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忽如一夜北风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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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在暖香阁的背面，清一色的独门小院，白墙黑瓦，此时已近深夜，与前面热闹的暖香阁不同，这里显得僻静深幽。
突然，其中一间屋子的门打开，衣着华贵的女子从门内走了出来，脸上犹带泪痕，但气色却是不错。
叫上一边等候的车夫丫鬟，她乘车离开了这里。
一直蹲在院子一角的陈二看到女子的车已经远远离开了，才敢进入门内。
秋白正满脸平静的坐在椅子上。
看到陈二进来，秋白手一扬，一锭银子就往陈二飞去：“诺，这是她刚才给的。”
“怎么样？”陈二接过银子，问道。
“还好吧。”秋白拿起一盏茶慢慢饮尽，“她没说两句就哭起来了，说自己什么克夫又克子，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好干坐着，后来她哭着哭着又好了，末了还说我对她的帮助很大。”
“可是我什么都没做啊。”秋白摊开手
“哈哈。”陈二仰头笑了起来，“你肯听她讲这些话帮助已经够大了。”
“是吗？”秋白疑惑道
“是了。”陈二确定道，看着秋白那张脸，陈二心中有点不忿，你不知道我多想也靠脸吃饭啊啊啊。
秋白摇摇头，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今天是单号，你睡床，我睡地板。”
等一切都收拾好，房里蜡烛也吹熄了，陈二嘎嘎嘎的笑声传了过来：“刚才那女子是城东丝绸庄的邢夫人，长得很不错呢，不比以前那些肥婆。你说你要是把她留下，今晚上不是不用跟我这糙汉子同睡一屋了。”
秋白没有回答。
陈二在床上翻了一个身，扯了扯被子，嘴中嘟囔道：“不解风情。”
…………
凌晨，凌烟城门外。
今天的凌烟城门早早就开启了，凌烟城的大小官员整齐一溜的排在城门外，似乎是在迎接什么人。
从天边刚出现鱼肚白一直等到日上三竿，对面的官道上才堪堪来了一支队伍。
这是一支庞大的队伍，全部加起来大约有三四百人，两边有卫士骑马在巡弋游视，手上持着北周的雏凤旗。
整支队伍不仅人多，车子也多，车子上面放了一个个装饰华丽的箱子，头尾相连形成一条长龙。
最前方一个官员带着同僚迎了上来：“凌烟镇守蔡有为拜见柔然公主。”
队伍停了下来，但却没有一个人理他。
为官二十余年的蔡大人老脸一红，硬着头皮又叫了一声：“凌烟镇守蔡有为拜见柔然公主。”
如此三次，才有一人纵马从队伍中出来：“蔡大人请了，旅途劳顿，柔然公主这几天身体不太舒服，就不与蔡大人相见了，只是希望尽早进城安顿。”
“好，我这就派人去安排。”蔡有为赶紧道，刚才那幕实在是太尴尬了。
就这样，早早被通知来迎接的官员，连正主的面都没见到，就被遣散回去了。
按说柔然公主再怎么珍贵也是北周的公主，蔡有为是南陈的镇守，压根不用对别国的公主这么恭敬。
但这次可不行，柔然公主是北周专门送来与南陈太子成亲的，以后说不定会母仪天下成为南陈的皇后。
蔡有为现在就想着好好招待公主，以后可以讨一份香火情呢。
队伍行过城门的时候，队伍中间最华贵的那辆马车的车帘被偷偷撩起来了，一只眼睛顺着小洞往外看。
“公主，南陈风景不怎么样，城墙却是不低呢。”透过车帘偷瞄的婢女回头对正在捧着本书看的少女道。
少女放下书本，长叹一口气道：“凌烟是南陈北方最大的城，城墙自然不会小。而且南陈北方风景不怎么样，南边可是很美的，特别是国都六安那一块。小缘，你也该多看一点书了。”
婢女吐了吐舌头：“我可不像公主你一样聪明呢。”
少女皱了皱好看的琼鼻：“这倒的确。”
队伍穿过大半座城，在凌烟最大的一间驿馆下榻了下来。
柔然公主在分给她的房里，正换着衣服。
“公主，你这是要干什么啊？”婢女小缘惊讶的看着公主正把一件男士的衣服套在身上。
“干什么？换衣服出去啊。”柔然奇怪的问。
“公主你不是只要有书就够了吗？”小缘吃惊的张大了嘴巴。
柔然摇了摇头：“那样子纯粹装给父皇和母后看的，宫里规矩这么大，不看书能干什么，现在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当然要玩个够本了。”
“可是……”
“别可是了，你也来换。”柔然笑着扯去小缘身上的衣服，然后强制性给她套上一件士子服。
小缘泪汪汪的看着主子在自己身上任意施为，却不敢有丝毫反抗。
半个时辰后……
“唔，这糖葫芦真好吃……嗯，这豆腐脑也不错。”柔然意气风发的走在大街上，左手拿着糖葫芦，右边是小缘给她端着碗豆腐脑“喂食”。
“耶耶耶，有杂耍唉。”柔然手中糖葫芦一指前方，整个人像一只鸟儿一样飞快的往前面跑去。
“公……子，等等。”小缘手中端着碗豆腐脑，压根跑不快，等她赶到时，柔然已经对着场中剧烈的鼓掌。
“小缘，你看到了没有，刚才真是好看啊。”柔然转头满脸放光的对小缘道。
小缘哀怨的看了看手中的豆腐脑，嘴巴一扁，我看到个鬼啊。
一路行走游玩下来，天色已经近夜，大部分店铺都关门了，那些杂耍的也收摊了，柔然两人却发现有一条街还灯火通明着。
看了看两边高楼上红袖怒招的女子，小缘拉了拉柔然的袖子：“公主，我们回去吧，这地方不适合我们来。”
“怎么了，这是哪儿？”虽然书本知识很丰富，但没有一点生活常识的公主满脸好奇的问。
似乎是羞于说出那两个字，小缘满脸通红停顿了好久才断断续续道：“……青……青/楼……”
“这就是**啊。”柔然恍然大悟，“前两年皇兄经常偷溜出宫，回来一直跟我吹嘘青/楼有多么好玩。”
“公……公主，我们回……回去吧。”似乎还没从刚才的刺激中回过神来，小缘现在说话还是结结巴巴的。
“不行，我一定要看看青/楼到底有什么好玩的。”柔然理了理衣襟，大步向前走去。
小缘站在原地焦急的跺了一下脚，这公主是怎么了，以前不是挺乖的吗，现在又是男扮女装，又是逛青/楼，该说淑女放开了之后很不得了吗。
无法，小缘也只好赶紧追了上去。
柔然进的**正是暖香阁，刚一进门，孙妈妈就迎了上来：“哎呦，这是哪家的公子啊，长得可真俊啊，不知我们这里有没有相好的？”
靠近之后，孙妈妈却又在柔然耳边轻声道：“不知公子是要红客还是清客？”
打从柔然一进门，阅人无数的孙妈妈就看出她是女扮男装的了，连同后面进门的那个小厮也是。
这种情况倒也不少见，有些贵妇人家里管的严，出来需要女扮男装，不过这么小的姑娘就来青/楼也算是少见。
还以为自己化妆技术天衣无缝的公主感觉青色比红色好看，随意道：“清客吧。”
“好勒。”孙妈妈得令般的吆喝一声，领着公主往后院走去，嘴里还在不断推销，“我们前段日子刚来了个清客，长得那可真叫一个俊哪，包您满意，不过收费可就有点贵了。”
“钱不是问题。”一直不把钱当钱的公主大人甩手就是一叠金叶子。
接过金叶子之后，孙妈妈脸上笑得更开了。
叼着根草蹲在院门口的陈二远远看到孙妈妈一行人向这边走来，赶紧进屋子去通知秋白：“有客人来了，快准备好。”
秋白叹了一口气，把自己衣服妥帖的整理了一下，他以前可绝对想不到自己会干这种工作。
院子外，陈二已经在恭敬的候着了。
孙妈妈瞅着陈二，招呼了一声：“陈二，快招呼好，这可是贵客。”
陈二点头哈腰的应了一声，他对女扮男装的女人也见怪不怪，伸手往里面引：“公子，您这边请。”
送到门口后，陈二就不再跟着了：“公子，您自个进去吧，里面有人正等着您。”
柔然点点头，推开房门，只见一个长得非常不错的男人正满脸微笑的看着她。
秋白笑得都快要抽筋了，这笑容是陈二特别帮他训练过的，据说能提高顾客满意度。
但也架不住一直笑啊。
以往那些女人看到秋白，就会哭天抢地的扑上来，然后痛诉自己生活上的不幸，大抵就是“"我错咧，我真滴错咧，我不该嫁到这个地方来，如果我不嫁到这儿来，我滴夫君就不会死，我滴夫君不死，我也不会沦落到这么一个伤心的地方”或者“那老鬼昨天又去找那个狐狸精了，呜呜呜，儿子不听我的话，现在见到我这个做娘的都不叫一声”，秋白有时沉默的听着，有时安慰几句，但每次都不用秋白先开口。
小姑奶奶，你倒是说话啊，你不说话我怎么给你反应，秋白勉强维持着脸上的笑容看着柔然。
柔然满脸好奇的盯着秋白，就是不说话。
两人就这样大眼瞪小眼瞪了半柱香。
终于，秋白撑不住了，放下脸上的笑容，长吁一口气：“你怎么不说话啊？”
“说话？说什么？”柔然好奇道。
“说说你有什么伤心事啊，一般都是这样的。”秋白摸了摸头。
“可我没有什么伤心事啊。”柔然瞪大她那双无辜的眼睛。
“那你来这干什么？”
“涨见识啊。”
“涨……涨……涨见识？”秋白的嘴不正常的抽了抽，“一个女孩子家跑**里来涨见识？”
“唉，你知道我是女的啊？”柔然一脸震惊的表情。
“拜托，你化成那样，是个人都知道你是女的了。”
“怪不得了。”柔然恍然大悟道，“刚才我还在奇怪怎么给我找了个男的呢，我还以为你长得这么俊，一定是女扮男装的，想找出你是女人的证据。”
就因为这个刚才才一直盯着我看吗，秋白的嘴角再度抽了抽。
“好了，现在你姿势也涨了，快回去吧。”秋白决定结束这场闹剧。
柔然拒绝：“不行，我钱都付了。这是青/楼，我应该能叫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吧。”
“只限于一般的事情。”秋白郑重申明，“确切来说，我是一个大夫。”
秋白想起陈二跟他说过的话。
“一个专门拯救迷途妇女的大夫。”
“那我们来下棋吧。”柔然吐出了一句秋白没想到的话。
“下……下棋？”
“对啊。”柔然点点头。
“可我不会啊。”秋白表情无奈了，他从小到大一直在练剑，哪有什么功夫学棋。
“我教你啊。”少女很自然的道。
向门外的陈二要了一盒棋后，两人就在房里下了起来。
“这是天元，这是八个星位，你猜这是什么？”
“月位，太阳位？”
“什么都不是啦，笨！”
…………
“刚才我下的这手叫做定式，就是公认比较妥善的应付手段。
…………
“收官，收官，哈哈，我赢了。”
…………
秋白无奈的看着眼前喜悦蹦跳的家伙，跟一个初学者下赢了有这么开心吗？
“再来，再来！”柔然招呼道。
两人就这般近乎不可思议的在青/楼下了一晚上的棋。
秋白一开始毫无还手之力，但等到熟悉了之后，也能对抗上几手。
柔然也很开心，宫里平常很冷清，自从父皇的棋待诏教会她之后，就没多少人陪她下了。
更关键的是那种教会别人的自豪感，柔然平时就好为人师，身边婢女小缘的字就是她教的，如今有一个这样优秀的学生在面前，她这么会不高兴呢。
天刚蒙蒙亮，外边的小缘就闯了进来：“公……公子，时间不早了，可别忘了方大叔啊。”
柔然想起了那个每天早上必会来请安的方将军。
顾不得道别，柔然拖着小缘急匆匆就回到了驿馆，还好时间尚早，驿馆里大部分人都还未起床。
根据行程，柔然一行今天就要离开凌烟城，往更南方去，柔然一阵失落，本来她还想今天晚上再找那个人下次棋呢，但她没有提出反对。
柔然公主一行离开后，凌烟城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对于秋白和柔然来说，这次仅仅算是萍水相逢，甚至两人连对方的名字都不知道。
很可能，他们今生都不会再相见。
但想必，当他们再相见时，秋白一定不是那个初入江湖的傻小子，柔然也不会是那个闲暇时喜欢读书，好为人师的北周公主了。
这是在暖香阁的背面，清一色的独门小院，白墙黑瓦，此时已近深夜，与前面热闹的暖香阁不同，这里显得僻静深幽。
突然，其中一间屋子的门打开，衣着华贵的女子从门内走了出来，脸上犹带泪痕，但气色却是不错。
叫上一边等候的车夫丫鬟，她乘车离开了这里。
一直蹲在院子一角的陈二看到女子的车已经远远离开了，才敢进入门内。
秋白正满脸平静的坐在椅子上。
看到陈二进来，秋白手一扬，一锭银子就往陈二飞去：“诺，这是她刚才给的。”
“怎么样？”陈二接过银子，问道。
“还好吧。”秋白拿起一盏茶慢慢饮尽，“她没说两句就哭起来了，说自己什么克夫又克子，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好干坐着，后来她哭着哭着又好了，末了还说我对她的帮助很大。”
“可是我什么都没做啊。”秋白摊开手
“哈哈。”陈二仰头笑了起来，“你肯听她讲这些话帮助已经够大了。”
“是吗？”秋白疑惑道
“是了。”陈二确定道，看着秋白那张脸，陈二心中有点不忿，你不知道我多想也靠脸吃饭啊啊啊。
秋白摇摇头，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今天是单号，你睡床，我睡地板。”
等一切都收拾好，房里蜡烛也吹熄了，陈二嘎嘎嘎的笑声传了过来：“刚才那女子是城东丝绸庄的邢夫人，长得很不错呢，不比以前那些肥婆。你说你要是把她留下，今晚上不是不用跟我这糙汉子同睡一屋了。”
秋白没有回答。
陈二在床上翻了一个身，扯了扯被子，嘴中嘟囔道：“不解风情。”
…………
凌晨，凌烟城门外。
今天的凌烟城门早早就开启了，凌烟城的大小官员整齐一溜的排在城门外，似乎是在迎接什么人。
从天边刚出现鱼肚白一直等到日上三竿，对面的官道上才堪堪来了一支队伍。
这是一支庞大的队伍，全部加起来大约有三四百人，两边有卫士骑马在巡弋游视，手上持着北周的雏凤旗。
整支队伍不仅人多，车子也多，车子上面放了一个个装饰华丽的箱子，头尾相连形成一条长龙。
最前方一个官员带着同僚迎了上来：“凌烟镇守蔡有为拜见柔然公主。”
队伍停了下来，但却没有一个人理他。
为官二十余年的蔡大人老脸一红，硬着头皮又叫了一声：“凌烟镇守蔡有为拜见柔然公主。”
如此三次，才有一人纵马从队伍中出来：“蔡大人请了，旅途劳顿，柔然公主这几天身体不太舒服，就不与蔡大人相见了，只是希望尽早进城安顿。”
“好，我这就派人去安排。”蔡有为赶紧道，刚才那幕实在是太尴尬了。
就这样，早早被通知来迎接的官员，连正主的面都没见到，就被遣散回去了。
按说柔然公主再怎么珍贵也是北周的公主，蔡有为是南陈的镇守，压根不用对别国的公主这么恭敬。
但这次可不行，柔然公主是北周专门送来与南陈太子成亲的，以后说不定会母仪天下成为南陈的皇后。
蔡有为现在就想着好好招待公主，以后可以讨一份香火情呢。
队伍行过城门的时候，队伍中间最华贵的那辆马车的车帘被偷偷撩起来了，一只眼睛顺着小洞往外看。
“公主，南陈风景不怎么样，城墙却是不低呢。”透过车帘偷瞄的婢女回头对正在捧着本书看的少女道。
少女放下书本，长叹一口气道：“凌烟是南陈北方最大的城，城墙自然不会小。而且南陈北方风景不怎么样，南边可是很美的，特别是国都六安那一块。小缘，你也该多看一点书了。”
婢女吐了吐舌头：“我可不像公主你一样聪明呢。”
少女皱了皱好看的琼鼻：“这倒的确。”
队伍穿过大半座城，在凌烟最大的一间驿馆下榻了下来。
柔然公主在分给她的房里，正换着衣服。
“公主，你这是要干什么啊？”婢女小缘惊讶的看着公主正把一件男士的衣服套在身上。
“干什么？换衣服出去啊。”柔然奇怪的问。
“公主你不是只要有书就够了吗？”小缘吃惊的张大了嘴巴。
柔然摇了摇头：“那样子纯粹装给父皇和母后看的，宫里规矩这么大，不看书能干什么，现在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当然要玩个够本了。”
“可是……”
“别可是了，你也来换。”柔然笑着扯去小缘身上的衣服，然后强制性给她套上一件士子服。
小缘泪汪汪的看着主子在自己身上任意施为，却不敢有丝毫反抗。
半个时辰后……
“唔，这糖葫芦真好吃……嗯，这豆腐脑也不错。”柔然意气风发的走在大街上，左手拿着糖葫芦，右边是小缘给她端着碗豆腐脑“喂食”。
“耶耶耶，有杂耍唉。”柔然手中糖葫芦一指前方，整个人像一只鸟儿一样飞快的往前面跑去。
“公……子，等等。”小缘手中端着碗豆腐脑，压根跑不快，等她赶到时，柔然已经对着场中剧烈的鼓掌。
“小缘，你看到了没有，刚才真是好看啊。”柔然转头满脸放光的对小缘道。
小缘哀怨的看了看手中的豆腐脑，嘴巴一扁，我看到个鬼啊。
一路行走游玩下来，天色已经近夜，大部分店铺都关门了，那些杂耍的也收摊了，柔然两人却发现有一条街还灯火通明着。
看了看两边高楼上红袖怒招的女子，小缘拉了拉柔然的袖子：“公主，我们回去吧，这地方不适合我们来。”
“怎么了，这是哪儿？”虽然书本知识很丰富，但没有一点生活常识的公主满脸好奇的问。
似乎是羞于说出那两个字，小缘满脸通红停顿了好久才断断续续道：“……青……青/楼……”
“这就是**啊。”柔然恍然大悟，“前两年皇兄经常偷溜出宫，回来一直跟我吹嘘青/楼有多么好玩。”
“公……公主，我们回……回去吧。”似乎还没从刚才的刺激中回过神来，小缘现在说话还是结结巴巴的。
“不行，我一定要看看青/楼到底有什么好玩的。”柔然理了理衣襟，大步向前走去。
小缘站在原地焦急的跺了一下脚，这公主是怎么了，以前不是挺乖的吗，现在又是男扮女装，又是逛青/楼，该说淑女放开了之后很不得了吗。
无法，小缘也只好赶紧追了上去。
柔然进的**正是暖香阁，刚一进门，孙妈妈就迎了上来：“哎呦，这是哪家的公子啊，长得可真俊啊，不知我们这里有没有相好的？”
靠近之后，孙妈妈却又在柔然耳边轻声道：“不知公子是要红客还是清客？”
打从柔然一进门，阅人无数的孙妈妈就看出她是女扮男装的了，连同后面进门的那个小厮也是。
这种情况倒也不少见，有些贵妇人家里管的严，出来需要女扮男装，不过这么小的姑娘就来青/楼也算是少见。
还以为自己化妆技术天衣无缝的公主感觉青色比红色好看，随意道：“清客吧。”
“好勒。”孙妈妈得令般的吆喝一声，领着公主往后院走去，嘴里还在不断推销，“我们前段日子刚来了个清客，长得那可真叫一个俊哪，包您满意，不过收费可就有点贵了。”
“钱不是问题。”一直不把钱当钱的公主大人甩手就是一叠金叶子。
接过金叶子之后，孙妈妈脸上笑得更开了。
叼着根草蹲在院门口的陈二远远看到孙妈妈一行人向这边走来，赶紧进屋子去通知秋白：“有客人来了，快准备好。”
秋白叹了一口气，把自己衣服妥帖的整理了一下，他以前可绝对想不到自己会干这种工作。
院子外，陈二已经在恭敬的候着了。
孙妈妈瞅着陈二，招呼了一声：“陈二，快招呼好，这可是贵客。”
陈二点头哈腰的应了一声，他对女扮男装的女人也见怪不怪，伸手往里面引：“公子，您这边请。”
送到门口后，陈二就不再跟着了：“公子，您自个进去吧，里面有人正等着您。”
柔然点点头，推开房门，只见一个长得非常不错的男人正满脸微笑的看着她。
秋白笑得都快要抽筋了，这笑容是陈二特别帮他训练过的，据说能提高顾客满意度。
但也架不住一直笑啊。
以往那些女人看到秋白，就会哭天抢地的扑上来，然后痛诉自己生活上的不幸，大抵就是“"我错咧，我真滴错咧，我不该嫁到这个地方来，如果我不嫁到这儿来，我滴夫君就不会死，我滴夫君不死，我也不会沦落到这么一个伤心的地方”或者“那老鬼昨天又去找那个狐狸精了，呜呜呜，儿子不听我的话，现在见到我这个做娘的都不叫一声”，秋白有时沉默的听着，有时安慰几句，但每次都不用秋白先开口。
小姑奶奶，你倒是说话啊，你不说话我怎么给你反应，秋白勉强维持着脸上的笑容看着柔然。
柔然满脸好奇的盯着秋白，就是不说话。
两人就这样大眼瞪小眼瞪了半柱香。
终于，秋白撑不住了，放下脸上的笑容，长吁一口气：“你怎么不说话啊？”
“说话？说什么？”柔然好奇道。
“说说你有什么伤心事啊，一般都是这样的。”秋白摸了摸头。
“可我没有什么伤心事啊。”柔然瞪大她那双无辜的眼睛。
“那你来这干什么？”
“涨见识啊。”
“涨……涨……涨见识？”秋白的嘴不正常的抽了抽，“一个女孩子家跑**里来涨见识？”
“唉，你知道我是女的啊？”柔然一脸震惊的表情。
“拜托，你化成那样，是个人都知道你是女的了。”
“怪不得了。”柔然恍然大悟道，“刚才我还在奇怪怎么给我找了个男的呢，我还以为你长得这么俊，一定是女扮男装的，想找出你是女人的证据。”
就因为这个刚才才一直盯着我看吗，秋白的嘴角再度抽了抽。
“好了，现在你姿势也涨了，快回去吧。”秋白决定结束这场闹剧。
柔然拒绝：“不行，我钱都付了。这是青/楼，我应该能叫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吧。”
“只限于一般的事情。”秋白郑重申明，“确切来说，我是一个大夫。”
秋白想起陈二跟他说过的话。
“一个专门拯救迷途妇女的大夫。”
“那我们来下棋吧。”柔然吐出了一句秋白没想到的话。
“下……下棋？”
“对啊。”柔然点点头。
“可我不会啊。”秋白表情无奈了，他从小到大一直在练剑，哪有什么功夫学棋。
“我教你啊。”少女很自然的道。
向门外的陈二要了一盒棋后，两人就在房里下了起来。
“这是天元，这是八个星位，你猜这是什么？”
“月位，太阳位？”
“什么都不是啦，笨！”
…………
“刚才我下的这手叫做定式，就是公认比较妥善的应付手段。
…………
“收官，收官，哈哈，我赢了。”
…………
秋白无奈的看着眼前喜悦蹦跳的家伙，跟一个初学者下赢了有这么开心吗？
“再来，再来！”柔然招呼道。
两人就这般近乎不可思议的在青/楼下了一晚上的棋。
秋白一开始毫无还手之力，但等到熟悉了之后，也能对抗上几手。
柔然也很开心，宫里平常很冷清，自从父皇的棋待诏教会她之后，就没多少人陪她下了。
更关键的是那种教会别人的自豪感，柔然平时就好为人师，身边婢女小缘的字就是她教的，如今有一个这样优秀的学生在面前，她这么会不高兴呢。
天刚蒙蒙亮，外边的小缘就闯了进来：“公……公子，时间不早了，可别忘了方大叔啊。”
柔然想起了那个每天早上必会来请安的方将军。
顾不得道别，柔然拖着小缘急匆匆就回到了驿馆，还好时间尚早，驿馆里大部分人都还未起床。
根据行程，柔然一行今天就要离开凌烟城，往更南方去，柔然一阵失落，本来她还想今天晚上再找那个人下次棋呢，但她没有提出反对。
柔然公主一行离开后，凌烟城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对于秋白和柔然来说，这次仅仅算是萍水相逢，甚至两人连对方的名字都不知道。
很可能，他们今生都不会再相见。
但想必，当他们再相见时，秋白一定不是那个初入江湖的傻小子，柔然也不会是那个闲暇时喜欢读书，好为人师的北周公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