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8,生产

推荐阅读:我的帝国无双明天下最后的超级战士铁骨铸钢魂权谋天下:姑姑太撩人特种兵之军人荣耀张雯小龙雯雯错误的邂逅重生之绝世弃少程璟然赵苏禾

一秒记住【爱尚小说网 www.23xsw.net】,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顾念这个年,过的顺心极了,不用出去应酬,也不用应酬别人,连带萧越也跟着她窝在王府里,一直出了正月十五,才出去走动了一圈。

    除了永平帝召见了一次外。

    永平帝召见是正月初十,他派于公公到晋王府将萧越传进宫去。

    永平帝在养心殿见了萧越。

    萧越站在殿内,环顾四处,心里有些五味杂陈。

    这里是他儿时在宫里呆得最多的地方,他仍然记得小时候被永平帝抱在膝上学写字,有时候不想学习,就将墨水弄得四处都是。

    那段纯净而美好的童年岁月,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随风淡去,如今站在这同样的地方,竟觉得陌生起来。

    永平帝召他进来是询问顾念生产的事,以及他这边查到纪氏幕后之人的消息,想和萧越交流一下。

    他拿着卷宗,见萧越愣在那里出神,也跟着沉默下来。

    自从坦白了自己的身份后,他觉得父子俩经过的那些岁月,好像被谁偷走了一样。

    他的儿子,对自己再没有从前那种亲昵的感觉。

    好像就剩下君与臣。

    “听说,你媳妇快生了。”

    这段时间,两人之间的气氛剑拔弩张,许久不曾这样说过话,永平帝甚至觉得有些不太自然,声音听上去竟有些木讷。

    萧越看着他,颔首道,“回陛下的话,快了。”

    这样的生疏,连具体的日期也不曾告知。

    永平帝心里抽了抽,但是他忍住这股不适,垂眸想了想,忽然从御案边上的抽屉里拿出一张纸。

    “朕也不知道是男孩还是女孩,如果是男孩,朕给他取了个名字,叫做‘宸’乳名就叫瑞哥儿。

    如果是女孩,就叫‘岚’,你看怎么样?”

    这一国帝王,此刻心里是忐忑的,在这个唯一的儿子面前,连话语里都带着丝讨好。

    萧越看着那纸上的字,没有抬眼,他怕遮掩不住自己眼底的讽刺。

    “多谢陛下赐字,不过,我和念念已经商量好名字。”萧越缓缓地启唇,语气极可能地平稳。

    永平帝看着整垂首谢恩的萧越,眼里的光亮一点点幽暗下来。

    萧越从养心殿出来,就直接回府去了。

    顾念见他虽然好像还和平常一样,可到底从他脸上看出来一抹伤感的神色,这神色看上去虽然让人心疼,可是比从前,却少了几分冷漠。

    她坐在他身边,心头叹息,他终究有副柔软的心肠。

    即使永平帝欺骗了他这么多年,可是当面对永平帝时,他仍然做不到冷颜以对。

    她上前拥住他,头搭在他肩上,想象着即将出生的孩子,将来会和萧越又是用什么样的方式相处?

    出了正月,过了二月,到了春江水暖鸭先知的三月,顾念就有动静了。

    这日,睡到半夜,顾念忽然被胎动惊醒,肚皮一阵阵发紧,然后又松开。

    她从前有过生产的经验,还有秦嬷嬷,护国长公主送过来的接生嬷嬷都曾和她说过临产前的一些征兆,而这些日子,她也时刻的关注着。

    所以,这样绷紧的感觉一来,她就立刻预感到那个时刻就要来了。

    但她想来沉得住气,没有惊醒萧越,而是自己先感受了一番,觉得肚皮发紧的间隔时间一阵比一阵短时,她才推了推萧越,“阿越,我大概要生了。”

    萧越被惊醒,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弹跳起来,声音瞬间变得清醒,“要生了吗?真的吗?”

    他跪在她身边,伸手要将她抱起,又慌乱的将手覆在她的肚子上,然后又扬声道,

    “快来人!黄芪?青叶?传张春子过来!传太医!”

    顾念倒没有一丝的慌张,见萧越语无伦次的样子,笑着道,“你无需这么紧张,还得好几个时辰呢。”

    还未生产前,随着肚子里的孩子一天天地长大,顾念有时会猜想,这个孩子会是男孩还是女孩。

    她憧憬着能先生一个和萧越一样的儿子。她希望这个孩子能同他的父亲一样,如同一株小小青松,无论遇到什么样的风雨,都能够茁壮成长。

    她也知道,等到日后再给萧越生一个他心心念念想要的娇娇女儿时,哥哥肯定会是一个好哥哥,帮着父母一起,疼爱,保护着妹妹。

    有很多的希望和憧憬,当然也会有紧张,不过,到了此刻,阵痛来临时,瓜熟蒂落之时,先前萦绕在心头的那丝紧张,反而烟消云散了。

    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都是她和他的骨血。

    萧越一听还有好几个时辰,顿时急了眼,“我怎能不紧张?我如何能不紧张?”

    他收回放在她肚皮上的手,跳下床去,在床前转悠了两圈,脚步慌乱。

    虽然已经进了三月,但晚间的天气依然寒冷,他穿着单衣在地上走了两圈,见没人进来,于是冲去门边,想要喊人。

    他的门打开,正好秦嬷嬷,以及长公主那边派来的接生嬷嬷余嬷嬷,还有黄芪她们都冲了进来。

    灯光下,萧越的脸惨白,把两位嬷嬷吓了一跳,连忙冲到床前,见顾念好好的躺在床上,众人心头都松了一口气。

    两位嬷嬷都是经过事的人,心头松了下来,于是吩咐备水的备水,拿帕子的拿帕子,传张春子的传张春子。

    虽然是半夜,可经过萧越之前那样大声的一吼,随远堂的人都知道王妃要生了,然后一层层传开去,整个府里都知道了。

    一时间,整个王府都动了起来,张长史住在外院,他起身穿衣,去了随远堂,见萧越只穿了件单衣手足无措的站在那里。

    他赶紧让人将萧越的衣服拿来,侍候着他穿上,然后又吩咐暗一带着人手持兵刃守在随远堂四周。

    同时,又吩咐人去肃王府,安远候府里递消息。

    萧越机械的在张长史帮助下穿好衣服,到了床边,见两位嬷嬷正围在顾念身边,和她说生产的事情,又帮她按摩手脚。

    他紧张的手脚发抖,上前一会问顾念要不要喝水,一会见顾念咬着唇,却一声不发,他又满脸是汗的问顾念疼不疼。

    这副模样和天底下要当父亲的没什么两样。

    秦嬷嬷见萧越的脸上汗都出来了,于是道,“王爷,麻烦您将王妃抱到那边的产房去。”

    萧越一听,觉得终于有了自己的用武之地。

    他连忙上前,一把抱起顾念去了之前就准备好的产房。

    放下后,秦嬷嬷又道,“王爷,这里用不着您,您还是一旁歇着去吧。”

    萧越不肯动,他看着顾念道,“我就在旁边陪着,什么也不做,别赶我出去。”

    顾念此刻疼痛越来越密集,汗都疼都出来了,不过,意识还是很清醒的。

    想起生产时的模样肯定不怎么好看,就像一只大肚子的青蛙躺在产床上,她不想让萧越见到这些。

    于是她喘息道,“阿越,你出去吧,我没事的,你去外面看看,有没有人传信给父亲,和外祖母了。宫里,你看要不要传个信?”

    只是,她以为自己看起来很正常,却不知落在旁人眼里,苍白的脸,满脸盗汗,仍在勉强安慰人的模样看起来多可怜。

    妇人生产如同过鬼门关,自然需要亲人在身边的。

    萧越闻言,立刻转身去外面问情况。

    院子里很快就站满了人,顾世安收到消息,打马狂奔了过来。

    他过来的时候,产房里的顾念还悄无声息,并无其他妇人那般的痛呼。

    萧越被挡在门外进不去,手脚早已发凉,纵然已经有了这么多个月的准备,可真到了这一刻,他还是忍不住担心。

    他已经有了冲动,想要冲进去,紧紧的握着顾念的手,给她一些力量。

    “放松点。”顾世安不知道从哪里拿了一壶酒递给他,自己手上还留了一壶,正对嘴喝起来。

    萧越木然的接过酒壶,也喝了一口,酒劲一刺,那股慌乱果然就憋了下去。

    天将将大亮的时候,护国长公主在周玉轩的护送下也赶来了。

    这个时候,产房里的顾念依然悄无声息,正是因为悄无声息,让萧越却更加的整个人绷的和石头一样,一动不动。

    产房里的顾念,口中紧紧咬着软木塞,忍着那仿佛渐渐变得麻木,却分明又要将肉体寸寸割裂的疼痛,她闭着眼睛,在余嬷嬷的吩咐声中发力,再次努力,想要将肚子里的孩子送至人间。

    阵痛开始是半夜,如今天光大亮,顾念说要好几个时辰,可如今好几个时辰都过去了,怎么还没有生产?

    萧越在外面僵硬着,终于忍不住道,“到底还要多久?”

    这样无声无息的,她怎么不呼喊一声?

    这样让他心底更没底。

    护国长公主守在门口,瞪了萧越一眼,“生孩子哪有那么快,你好生呆着,不要影响念念。”

    她手中握着佛珠,嘴里不断的念着佛语,祈求满天诸佛保佑顾念母子平安。

    顾世安焦虑的在门口来回走动,不断的将烈酒灌入口中。

    天光大亮,转瞬,又到了黑夜,顾念依然没能生产,就连在外面等候的张春子都皱起眉头来。

    萧越等人也在门外守候了一天。

    一天的等待,让外面的人心都提了起来,再快要煎熬不下去的时候,终于听到里面的余嬷嬷说宫腔终于大开,但还不能足以将孩子生出来。

    顾念口中的软木已经被她咬出两道深深的齿印,一个昼夜的疼痛,让她已经没有多少力气,整个人也如同水里捞出来一样,更不要说吃东西了,连咽参汤都觉得艰难。

    等了这许久,萧越终于听到顾念发出的第一声痛呼,“阿越……”

    他手脚僵硬的站在那里,再多的烈酒也暖和不起来,这一夜,一天的等待,这是萧越有生以来,从未经历过的,最为漫长而煎熬的一个昼夜。

    他曾经是人人害怕的‘活阎王’,也曾享受帝王无上的宠爱,也曾遭受过贬低,沦落为一个看守粮仓的守卫。

    在凤凰城里,他后来成为人人称颂的好藩王。

    可没有人知道,他内心的脆弱,他曾经的渴望,他也曾有过噬心的经历。

    生非他所愿,死亦无所牵绊。

    是里面这个女子,在多年前,小小的一团,缩在他的怀里,那样的依赖他。

    是里面这个女子,不畏惧他的肃杀,将他带回京城。

    是她,让他的生活变得有了生趣。

    一盆盆的血水从屋子里端出来,萧越看的脸色发白,头晕眼花的。

    密密的汗珠从他的额前滚落,他抓着酒壶的手,手背青筋凸起,微微颤抖。

    顾世安开始还能用酒来镇定,过了这难熬的一天,他也是面无人色,他不断的踱着步,一边关注内室里的情况,心情起伏不定。

    他想到了多年前,静宁郡主同样是难产。

    看到那些血水端出来,惊恐地问道,“怎么了?怎么这么多血水?”

    他不禁在心里低声道,“静宁,希望你在天之灵,保佑我们的女儿母子平安。”

    秦嬷嬷守在门口,听到顾世安近呼咆哮的问话,勉强道,“王爷不必担心,没什么事情。”

    顾世安顿时更加的怒道,“我的念念在里面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我却不能进去,我……”

    秦嬷嬷道,“王爷,男子不能进产房。进来不吉利。”

    “那为什么那张什么鬼他能进去?”

    “王爷,他是大夫,自然可以进去。”

    护国长公主早已经在门口呆不住,带着张春子进到产房里,守在顾念的身边。

    她坐在产床边,用帕子擦拭着顾念额头上的汗珠,口中不断的鼓励着顾念,“念念,不怕,外祖母在你身边。”

    门外的萧越,在顾念那声呼叫后,再也忍耐不住,推开房门,朝床上的女子奔去,飞扑了过去。

    “念念!念念!我在!”

    他一膝跪地,紧紧的抓着那冰冷汗湿的手,送到唇边,想用自己的体温去温暖它。

    他进来的时候,看到他的念念躺在床上闭着眼睛无力地躺在那儿,不知生死。

    他只觉得脑子里‘嗡’了下,一片空白。

    如果这个世界没了她,他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一个昼夜的疼痛,折磨的她此刻浑身无一丝力气,已近乎虚脱。

    此刻,她只是凭借着心里的那一点坚定的,要将孩子生出来的念头,才坚持着。

    她没有多余的力气睁开眼睛,但她能感觉到那握着自己的手的力量,也听到他的呼叫声。

    她不能让他失望,她行走了这么多辈子,才修来了这样的幸运,才嫁给如此一个男人。

    她不能让他们的孩子失望,她曾经那么的期待他的降生。

    她和他都在等着他。

    萧越紧紧的抓着那双手,这个世界上,再没有人能让他这样的爱,让他爱得扭曲又疯狂。

    萧越只是不断亲吻着手中冰冷的手,口中不断的喃着顾念的名字。

    到了后来,他发狠道,“我们不生了,我们再也不要生了。”

    顾念勉强扯了下唇,咬紧牙关,用尽全力,跟着余嬷嬷的指挥,再次发力。

    “头出来了……头出来了……王妃,再用力些,最后一次,我们最后一次用力……”

    余嬷嬷惊喜地大叫。

    顾念身子不受控制的微微颤抖着,冰冷的手,紧紧的反过来抓着男人的大手,和他五指紧紧交缠。

    肚子里的孩子,仿佛也感受到这股力量,和她一起努力。

    她努力的,用尽全部的力量,一点点地,和肚子里的孩子一起用力,帮着他降临人世。

    这个过程,太过漫长,而又充满希望。

    萧越失魂般的看着她,凝视着她的容颜,跪在床前,任她紧紧的抓着自己的手,

    眼泪一滴一滴地落在他们交缠的双手。

    “出来了,出来了。是个大胖小子。”余嬷嬷惊喜地说,手脚麻利的剪掉脐带,小心翼翼地将小小红红的孩子抱了出来,然后在孩子的屁股上拍了下。

    婴儿震天的哭声终于打破了这一天一夜的沉凝。

    伴随着一声嘹亮的婴儿啼哭,顾念感受到折磨这许久的疼痛终于离她而去,整个人也随之放空。

    她想睁开眼睛,看一看自己刚出生的孩子是什么模样,她更想看看萧越的脸,可她没有一点力气。

    她和男人交缠的那只手,因为没有力气,慢慢的松软下来,意识也随之渐渐飘忽。

    她听到很多的声音,她想去回应,可睁不开眼睛,只是唇瓣轻扯,露出一抹温柔的笑意。

    她想让萧越看到她的笑,她想告诉他,她很好,她只是有点累,她只想睡一觉而已。

    护国长公主看着小夫妻交握的双手,脸上露出十分复杂的神色,见孩子已经生出来,可那个男人仍像木头一样维持着先前的姿势,不禁摇摇头。

    这辈子,她见过很多人,经过很多的事。

    哪怕当年她与老安远候也是琴瑟和鸣,夫妻相合,但他也没有如萧越一样,冲进产房,然后窝在那里不走,不怕被血腥冲撞。

    看着他那无声的哀伤绝望,她莫名的心酸,又莫名的欣慰。

    世间夫妻千万种,再没有比他表达的更赤裸了。

    人人都说晋王如何如何的残暴,除了皇上和太子,其他皇室之人都不放在眼里,可谁能想到他为一个女人做到如斯境地。

    余嬷嬷将孩子清洗干净,裹在襁褓里,小心翼翼的递给护国长公主。

    护国长公主满脸激动地看着襁褓里的孩子,小小的一团,只露出一张证在呼呼大睡的小脸。

    外头顾世安听到婴儿的哭声,扒着门框朝里面喊,“岳母,念念如何了?她怎么没了声音?”

    护国长公主将襁褓交给秦嬷嬷,让她先抱出去,之后又让张春子给顾念把脉。

    她走过去拍拍萧越的肩膀,“越儿,你一夜一天都没休息了,先去休息吧,念念也需要睡会才醒。”

    萧越并没有动,也没有回头,只是握着顾念的手,等到护国长公主还要再劝的时候,他才声音沙哑的道,“外祖母,你和岳父也累了,你们先去休息,我在这里陪陪念念。”

    见他说不动,护国长公主也没再劝,问了张春子顾念的情况,知道她只是产后虚脱昏迷,没什么大碍,这才松了口气。

    她出产房前,吩咐丫鬟,让她们仔细照看,就对萧越道,“那我先去歇息了,你若是累了,也去歇息,不然念念醒来可要生气了。”

    顾念对外很贤淑很温柔,可是私底下有时候很凶的,比如他有时候忍不住想要动手动脚,她会一巴掌把他的手拍掉。

    有时候玩闹的过分了,也会不理他。

    不过,现在,他管不了那么多。他只想守着顾念的身边。

    外头,顾世安小心翼翼地抱着孩子,满脸喜悦,在屋子里慢慢地移动着。

    他见护国长公主出来,连忙抱着孩子上前,炫耀般的道,“岳母,这孩子是不是长得像念念?

    您看他的眉毛,鼻子,嘴巴,脸型……都和念念一样一样的。”

    护国长公主看着平时稳重的顾世安,此刻如同孩子一般,她探头看了看,虽然孩子刚出生,五官都没长开,看不出来像谁。

    不过,她竟然也觉得越看,孩子越发和念念相像。

    她顿了顿,道,“先将孩子交给奶娘吧,等会他醒了就要喝奶,可不能饿着他。”

    尽管顾世安很不舍将孩子交给奶娘,可也不能饿着自己的小乖孙不是。

    于是,小心翼翼,依依不舍的将孩子交给旁边站着的奶娘,千叮咛,万嘱咐,让她一定要好好的看着孩子。

    他吩咐完,见护国长公主的脸上满是疲惫,她这样大的年纪,也是熬油一样的熬了一天,连忙上前搀扶着她的手,“您也累了,赶紧去歇息吧。”

    屋里屋外,都安静了下来,在屋内收拾的下人,怕惊扰到床上休息的人儿,手轻脚轻,迅速的收拾好后,就退了下去。

    王爷的那张脸,实在是太可怕了。

    萧越趴在床前,手伸进被褥里,握着顾念还有些冰凉的手,痴痴地看着她,眼睛眨也不眨。

    他恨自己让她遭受这样的罪,恨不能以身代替。

    他从未有过的惊慌,“念念。”

    他与她脸贴着脸,声音轻柔,“你一定要好好的,如果你不在了,很多东西也不需要存在了……”

    顾念被铺天盖地般的黑甜笼罩了,她想要长长的睡一觉,可她心里清楚,她不能再睡了,萧越会找她。

    还有他们的孩子。

    只是,她想要去找萧越时,她忽然发现自己找不到回家的路了,她仿佛又回到了前面几世所经历过的那样。

    飘飘荡荡,不知道该往何处去,四处冰冷,空荡,漆黑。

    她害怕极了,她仿佛又在经历曾经经历过的那些绝望和将死的恐惧。

    就在她快要支撑不住时,眼前出现了一片光斓,她看到了一个年轻的灰衣男子,从漆黑的深处,带着光芒,犹如踩着七彩的祥云,朝她走来。

    他衣阙翩翩,风之无双,面带温和,走到她的面前,“孩子在等你,该回家了。”

    她紧紧的握着那双手,和她记忆里的一样,与他五指交缠,昂着头,看着他的侧颜,跟在他的身后。

    *

    大家都以为,顾念只是产后虚脱,才会昏迷不醒,可两天过去了,顾念还未醒来,三天,五天,等到第七天,还未醒来。

    张春子一直守在床边,施针,汤药,能用的法子都用了,顾念,却还是没醒过来。

    她的脉搏,一直都很平和,不见任何的紊乱,这让张春子也没办法解释。

    萧越一脸憔悴的揪着张春子的衣领,咆哮道,“你不是神医吗?你不是无所不能吗?为什么念念还不醒过来?”

    张春子将他的手从衣领上拂开,道,“她身体很好,早就恢复了,按理来说,根本不会这样,要老头子说,是不是你做了太多伤天害理的事情,报应道她的身上了?”

    萧越呵呵冷笑,“天下那么多人做了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都不见他们有什么,为什么我的念念要受这样的痛?”

    他将手砸在桌子上,桌子应声而裂,红红的血冒了出来,他恍若未见。

    顾世安进来,见到的就是一地的狼藉,他径直走到萧越的身边,道,“宫里出事了。”

    萧越抬起猩红的眼,磨着后槽牙,冷冷的道,“宫里出事关我屁事。”

    “太子和皇上都被围困在养心殿,五皇子带着人闯了进去,太子为了护卫皇上,被刺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