你想做什么?”

    “是无中生有还是确有其事,查一查便知道了。”

    “我总感觉事情没那么简单。”

    “拜托,你的第六感什么时候准过?”接着,白欣打探起范小小最近心情低靡的原因,笑嘻嘻地问:“这次,那个陆丰医生呢?”

    “别提他,一提我就来气。他是不是木头啊?”范小小用生菜包着肉和泡菜,一口咬了下去,用力地咀嚼。

    她和陆丰的后续故事,发生在那顿饭后的第三天。她借着扭伤脚为由,去医院搭讪陆丰。

    当天,陆丰正好是在门诊科值班。他戴着一副无框眼镜,穿着白大褂,对她来说简直就是制服诱惑。但言语就差了那么一点,他不苟言笑地说:“先到窗口挂号,排队等叫号。”

    最后好不容易等到叫号,她还没开口说话,只听他公事公办地说:“只是扭脚,没什么大问题。下一个。”

    听完了大概的故事,白欣表示可以理解,陆丰毕竟是林智宸的朋友嘛,什么样的人交什么样的朋友也是有这么一说的。

    **

    某小区,一幢楼房的10楼,只有一户卧室的灯还敞亮。夜光照进来,淡淡地,浑然不觉。

    白欣坐在梳妆台前,仔细琢磨着手中的几张纸。这件事和她已经扯上关系,她想不管也得管。那么接下来,该从哪里着手查起呢?

    “那是什么?”突然,她头顶上冒出林智宸的声音。

    白欣迅速将纸张反扣在桌上,对着镜子里的林智宸说:“要你管。”

    “明天早上和我一起晨跑。”林智宸忽略掉她的说话口气和话语,直接传达命令。

    白欣转过身去说:“为什么?我不要。”

    “睡床上和晨跑,你自己选一个?”林智宸枕着一只胳膊,躺在床上,闭着眼,惬意地问。

    可最后,他又一次失策。白欣这个女人竟然选择抱着枕头,睡到飘窗上。他解气似的,不等白欣躺下便关灭了灯。

    白欣暗骂了一句,摸索着躺下来。她挑开窗帘,把头伸出去,窗外的夜色尽收眼底。她慢慢地闭上眼,在心里想,要是今晚可以梦到那个女人就好了。

    放眼望去是一片白绒绒的棉花,她的心,膨胀地快要跳出来了。碎花裙摆随风舞动,躺在上面,她感觉又柔软又舒服。暖暖的阳光洒在身上,张开双臂,把它们通通拥入怀中,下一刻,白欣好像还闻到了薄荷的清新气味。

    “叮铃铃……”一阵刺耳的声音终止了白欣的梦境。

    白欣摸索着按掉闹钟,眯眼一看,嘴里嘟囔着:“才6点。”

    飘窗边上有床头柜吗?有闹钟吗?

    想到这,白欣猛然睁开眼,她发觉自己躺在床上,自言自语地说:“我为什么会睡在床上呢?她昨天明明是睡在飘窗上的?怎么可能在床上?”

    “赶快起床,晨跑。”躺在床另一边的林智宸,掀开被子坐了起来。

    “太遗憾了,我没运动服。”白欣翻了个身,拉高被子,背对着他说。

    林智宸大手一挥,整张被子在空中被抛出完美的弧度,同时还带着一股强风波及到了她。

    “林智宸,你有病啊?”白欣一下子坐了起来,指着林智宸的鼻子大骂。

    林智宸慢条斯理地说:“享受过了,别忘了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我什么时候…我明明昨晚是睡在飘窗上的,怎么?”

    “这就要问你了。”林智宸慢悠悠地走向洗手间,眼睛里闪耀着得逞后的狡黠。

    很可惜这些白欣都没看到,她只能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极度不情愿地起床。

    “林智宸,我没有运动时穿的衣服。”白欣扒着洗手间的门框,试图再垂死挣扎一回。

    林智宸咧嘴一笑,越过她,走进衣帽间。随后丢了一件衣服到她头上,大块布料瞬间遮住了她的视线。

    “什么东西?”

    “给你五分钟。”

    原来林智宸早有预谋,可是他怎么就这么肯定她会睡在床上呢?

    当然,白欣怎么也不会想不到,原因出在林智宸那。

    昨天半夜,趁她熟睡,他轻轻地将她抱上床。借着微弱的月光,他不仅窥视她的睡颜,还情不自禁地在她额头落下了一个毫无察觉的吻。

    这些将只会藏在他心底,留给自己一人忆味。

    白欣换上衣服走出卧室后,嘴里还在喃喃自语:“这年头还有谁穿一身粉啊?也太没时尚感了吧。”

    正巧这时,身着白色运动服的许千惠从房间里出来。她先向白欣打招呼:“早。”

    白欣笑了笑,“早啊。你要去晨练?”

    “嗯。”

    “那正好,林智宸,你们…”白欣的话还没说到重点,衣服后面的帽子被林智宸直接拽住,拖着她用很奇怪的姿势向前。

    “我又没说不去。你放手。”

    林智宸勾起唇角,拽帽子的手移动她头上,抚了抚她乌黑的发,“真乖。”

    白欣被当成小狗小猫一样对待,她哪哪都不爽,鼓着腮帮子,在心里暗骂林智宸才是小狗。

    虽然开始是被迫,但后来白欣愉快地接受了。这些年,她好像已经习惯了忙碌,好久没有放慢脚步,用心去感受自然的美好。

    绿油油的小草,娇艳欲滴的花儿,它们在柔和晨光的爱抚下苏醒。晨风微微吹开,空气中满是青草的芳香。

    “今天天气真好啊!”白欣突然间想到什么,侧过脸问许千惠:“ Cherry,最近你是不是上班了?是什么公司啊?”

    许千惠刚发了一个音,林智宸猝然冒出来说:“你,专心跑步。”

    “我又没问你。”

    林智宸似讥似讽地说:“你的脑子想同时做两件事,忙不过来的。”

    白欣回了林智宸一个白眼。

    可这些看在许千惠眼里,只感觉他们之间存在着她插不上的地域,她心里不免滋生出悲伤的情绪。在他的眼里,却再也看不到她。

    “一会儿,我们可以吃过早饭再回去。”林智宸担心刚才的话说重了,又马上用美食讨好。

    白欣别过脸,微笑着对许千惠说:“ Cherry,我们一起去吧。前面一家店做的饭团可好吃了。”

    白欣说的这家店是这个片区家喻户晓,生意最红火的早餐店。这也是白欣偶然有一天发现的,每天到了某个时间点,这家店门口便是大排场龙。

    不过,现在时间尚早,也不是人流的高峰期,他们可以找了个空位坐下来慢慢吃。

    “这里的饭团和蔬菜包最好吃。饭团外面是紫米,里有油条、咸鸭蛋、肉松什么的,蔬菜包它是彩色的,据说是……”白欣像这家早餐店的形象代言人一样,津津有味地向许千惠推销各类产品。

    许千惠面上听得很认真,偶尔回应白欣,实际目光却一直留意着林智宸。

    一笼热腾腾的小笼包刚被送上桌,他便立刻夹了一个给话不停的白欣。“快吃吧,你最爱的肉。”

    “我不喜欢小笼包。”白欣嫌弃地将餐盘推回。

    “难得还有你不爱吃的肉。”

    “少见多怪。”白欣小声地嘀咕道。

    林智宸不怒反笑:“那你说,小笼包里的肉和烤肉有什么区别?”

    对于林智宸的问题,白欣确实有过脑子想了想,但她觉得这极有可能是一个坑。“食不言寝不语。”她埋头,吃一口饭团喝一口豆浆。

    眼前的这幕,让许千惠想到以前他们甜蜜的过往,林智宸会把她爱吃的菜先夹给她,没吃过的食物他会先尝后,再告诉她口味如何,再给她吃……现在这些好像变成一把把冰刀狠狠地戳进她的胸口,一下一下地疼。如今凭什么只有她一个人在哭,他们都在笑。

    她不甘心,她一定要夺回属于她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