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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4章 天生坏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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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娘,别走,岁和害怕。”

    稚嫩的女童声从影布后传来,演的正是宫变那晚,我与母妃诀别的场景。

    “岁和不怕,先去南疆找表姨母。等着母妃带着你的太子哥哥,和于叔伯一起去接你们回来。”

    “阿娘,我不要你走,我不要太子哥哥,也不要于叔伯,我只想要阿娘。”

    幕布上,母妃皮偶摸着那个小岁和的头。

    “岁和,记住,世人皆苦,唯有自渡。就算没有阿娘,日后,你也要靠自己,杀出一条活路来。”

    婀娜窈窕的剪影匆匆退下影幕,忧伤的笛声吹响,老者苍老的声音再次响起。

    “南晋靖康三十二年,颜妃为护太子岁嵘,与于大将军惨死于宫乱之中。”

    “年仅七岁的岁和公主,在于家军的护送下,与于大将军次子于泽安逃离南晋……”

    于泽安,表字为“世”,寓意是愿他成为安世之才。

    知此名者,甚为稀少。

    逃亡在外这么多年,他大多也只用于世这个名字。

    幕后老者又是从何得知?

    且灯影戏里的每个情节,大多都是不为人知的细节,若非我和母妃身边之人,怎会知晓得如此清晰。

    就连我与母妃诀别时的言语,都是一字不差。

    我不禁好奇幕布后的那位老者来。

    他到底是谁?

    还是谁将当年的事告诉了他?

    “柒娘,怎么了?”

    魏驰问我,同时抬手擦去我眼角的湿痕,“怎还哭了?”

    我敷衍地浅笑回道:“奴婢只是觉得岁和公主......好可怜,跟她阿娘诀别的场景,让我也想起了娘亲。”

    魏驰紧捏我的手,“那便别看了,本王带你去外面透透气?”

    我摇头拒绝:“奴婢还想再看看。”

    抽回被魏驰握住的手,我踱着步子,朝幕布缓缓走去。

    落幕的鼓声敲响。

    只听那老者最后言道:“弑父克母,不祥之星。黑凤翱鸣,天生坏种。”

    尽管有一瞬,我很想冲上前去,割开那层影幕,看看幕后之人。

    但理性还是压制了冲动。

    对方还不知是什么来路,而过激的行为,又很容易引起在场其他人的怀疑。

    我是岁和公主这件事,还不能让他人知晓。

    在幕布半丈之外停下步子,我柔声和气问道:“后来呢?这个岁和公主如何了?”

    蔺棠和玉生也在旁侧起哄。

    “是啊,后来如何了?”

    幕后的老者笑了笑。

    “后来......听说她一路险象环生、九死一生地逃到了南疆国,找到她的表姨母,拜师学蛊制毒,还练就了一身杀人的本事。”

    蔺棠拍手赞叹:“好可怜,也好厉害,真想亲眼见一见这位岁和公主。”

    老者不屑地嗔笑了一声。

    “如此心狠手辣之人,有何可见。”

    我试探地又问了句:“再后来呢?”

    老者静了须臾,反过来问我:“姑娘,想听?”

    “当然。”

    “再后来……”

    咚咚咚,小堂鼓接连敲了三下,只听那老者扬声说道:“死于非命!”

    话音刚落的刹那间,几道暗器穿透幕布,裹挟着浓重的杀气,径直朝我投射来。

    几乎是同一瞬,数不清的身影纷纷撞破画舫的舷窗,挥刀舞剑,从各个方向迅速围聚而来。

    几个侧翻,我躲过暗器,抽出峨眉刺,径直冲向前去。

    峨眉刺轻轻一带而过,幕布割裂落地。

    表演灯影戏的三人,豁然进入我的眼帘。

    老者白发苍苍,被人挖掉的双眼仅留狰狞可怖的疤痕,面容......有几分眼熟,却想不起是谁。

    另有一个小女童坐在旁侧。

    她双眼澄澈明润,懵懂无邪地瞧着我。

    而演我母妃的妇人则小心翼翼地收好皮影后,冲着我微微颔首一笑。

    只是笑意不达眼底,还带着挑衅的敌意。

    身后刀光剑影,混杂一片。

    眼前这三人却像是与世隔绝,平静从容得让人可怕。

    那妇人从木箱里忽然抽出一把剑,绕过我,径直朝蔺芙刺去。

    始终在角落里沉默的蔺松,猛然起身,飞奔跑到蔺芙身前,将她扑倒,堪堪用后背替她挨了一剑。

    好在玉生及时来救,两人才保住了性命。

    很明显,这三人是冲我来的。

    因为,他们不确定哪个是岁和。

    宁可错杀,不可遗漏。

    而魏驰和魏珩那边,也被数十名刺客围攻,分身乏术。

    魏驰几次欲要朝我而来,却被缠得脱不了身。

    “你们是谁?”

    我转身问那老者。

    老者摇头唏嘘,语气轻蔑。

    “将死之人,知道又有何用。”

    老者冲着那我身后的妇人吹了个口哨,那妇人又从腰间抽出两把软刀来,径直朝我砍来。

    妇人招招下狠。

    刀刃砍在峨眉刺上,划割拉扯时,摩擦声聒噪刺耳,火星子四溅。

    可我杀人靠的从来不是玄妙莫测的招数,而是快、准、狠。

    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对方的死穴,用最简单、最快的招数,将敌人一击毙命。

    妇人被我刺穿了喉咙,倒地抽搐了几下,便咽了气。

    影幕后的烛灯忽然被熄灭,船内登时漆黑一片。

    一波又一波的刺客,从画舫的船外翻进来,刀戈相击之声在黑暗中此起彼伏。

    宁静岑寂的湖面,画舫仍在前行,岸上之人想必也不知此时这里正在上演着两波殊死搏杀。

    魏驰和魏珩那边又要自保,又要护着蔺府一家,人手有限,简直是自顾不暇。

    就好像是两伙儿人,暗中合作,一伙杀皇子,一伙杀我。

    我匆忙从怀里摸出火折子,点燃一盏烛灯。

    而那老者却已不见影踪,仅留着那个半大的女童坐在杂乱的乐器和皮影箱那里。

    我握着峨眉刺朝女童走去,刺尖浸染的鲜血在我脚旁滴落。

    “他去哪儿了?”

    女童人畜无害地看着我,摇头不语。

    魏驰杀出重围,走过来将我揽入怀里。

    “可有伤到?”,他问得急切。

    “没有。”

    可我却闻到了魏驰身上的血腥气,仔细一瞧竟是手臂受了伤。

    就在此时,只见蔺芙从幽暗的角落里跑来。

    她高声惊呼提醒:“子休,当心!”

    话音落下时,蔺芙扑向魏驰的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