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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零七章 南洋之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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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世安来的目的本是想从鱼叉那里套取降种的消息,没想到还没开头就被唐承佑抢去了话头。他当然知道这种事急不得,只好老老实实地道:“唉,还不是为生活所迫。”

    这倒是句实话。

    华夏族人前往南洋,最早可以追溯到春秋战国时期。

    最初主要是由于华夏集团的不断扩张,南方诸族只能不断南迁,靠海居住的部族便有部分扬帆海外,在琉球、倭国、夷洲定居下来,其中甚至不乏流落到南洋一带。

    而从秦一统开始,正统的华夏族开始成为出海避祸的主力,原始而蒙昧的南洋一带更因此取得了不断的发展,从最初的部落散居逐渐发展出大大小小的邦国,开始与中原进行交流。

    若非实在没有更好的选择,很少有人会愿意流落到海外异乡。不过同样,在海外站住脚跟的人,一般也不愿再返回。

    相比之下,南洋一带要想生存下去非常容易。因气候炎热、雨量充沛,随便找块无主之地,就算不用辛勤劳作,单靠采集就轻松可以满足生存的物质需求。

    而华夏族更是世界上少有的勤劳聪慧之族,在各方都可以完全碾压当地土著,短时间内便能过上富足的生活,跻身当地的上层阶级。

    不过,有利就有弊。当地人向来不会从自己身上找原因,对很快就富起来的华夏族人自然免不了忌妒和仇视,洗劫和屠杀几乎周期性的循环爆发着。

    海盗、随时变脸的贵族、满心敌意的土著,甚至助纣为虐的同族……华夏族在南洋的环境极为恶劣,一直都过着朝不保夕的日子。

    这处境,像极了地球另一端失国之后的犹太人,不管再怎么勤劳,最终都难逃被收割的命运。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些流落在外的华夏族人还要更为不堪。因为主宰中原的历朝历代,不仅不会为他们撑腰,反而视之为具有威胁的逃民,加入到迫害者的行列。

    即使是对海贸最开明的宋朝,也有抓捕海外逃民可获其一半财产奖励的规定,其他朝代就更不用说了。郑和七下西洋,对南洋诸国皆行亲善,可“逃民”享受到的仍然只有逮捕归国的待遇。

    唐承佑似乎一点也没有同情之心,继续追问:“不知受何所迫。”

    除了被朝廷及“友邦”押送回来,当然也有部分不堪忍受者主动回归,只是不管是哪一种,回来的待遇都差不多,安置圈禁,轻易不得离开居住地。刘世安竟然能成为符那浑的赘婿,已经算是混得相当不错的了。

    刘世安微微沉吟,颇有些为难之色。他回来的真实原因,怎么可能拿出来说,可眼前这人也不是那么好糊弄的,绝不可能随便编个理由就能蒙混过关。

    倒是鱼叉有些忍不住了:“刘兄若有难言之隐,就不必强求了。”

    唐承佑无奈地看了一眼鱼叉,把头扭向一边,不满之色毫无掩饰。

    以他推断,冯轩明中噬魂降这事实在大有蹊跷,安南人和九黎行者虽有嫌疑,却缺乏下手的机会。正百思不得其解时,刘世安却送上门来,且其本身就是南洋归来之民,又是除符那浑外能在翡翠山城行动无阻的主要人物。

    刘世安大有嫌疑,可其动机是什么却耐人寻味,除非他并不是完全站在符那浑那边。已经够复杂的局势里面,又多了一股新势力出现,自然引起了唐承佑极大的兴趣。

    听到鱼叉这话,刘世安如蒙大赦,连忙道谢:“多谢鱼叉兄体谅,小弟实在……唉,不足为外人道矣。”

    鱼叉摆了摆手,正色道:“刘兄即奉族长之命,不知有何指教。”

    刘世安一怔,这才察觉鱼叉也不是那么好对付的。百峒宴延期,诸多布置都需要进行相应的调整,符那浑倒确实给他安排了不少事务,却没有一样与现在所做的有关。

    想了想,刘世安才道:“听族长讲,噬魂降极是难解,此番前来,一来是看有没有需要我们配合的地方,二来冯大人是我族极重要的贵客,所以希望随时知道情况如何。哦,对了,您是如何学会降头术的呢?”

    绕了半天,刘世安终于道出了此行的目的。鱼叉一本正经地道:“这个嘛,刘兄想必也知道,降头术的秘密,一般是不会告诉别人的。”

    见鱼叉竟滴水不漏,刘世安也毫无办法,闲聊一番之后,便起身告辞。虽然没有得到想要的消息,可总算可以回去交差了。

    刘世安刚一走,鱼叉便站了起来,准备尾随其后。

    唐承佑连忙制止:“你干嘛,我刚才得到安南人准备溜的消息,就算这刘世安与降头师有联系,也用不着现在去查吧。再说,这事跟我们也没啥关系,该操心的是符那浑,你这么起劲干嘛?”

    “安南人要溜?”鱼叉微感意外,这可是他来此的主要目的。不过现在他对降种的兴趣正浓,眼前正好有个让他找到其主人的机会,哪里愿意轻易放弃。

    唐承佑点头道:“王钦之说的,不过想想也不难猜到,换作是我,自然也该溜之大吉了。我看你现在就别乱跑了,王钦之答应一有动静就通知我们,到时一起合力解决他们。”

    鱼叉来回走了两步,有点难以取舍:“我刚才稍稍放开了对降种的控制,可刘世安却没有丝毫反应,显然并不是他要找的人。我感觉那人离这里并不远,安南人要走也应该是后半夜的时候了,我找到地方就回来,耽搁不了。”

    符那浑一确定立场,安南人的处境自然发生了逆转,之前保护他们的力量顿成看守,想要光明正大的走,已经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了。

    鱼叉简要的讲述了自己在降种上的发现,唐承佑也不再坚持,只是再三叮嘱不要耽搁太多时间。只不过他话还没说完,鱼叉已不再踪影,只得叹息以对。

    与此同时,大东岭,一个容貌极其丑陋的不速之客出现在小莲的门外。

    这一夜,将注定是个不眠之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