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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君无戏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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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秋雨一连就下了三四天,到处都是湿淋淋的,就连在屋子里坐着,触着的东西也仿佛被水汽浸过一样,又冷又湿的,而且身上穿着的衣服也是湿冷湿冷的,贴着肌肤,益发不舒服。

    “这初时下丝丝雨就能让人高兴得不得了,但是一旦有了兴头,下个没完没了,就真讨人嫌了。”

    碧盈望了望依旧下着雨的天空,只觉得人慵慵懒懒的起来,手上拿着的书看了一半天,愣是一个字都没看下去,虽是这样,还是翻了几页,不过到最后索性搁在案上,只顾着看雨去了。

    “夫人……”然而却听得旁边有人在唤,也不知道唤了多久了。

    “怎么了?”

    “皇上差人送了糕点、还有新贡上来的梨子、茶叶,都已经摆在屋外间了。”

    “喔。”碧盈懒懒应一声,看着禀报着的冬莱,眉一挑望了望那外间屋子上摆着的东西,又转过头去看窗外落着的雨。这样的天气,狩猎是不可能的了,于是人人都在夫苑里呆着,被雨气一没,都不知道身上生了几层霉了。而这样的天气,自己这样的懒着,也不知道,那个人,那个殷朝的皇帝又在做些什么。淡淡的,碧盈又转过头来问道,“那些糕点,都有些什么的?”

    “回夫人,有灌香糖糕、卷酥蜜糕、明香糯米糕……”

    虽还未尝到糕点,但听得这些名字,碧盈就已经觉得嘴里都是甜腻的味道起来,不由皱皱眉,问道,“怎么都是这些甜味的?”

    冬莱看到碧盈脸上表情,忙道,“夫人不是喜欢这味的糕点么?”

    “这也不是,喜欢是喜欢,但也不能因为喜欢总是吃一味的东西,免得腻味了不说,连食欲也跟着减了的。”末了,碧盈又看了看那桌上的糕点,道,“不过,既然是皇上差人送来的,就先搁在那里好了,现在你就先帮我沏杯茶好了。”

    冬莱便应声下去,没过一会儿茶便端上来,然而碧盈接过来时不免就摇了摇头,揭了盖子稍稍喝了一口便搁在桌上,问道,“这是蜜茶吧,还有没有……”嘴上说着话,那蜜茶的味道是带着甜味的多,嘴里便都是甜味来,不由让人想起那日喝过的冷涩的茶来,于是想着去问殷晟喝着的那茶的名字,却不好这样直白的开口,于是赶紧收口,顿了顿才问。

    “还有什么茶没有?”

    “夫人想喝什么茶?”

    “这……”

    碧盈不由得犹豫起来,不好意思开口,末了,想说算了,却听闻冬莱问着。

    “这儿还备着青萝茶,平日里都是给皇上备着的,夫人要不要沏上一杯?”

    “恩,那好,就这个吧。”

    碧盈说罢,重转回身去看着窗外,目光发呆似的落在一处,久久都未曾移开。也不知这样看了多久,沏茶去的冬莱还没见回来,而门外忽地传来一声咳嗽,碧盈感觉奇怪,伸头出去,只见门廊处有影子晃过,然后什么都看不见了。那身边的宫人早就遣下去了,此时就碧盈一个人呆在屋子里,看到那影子一晃,只觉得心中微微生了几丝惧意,不知那是人影,还是鬼影。但碧盈不得不安慰着自己,反正自己也没做过什么亏心事,纵然是来了鬼,也惊扰不到什么的,于是这才定了定神,出声问道,“谁在那里。”

    *************

    虽然不过是秋天,但是屋子里却生了暖炉,燃着小火,窗子稍稍开着透着气,但窗外凉气一进入室内,就被热气一扑,两两融成暖气。

    屋子外没有宫人候着,就连室内也是静悄悄的仿佛也没有什么人,只偶尔传来些声响,还有低低的话音,但是都沉在这寂寂的如死水一样的气氛中,又仿佛什么都没有似的。

    而屋外的长廊,拐角处,忽地有人的身影晃出来,一身桔红色的宫服,看来是个宫人。而这人到了拐角处,便站着不走了,恭立在那里,仿佛在等着人。

    没过多久,长廊上也出现了一个人的身影。——淡黄色的衣裙,被雨雾一衬,那黄色淡的没有与白色没有什么分别。等走近了,才发觉竟是个女子。那面容冷冷,竟是碧盈。而那恭立在拐角处的宫人连忙请安道,“夫人吉祥。”

    “没什么好吉祥的。”碧盈走来,才发现这人是尔新,不由感觉有点奇怪又有点不悦,“我可是胆小的人,被你多吓几次,怕是连魂都给吓出窍了,还吉祥起什么来。”

    “奴才知错。”

    “好了好了,怎么这般鬼鬼祟祟的,该不会是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吧。”碧盈看了看周边,皆是陌生景色,语气也不由淡淡。

    “夫人不知道,昨夜儿有人自殷京传书过来了。”

    “喔,传了什么消息。”碧盈微微皱了眉,把这样的事情告诉自己,看来八成是与自己有关了。只是不知道,这会儿,又会横生出什么枝节来。

    “言公公刚刚将这消息禀报圣上了,就在这里。”说着,尔新手指指面前的那屋子。

    ——那就是说殷晟此刻就在这里面?!碧盈皱着的眉头渐渐舒开了,脸上笑意深深,问道,“那么,此刻皇上在这里,你带我来这里,这是要我去拜见皇上,还是来偷听?”

    “呵……夫人聪慧。”尔新依旧低着头,但话语中微有笑意的道,“这个,是两者皆有。”

    ***************

    等得冬莱将沏好的茶端过来,只见门开着,然而刚刚自己是合了门才走的。但进了门,却见碧盈依旧是坐在原来的位置上,看着窗外。

    “让夫人久等了,这青萝茶已经沏好了。”

    “恩,那就端过来吧。”

    碧盈慢慢的转过头来,脸上神情冷冷,与那窗外的秋雨一样的冷。冬莱赶紧走上前,将茶端起放在了桌上,又退了一步,才道,“夫人请慢用。”

    “恩,这叫青萝茶,既然是上贡的茶,怎么这名字生疏得很,都没听说过?”碧盈端着茶杯,揭了盖细细的看着,那茶叶银绿细碎的落着丝微,茶水是嫩青色的,嫩青得又似白色。然而只是端着,却是没喝,而自己以前在平琉宫时曾经手抄过上贡的物品的名单,就未曾见过有这茶名,这会儿听说,不由奇怪。

    “回夫人,这茶原本不是这个名字的,是皇上有一日来了好兴致,才改的。但是也不过是宫内的人知道而已,上贡时的茶名还是未曾变动过的,也怪不得夫人不晓得。”

    “那这沏茶有什么讲究的么?”

    “回夫人,这茶味苦,故而泡茶的时候极为讲究。泡茶的时候就需要一种特制的密封起来的茶壶。然后取茶叶,茶叶只需茶匙的三分之一便好,切须得用沸水将其苦味净过一次,再用半开的水泡三过,接着,用温水沏上,这温水,也只取三分温而已,而这温水,也只取茶壶的三分之二的量。等茶沏好后,倒入茶壶中,然后放入冰凉的泉水中,等冷过以后,大概是一炷香的时辰,才好取出饮用。”

    “听来也真是繁琐。”碧盈不由笑起来,最后道,“你下去吧,我有点累了,想一个人好好的待会儿。”

    “是。”

    听得吩咐,冬莱便退下了,屋子里静静的,又什么声息都没有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