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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闲云野鹤意(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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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近怎么样?一切都顺利吧。”

    他轻轻摇晃酒杯,看似漫不经心地开口。“采撷坊的状况,我多多少少也听说了些,只不过自己没什么办法,帮不上你什么忙。”

    埋在话本里的烛泪听见他的询问,也懒得抬起头来看他一眼。

    “嗐,就那样吗,你也知道的,现在我们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沉默了一会儿,好像是想到了什么,烛泪突然猛地从书后面抬起头,然后冲着上官成荣眨巴眨巴眼睛。

    “对了!你是瑞王爷,喜欢广纳贤才结交朋友,又不是那种高高在上旁人不可亲近的那种王爷……”

    她思索一番,然后下定结论,“所以,你认识的人肯定数量又多范围又广吧?”

    “嗯?”

    没料到她会这么问,上官成荣托着腮挑了挑眉。“此话怎讲?”

    “你有办法,你可以帮得上忙。”

    陈烛泪突然变得很笃定,她合上书直视上官成荣的双眼。“我们想让瑞王爷调动一下自己的人脉资源,帮我们调查一个组织。”

    “组织?”

    这回换上官成荣疑惑了,烛泪笃定地点点头,她重新坐正了身子看着他,然后把关于巧织司的事重复了一遍给他听。

    “巧织司?”

    上官成荣也没想到,自己让烛泪求自己帮忙她还真开口了。他也没想到烛泪会如此执着,为这采撷坊的事操心。

    “对,就是叫巧织司,这名字听上去感觉还挺良家妇女的,没想到背后却是个‘乱臣贼子’。”

    烛泪的比喻把上官成荣逗乐了,看着她一脸认真的样子,他轻声笑了笑。不过,他这一笑,反倒让烛泪急得皱起了眉。

    “瑞王爷,你笑什么啊?这可不是什么好笑的事儿啊,这很严肃的!”

    烛泪急得直叹气,她一甩胳膊,“哎不管了不管了,要是瑞王爷不肯帮我那我就亲自去找。整个京陵城就这么大,我不信我找不出来!”

    上官成荣玩味地看着他,然后不慌不忙地开口。

    “你怎么找?挨家挨户地问吗?整个京陵城这么大,你怎么问啊?”

    还没等烛泪反驳,他抬手制止。“再说,倘若这巧织司的根据地并不在京陵城,而在其他地方,那你又该怎么办?”

    上官成荣的问题很现实,烛泪虽急但也还算理智的,她左思右想怎么也不可能,便像一个泄了气的皮球。

    “那怎么办啊,还没有什么事儿能让老娘这么焦头烂额的。”

    上官成荣看着她拧起的小脸,笑着不再逗她。

    “哎,我可没说不帮你啊?看你现在的样子,看来不打算让我帮了?”

    上官成荣看着烛泪暗淡的目光一点点有神,他便坐直身子放下扇子。

    “行,就凭我们因无戒大师得来的交情,我又怎会不帮你呢?回去我就派人四下打听,你就安安心心等我消息吧。”

    烛泪看他最后松了口答应下来,高兴的眉飞色舞。

    “不愧是瑞王!又大度又重情义!”

    她端起酒杯,“来!这杯我敬你,敬咱俩靠无戒大师得来的交情,干了!”

    酒杯相碰,发出悦耳的声音,望着她一饮而尽微微有些娇红的脸,上官成荣微微一笑。

    梨园气氛轻松愉悦,而采撷坊的氛围却不那么让人愉快。李司卿从容地自报家门,褚良在门里并没有及时回应。他能隐约听见师父在慌忙藏着什么东西,等门内一切寂静了,褚良的声音才穿出来。

    “哦?进来吧。”

    李司卿推开门,师父已经若无其事地坐回几案前,方才的香炉已经不知去处,桌上一炷香的青烟幽幽飘向窗外。

    褚良见李司卿来了不说话,便抬眼望了他一眼。

    “少军此番前来找我,又是所为何事啊?”

    李司卿微微欠身毕恭毕敬,他没有与褚良对视。

    “师父,徒弟此次来是为了归还上次借的书。”

    褚良原本有些心虚,握笔的手还在轻轻颤抖着,听了李司卿这样一说,他悬起的心稍微放下几寸。

    “原来是为此事,真是难为你特意抽时间来跑一趟。”

    他指指书架,示意司卿直接把书放上去。“那既然来都来了,就陪为师坐下来聊聊天如何?”

    李司卿正有此意,他行了一礼表示感谢,“是,师父。”

    刚坐定,褚良其实并没有什么想说的,为了套出些话来,他抢先一步开口。

    “这么些天,有从我借给你的书里悟出些什么道理吗?”

    李司卿似乎运筹帷幄,他缓缓点头与师父对视。

    “这本书,虽名为《三界三象》,内容却并不只于介绍三界,而是在告诉我们一些处世态度。”

    司卿一直在悄悄关注师父的脸色,有意无意试探着他。

    “人各有职,各司其职,我们应当尽心尽力为自己的本分,不逾界也不自傲自大自轻自贱。尊重旁物的存在,也尊重自己的存在。”

    他有意识顿了一下,然后缓缓吐出最后几个字,“就像师父这般,尽心尽力管理着采撷坊。”

    褚良听闻,朗朗大笑。

    “好啊,你这还是在变着花样夸赞为师了?唉,为师已经大不如以前了啊,对这个采撷坊,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乎!”

    李司卿不动声色地皱皱眉,脸上却仍挂着笑意。

    “此话怎讲?师父莫要谦虚。”

    司卿的几番话下,褚良彻底放松了警惕,他亲切地握住李司卿的手,像是同一位知己诉衷肠一般。

    “你是不知啊,我现在上了年纪,灵力大不如往常,对采撷坊的作用也已经大大减弱了。我常常读老子,想想那修身养性闲云野鹤的生活,想想一方清净之地,甚是慕羡啊!”

    李司卿脸色阴沉了几分,沉默着没有开口,褚良没有在意到他的反应,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我这一辈子啊,该做的事已经差不多做完了。真想有个快活林,能让我好好歇歇脚啊!”

    又是一阵浑厚的朗朗笑声,传出精美的雕花窗子。门外的松树沙沙作响,惊起一片离散的野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