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蓝莫离习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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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深不知处亥时息,卯时起,家规森严。

    门下子弟克守家规,从不注重口腹之欲,也未有贪睡懒觉之人。

    蓝莫离作为第一个把自己撑到积食的人,打破了姑苏蓝氏开宗立派以来的记录,考虑到他这个光辉战绩,蓝曦臣担心这小孩会贪睡。

    次日清早,卯时一到,他亲自去喊蓝莫离起床。

    蓝莫离却超乎他的预期,一喊就起,自己穿衣服,自己带抹额,根本没有半点赖床之意,真是一个乖孩子。

    照顾怪孩子洗漱之后,他拿出自己年幼时练剑用的第一把木剑,神色颇为怀念的跟蓝莫离介绍。

    “你祖母去世的早,虽然她在世之时,我与你爹见她的机会也不多,她给我们兄弟留下能够思念的东西很少很少,这把桃木剑便是其中之一,据说是她亲自砍了院子里一株桃树,做了两把一模一样的桃木剑,送与我跟你爹,让我们年幼时习剑用,希望我们能同气连枝,剑道有成!好在我与你爹并未辜负她的期望,剑道一途修的还可以,现在我便把我的这把木剑送个你,希望你能用心习剑,学有所成,也算不辜负你祖母的慈爱之心!”

    蓝莫离慎重的接过这个桃木剑,紧紧地握在手心里。

    唉,曦臣伯父也真是的,搞得这么煽情,害他想偷懒不好好练剑都不好意思。

    蓝曦臣带着蓝莫离来到院中,握着蓝莫离的小手,教会他如何握剑。

    然后站在他旁边,拔出仙剑朔月,一招一式的教导蓝莫离练习姑苏蓝氏入门剑法,就像当初他们的叔父蓝启仁教导他和蓝忘机练剑一样。

    姑苏蓝氏之人,会说话便开始学礼仪,能用筷便开始习剑法,心无旁骛,勤学苦练,方能学有所成,锄奸扶弱,匡扶正义。

    他与忘机能年少成名,被人尊称为蓝氏双璧,除了爹娘赐予的天赋之外,也与他二人的勤修苦练分不开。

    剑道一途没有任何捷径,反复枯燥的练习是入门的基本功,唯有勤修苦练,当每一招每一式都练到极致,才能演化出更高深的剑法,方能随心所欲,剑气凭心而动,招如行云流水,剑道有成。

    蓝曦臣带着蓝莫离,一招一式,一遍一遍的练习着,手腕,胳膊,身姿,力度,呼气,吐气,迈步,节奏,不停的调整纠正,从天色未亮一直练到日头高高挂起。

    蓝莫离的胳膊从酸痛到快没有知觉,只能麻木的跟着练习。

    刚开始他想着:“唉,好累啊,刚喝了祖母大人的心灵鸡汤,不敢喊累!”

    到后来,他想:“曦臣伯父啷个还不让我休息?再练我就晕倒了!”

    再后来,他想:“要死了要死了,这么不要命的练剑,压根就不是人干的事,再练的话我真的要死了!”

    最后的最后,他连想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都没有力气去想了,只知道跟着练!练!练!

    大脑意识逐渐放空,心里再也没有任何的想法,眼前只看得到蓝曦臣的身影,还有蓝曦臣手中舞动的剑。

    蓝莫离小小的手掌,紧紧地握着桃木剑,跟随着蓝曦臣,一招,一式,又一招,又一式,一招一式,循环往复。

    当蓝曦臣停下来的时候,蓝莫离的眼里已经没有了蓝曦臣,也没有了蓝曦臣的剑,只剩下他自己挥剑的招式,刺!挑!挥!斜!劈!斩!前进!后退!转身!刺出去……

    蓝曦臣震惊的看着,阿念的招式已经连贯,虽然稍微有些僵硬不到位,但是阿念的这种状态!

    他已经心无旁骛,整个人都融入了招式之中!没有自己!只有剑招!

    蓝曦臣紧紧地盯着蓝莫离,亲眼所见他仍然不敢相信!

    这种有剑无我,己身融于剑招,便是旁人修习几年乃至十几年也许都未能有此顿悟,只有修习出剑意又天资聪颖之辈方能有此境界!

    可是阿念,阿念他这才是第一次练招,也只是简单的连招而已,连灵力都为开始修习,居然就进入了这等玄妙的境界!

    这已非天资聪颖所能形容,我姑苏蓝氏能有此子,幸之!福也!

    稚子初心,心无杂念,能够顿悟,这是机缘,可遇而不可求!

    蓝曦臣意识外放,帮他护法,直到小孩精力殆尽,开始摇摇欲坠无法支撑还尤不自知,他终于不舍的出声打断。

    “阿念,停下吧,就到这里了!”

    伯父的声音好像从很远的地方飘过来?

    蓝莫离渐渐回神,瘫坐在地上,呆呆地问道:“伯父,我们练剑结束了吗?”

    蓝曦臣抱起他,犹如抱着一个珍宝,轻声回道:“结束了,阿念累不累?伯父抱着你走!”

    身体仿佛被抽空的蓝莫离,如同散架一般,无法再动一下,乖乖的任由蓝曦臣抱着。

    蓝曦臣将他抱回室内,动用灵力给他驱散酸痛。

    若是其他人得知泽芜君将灵力给小儿浪费在这件事情上,保不齐要骂一声暴殄天物!谁家孩子不练剑?练剑哪有不酸痛的,酸就酸呗,痛就痛呗,习惯了就好!

    蓝莫离哪里知道这些,他只觉得怪舒服的,以后每次练完剑都来一次灵力按摩就好了。

    “咦?伯父,好像真的好些了呢?这个按摩太管用了,你看你看,我胳膊可以抬起来了!”

    蓝曦臣见他好多了,怕小孩饿着,便收起灵力,抱他到桌前用饭。

    一直筋疲力尽的蓝莫离,一看到吃的,马上精神抖擞,双眼放光,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

    蓝曦臣本打算喂他吃饭,小孩自己拒绝了,说:“练了一早上的剑就要伯父喂我吃饭,给思追和景仪知道,会笑话我!”

    蓝莫离贪吃,又很挑食,但是他从来不浪费食物,再难吃的东西都会吃的干净,不会剩饭,对于吃的东西,不管脑子里怎么吐槽,吃起来的样子都特别的香,看着便让人觉得很有食欲。

    “看着阿念吃饭,会让人多吃一碗的。”

    蓝莫离若是知道伯父这么想,肯定会答一句:“那当然,吃饭我可是专业的!”

    饭后。

    蓝曦臣给蓝莫离泡了药澡,这药剂原本是锻炼体魄,修习灵力孕养金丹的时候用,没想到这么早就派上用场。

    蓝莫离虽然不识货,还是忍不住感叹,曦臣伯父不亏是家主,拿出来的都是好东西,这个澡泡的特别特别舒服,人也不累了,感觉神清气爽身上有劲多了。

    换了一身新衣服,他萌萌哒的坐在那里休息,蓝曦臣看他乖巧,越发喜欢,从锦盒里拿出一根玉箫。

    蓝莫离看到,立马兴奋地问他:“伯父,这是给我的吗?”

    蓝曦臣点头,说道:“阿念,姑苏蓝氏之人要精通音律,不可琴艺不精,现在伯父先教你修习玉箫,待你爹爹归来,让他亲自教你修琴,你爹是整个姑苏蓝氏修习琴语最好之人。”

    “这个玉箫也是祖母送给你的吗?”

    “不是!”

    蓝莫离松了一口气,生怕再被喂一次鸡汤,让他偷懒都偷不得。

    他只顾着高兴,却未注意到蓝曦臣一瞬间流露出的惆怅。

    这只玉箫虽然不是娘送的,却是忘机出生那天,爹心里很高兴,罕见的把他喊去,将这只玉箫拿给他,甚至教他吹奏了一曲,还说如果能把玉箫修习有成,便将裂冰传于他。

    爹竟然亲自教他吹一只曲子,所以他的玉箫整个姑苏蓝氏修习的最好,最终也拿到了裂冰,可是有些人终归只能让人遗憾。

    习剑和修习玉箫是两回事,一个动一个静,一个疲惫一个愉悦。

    蓝莫离惊喜的发现,他爱上玉箫!爱上音乐了!

    他从来都不知道自己竟然这样聪明,当然啦,也是伯父大人教的好,他竟然真的学会了一样乐器。

    蓝莫离开始完整的吹出一整只曲子的时候,异常开心,只觉得凭栏而立一身浅色蓝衣的伯父,真的是好看极了,像是天上的神仙一样。

    蓝莫离的大眼睛眨呀眨,慢慢的挪到了蓝曦臣的腿边。

    蓝曦臣低下头,温声问道:“阿念,怎么了?”

    “嘻嘻!”蓝莫离笑的天真无邪,扑上前,一把搂住蓝曦臣的腿,奶声奶气地央求道:“阿念最喜欢伯父了,我长大了要成为和伯父一样的人,我能不能和伯父穿一样的衣服,你穿大号的,我穿小号的,走在一起就是亲子装!”

    这古灵精怪的样子,真的没法拒绝!

    他哪里来的鬼点子?便是十个忘机也比不得一个阿念有趣。

    蓝曦臣心里一直有个遗憾,那便是他的弟弟忘机!

    因为娘当年突然离世的事情,忘机关闭自己的心扉,不与任何人亲近,不苟言笑,冷若冰霜,拒人于千里之外,他想亲近小小的忘机,忘机却将他推拒在外,就连称呼都是喊他兄长,而非大哥。

    现在蓝莫离对他依赖撒娇,倒是弥补了他内心的亏欠,想把当年没能给予蓝忘机的照顾,一股脑的补偿在蓝莫离的身上。

    姑苏蓝氏言出必行,做事情从不拖沓,哪怕外门弟子制衣之事也是效率奇高,泽芜君发了话,当天下午蓝莫离便穿上了同蓝曦臣一样的亲子装。

    待到课业结束,蓝思追与蓝景仪又来寻蓝莫离玩耍。

    三小只聚在一起的时候,这俩人的下巴都要惊掉了!

    穿着和泽芜君一样的衣服,拿着跟裂冰相似的玉箫,连站立的姿势都一样,可不就是一个小号的泽芜君!

    蓝思追特别捧场,莫离干什么他都觉得好,张口便夸奖道:“莫离你这样穿着真好看!”

    蓝景仪觉得自己找到了真相,感叹道:“我算是明白了,莫离你小小年纪不光贪吃,你还爱美!真是没得救了!”

    贪吃咋了?贪吃说明我胃口好,能吃是福,爱美又咋了,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嘛!

    穿着心仪的新衣服,蓝莫离心里正美的冒泡,懒得跟他一般见识,洋洋得意道:“我这不是臭美,我本来就很美!”

    蓝景仪这次倒没有反驳,赞同的点点头,回道:“莫离确实长得好,整个云深不知处就属你最好看,我和思追最爱跟你玩了。”

    蓝莫离黑线。

    看来,哪里都是看脸的世界,怪不得每天只有那么点的休息时间,这两个小孩还不知道珍惜,逮着机会就来找自己玩,就是因为自己长的好看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