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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暖风拂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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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茉然轻轻哼了一声,勉强睁开了眼。这一睡,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只觉得强光明晃晃地刺得她双目分外疼痛,脑中也是混沌一片,似乎却有一根筋被人一扯一扯的,生疼生疼。

    她忍不住便呻吟了一声,有人在一边笑盈盈地说道:“茉然小姐,你可算是醒啦。看来,茉然小姐也不算是喝酒的料,呵呵呵呵!”

    扑面而来的,却是画姑姑的声音。

    昨夜喝醉之后的种种影像,零零碎碎的,在茉然脑中一一浮现。想着那时候自己几乎要栽进池中溺死,她不禁一身冷汗。发了一回呆,茉然问道:

    “画姑姑,昨夜是柳月痕送我回房的么?”

    张口说了一句话,茉然便觉得嗓子干涩,声音粗哑,倒把自己也给吓了一跳。回想起来,昨夜那人依稀是他,只是面孔扭曲、眼睛喷火。她蹙了眉,觉得自己也有可能是幻觉。

    画姑姑去桌边倒了杯冷茶,端了她喝。茉然早是头脑欲裂,口中干渴,接了茶便一口饮尽,动作略大了些,只觉脑袋嗡的一下,眼前便是一阵发黑。

    画姑姑的声音,似是从极遥远的地方传来:“你这么说了,那肯定便是柳楼主将你送回来的。今儿个早晨,他跑来找我,只说你喝醉了,让我照看照看你,我便来了。”

    茉然把瓷杯递回给她,冲她甜甜地笑了笑,便不再言语。她起身翻开薄被,却发现床边的柜子上,平平整整地放着自己昨夜换下的衣裳,并已经洗得干净清透了。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瞧了瞧画姑姑。画姑姑倒一脸自然,似是懂了她的意思,温和地说道:

    “忘忧谷里暖和,这些衣衫洗一下,半天的功夫便能晾干了。”

    衣服都晾干了?

    看了看屋外的天色,明亮之极。茉然吃惊地问道:

    画姑姑,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画姑姑大约估摸了一下,摸了摸茉然的头发,笑着回答道:

    “已经是下午了。茉然小姐昨夜喝醉了,才睡了这么久啊。”

    下午了?哎,有句话是对的——果然是喝酒误事啊。这一睡,醒来便是第二天的下午了。端起桌上的衣裳,茉然感激地点点头,一边到屏风背后换衣裳,一边轻轻地说道:

    “谢谢画姑姑了,还劳烦您给我洗衣裳……”

    画姑姑却朗然一笑,折起了床榻上的被子,一边说道:

    “和画姑姑我客气啥呢!柳楼主只要是过来忘忧谷,他的衣衫也都是我洗的。在我眼中,你们都是孩子啊!难得来这里小住,我还觉得热闹。”

    画姑姑顿了顿,深深地看着她,又轻声说道:

    “其实,能照顾你们这些孩子,也是幸福的。至少……心中有一丝牵绊与温暖。”

    她的声音里,伴随着点点厚重与酸涩。

    茉然听了,也不多问,毕竟两人才认识这点儿时间,询问人家的私事是很不礼貌的。

    她能品味出画姑姑的话中之意。像这么个美丽温婉的女子,若是个普通人,到了这个年纪,定是在家中相夫教子,享尽天伦之乐的。画姑姑常年住在这忘忧谷,与外界似乎也没什么联系。她没有家人吗?还是,她无法回到家人中间?她,必是有一些不为人知的过去的。

    屋子里变得有些沉默。这时候,茉然也换好了衣裳。简单洗漱了一番后,她问道:

    “画姑姑,柳楼主在哪儿?”

    “出了庄园,往左手边走,茉然小姐会看见一个大瀑布。柳楼主此刻,必是在那里习武或是读书!”

    “好!”

    茉然拿了几个水果装在怀里,按照画姑姑的指示,出了庄园,顺着左手边的青草小道走了出去。

    ###

    出了庄园,茉然极目远眺,这才发现,白天的忘忧谷是如此美丽,如人间仙境般。

    阳光普照,山水草木上均流淌着七彩的光泽。

    郁郁葱葱的碧绿色树林和草地,仿佛宽大的绿色地毯铺天盖地、绵延看不到边际。这碧绿的地毯上,到处散落着星星点点的彩色花朵。地毯的尽头,一个宽阔的瀑布与一汪清澈的蓝色湖泊印在其中。瀑布哗啦,湖水荡漾,在阳光下闪闪发亮,仿佛是一颗明亮的蓝宝石镶嵌在碧绿色的草地上,说不出的优雅和高贵,让人心境开朗舒畅。

    在以这片碧绿草地和蓝色湖泊为底色的天空中,一群群美丽的大鸟在天空翱翔。而在碧绿的地毯之上,常有休憩的鸟儿与松鼠、兔子等可爱的生灵,轻快地追逐跳跃着。

    这般自然和谐的画面,给了茉然强烈的视觉冲击。她从来不曾想象过,在这繁华的金陵皇城之郊,会有一个不为人知的、仙境般的美丽地方。这里,没有人烟,没有仇恨,没有约束……

    茉然随着脚下这条小径,一直往前走着。近了才发现这瀑布与湖水之畔,有一座简易的小草棚。此刻,柳月痕正在草棚旁边练武修身。

    他的双眼被一条黑色的布带蒙住,手中没有任何武器,徒手发散着各种招式。他依然身着一套浅蓝,大开大阖的招式间,他的衣衫随着修长的身形四处翻飞。

    啧啧!真是个美男子啊!

    我见过很多形形色色的男人,他们之中或者高傲、或者谦恭,或者重权在握、或者一无所有,但是无一人似他这般洒脱。柳月痕的身上,同我故去的大哥一样,有一股自由如风、潇洒清新的味道。这样的一个男人,站在这忘忧谷中,才是和谐的。即使如现在这般,静静地看着他,也是一种享受啊。

    茉然伸了个懒腰,轻手轻脚地走入那个草棚,坐在木头打造的凳子上,托着腮四处张望。任何人,只要身临在这个暖风拂面,鸟语花香,青山绿水,蓝天白云间,一定都会不由自主地陶醉、融入其中。昨夜醉酒的头重脚轻之感,瞬间散去了九霄云外。

    ###

    茉然将手里的几个水果啃完,肚子便饱饱的。她看着不远处的柳月痕,亦停止了练武。他旁若无人般脱了外衣,赤裸着上身坐在湖边洗浴。明亮的日光下,茉然将一切都看得很清楚。他的身体修长而健壮,全身上下找不到一块赘肉。这场面,虽是孤男寡女,却没有任何暧昧的感觉。

    茉然欣赏了一会儿美男,突然想起今夜之前得将血莺送到太子府。自己和柳月痕在这世外桃源中潇洒快活,太子还因被云蛇所咬,在病榻中受着苦呢……这么想着,她便起身摸了摸吃得圆滚滚的肚子,向湖水边走去。

    她见柳月痕正背对着自己,便狡黠一笑,暗暗地弯腰捡起一块小石子,扔了出去……只听“噗通”一声,石子不偏不斜地,刚好落在了柳月痕的身边,溅起一圈好高的水花。

    柳月痕似乎并没有被这落在身边的石子所惊扰,依旧悠然地半躺在水中。茉然见了不高兴了,本以为这家伙会被吓一跳,估计失误啊!她不乐意地撇撇嘴,一屁股坐在湖边的青草上。手中拾起更多的小石子,打算再次扔一扔柳月痕。

    “小姐在做什么?”

    一声慵懒,打破了山谷中的平静。

    茉然心中惊悸,莫非这家伙能听到,我拣小石子的声音?他……是不是要找我算账了?惶恐之际,柳月痕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移到她的面前,伸出双手将她圈在自己的臂弯中。

    “柳月痕,你干什么!”

    茉然一阵推搡,知道感觉推不开柳月痕了,才愤愤地叫唤。

    柳月痕扬起好看的眉,对着茉然挤了下狭长的眼,玩味地说道:

    “小姐这么喜欢看月痕洗澡吗?还是……小姐想将昨夜未完之事继续做完?嗯?”

    昨夜未完之事?我呸!

    茉然想起昨晚上自己那窝囊的样子,不觉窘从中来。再看看眼前两人几乎贴在一起的样子,怔怔地垂下了头,双颊红得像熟透了的小番茄。

    柳月痕见了,不禁呵呵大笑起来,顺势放开了双手。他缓步走上了岸,潇洒地穿上衣服,系好腰带,用几乎不带感情的话语说道:

    “小姐,我们该回去了!”

    “嗯,我们该回去了……”

    茉然顺从地答应着,跟着他慢慢地向庄园的方向走去。她似乎开始习惯,跟在他的背后。柳月痕给她深刻的安全感,那种感觉,令她莫名地安心。

    两人去了庄园,喊了画姑姑一起到来时的山崖下。茉然看见两股绳子从上面荡到山谷,画姑姑拿绳子的一头绑在柳月痕的腰间,一头抓在自己手里,系在背后的大树上。画姑姑手中用力一拉,柳月痕便上升数尺。

    茉然在心中盘算着,这大约就是杠杆原理了。阿基米德曾经说过,给我一个杠杆,我将翘起整个地球。这个原理,被画姑姑与柳月痕做成滑轮,运用得恰到好处,其作用发挥得淋漓尽致。

    柳月痕接着绳子的拉力,运用轻功,仅用了几分钟的功夫,便到达了悬崖顶上。他到了顶上后,又将昨日用的灵蚕丝抛下。画姑姑将滑轮上的绳子和灵蚕丝,都捆到了茉然身上。两股绳子一起往上拉,茉然也轻松地回到了悬崖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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