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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章 黔驴技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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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昕妤感激的看向朱玉,好聪明的丫头,有她作为掩护,君清御一定想不到打下那些鸟的人其实是她。以石击鸟,对一般人说是件多么不可能的事,但对于一个高手来说,拿在手里的即便是一颗石子也能化身为锋利的武器。

    记得前世,君清御最大的爱好就是打鸟,小的时候喜欢拿弹弓打,长大以后喜欢用弓箭去射。

    古有百步穿杨,今有一箭射三雕。

    当时的她为了接近君清御就曾背地里练不停的练射箭,手指上都被弓弦磨破皮长出茧子来,但她丝毫不在意,别的女人是纤纤玉手不沾水,只拿绣花针,而她的手又粗糙又长满茧子,挥动手里的剑为君清御开出一条锦绣之路。

    可是结果呢?君清御说她没有女人味,爱上了自己的白莲花表妹,将她送上绝路,一脚踹死她腹中胎儿,一把火烧了她的家人,一杯毒酒送她下黄泉。

    想到过往的种种,林昕妤的心又开始隐隐作痛,她侧头看向那个坐在石头上朝她微笑的少年,前世她起错了人,今生,那个男人再怎么对她微笑,对她献媚,她都毫无感触,心已经死了,就不会再被他迷了心窍。

    君清御对上林昕妤的双眼,只是一眼,林昕妤就已经低下头,弯腰去捡地上的落鸟。是他的错觉吗,为什么刚刚看到林昕妤的双眸里闪过一抹悲凉?

    君清御转头对身边的慕四使了个眼色,慕四点头会意,很快就去帮忙。

    一转头,面前升起篝火,架上麻雀翻烤着,丝丝香气飘入君清御的鼻端,馋他直流口水,真的好饿啊。或许是落魄时吃的第一顿野味,君清御竟感觉胜似人间美味,就连宫里的御厨都做不出这种味道来。

    君清御问:“昕儿,你刚刚在这些麻雀背上涂抹了什么,烤出来竟然如此的香。”

    林昕妤笑着解释:“也没什么不过是随手抓过来的一把野草而已。”

    “徒彼南山,言采其蕨;未见君子,忧心惙惙。亦既见止,亦既觏止,我心则说。

    陟彼南山,言采其薇;未见君子,我心伤悲。亦既见止,亦既觏止,我心则夷。”林昕妤幽幽的唱了起来。

    这段话出自《诗经·召南·草虫》,描写一位女子对情人的思念。

    诗的首章“喓喓草虫,趯趯阜螽;未见君子,忧心忡忡。亦既见止,亦既觏止,我心则降。”点出秋天的背景,相思女所见所闻皆是草虫鸣叫,阜螽相随蹦跳,衰败的秋草,枯黄的树叶,秋风的凉意……大自然所呈露的无不是秋天的氛围。

    “悲哉秋之为气也”,秋景最易勾起离情别绪,怎奈得还有那秋虫和鸣相随的撩拨,女子埋在心底的相思之情一下子被触动了,激起了心中无限的愁思:“未见君子,忧心忡忡。”

    梦幻浪漫的女子没有那么多愁善感,瞬间撇开离情别绪,心念一转,如若情郎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那将是如何呢?翘首凝望经常幽会的后山,女子痴痴地沉醉。

    登高才能望远,女子“陟彼南山”,意欲赡望“君子”。然而从山颠望去,所见最显眼的就是蕨和薇的嫩苗,无聊之极,随手无心采着。秋冬过后再采蕨已是来年春夏,“未见君子”不觉又过一年,相思之情与日俱增,心情凝重,“惙惙”几至气促;“伤悲”更是无语,无以复加。不见卿卿,死生何异。只有见到君子,“我心则说,我心则夷”。

    蕨类不开花,不结果,没有种子,靠叶子背面的孢子飘落在湿润的土里,发芽,生长;但长不大,比芝麻还小。每个孢子中携带父母各自一半基因重新组合形成的遗传因子。然而与卵细胞或精子细胞不同,孢子会撒落地上直接发育,根本无需同另一个孢子结合。随着孢子的发育,长出的是一种小小的“睡莲叶子”。

    睡莲叶子形态的蕨自身能合成养料,几个月或几年后,它的皮肤上出现隆起的小包,水泡状的小包向外扩大,在雨天里炸开,释放出精子细胞。精子细胞在雨水中旋转,游向卵细胞,两颗细胞融合在一起,由此形成的胚胎发育成一株新的蕨,有着一大束、一大束的漂亮叶子,像羊齿也像羽翼。

    君清御大喜,他看着面前的林昕妤,内心惊动不已,“原来,这个菜这么的美味,慕四记下来,等本王回京,也给母妃做这道菜。”

    蕨菜汁烤麻雀,其味秒哉,尤其是林昕妤刚刚那一唱更应此情此景,人生最大之乐也莫过于此,哪怕如今两袖清风,只要林昕妤在,就不觉得的落魄,美味与佳人同在。

    “是,奴才遵命。”慕四应下,悄悄抬眸打量林昕妤,这林姑娘真是好手艺。

    君清御道:“昕儿,我娶你为妻,你觉如何?”

    此话一说出口,全场人都怔住,惊愕的不只是林昕妤,君清御自己也惊呆了。他这是在做什么?因为一顿麻雀宴,他居然在向林昕妤求婚?!

    说出口的话自然没有收回的可能,君清御真诚的看着林昕妤,“昕儿,我是说认真的。”这个林昕妤本就是他很欣赏的女子,因为她很特别,会医术,厨艺也高明,处事不惊,有她在身边,以后的日子一定会很精彩,会很幸福。

    他可是堂堂御王,皇帝最看中的三子,没有人会拒绝他的求娶。

    君清御得意洋洋的想着,只是面前的林昕妤并没有什么表情,半点开心的意思也没有,只是木然的看着他。

    她是被他的求婚给吓傻了吗?也对,这件事放在谁身上都会高兴坏了。

    林昕妤静静看着面前自作多情的君清御冷笑一声,“御王殿下,我觉得你刚刚的话不如何。”

    什么!

    耳畔似有天雷滚滚而过,君清御瞬间被雷了个外焦里嫩,这话什么意思,这个女人居然拒绝了?

    惊愕的不只是君清御,连慕四也惊愕的长大嘴,他本以为林昕妤做这些就是为了讨御王殿下的欢喜,以自家殿下的家世与美貌,林昕妤一定会高兴道发疯,没想到这个女人反应很平静,像是听到一个冷笑话。

    林昕妤重复道:“不如何,御王以后莫要拿这件事开玩笑。”说完低头继续啃手里的麻雀。

    君清御扯了扯嘴角,有些风中凌乱,张口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御王妃的位置是多少女人争破脑袋想得到的,可眼前的女人居然如此反应,他那么一本正经,哪里像在开玩笑?她都不知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君清御很生气,站起身气呼呼的就往前走,慕四见状急忙追上,一般好话不断,劝君清御不要太生气,有些女人就是那么的不识好歹,就别跟她一般计较了。

    朱玉目送君清御主仆的背影,轻声道:“小姐,御王好像生气了?”是因为被小姐拒绝,感觉很没面子吧?

    林昕妤将手里的麻雀骨头扔进火堆里,这才抬头看向君清御离开的方向,“他走得那么急,大概是内急吧,我们在这里等等吧。”

    小姐,你确定御王是因为内急离开,不是因为被你的话给气到?

    朱玉转念一想,君清御没有行礼和银两,又是求着自家小姐去给皇妃看病的,他怎么可能拂袖而去,再生气也只能憋在心里。

    朱玉偷笑,真是越来越服了自家小姐,真是好聪明,只是随口说走那条路回京,就能将御王给整的很惨,真是要替御王悲哀一下,他上辈子一定得罪小姐了,才会遭如此大罪。当然,朱玉不会认为,林昕妤有未卜先知的本事,之前的火岩她早就知道。

    君清御一拳挥在一棵树杆上,小树应声折断,震的周边的树叶跟着摇晃,树叶飘落一地。

    慕四站在君清御身后一脸担忧的看着他,他还是第一次看到自己殿下发这么大的脾气,不过是个女人而已,天下比那女人漂亮的不知凡几。

    君清御怒道:“慕四,你说说,林昕妤是不是太不知好歹了?”

    慕四:“是,殿下,您就别生气了,她不过是个小捕头的女人,还真高攀不起殿下您。”

    君清御还是怒气未平,“不过一个小小捕快的女儿,本王向她求婚那是天大的面子,她居然那么不稀罕,难不成,她喜欢君清泽……”想成为他的女人不成?

    君清御越想越气闷,他自认自己一点都不比君清泽差,怎么偏偏君清泽成了太子,不就比他早出生几个月嘛。

    吹了一会冷风,君清御的心渐渐平复,转身往回走。慕四摇摇头,跟在他身后,小心观察主子面色。

    林昕妤与朱玉正站在不远处吹风,不知两女在说什么,笑声夹着风声飘入他耳朵。

    君清御咳嗽一声,走近。

    林昕妤一副没事人的表情,好似刚刚就没发生任何的不愉快,“御王回来了,我们继续赶路吧,皇妃的病疾可等不得。”

    君清御点点头,“好。”

    林昕妤转身在前面走,朱玉紧随其后,而君清御与慕四跟在最后面,倒挺像是跟随主人的两个保镖。

    朱玉:“小姐,奴婢给您讲个故事吧,黔(过去贵州)这个地方没有驴。有个多事的人运来了一头驴,运来后却没有什么用处,就把驴放到山脚下。

    一只老虎看见了驴,以为这个躯体高大的家伙一定很厉害,就躲在树林里偷偷观察着,后来又悄悄走出来,小心翼翼地接近驴,不知道驴子的底细。

    有一天,驴叫了一声,驴叫的声音很特别,很恐怖。大虎大吃一惊,远远躲开,以为驴要咬自己了,非常恐惧。然而,老虎反复观察以后,觉得驴并没有什么特殊本领,而且越来越熟悉驴的叫声了。

    老虎开始走到驴的前后,转来转去,还不敢上去攻击驴。以后,老虎慢慢逼近驴,越来越放肆,或者碰它一下,或者靠它一下,不断冒犯它。驴非常恼怒,就用蹄子去踢老虎。

    老虎心里盘算着:你的本事也不过如此罢了!于是老虎腾扑过去,大吼一声,咬断了驴的脖子,把驴给吃掉了。

    这个故事说明,驴子看上去躯体高大,好像很厉害;声音洪亮,好像有本事。但只要仔细观察就会发现驴子的本领不过如此。不值得畏惧,所以就有了成语:黔驴技穷。”

    君清御环抱着双手跟在身后,目光盯着林昕妤的后脑勺,听到林昕妤的轻笑声,低估道:有什么好笑的,我之前给你讲故事,怎么就不见你笑。

    时近黄昏,一行四人来到一家客栈,看向客栈门口飘扬的旗帜,君清御感觉自己的双腿被灌了铅,挪动不了分毫。他快累死了,想着就想要一碗热腾腾的面和一张舒服的大床。

    林昕妤停下脚步,抬头看向飘扬的客栈旗帜,转头看向养尊处优惯,如今灰头土脸的君清御,“饿了吧,我们今晚就在这里休息一玩,养精蓄锐了,才好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