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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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维挂掉了电话。
卢韦和韩业都没有了试婚纱的心情。
“她真的很喜欢你。”卢韦如是说，却没有醋意。那么优秀的韩业，谁会不喜欢呢？
“对不起。”韩业的歉意很莫名奇妙，“我没有背叛你，真的没有。”
卢韦笑笑，“傻瓜，何必说这个？”他以为她死了，就算背叛了，又如何？
韩业有些烦躁地叹口气，“我的心里只有你，我对她没有感情的，即便有，那也是恩情，她救了我，这是事实，她在我想你的时候，听我的倾诉，这也是事实，她是个好朋友，仅此而已，韦韦，你要信我。”
“我信！”卢韦郑重地说，她转过身，转移话题，“继续挑婚纱吧，看看你都是什么样的眼光。”
韩业也笑了，“还能什么眼光，当然是看中你的眼光。”
卢韦瞪了他一眼，而后拿着婚纱走进更衣室，门关上，室内室外的两人，同时再次沉默了。
可是，这一次，没有让他们沉默很久，因为，有个不速之客来了。
“韩总还真是悠闲，居然在这种地方游荡，我竟不知道韩总要结婚了，不知，新娘是哪位？”
韩业猛地扭头，瞪向悠悠走来的男人，“沈旭……”
而更衣间内刚刚褪下之前的婚纱的卢韦也是一个心惊，那个男人居然能找到这里来？啊，是了，她本来还诧异为什么今天小许没有出现，原来，早就报信去了，或者，一路跟踪她也说不定。
“和谁结婚都不关沈总的事吧，还希望我的婚礼那天，沈总能够来贺。”韩业一种保护者的姿态站在更衣室前。
沈旭只是淡淡地对那更衣室投去一瞥，“韩总大喜，我自然是要去的，不过，如果韩总要是娶我沈旭的爱妻……，哼。”
韩业拧眉，“沈总不要说笑，你的爱妻早在五年前就死了！”
“呵，是不是死了，你能比我更有发言权吗？而且，我更不能忍的是，夺我女儿的人！”
韩业按捺不住，“念念是我的女儿！”
沈旭冷笑，“你的女儿？恐怕，连她都不知道念念到底是谁的女儿吧！”
他遥手一指更衣室，恰巧，卢韦从里面换了衣服出来，一席白婚纱的她，很纯净、很美，沈旭微微眯起眼眸，换了容貌的她，更适合白色的衣服，只是，她今日的这般打扮却不是为了他。
“念念是韩业的女儿！”卢韦盯着沈旭，字字咬得肯定。
沈旭勾起一边唇角，“你怎么会这么清楚，如果我没有记错，那晚……”
“杨朔做了亲子鉴定！”卢韦红着脸，打断了他的话。
“哦——”沈旭拖长了音，表情不变，“巧得很，我也做了亲子鉴定，可是结果，却和你所说的不一样啊。”
韩业的脸色变了。
卢韦的脸色也变了，“你怎么会有机会？”
“小许，拿来。”沈旭接过小许递过来的一叠纸，“难道，你不记得念念是怎样粘我的吗？你不觉得这是天性使然吗？虽然她很小，不过恰巧，抱她之后，她有那么一两根头发留在我的肩头……，任谁第一眼看见她，都会把她和你过去的那张脸做联想，而且，她的年纪太让人介意了。所以……，呵，如果不信，就拿去看吧！”
卢韦手足无措了，连接过那鉴定单的勇气都没有。
还是韩业够镇定地接过，上面赫然显示：dna鉴定相似度，99。5，。
沈旭淡淡地笑着，笑容里满是胜利，“信了吗？我亲爱的韦韦爱妻，你确信当时那位医生告诉你亲子鉴定结果的时候，不是在骗你吗？”
卢韦怔了，确实，杨朔那时在劝她把孩子生下来，如果不的话，她的生命很危险……
“他竟然是骗我……”她就说呢，什么人会变态地收集各个人的dna数据？“他竟然……骗我……”
这个结果，从杨朔骗她的那刻起，她就从没有想过，她坚信着杨朔的话，或者，这也是她期许的结果，所以她坚信不疑地秉持着这个观点，如今……
不可接受！
韩业也呆在那里，曾经，他以念念是自己的女儿做要挟，才劝服父母同意他娶卢韦，如今，家人说什么都不会同意他迎娶一个有别的男人的孩子的女人。
沈旭不骄不躁地看着他们，等待他们接受这个事实。
无人发现的是，小许躲在沈旭的背后，偷偷地笑着，狡猾地笑着。
“还不信的话，可以叫那个医生来，我们对峙。”沈旭说的自信极了，由不得二人不信。
卢韦咬着唇，突然就冲出去，顾不得身上还穿着婚纱，“我要问，我要向杨朔问清楚！”
沈旭看着她一身婚纱，“小许，拦住二少奶奶。”
与此同时，韩业早抢先一步，扯住卢韦的手臂，将她困在自己的怀里，“不要问了，不管dna的鉴定结果如何，念念就是我们的女儿，就是我韩业的亲生女儿！什么也拦不住我们结婚的决定！”
卢韦软软地窝在韩业的怀里，“不可以，怎么可以……”
沈旭面无表情地看着，“不要把这个事情看得简单，这婚，你们结不成的，韦韦，你注定是我沈旭的妻子，唯一的妻子！而且，念念是我的女儿，她自己也会做出一个本能的选择！——小许，我们走。”
这就是沈旭的厉害之处，将所有的事实摆出来，留给别人自己去想，自己去否定已经做出的决定。
卢韦掩面，苦笑着，她就说吗，幸福，怎么可能这么顺利地降临在她的头上？
在此之后，卢韦便沉默了，不说任何话地坐在某个公园的长椅上。
韩业握住她的手，陪她沉默。
时间在沉默中流逝。
当韩业再次被电话铃声惊醒的时候，时间竟已过去了两个小时。
显示屏上，仍是“小维”。
卢韦淡淡地瞥了眼，而后又是苦笑，“你说，上天是不是不想我们走在一起？”
韩业一惊，紧紧地握住她的手，握到她疼得想要叫出声。
“不许瞎说！谁也不能阻止我们在一起，你只要坚定你的一颗心就好，一切有我，有我！”
卢韦看着他那认真的脸，柔柔一笑，“接电话吧。”
韩业犹豫了一下，终是放在耳边，“喂，小维？”
电话那头，半响才发出声音，“阿业……唔……阿业啊。”
韩业蹙起眉，“你这是怎么了？你是不是又喝多了酒？”
又？
看来，这种情况已不是一次了啊。
卢韦扭过头，看天，五年，果然不是能够当做空白的五年啊。
韩业抽着空，又狠狠地捏了下卢韦的手，卢韦回头，还是柔柔的笑，没有说话。
电话断断续续地传来，“阿业，你……你要结婚了呢，我这个朋友，恭喜你！”
韩业的眉头没有舒展，“好，谢谢你。”
“为什么要谢我？又不是……我帮你找到的她……，我知道，你跟她很配，她很漂亮……，很有气质……，而我，只是一个小替身，呵呵，小替身啊，呵呵呵……”
电话里传来不止的笑声。
卢韦担忧了，“问她在哪里，我们过去看看吧。”
韩业想了想，对着电话说，“你在那等着，哪里都别去！”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一切都已经很明显，那个女孩子，这样的酒醉事件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一路上，韩业哪怕是开车的时候，都没有松开卢韦的手，“你知道她救我的那件事吗？”
“有听说过。”卢韦想拂开他的手，让他专心开车，可是，他握的死紧。
韩业的车开的不快，可是，卢韦就是能够看出，他在着急，是因为小维的醉酒而着急？还是因为害怕她的离开而着急？
或许，两者都有吧。
“那一次，我在咖啡店喝醉了酒，就是我们以前常去的咖啡店，也是因为想你……而喝醉了酒。”
卢韦沉默，原来，又是因为她。
“她帮我打跑了几个抢钱的混混。呵，其实，我不在乎的，不过，还是感动，毕竟，她的那种行为确实是叫救。——而从那以后，她就在那家咖啡店醉过几次，她的酒品不好，不能喝偏偏又追着酒喝，直到喝醉，然后……就给我电话。”
“是吗。”卢韦淡淡地应着，心里感慨，那个女孩子，肯定很爱韩业吧，如果是她，她就做不出来。
韩业抓住卢韦的手，又放在唇边吻了吻，“我的心里只有你，我的眼里也只有你，今天之后，我会和她说清楚一切，她需要个男人在身边，不过，那个男人，不是我。”
卢韦看着他好看的侧脸，“有些残忍。”
韩业无力地苦笑，“不残忍又如何？与其三个人都痛苦，不如……，到了。”
冲进咖啡店的时候，小维的脸已哭花了。
卢韦再次感慨，她真的做不到这样，她可以冲动地去拿刀宰了曾凯，却做不到为一个男人哭成这样。
是她还不够爱韩业吗？
“小维？”韩业推了推那个烂泥一般的人儿。
小维抬头，一眼认出了他，“哇”地一声大哭起来。
众人都看过来，韩业倒似习惯了这种尴尬。
卢韦走过去，扶起小维，“先上车吧，送她回去再说。”
小维倒算是乖巧地没有挣来挣去，可是嘴里却得得不已，“你是谁？阿业呢？我告诉你，阿业他……要结婚了。”
卢韦坐在后座，给小维擦了擦脸，“我知道。”
韩业在前面开车，不放心地一再回头看着。
卢韦好笑，“专心开车，难道，你不想娶我了？”
这句话像是定心针，韩业笑了，不再回头。
小维睁开眼睛，茫然地看着，“阿业呢？”
“他在开车。”卢韦解释。
“他要结婚了……”小维又开始哭。
卢韦轻叹，“是，他要结婚了。”
“我知道，他心里有个女人，很漂亮的女人。”小维边哭边说，“我知道，我除了是他的恩人，什么都不是。我永远也忘不了第一次见他的样子，永远也忘不了。”
“是吗。”卢韦抬头，看看前面的韩业，这样的话，不知道小维可有对他说过。
像是看透她的想法，韩业赶紧澄清，“她没有跟我说过，从没有，只是喝醉了跟我说家常。”
卢韦又笑了，“都说了，让你专心开车。”
韩业一滞，不再坚持。
“你说，他好看吗？”泪眼婆娑的小维，突然对着卢韦冒出这么一句话。
卢韦再一次给她擦净眼泪，“好看。”
再抬头时，发现如意料中一般，韩业的脸皮红了，不知是因为她的话而红，还是因为小维的话而红。
“第一次见到他，他喝多了……，他在哭……，我从没有见过一个男人，有这么让人心疼的忧郁眼神，看到他的那一瞬，我告诉自己，我完了。”
这是小维的告白，大概，是第一次告白吧。
卢韦看向韩业，他的鬓角已渗出了汗，他在紧张吧。
卢韦不忍，应和着小维道，“我也告诉你吧，第一次见到他，他只是个羞怯的大男孩，连和人握个手，都会脸红出汗。”
这话，当然是对韩业说的。
因为，小维已听不见外面的声音，只有自己的思绪而已，她边说边流泪不止，“我为了他，去了他的影视公司，我不漂亮，我没有后台，我只能做替身，可是，我却做得开心，因为，我可以常常见到他。”
卢韦轻叹，这个女孩子真的比自己爱韩业要深得多啊。
“我一直都知道，他有个很爱很爱的人，我都知道的，我没想过替代那个人，我只是以为……以为我有机会，我知道他有很多很多女朋友，可是，我也知道，他从不跟那些女人过夜，甚至是接吻……都没有，我想，如果这辈子都没人再闯入他心底的话，我这个恩人……也算是最亲近的人。”
“……你说的对。”卢韦又应了声，这一句却是由心而发。
“可是……可是……，她来了，他说，他一直爱着的人回来了……，他们……要结婚了。”
从那之后，小维絮絮叨叨一直说着的，就只是韩业要结婚了，她要恭喜他，反反复复，却声声都刺痛了卢韦的心，相信一定更深地刺痛了韩业的心。
韩业是善良的，他应该从没有这样伤过一个女孩子吧。
可是，几乎在一将小维送回家，刚坐上车，韩业就一脸紧张，“你不会反悔吧？”
卢韦笑笑，“说真的，有点。”
“不许！”韩业喝止她，“你这个狠心的女人，让我痛苦了五年，还想着抛开我？”
卢韦难得认真地看向他，“阿业，其实，有时候，很多事不是我们想怎样，就能怎样的。”
她说的对，他也承认，“可是这次，一定要按我们想的来。你只要不受外人的影响就好了，这一次，我说什么不会放手！”
卢韦勾勾唇，“该去接念念了。”
幼儿园门口，卢韩二人，不期然地又碰到了那个阴魂不散的沈旭。
当然，还有势力母子。
小苏念又在和小施痕吵嘴了。
争吵的核心问题，当然是争夺沈旭这个伪爹地。
“爹地是我的，你这个打人狂别跟我抢！”小施痕掰开小苏念的手。
苏念有些委屈，因为早上才有人告诉她，沈旭这个爹地是干的，是假的，她一脸艳羡地看着小施痕，那表情让卢韦心疼。
“念念。”她叫，想要安慰女儿。
不想，女儿连她也不要了，扯着沈旭的裤脚，“哇——”
沈旭何尝不疼苏念？
他忙着抱起苏念，“念念乖，爹地不走，爹地这不是陪着你吗？”
卢韦和韩业又是一通沉默。
为什么，为什么通往结合的道路有这么多的阻碍呢。
眼尖的施黎，一眼就看到了韩业，她自然也知道，这个男人就是苏雨当初不顾坐牢而要维护的男人。
爱情的苦她自认刻骨铭心，所以，她当初请求卢险让卢韦去韩业的公司，也是因为这个，因为她觉得，韩业和卢韦是一对的，恩爱的人，不应该被分开，可是，苏念的这一出似乎打破了所有的和谐，她也沉默了，本来支持韩业的心，也开始有了动摇。
因为，她也是一个母亲。
苏念抱住沈旭的颈项，渐渐止住了哭。
卢韦知道，现在最难堪的，就是韩业。
施黎率先打破僵局，“呵呵，小孩子比较难伺候啊，这样吧，阿旭，你先送苏念母子回去吧，这位先生……不知道你能否发扬一下绅士精神，送我和我儿子一程呢？”
这一举动，已旨在支开韩业。
韩业知道，现在留下来也于事无补，他在卢韦的脸颊上轻轻一吻，“明天我再来接你。”
卢韦笑，笑容里已不像今早那样开怀无顾忌。
两组人分道扬镳，直到上车，离开，也无人注意，在校园门口的不远处丛林里，有个男人，一脸阴霾地瞪着卢韦良久。
小许的车上
沈旭看着苦累而睡着的苏念，“你这样是在折磨孩子。”
卢韦低头，她当然也在心疼，尤其是当看到那份亲子鉴定，她已经犹豫了，动摇了。
她有想过，为了念念的幸福，她愿意和沈旭走在一起，可是，她又不舍韩业难过……
沈旭伸出大手握住卢韦的，“我还是那句话，爱情可以培养。”
卢韦没有挣脱，还是低着头，一边是她唯一爱着的男人，一边是亲生女儿的亲生爹地……
沈旭不想为难她，便岔开了话题，“有件事，我想要跟你说一下，那就是关于曾凯。”
卢韦猛地抬起头，“曾凯？”难道，有人知道是她杀了曾凯？她又要坐牢？她不怕坐牢，她只怕没人照顾孩子。
沈旭点点头，“我分析了一下，总觉得怪怪的，按道理，曾老爷子就算再伤心，也不会当夜就火化了自己的儿子，而且，我听卢险说，那晚，曾凯一直低着头……，所以，我和卢险怀疑，那晚死得，不是曾凯！”
卢韦闻言，脸唰地惨白。
“你是说，他们一早就知道有人要杀曾凯，所以找的替身？”
“很有可能。”
卢韦也有点想明白了，“难怪，那晚他古古怪怪地问我，知不知道卢险做的什么生意……，原来，他是想试探我的。而且，韩业都知道了我的身份，他知道，也不稀奇。”
沈旭一脸严肃，“所以，如果他没死的话，他肯定会第一个找你报仇。——让我搬进来保护你吧。”
卢韦瞪大眼睛，“不用！大哥的手下那么多人……”
“他们是他们！”沈旭坚持。
“不行！”卢韦也坚持。
二人对视了半响，沈旭突然笑了，“你真是一个可恶的小女人。算了，不用就不用，我偷偷地保护你。”
“你……”卢韦有些气结，不过想想算了，他也是……关心她。
警戒心已起，可是谁都没有想到，曾凯在第二日就行动了，而出手的对象，竟然是……苏念！
“念念不见了！”
卢韦的第一通求救电话，打的正是沈旭。
为什么？
原因她已无暇去想，苏念的失踪已让毫无主见了，原来，再理智的女人在孩子出事的时候，也会变得旁然无措。
沈旭很快地赶来幼儿园，“怎么回事？”
“是我不好，今天就不该再送她来幼儿园的。”卢韦自责。
沈旭拍拍她的肩头，同时质问一边的小许，“你不是一直在门口盯着的吗？”
小许也紧张地很，“是啊，少爷，我一刻没离开，也没有打盹……”
沈旭咬牙，“幼儿园的老师呢？问了吗？”
卢韦点点头，“问了，可是老师说课间小朋友在玩滑梯，她只是去了个洗手间，再回来，念念就不见了。”
“该死！”沈旭低咒。
这时，小施痕怯怯地走过来，“爹地，打人狂是被……”
沈旭忙蹲下，“念念被谁带走了？”
小施痕身手递出一个小小的录音机，“那个叔叔说，带打人狂去找沈旭爹地，然后，打人狂就开心地跟他走了……”
沈旭握住录音机，恨声道，“曾凯倒是把这个都调查清楚了！怪我，怪我！”
卢韦已一把抢过录音机，就听见曾凯阴阴的声音传来，“阿旭，想不到啊，这小丫头竟是你的孽种。哼，不过，无所谓了，你该知道我想要什么，我只是要苏雨的命而已，看在和你亲戚一场的份上，这丫头我不会动她，不过，可要尽快把苏雨送到我的面前来，等晚了，我不知道是不是还有那份理智存在……，地点：东浦渡口，时间：今天下午四点。记住，不准报警，我可是有红外探测仪的，几百米之内有没有别人，我是一清二楚，而且那丫头的身上，可是被我绑了定时炸弹的……，哈哈哈……”
“念念！”卢韦的手都在颤，她松开录音机，任凭那玩意摔在地上，她抓住沈旭的胳膊，“我去换她，我现在就去换她！”
“你冷静点。”
“你叫我怎么冷静？定时炸弹，那个疯子说他在念念的身上绑着定时炸弹啊！——他说只要我的命，我去，我去换回念念来！”
沈旭一把拽过她的身体，“卢韦，你给我冷静点，念念绝不能有事，你也一样，放心，交给我，你们都会平安，念念不会有事的，放心。曾凯现在没有人可以用，他肯定是只身一人在那里等你，只要我们小心应对，会没事的，一切都会没事的。”
卢韦听着，再也不支地哭倒在他怀里。
沈旭拍着她的脊背安抚，也许，只有在这种时候，他才能看得到她的脆弱，也许，只有在这种时候，她才会眼里有他，才会依靠他。
不过，这些都无关紧要，最重要的，是念念。
小施痕看着大人们哭成一片，不由地又怯怯道，“是不是……我做错事了？不该让打人……呃苏念跟着那个叔叔走？”
沈旭笑着拍拍他的小脑袋，“痕痕没有错，念念没事，很快就会回来的。”
小施痕点点头，“等她回来，她再打我，我也不会哭了。”
多么有童趣的话，可是，沈旭笑不出来，念念会没事吗？会，他这样告诉自己。可是，卢韦会没事吗？
四点
东浦码头
东浦码头其实是一个废弃的码头。
而且，因为堆放了太多的破碎垃圾，已经可以说是一个废物堆放站，而非一个码头。
也就因为它的破、脏、乱，所以平日里几乎无人到来。
当卢韦和沈旭一赶到码头，就看见苏念那小小的身子被绑在码头的一根栓木上。
卢韦掩唇惊呼，“念念！”
苏念的嘴被塞着一块布，呜呜地哭着，却叫喊不出来。
卢韦这边脚步刚动，就听见阴阴的身影透过喇叭传来，“别动，站在那里，不然，我立马摁启定时炸弹。”
“不要！”卢韦和沈旭停住了，其实，来之前，他们已穿上了防弹衣。
只是现在，敌暗我明，连曾凯的落脚点在哪都不知道，真是完全被动。
只希望卢险的雷达扫描器快速找到曾凯的位置。
沈旭朗声道，“阿凯，你先放了苏念，我愿意替她做人质。”
卢韦摇头，“不，你想让我死的，放了他们，我留在这里！”
“呵，不要急。”曾凯的声音又出来了，“苏雨，我们都没有叙叙旧，这么着急干嘛呢？你放心，当你被子弹贯穿的下一刻，我就会放了你的女儿，只是，我也要保证我能够全身而退啊。”
原来，他是在顾忌这个。
沈旭四处张望了望，这里虽说阻隔很多，但是真正能藏身的地方却很少，加上曾凯又是用话筒说话，说明他一定不在附近，远处射击，命中率肯定不高。
沈旭决定搏一搏，“阿凯，你又想杀人，又想逃命，又想有人质，未免想的太过天真，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现在是孤身一人，我劝你还是出来吧，我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送你出境！”
曾凯果然被激怒，“姓沈的，你少在那说风凉话，我现在就毙了你老婆！”
凭着直觉，两秒后，沈旭搂着卢韦扑倒在地，同一时间，枪响起。
沈旭眯着眼睛，找到了目标，“他在那！”
距离够远！
“我去救念念！”
机不可失，卢韦直接奔向女儿。
而沈旭则对着目标不停地开枪，目的不是在于杀人，而是为了让曾凯无暇顾及卢韦。
六发子弹响完，卢韦已经奔到女儿身边，颤着手的将那所谓的定时炸弹解开，抛向海里，却发现重量是意料之外的轻。
假的？
卢韦猜不透其中玄机，扯掉女儿嘴里的布，抱起女儿就走。
而这厢，曾凯已不知去向。
沈旭对着对讲机说道，“阿险，他人不见了，你快来接我们。”
话音刚落，就听卢险焦急的声音道，“扫描到了，阿旭，他们共有两人！”
两人？
沈旭退到卢韦母女身边，四处扫视，人在紧张非常的时候，往往潜能无限，不知怎的，他就觉得左侧有光一闪，眼睛触及光线的同时，人已经动了起来。
“砰！”
开枪的，不是曾凯。
沈旭闷哼一声，重重地压在卢韦的身上。
“沈旭！”
卢韦惊呼，那一枪，击中了沈旭的头部。
“哇——”苏念是彻底地吓哭了。
这出意外似乎也惊动了潜伏着的两人，卢韦对着向沈旭开枪的方向“砰砰”几声，隐隐可见一个人倒下了，动弹两下，再无动静。
卢韦喘息着，看着沈旭流血不止，不由汗水泪水满面，“你不要死，不要死啊。”
沈旭虚弱地对她一笑，“放心，没有……和你一起，我不会……死，你小心……”
“嗯。”卢韦应了声，再抬头，却看见曾凯正举着枪，对着她。
终于出现了！
她将沈旭和苏念护在身后，同样举着枪，对准曾凯。
比的，就是速度和准确度。
曾凯冷笑，“真是小瞧了你，现在雇佣杀手果然没有靠自己来的可靠。”
卢韦冷着脸，“也只有你才能雇佣到那么没有水准的杀手！别废话，你不开枪，我就开枪了！”
她不是唬人的，“我知道我和你之间有太多恩怨，曾凯，今天就做个了断，我数一二三，我们开枪！你死还是我亡，就在这一举。”
沈旭虚弱地抬起眼皮，“卢韦，不要……”
卢韦咬着唇，知道，不这样做，他们都走不掉，而且，沈旭急需去医院。
卢险不知道什么时候到，曾凯不是傻子，知道越拖时间，对他越不利。
“好，我来数！”曾凯夺回主动权，“一、二——三！”
“砰！”
枪响了，却只有一声。
卢韦不可置信地看着曾凯应声倒下，倒下时，他的嘴角竟然还挂着笑。
“呵呵……”他低低地笑，“原来，这才是解脱，原来，我是真的……爱你……”
临死的时候，他才陡然领悟，为什么到这个时候，他想要杀她的时候，仍会不舍，而被她杀死的时候，他竟然会觉得是种解脱？
煎熬了五年，他一直在想，想一个答案，那就是他对苏雨到底是怎样的一种感情，直到最后，他懂了，原来，那就是一种爱。
“啪！”
卢韦手中的枪跌落在地，一切都乱了。
一个男人，为了护她，而替她挡枪；
一个男人，说是杀她，却死在她枪下。
他们说，这是爱。
太深沉的爱，她要不起……
她抹去脸上的润湿，那是泪，她不知道是为谁而流。
她只知道，有人需要抢救！
“大哥，大哥！你在哪里啊！”
卢险就快赶来了。
卢韦扶起倒在血泊中的沈旭，摇着他，晃着他，她发现，这样的他比曾经同样倒在血泊里的韩业，似乎更让她手足无措，“喂，喂，沈旭！你听我说话，睁开眼睛跟我说话！”
沈旭频临昏迷，他费力地睁开眼，对着卢韦笑道，“这下，我再也不会觉得亏欠你什么了，去……去和韩业走在……一起吧，其实，我根本……没有拿……念念的头发做……鉴定，那结果……是我和我父亲的……，或许，念念……就是韩业的孩子！去……找他吧。”
卢韦无法控制地大哭，苏念也跟着抽噎地哭，“爹地，爹地……”
沈旭伸出手，握住苏念的，“念念……，韩叔叔……是你爹地……，要好好听……他的话。”
卢韦不依地继续晃着他，“你这个坏人！把我的生活搞得一团乱，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现在轻轻松松地就说让我去跟别的男人，你怎么可以说的这么轻巧？你别睡、别睡！我要你清醒地……清醒地看着念念跟你们做亲子鉴定！”
她找不到威胁的理由，她能想到的、承诺的，只有这些。
沈旭又笑了，哪怕这个时候，她都不愿说声，“如果你没事，我就嫁给你”之类的话，不过，他就算死去，也安心了……（未完待续）
小维挂掉了电话。
卢韦和韩业都没有了试婚纱的心情。
“她真的很喜欢你。”卢韦如是说，却没有醋意。那么优秀的韩业，谁会不喜欢呢？
“对不起。”韩业的歉意很莫名奇妙，“我没有背叛你，真的没有。”
卢韦笑笑，“傻瓜，何必说这个？”他以为她死了，就算背叛了，又如何？
韩业有些烦躁地叹口气，“我的心里只有你，我对她没有感情的，即便有，那也是恩情，她救了我，这是事实，她在我想你的时候，听我的倾诉，这也是事实，她是个好朋友，仅此而已，韦韦，你要信我。”
“我信！”卢韦郑重地说，她转过身，转移话题，“继续挑婚纱吧，看看你都是什么样的眼光。”
韩业也笑了，“还能什么眼光，当然是看中你的眼光。”
卢韦瞪了他一眼，而后拿着婚纱走进更衣室，门关上，室内室外的两人，同时再次沉默了。
可是，这一次，没有让他们沉默很久，因为，有个不速之客来了。
“韩总还真是悠闲，居然在这种地方游荡，我竟不知道韩总要结婚了，不知，新娘是哪位？”
韩业猛地扭头，瞪向悠悠走来的男人，“沈旭……”
而更衣间内刚刚褪下之前的婚纱的卢韦也是一个心惊，那个男人居然能找到这里来？啊，是了，她本来还诧异为什么今天小许没有出现，原来，早就报信去了，或者，一路跟踪她也说不定。
“和谁结婚都不关沈总的事吧，还希望我的婚礼那天，沈总能够来贺。”韩业一种保护者的姿态站在更衣室前。
沈旭只是淡淡地对那更衣室投去一瞥，“韩总大喜，我自然是要去的，不过，如果韩总要是娶我沈旭的爱妻……，哼。”
韩业拧眉，“沈总不要说笑，你的爱妻早在五年前就死了！”
“呵，是不是死了，你能比我更有发言权吗？而且，我更不能忍的是，夺我女儿的人！”
韩业按捺不住，“念念是我的女儿！”
沈旭冷笑，“你的女儿？恐怕，连她都不知道念念到底是谁的女儿吧！”
他遥手一指更衣室，恰巧，卢韦从里面换了衣服出来，一席白婚纱的她，很纯净、很美，沈旭微微眯起眼眸，换了容貌的她，更适合白色的衣服，只是，她今日的这般打扮却不是为了他。
“念念是韩业的女儿！”卢韦盯着沈旭，字字咬得肯定。
沈旭勾起一边唇角，“你怎么会这么清楚，如果我没有记错，那晚……”
“杨朔做了亲子鉴定！”卢韦红着脸，打断了他的话。
“哦——”沈旭拖长了音，表情不变，“巧得很，我也做了亲子鉴定，可是结果，却和你所说的不一样啊。”
韩业的脸色变了。
卢韦的脸色也变了，“你怎么会有机会？”
“小许，拿来。”沈旭接过小许递过来的一叠纸，“难道，你不记得念念是怎样粘我的吗？你不觉得这是天性使然吗？虽然她很小，不过恰巧，抱她之后，她有那么一两根头发留在我的肩头……，任谁第一眼看见她，都会把她和你过去的那张脸做联想，而且，她的年纪太让人介意了。所以……，呵，如果不信，就拿去看吧！”
卢韦手足无措了，连接过那鉴定单的勇气都没有。
还是韩业够镇定地接过，上面赫然显示：dna鉴定相似度，99。5，。
沈旭淡淡地笑着，笑容里满是胜利，“信了吗？我亲爱的韦韦爱妻，你确信当时那位医生告诉你亲子鉴定结果的时候，不是在骗你吗？”
卢韦怔了，确实，杨朔那时在劝她把孩子生下来，如果不的话，她的生命很危险……
“他竟然是骗我……”她就说呢，什么人会变态地收集各个人的dna数据？“他竟然……骗我……”
这个结果，从杨朔骗她的那刻起，她就从没有想过，她坚信着杨朔的话，或者，这也是她期许的结果，所以她坚信不疑地秉持着这个观点，如今……
不可接受！
韩业也呆在那里，曾经，他以念念是自己的女儿做要挟，才劝服父母同意他娶卢韦，如今，家人说什么都不会同意他迎娶一个有别的男人的孩子的女人。
沈旭不骄不躁地看着他们，等待他们接受这个事实。
无人发现的是，小许躲在沈旭的背后，偷偷地笑着，狡猾地笑着。
“还不信的话，可以叫那个医生来，我们对峙。”沈旭说的自信极了，由不得二人不信。
卢韦咬着唇，突然就冲出去，顾不得身上还穿着婚纱，“我要问，我要向杨朔问清楚！”
沈旭看着她一身婚纱，“小许，拦住二少奶奶。”
与此同时，韩业早抢先一步，扯住卢韦的手臂，将她困在自己的怀里，“不要问了，不管dna的鉴定结果如何，念念就是我们的女儿，就是我韩业的亲生女儿！什么也拦不住我们结婚的决定！”
卢韦软软地窝在韩业的怀里，“不可以，怎么可以……”
沈旭面无表情地看着，“不要把这个事情看得简单，这婚，你们结不成的，韦韦，你注定是我沈旭的妻子，唯一的妻子！而且，念念是我的女儿，她自己也会做出一个本能的选择！——小许，我们走。”
这就是沈旭的厉害之处，将所有的事实摆出来，留给别人自己去想，自己去否定已经做出的决定。
卢韦掩面，苦笑着，她就说吗，幸福，怎么可能这么顺利地降临在她的头上？
在此之后，卢韦便沉默了，不说任何话地坐在某个公园的长椅上。
韩业握住她的手，陪她沉默。
时间在沉默中流逝。
当韩业再次被电话铃声惊醒的时候，时间竟已过去了两个小时。
显示屏上，仍是“小维”。
卢韦淡淡地瞥了眼，而后又是苦笑，“你说，上天是不是不想我们走在一起？”
韩业一惊，紧紧地握住她的手，握到她疼得想要叫出声。
“不许瞎说！谁也不能阻止我们在一起，你只要坚定你的一颗心就好，一切有我，有我！”
卢韦看着他那认真的脸，柔柔一笑，“接电话吧。”
韩业犹豫了一下，终是放在耳边，“喂，小维？”
电话那头，半响才发出声音，“阿业……唔……阿业啊。”
韩业蹙起眉，“你这是怎么了？你是不是又喝多了酒？”
又？
看来，这种情况已不是一次了啊。
卢韦扭过头，看天，五年，果然不是能够当做空白的五年啊。
韩业抽着空，又狠狠地捏了下卢韦的手，卢韦回头，还是柔柔的笑，没有说话。
电话断断续续地传来，“阿业，你……你要结婚了呢，我这个朋友，恭喜你！”
韩业的眉头没有舒展，“好，谢谢你。”
“为什么要谢我？又不是……我帮你找到的她……，我知道，你跟她很配，她很漂亮……，很有气质……，而我，只是一个小替身，呵呵，小替身啊，呵呵呵……”
电话里传来不止的笑声。
卢韦担忧了，“问她在哪里，我们过去看看吧。”
韩业想了想，对着电话说，“你在那等着，哪里都别去！”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一切都已经很明显，那个女孩子，这样的酒醉事件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一路上，韩业哪怕是开车的时候，都没有松开卢韦的手，“你知道她救我的那件事吗？”
“有听说过。”卢韦想拂开他的手，让他专心开车，可是，他握的死紧。
韩业的车开的不快，可是，卢韦就是能够看出，他在着急，是因为小维的醉酒而着急？还是因为害怕她的离开而着急？
或许，两者都有吧。
“那一次，我在咖啡店喝醉了酒，就是我们以前常去的咖啡店，也是因为想你……而喝醉了酒。”
卢韦沉默，原来，又是因为她。
“她帮我打跑了几个抢钱的混混。呵，其实，我不在乎的，不过，还是感动，毕竟，她的那种行为确实是叫救。——而从那以后，她就在那家咖啡店醉过几次，她的酒品不好，不能喝偏偏又追着酒喝，直到喝醉，然后……就给我电话。”
“是吗。”卢韦淡淡地应着，心里感慨，那个女孩子，肯定很爱韩业吧，如果是她，她就做不出来。
韩业抓住卢韦的手，又放在唇边吻了吻，“我的心里只有你，我的眼里也只有你，今天之后，我会和她说清楚一切，她需要个男人在身边，不过，那个男人，不是我。”
卢韦看着他好看的侧脸，“有些残忍。”
韩业无力地苦笑，“不残忍又如何？与其三个人都痛苦，不如……，到了。”
冲进咖啡店的时候，小维的脸已哭花了。
卢韦再次感慨，她真的做不到这样，她可以冲动地去拿刀宰了曾凯，却做不到为一个男人哭成这样。
是她还不够爱韩业吗？
“小维？”韩业推了推那个烂泥一般的人儿。
小维抬头，一眼认出了他，“哇”地一声大哭起来。
众人都看过来，韩业倒似习惯了这种尴尬。
卢韦走过去，扶起小维，“先上车吧，送她回去再说。”
小维倒算是乖巧地没有挣来挣去，可是嘴里却得得不已，“你是谁？阿业呢？我告诉你，阿业他……要结婚了。”
卢韦坐在后座，给小维擦了擦脸，“我知道。”
韩业在前面开车，不放心地一再回头看着。
卢韦好笑，“专心开车，难道，你不想娶我了？”
这句话像是定心针，韩业笑了，不再回头。
小维睁开眼睛，茫然地看着，“阿业呢？”
“他在开车。”卢韦解释。
“他要结婚了……”小维又开始哭。
卢韦轻叹，“是，他要结婚了。”
“我知道，他心里有个女人，很漂亮的女人。”小维边哭边说，“我知道，我除了是他的恩人，什么都不是。我永远也忘不了第一次见他的样子，永远也忘不了。”
“是吗。”卢韦抬头，看看前面的韩业，这样的话，不知道小维可有对他说过。
像是看透她的想法，韩业赶紧澄清，“她没有跟我说过，从没有，只是喝醉了跟我说家常。”
卢韦又笑了，“都说了，让你专心开车。”
韩业一滞，不再坚持。
“你说，他好看吗？”泪眼婆娑的小维，突然对着卢韦冒出这么一句话。
卢韦再一次给她擦净眼泪，“好看。”
再抬头时，发现如意料中一般，韩业的脸皮红了，不知是因为她的话而红，还是因为小维的话而红。
“第一次见到他，他喝多了……，他在哭……，我从没有见过一个男人，有这么让人心疼的忧郁眼神，看到他的那一瞬，我告诉自己，我完了。”
这是小维的告白，大概，是第一次告白吧。
卢韦看向韩业，他的鬓角已渗出了汗，他在紧张吧。
卢韦不忍，应和着小维道，“我也告诉你吧，第一次见到他，他只是个羞怯的大男孩，连和人握个手，都会脸红出汗。”
这话，当然是对韩业说的。
因为，小维已听不见外面的声音，只有自己的思绪而已，她边说边流泪不止，“我为了他，去了他的影视公司，我不漂亮，我没有后台，我只能做替身，可是，我却做得开心，因为，我可以常常见到他。”
卢韦轻叹，这个女孩子真的比自己爱韩业要深得多啊。
“我一直都知道，他有个很爱很爱的人，我都知道的，我没想过替代那个人，我只是以为……以为我有机会，我知道他有很多很多女朋友，可是，我也知道，他从不跟那些女人过夜，甚至是接吻……都没有，我想，如果这辈子都没人再闯入他心底的话，我这个恩人……也算是最亲近的人。”
“……你说的对。”卢韦又应了声，这一句却是由心而发。
“可是……可是……，她来了，他说，他一直爱着的人回来了……，他们……要结婚了。”
从那之后，小维絮絮叨叨一直说着的，就只是韩业要结婚了，她要恭喜他，反反复复，却声声都刺痛了卢韦的心，相信一定更深地刺痛了韩业的心。
韩业是善良的，他应该从没有这样伤过一个女孩子吧。
可是，几乎在一将小维送回家，刚坐上车，韩业就一脸紧张，“你不会反悔吧？”
卢韦笑笑，“说真的，有点。”
“不许！”韩业喝止她，“你这个狠心的女人，让我痛苦了五年，还想着抛开我？”
卢韦难得认真地看向他，“阿业，其实，有时候，很多事不是我们想怎样，就能怎样的。”
她说的对，他也承认，“可是这次，一定要按我们想的来。你只要不受外人的影响就好了，这一次，我说什么不会放手！”
卢韦勾勾唇，“该去接念念了。”
幼儿园门口，卢韩二人，不期然地又碰到了那个阴魂不散的沈旭。
当然，还有势力母子。
小苏念又在和小施痕吵嘴了。
争吵的核心问题，当然是争夺沈旭这个伪爹地。
“爹地是我的，你这个打人狂别跟我抢！”小施痕掰开小苏念的手。
苏念有些委屈，因为早上才有人告诉她，沈旭这个爹地是干的，是假的，她一脸艳羡地看着小施痕，那表情让卢韦心疼。
“念念。”她叫，想要安慰女儿。
不想，女儿连她也不要了，扯着沈旭的裤脚，“哇——”
沈旭何尝不疼苏念？
他忙着抱起苏念，“念念乖，爹地不走，爹地这不是陪着你吗？”
卢韦和韩业又是一通沉默。
为什么，为什么通往结合的道路有这么多的阻碍呢。
眼尖的施黎，一眼就看到了韩业，她自然也知道，这个男人就是苏雨当初不顾坐牢而要维护的男人。
爱情的苦她自认刻骨铭心，所以，她当初请求卢险让卢韦去韩业的公司，也是因为这个，因为她觉得，韩业和卢韦是一对的，恩爱的人，不应该被分开，可是，苏念的这一出似乎打破了所有的和谐，她也沉默了，本来支持韩业的心，也开始有了动摇。
因为，她也是一个母亲。
苏念抱住沈旭的颈项，渐渐止住了哭。
卢韦知道，现在最难堪的，就是韩业。
施黎率先打破僵局，“呵呵，小孩子比较难伺候啊，这样吧，阿旭，你先送苏念母子回去吧，这位先生……不知道你能否发扬一下绅士精神，送我和我儿子一程呢？”
这一举动，已旨在支开韩业。
韩业知道，现在留下来也于事无补，他在卢韦的脸颊上轻轻一吻，“明天我再来接你。”
卢韦笑，笑容里已不像今早那样开怀无顾忌。
两组人分道扬镳，直到上车，离开，也无人注意，在校园门口的不远处丛林里，有个男人，一脸阴霾地瞪着卢韦良久。
小许的车上
沈旭看着苦累而睡着的苏念，“你这样是在折磨孩子。”
卢韦低头，她当然也在心疼，尤其是当看到那份亲子鉴定，她已经犹豫了，动摇了。
她有想过，为了念念的幸福，她愿意和沈旭走在一起，可是，她又不舍韩业难过……
沈旭伸出大手握住卢韦的，“我还是那句话，爱情可以培养。”
卢韦没有挣脱，还是低着头，一边是她唯一爱着的男人，一边是亲生女儿的亲生爹地……
沈旭不想为难她，便岔开了话题，“有件事，我想要跟你说一下，那就是关于曾凯。”
卢韦猛地抬起头，“曾凯？”难道，有人知道是她杀了曾凯？她又要坐牢？她不怕坐牢，她只怕没人照顾孩子。
沈旭点点头，“我分析了一下，总觉得怪怪的，按道理，曾老爷子就算再伤心，也不会当夜就火化了自己的儿子，而且，我听卢险说，那晚，曾凯一直低着头……，所以，我和卢险怀疑，那晚死得，不是曾凯！”
卢韦闻言，脸唰地惨白。
“你是说，他们一早就知道有人要杀曾凯，所以找的替身？”
“很有可能。”
卢韦也有点想明白了，“难怪，那晚他古古怪怪地问我，知不知道卢险做的什么生意……，原来，他是想试探我的。而且，韩业都知道了我的身份，他知道，也不稀奇。”
沈旭一脸严肃，“所以，如果他没死的话，他肯定会第一个找你报仇。——让我搬进来保护你吧。”
卢韦瞪大眼睛，“不用！大哥的手下那么多人……”
“他们是他们！”沈旭坚持。
“不行！”卢韦也坚持。
二人对视了半响，沈旭突然笑了，“你真是一个可恶的小女人。算了，不用就不用，我偷偷地保护你。”
“你……”卢韦有些气结，不过想想算了，他也是……关心她。
警戒心已起，可是谁都没有想到，曾凯在第二日就行动了，而出手的对象，竟然是……苏念！
“念念不见了！”
卢韦的第一通求救电话，打的正是沈旭。
为什么？
原因她已无暇去想，苏念的失踪已让毫无主见了，原来，再理智的女人在孩子出事的时候，也会变得旁然无措。
沈旭很快地赶来幼儿园，“怎么回事？”
“是我不好，今天就不该再送她来幼儿园的。”卢韦自责。
沈旭拍拍她的肩头，同时质问一边的小许，“你不是一直在门口盯着的吗？”
小许也紧张地很，“是啊，少爷，我一刻没离开，也没有打盹……”
沈旭咬牙，“幼儿园的老师呢？问了吗？”
卢韦点点头，“问了，可是老师说课间小朋友在玩滑梯，她只是去了个洗手间，再回来，念念就不见了。”
“该死！”沈旭低咒。
这时，小施痕怯怯地走过来，“爹地，打人狂是被……”
沈旭忙蹲下，“念念被谁带走了？”
小施痕身手递出一个小小的录音机，“那个叔叔说，带打人狂去找沈旭爹地，然后，打人狂就开心地跟他走了……”
沈旭握住录音机，恨声道，“曾凯倒是把这个都调查清楚了！怪我，怪我！”
卢韦已一把抢过录音机，就听见曾凯阴阴的声音传来，“阿旭，想不到啊，这小丫头竟是你的孽种。哼，不过，无所谓了，你该知道我想要什么，我只是要苏雨的命而已，看在和你亲戚一场的份上，这丫头我不会动她，不过，可要尽快把苏雨送到我的面前来，等晚了，我不知道是不是还有那份理智存在……，地点：东浦渡口，时间：今天下午四点。记住，不准报警，我可是有红外探测仪的，几百米之内有没有别人，我是一清二楚，而且那丫头的身上，可是被我绑了定时炸弹的……，哈哈哈……”
“念念！”卢韦的手都在颤，她松开录音机，任凭那玩意摔在地上，她抓住沈旭的胳膊，“我去换她，我现在就去换她！”
“你冷静点。”
“你叫我怎么冷静？定时炸弹，那个疯子说他在念念的身上绑着定时炸弹啊！——他说只要我的命，我去，我去换回念念来！”
沈旭一把拽过她的身体，“卢韦，你给我冷静点，念念绝不能有事，你也一样，放心，交给我，你们都会平安，念念不会有事的，放心。曾凯现在没有人可以用，他肯定是只身一人在那里等你，只要我们小心应对，会没事的，一切都会没事的。”
卢韦听着，再也不支地哭倒在他怀里。
沈旭拍着她的脊背安抚，也许，只有在这种时候，他才能看得到她的脆弱，也许，只有在这种时候，她才会眼里有他，才会依靠他。
不过，这些都无关紧要，最重要的，是念念。
小施痕看着大人们哭成一片，不由地又怯怯道，“是不是……我做错事了？不该让打人……呃苏念跟着那个叔叔走？”
沈旭笑着拍拍他的小脑袋，“痕痕没有错，念念没事，很快就会回来的。”
小施痕点点头，“等她回来，她再打我，我也不会哭了。”
多么有童趣的话，可是，沈旭笑不出来，念念会没事吗？会，他这样告诉自己。可是，卢韦会没事吗？
四点
东浦码头
东浦码头其实是一个废弃的码头。
而且，因为堆放了太多的破碎垃圾，已经可以说是一个废物堆放站，而非一个码头。
也就因为它的破、脏、乱，所以平日里几乎无人到来。
当卢韦和沈旭一赶到码头，就看见苏念那小小的身子被绑在码头的一根栓木上。
卢韦掩唇惊呼，“念念！”
苏念的嘴被塞着一块布，呜呜地哭着，却叫喊不出来。
卢韦这边脚步刚动，就听见阴阴的身影透过喇叭传来，“别动，站在那里，不然，我立马摁启定时炸弹。”
“不要！”卢韦和沈旭停住了，其实，来之前，他们已穿上了防弹衣。
只是现在，敌暗我明，连曾凯的落脚点在哪都不知道，真是完全被动。
只希望卢险的雷达扫描器快速找到曾凯的位置。
沈旭朗声道，“阿凯，你先放了苏念，我愿意替她做人质。”
卢韦摇头，“不，你想让我死的，放了他们，我留在这里！”
“呵，不要急。”曾凯的声音又出来了，“苏雨，我们都没有叙叙旧，这么着急干嘛呢？你放心，当你被子弹贯穿的下一刻，我就会放了你的女儿，只是，我也要保证我能够全身而退啊。”
原来，他是在顾忌这个。
沈旭四处张望了望，这里虽说阻隔很多，但是真正能藏身的地方却很少，加上曾凯又是用话筒说话，说明他一定不在附近，远处射击，命中率肯定不高。
沈旭决定搏一搏，“阿凯，你又想杀人，又想逃命，又想有人质，未免想的太过天真，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现在是孤身一人，我劝你还是出来吧，我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送你出境！”
曾凯果然被激怒，“姓沈的，你少在那说风凉话，我现在就毙了你老婆！”
凭着直觉，两秒后，沈旭搂着卢韦扑倒在地，同一时间，枪响起。
沈旭眯着眼睛，找到了目标，“他在那！”
距离够远！
“我去救念念！”
机不可失，卢韦直接奔向女儿。
而沈旭则对着目标不停地开枪，目的不是在于杀人，而是为了让曾凯无暇顾及卢韦。
六发子弹响完，卢韦已经奔到女儿身边，颤着手的将那所谓的定时炸弹解开，抛向海里，却发现重量是意料之外的轻。
假的？
卢韦猜不透其中玄机，扯掉女儿嘴里的布，抱起女儿就走。
而这厢，曾凯已不知去向。
沈旭对着对讲机说道，“阿险，他人不见了，你快来接我们。”
话音刚落，就听卢险焦急的声音道，“扫描到了，阿旭，他们共有两人！”
两人？
沈旭退到卢韦母女身边，四处扫视，人在紧张非常的时候，往往潜能无限，不知怎的，他就觉得左侧有光一闪，眼睛触及光线的同时，人已经动了起来。
“砰！”
开枪的，不是曾凯。
沈旭闷哼一声，重重地压在卢韦的身上。
“沈旭！”
卢韦惊呼，那一枪，击中了沈旭的头部。
“哇——”苏念是彻底地吓哭了。
这出意外似乎也惊动了潜伏着的两人，卢韦对着向沈旭开枪的方向“砰砰”几声，隐隐可见一个人倒下了，动弹两下，再无动静。
卢韦喘息着，看着沈旭流血不止，不由汗水泪水满面，“你不要死，不要死啊。”
沈旭虚弱地对她一笑，“放心，没有……和你一起，我不会……死，你小心……”
“嗯。”卢韦应了声，再抬头，却看见曾凯正举着枪，对着她。
终于出现了！
她将沈旭和苏念护在身后，同样举着枪，对准曾凯。
比的，就是速度和准确度。
曾凯冷笑，“真是小瞧了你，现在雇佣杀手果然没有靠自己来的可靠。”
卢韦冷着脸，“也只有你才能雇佣到那么没有水准的杀手！别废话，你不开枪，我就开枪了！”
她不是唬人的，“我知道我和你之间有太多恩怨，曾凯，今天就做个了断，我数一二三，我们开枪！你死还是我亡，就在这一举。”
沈旭虚弱地抬起眼皮，“卢韦，不要……”
卢韦咬着唇，知道，不这样做，他们都走不掉，而且，沈旭急需去医院。
卢险不知道什么时候到，曾凯不是傻子，知道越拖时间，对他越不利。
“好，我来数！”曾凯夺回主动权，“一、二——三！”
“砰！”
枪响了，却只有一声。
卢韦不可置信地看着曾凯应声倒下，倒下时，他的嘴角竟然还挂着笑。
“呵呵……”他低低地笑，“原来，这才是解脱，原来，我是真的……爱你……”
临死的时候，他才陡然领悟，为什么到这个时候，他想要杀她的时候，仍会不舍，而被她杀死的时候，他竟然会觉得是种解脱？
煎熬了五年，他一直在想，想一个答案，那就是他对苏雨到底是怎样的一种感情，直到最后，他懂了，原来，那就是一种爱。
“啪！”
卢韦手中的枪跌落在地，一切都乱了。
一个男人，为了护她，而替她挡枪；
一个男人，说是杀她，却死在她枪下。
他们说，这是爱。
太深沉的爱，她要不起……
她抹去脸上的润湿，那是泪，她不知道是为谁而流。
她只知道，有人需要抢救！
“大哥，大哥！你在哪里啊！”
卢险就快赶来了。
卢韦扶起倒在血泊中的沈旭，摇着他，晃着他，她发现，这样的他比曾经同样倒在血泊里的韩业，似乎更让她手足无措，“喂，喂，沈旭！你听我说话，睁开眼睛跟我说话！”
沈旭频临昏迷，他费力地睁开眼，对着卢韦笑道，“这下，我再也不会觉得亏欠你什么了，去……去和韩业走在……一起吧，其实，我根本……没有拿……念念的头发做……鉴定，那结果……是我和我父亲的……，或许，念念……就是韩业的孩子！去……找他吧。”
卢韦无法控制地大哭，苏念也跟着抽噎地哭，“爹地，爹地……”
沈旭伸出手，握住苏念的，“念念……，韩叔叔……是你爹地……，要好好听……他的话。”
卢韦不依地继续晃着他，“你这个坏人！把我的生活搞得一团乱，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现在轻轻松松地就说让我去跟别的男人，你怎么可以说的这么轻巧？你别睡、别睡！我要你清醒地……清醒地看着念念跟你们做亲子鉴定！”
她找不到威胁的理由，她能想到的、承诺的，只有这些。
沈旭又笑了，哪怕这个时候，她都不愿说声，“如果你没事，我就嫁给你”之类的话，不过，他就算死去，也安心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