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5 扬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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扬州城,谁不认识王有财,王大爷?
王有财今年四十八,大腹便便,慈眉善目。
他早年间从齐鲁老家只身来到扬州打拼,靠着放印子钱发了家,如今上了岁数,过不得打打杀杀的日子了,便用这些年挣下的黑心钱,在城里置办了半条街的产业,每日逛街、饮茶、收租子,见到了受穷受苦的说不得还要赏下几个铜板,俨然一副金盆洗手、乐善好施的模样。
俗话说男人四十一枝花,咱如花似玉的王大爷今儿带着几个帮闲,在街上闲逛。
这一逛不要紧,哎……您猜怎么着,还真就让他采到一枝花。
他老远看到街转角一圈人,围着一个披麻戴孝的小妇人。
王大爷心想:“哎呦,这是有热闹瞧啊”
“咳咳……”
他轻轻咳嗽两下,几个帮闲的汉子立马上前挤开人群,留出一条道来。
王大爷迈步走进去一瞧:这小妇人身上披麻戴孝,头上还插着一根稻草,跪在一张破草席上,旁边躺着一具男尸。
头上插稻草,这是要卖身,至于旁边这具男尸大概就是小妇人卖身的缘由了。
有道是“要见俏,一身孝。”
小妇人双十年华,生得体态婀娜,柳眉杏眼。
她现在有亲人过世,又被众人围观,脸上含羞带怯,真是楚楚可怜,看的王大爷心里那个痒啊!恨不得,立刻把这小妇人抱回家里好生安慰一番。
但是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王大爷也是要脸面的人,怎能干出强抢民女的勾当。
“三十两,你放心我方大年言而有信,你跟我走,到家里我就把银子给你。你不跟我走,难道就看着你家相公曝尸荒野不成。”
就在王大爷看着小妇人心猿意马的时候,一个尖嘴猴腮的青年男子挡在王大爷前面。
王大爷一听就火了:“尼玛,三十两,黄花闺女都够买仨了,你就买个小寡妇,这不哄抬物价呢吗!”
再一看这挡在自己身前的青年男子,心里顿时明白过味儿来。
这个尖嘴猴腮的青年男子名叫:方大年。
此人是街面上有名的烂赌鬼,穷的叮当响,连自己的老婆和闺女都输给了赌场,还欠自己十两银子,哪儿有三十两银子给这小妇人,显然是想把这小妇人哄到赌场里卖掉。
这路见不平,该出手啊!
王大爷一边感叹自己古道热肠,一边笑道:
“方大年,你欠俺的十两银子,可该还咧。”
方大年听到这话一愣,心到:“不好,拆台的来了。”
当真如同王有财所料,方大年根本拿不出三十两银子,他就是想把这小妇人骗到赌场去换几两银子翻本儿。
他想的到挺周全,这女子面生不是本地人士,家里的男丁又死绝了,都沦落到卖身葬夫的地步了,想来就算有什么意外也不会有人替她出头。
他只担心这大街上人来人往的,万一碰上一两个“熟人”,向这小妇人揭破了自己的老底,那这到手的鸭子就要飞了,因此十分焦急,言语中也有了一些催促的意思。
可千怕万怕,该来的还是来了。
方大年回头一看,是王有财,心到:“这厮也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主,眼下来拆我的台,定也没按什么好心。”转念一想:“且不管这老匹夫如何,我咬死不认,等到赌场翻了本儿再说,那时有了银子,他要我给他便是。”
于是梗着脖子怼到:“你谁啊?大爷我认识你么?”
王有财一听乐了,心到:“你不认识俺,好,俺叫你认识认识!”
“张三,李四,给俺上。”
王有财早年间做放印子钱的勾当,身边的常年养着一群打手,这几年洗白了却也还留了几个忠心的在身边,出门逛街也都带着。
这张三李四长得人高马大,一左一右将方大年架起来,朝人群外走。
方大年比这二人矮了一截,被夹在中间,双脚都够不着地面,只能在地面上兀自扑腾着,饶是如此还扭过头来冲小妇人喊到:“娘子,你走,我一会儿来接你,我们安葬了你夫君你就跟我回家……”
王有财挤出一个自认为和蔼可亲的笑容,对小妇人说到:“小娘子,你别怕,俺不是坏人。”
那小妇人看着越凑越近的王有财,还是有些害怕的往后缩了缩身子。
王有财腆着圆滚滚的肚子,笑眯眯地对小妇人道“小娘子,你不知道,刚刚那个人,他是个骗子,他根本就没钱,他还欠俺钱没还咧,他哪儿来的钱给你咧。要不是俺及时出现,你现在就被他骗走,卖到窑子里去咧。
你男人死了是吧,刚好俺老婆也死了,要不俺替你安葬了你男人,你跟俺回家吧。
别看俺岁数大,可俺知道疼人啊!而且俺家里高宅广厦,金山银山,你跟俺回去,俺保证让你吃香的,喝辣的,穿金戴银,享福不尽啊。
你看你长得白白嫩嫩的,涉世未深,独自一人流落在外也没个依靠,很容易就被坏人给骗咧……”
王有财这些年是越发心善了,路见不平,一声吼还不够,还要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不仅揭穿了方大年的骗局,他见那小妇人没有吃喝,便要管她吃喝;他见那小妇人没有住处,便要管她安顿;他见那小妇人死了男人,便要把他自己也管给了人家。
常言道:善有善报,恶有恶报。
王大爷如此乐善好施,怎能不报?果真就要抱回去一个小妇人。
那小妇人点点头道:“只要大爷安葬了奴的夫君,奴家全凭大爷做主。”
王有财乐得合不拢嘴,兴奋的搓搓手,上前一把搂起小妇人,回头示意两个家丁去料理了地上的那个死鬼。
围观的众人也有不少认识王有财的,知道这小妇人归了他,恐怕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但是慑于王大爷的威名,倒也没人敢吱声,纷纷地就散去了。
众人散去之后,原地却还杵着一个少年郎,直愣愣的看着王大爷怀里的那个小妇人。
王有财见这少年盯着自己怀里的美人,以为是个没见过女人的穷小子,心中有些不悦,冷哼一声。
张三李四刚在一条死胡同里料理了方大年,见王大爷发话,便又气势汹汹地向着少年逼近。
少年也是一愣,旋即回过神来,露出一个憨厚的笑容,歉意的点点头,转身离开了。
王有财喜得佳人,也懒得理会这穷小子,吩咐手下,买副棺材将小妇人的夫君装殓好拉到城外乱葬岗埋了。
便搂着小妇人回府里去了。
………………
不曾有人注意到,那个少年郎没走多远,又回过头来看了一眼王有财和他怀里的小妇人,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
这个少年郎,穿着普通的青衫,带着一顶斗笠,背后背着一个长条状的黑布包裹,正是一个月前在兰若寺辞别燕赤霞和宁采臣前往金陵的:肖秉嘉。
扬州城,谁不认识王有财,王大爷?
王有财今年四十八,大腹便便,慈眉善目。
他早年间从齐鲁老家只身来到扬州打拼,靠着放印子钱发了家,如今上了岁数,过不得打打杀杀的日子了,便用这些年挣下的黑心钱,在城里置办了半条街的产业,每日逛街、饮茶、收租子,见到了受穷受苦的说不得还要赏下几个铜板,俨然一副金盆洗手、乐善好施的模样。
俗话说男人四十一枝花,咱如花似玉的王大爷今儿带着几个帮闲,在街上闲逛。
这一逛不要紧,哎……您猜怎么着,还真就让他采到一枝花。
他老远看到街转角一圈人,围着一个披麻戴孝的小妇人。
王大爷心想:“哎呦,这是有热闹瞧啊”
“咳咳……”
他轻轻咳嗽两下,几个帮闲的汉子立马上前挤开人群,留出一条道来。
王大爷迈步走进去一瞧:这小妇人身上披麻戴孝,头上还插着一根稻草,跪在一张破草席上,旁边躺着一具男尸。
头上插稻草,这是要卖身,至于旁边这具男尸大概就是小妇人卖身的缘由了。
有道是“要见俏,一身孝。”
小妇人双十年华,生得体态婀娜,柳眉杏眼。
她现在有亲人过世,又被众人围观,脸上含羞带怯,真是楚楚可怜,看的王大爷心里那个痒啊!恨不得,立刻把这小妇人抱回家里好生安慰一番。
但是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王大爷也是要脸面的人,怎能干出强抢民女的勾当。
“三十两,你放心我方大年言而有信,你跟我走,到家里我就把银子给你。你不跟我走,难道就看着你家相公曝尸荒野不成。”
就在王大爷看着小妇人心猿意马的时候,一个尖嘴猴腮的青年男子挡在王大爷前面。
王大爷一听就火了:“尼玛,三十两,黄花闺女都够买仨了,你就买个小寡妇,这不哄抬物价呢吗!”
再一看这挡在自己身前的青年男子,心里顿时明白过味儿来。
这个尖嘴猴腮的青年男子名叫:方大年。
此人是街面上有名的烂赌鬼,穷的叮当响,连自己的老婆和闺女都输给了赌场,还欠自己十两银子,哪儿有三十两银子给这小妇人,显然是想把这小妇人哄到赌场里卖掉。
这路见不平,该出手啊!
王大爷一边感叹自己古道热肠,一边笑道:
“方大年,你欠俺的十两银子,可该还咧。”
方大年听到这话一愣,心到:“不好,拆台的来了。”
当真如同王有财所料,方大年根本拿不出三十两银子,他就是想把这小妇人骗到赌场去换几两银子翻本儿。
他想的到挺周全,这女子面生不是本地人士,家里的男丁又死绝了,都沦落到卖身葬夫的地步了,想来就算有什么意外也不会有人替她出头。
他只担心这大街上人来人往的,万一碰上一两个“熟人”,向这小妇人揭破了自己的老底,那这到手的鸭子就要飞了,因此十分焦急,言语中也有了一些催促的意思。
可千怕万怕,该来的还是来了。
方大年回头一看,是王有财,心到:“这厮也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主,眼下来拆我的台,定也没按什么好心。”转念一想:“且不管这老匹夫如何,我咬死不认,等到赌场翻了本儿再说,那时有了银子,他要我给他便是。”
于是梗着脖子怼到:“你谁啊?大爷我认识你么?”
王有财一听乐了,心到:“你不认识俺,好,俺叫你认识认识!”
“张三,李四,给俺上。”
王有财早年间做放印子钱的勾当,身边的常年养着一群打手,这几年洗白了却也还留了几个忠心的在身边,出门逛街也都带着。
这张三李四长得人高马大,一左一右将方大年架起来,朝人群外走。
方大年比这二人矮了一截,被夹在中间,双脚都够不着地面,只能在地面上兀自扑腾着,饶是如此还扭过头来冲小妇人喊到:“娘子,你走,我一会儿来接你,我们安葬了你夫君你就跟我回家……”
王有财挤出一个自认为和蔼可亲的笑容,对小妇人说到:“小娘子,你别怕,俺不是坏人。”
那小妇人看着越凑越近的王有财,还是有些害怕的往后缩了缩身子。
王有财腆着圆滚滚的肚子,笑眯眯地对小妇人道“小娘子,你不知道,刚刚那个人,他是个骗子,他根本就没钱,他还欠俺钱没还咧,他哪儿来的钱给你咧。要不是俺及时出现,你现在就被他骗走,卖到窑子里去咧。
你男人死了是吧,刚好俺老婆也死了,要不俺替你安葬了你男人,你跟俺回家吧。
别看俺岁数大,可俺知道疼人啊!而且俺家里高宅广厦,金山银山,你跟俺回去,俺保证让你吃香的,喝辣的,穿金戴银,享福不尽啊。
你看你长得白白嫩嫩的,涉世未深,独自一人流落在外也没个依靠,很容易就被坏人给骗咧……”
王有财这些年是越发心善了,路见不平,一声吼还不够,还要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不仅揭穿了方大年的骗局,他见那小妇人没有吃喝,便要管她吃喝;他见那小妇人没有住处,便要管她安顿;他见那小妇人死了男人,便要把他自己也管给了人家。
常言道:善有善报,恶有恶报。
王大爷如此乐善好施,怎能不报?果真就要抱回去一个小妇人。
那小妇人点点头道:“只要大爷安葬了奴的夫君,奴家全凭大爷做主。”
王有财乐得合不拢嘴,兴奋的搓搓手,上前一把搂起小妇人,回头示意两个家丁去料理了地上的那个死鬼。
围观的众人也有不少认识王有财的,知道这小妇人归了他,恐怕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但是慑于王大爷的威名,倒也没人敢吱声,纷纷地就散去了。
众人散去之后,原地却还杵着一个少年郎,直愣愣的看着王大爷怀里的那个小妇人。
王有财见这少年盯着自己怀里的美人,以为是个没见过女人的穷小子,心中有些不悦,冷哼一声。
张三李四刚在一条死胡同里料理了方大年,见王大爷发话,便又气势汹汹地向着少年逼近。
少年也是一愣,旋即回过神来,露出一个憨厚的笑容,歉意的点点头,转身离开了。
王有财喜得佳人,也懒得理会这穷小子,吩咐手下,买副棺材将小妇人的夫君装殓好拉到城外乱葬岗埋了。
便搂着小妇人回府里去了。
………………
不曾有人注意到,那个少年郎没走多远,又回过头来看了一眼王有财和他怀里的小妇人,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
这个少年郎,穿着普通的青衫,带着一顶斗笠,背后背着一个长条状的黑布包裹,正是一个月前在兰若寺辞别燕赤霞和宁采臣前往金陵的:肖秉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