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推荐阅读:我的帝国无双明天下最后的超级战士铁骨铸钢魂权谋天下:姑姑太撩人特种兵之军人荣耀张雯小龙雯雯错误的邂逅重生之绝世弃少程璟然赵苏禾

一秒记住【爱尚小说网 www.23xsw.net】,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萧牧野可满意了,得意洋洋地喝汤,其他人又好气又好笑,为了不让这个无良的二哥太过嚣张,萧牧军决定来个小小恶作剧。

    “二嫂,你那么年轻,叫你二嫂总觉得怪怪的,我跟老爸一样叫你香香好吗?”

    “好啊。”丁雨香不疑有他,点点头。“小叔要怎么叫我都可以。”

    萧牧军笑咪咪。“我就知道二嫂不对,香香做人最随和了。”

    于是整个席间,萧牧野便听见香香长、香香短,他老婆的小名被他老爸跟弟弟叫好玩的,就连大哥也凑热闹叫了两次。

    香香,香香瞧她笑得那么甜,眉眼弯弯,是很喜欢人家这样叫她吧,哼!

    萧牧野暗暗不爽,吃过饭,又勉强在老爸家坐了一个小时,吃了丁雨香亲手做的苹果派,便拉着她告辞离开。

    “教授,干么急着走啊?”她不明白他的匆忙。“大家难得在一起,应该多陪老爹聊聊。”

    “你想跟老爸聊天,以后有的是机会。”进电梯后,萧牧野见左右无人,敲敲老婆脑袋。

    “香香,香香,你被叫得很高兴喔?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这样叫你?”

    “当然不是,只有家人才这样叫我。”丁雨香解释。“我的同学朋友都叫我丁小香,以前只有我妈才会叫我的小名,现在又多了你的家人。”

    意思是萧家人就是她的家人?想着,萧牧野微笑了。他喜欢她这个想法,喜欢她只允许最亲近的家人喊她的小名。

    “真的只有家人才这样叫你?”他确认地问。

    她神情一凝,呼吸乍停。

    “怎么不说话?你骗我?”他警告地眯起眼。

    她霎时慌了,双手直摇。“不,不!我没有骗你!我怎么敢骗教授?”

    我是编你了,其实还有一个人也会这样叫我。

    丁雨香黯然在心里补充,这一刻她好讨厌自己,教授待她这么好,她却对他说道。

    她对不起他。

    “教授,你别生气。”她小小声地说道。

    见她低眉敛眸的模样,萧牧野心口莫名一揪,不知不觉放柔嗓音。“我没生气。”只是有点小嫉妒,就算是自家兄弟,也不该那般亲昵地唤她。

    想想,他又闷了。

    “笨兔子!”忍不住弹她额头。

    又骂她笨。丁雨香委屈地嘟嘴。

    “嘟什么嘴?说你笨你不服气吗?”他再赏她一个爆栗。

    她伸手撝住微疼的额头,明眸漥滢,小嘴噘起,看来哀怨又无辜。

    萧牧野笑了,将她揽进怀里,揉揉她的头。“傻兔子,我可警告你,以后除了你妈妈和我的家人,不准别人喊你香香了。”

    她一凛,在他怀里僵了片刻,才温顺地点头。“我知道了。”

    丁雨香很认真地想当好萧牧野的小妻子。

    她知道萧牧野有不吃早餐的坏习惯,于是她每天都会早早起床,精心准备各样料理,有时是西式的咖啡三明治,有时是中式的清粥小菜。

    她煮的咖啡又香又浓,腌制的小菜爽口好吃,于是萧牧野早上消沈的胃口渐渐开了,学会了吃过早餐再出门上班。

    萧牧野习惯晚睡,总是读论文报告读到大半夜,她会替他冲一杯热呼呼的牛奶,为他按摩僵硬的肩颈,然后哄他去睡觉。

    睡觉时他喜欢抱着她,好似拿她当抱枕用,她便乖乖地由他抱着,他说她太瘦了,抱起来不舒服,她便努力加餐饭,把自己养得胖一些。

    他懒得做家事,她也不让他做,除了交代他负责倒垃圾外,其他家务都是她一手包,洗衣烧饭,洒扫庭除,将每一块地板都擦得亮晶晶,每一扇窗户都一尘不染,浴室跟蔚房更是重点处理,洗洗刷刷,光可监人。

    他不许她再去外面打工,要她闲暇时多去医院陪她妈妈,她便将编织的毛线带着,一边守着昏睡的母亲,一边织些宠物用的小衣服、小围巾、小帽小袜等等,在网络上贩卖。

    她手工灵巧,又极富创意,做出来的宠物衣饰颇受欢迎,虽然赚得不多,但加上以前的储蓄,也勉强能支付母亲的医药费。

    她不愿向他伸手要钱,他虽然生气,也没强迫她,只叮咛她如果钱不够了千万别跟他客气,要多少他就给多少。

    她很感激,更加卖力了,恨不得把自己所有能做的事都为他做好,让他无后顾之忧。

    “妈妈你说,我是不是很幸运?有教授这么疼我说也奇怪,他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帮我呢?”

    对着沈睡的母亲,丁雨香终于忍不住吐露了盘旋心头许久的疑问,她知道妈妈听不见,但她就是很想找个人说说。

    “教授老说我呆,我也知道自己长得不漂亮,学校里比我出色的女同学那么多,可教授偏偏就注意到我,妈,我真的觉得好怪喔,好像作梦一样。”

    据说每个女孩都会作梦,梦里都会有个白马王子前来拯救自己,如果她是那个落难的公主,那教授就是上天派来守护她的骑士吗?

    可是,凭什么?

    “我觉得自己不值得,觉得自己好坏好坏,因为我对他说了谎,他不知道我是因为文翰才”

    她蓦地顿住,伸手掩住唇,差点她就在妈妈面前说出真心话了,这话连妈妈也不该告诉的。

    “香香”也不知丁妈妈是否听见女儿说的话了,忽然逸出模糊的呻吟。丁雨香定定神,连忙放下正在编织的一顶小毛帽,坐上病床床沿,握住母亲瘦弱的双手。

    “妈,我在这儿,你想说什么?”

    但丁妈妈什么也不说,只是半睁着眼看着她,目光一点一点黯淡,像生命的火烛,燃到了尽头。

    “妈,你说话啊!你怎么不说话?”丁雨香慌了,妈妈的眼神为什么好似在跟她告别?她不要!不要!

    她连忙按下唤人铃,尖锐的铃声直达护理站,在空气中卷起不祥的暗流。

    “妈,你看看我,我是香香啊!你跟我说话”

    萧牧野从不提早下课。

    他一向是准时上课、准时下课,根据学校设定的钟声而行动,一分不差,就连考试他也坚持下课铃响了才统一交卷。

    这点可让许多学生哀怨极了,明明就不会写,还不能放弃,非得苦熬暮呆坐到最后一分钟。

    这简直是酷刑啊!

    可今天,奇迹居然发生了,萧教授打破了自己的规矩,在接到一通医院打来的紧急电话后,他宣布随堂考改成自习,无视学生们惊奇的注目,匆匆离开。

    他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医院,但依然迟了,等着他的是一间灯光昏暗的病房,一具蒙着白布的遗体,而他新婚的小妻子跪倒在病床前,呆呆的,一脸茫然。

    他胸口一拧,放轻了脚步,缓缓走近她,在她身边蹲下。

    “小兔子,你还好吧?”他柔声问,伸手轻轻地抚摸她秀发。

    她一颤,这才发现他来了,扬起泛红的双眸。“教授。”

    “嗯?”

    “我妈走了。”

    “嗯。”“她走得很安详。”

    他点点头,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能沉默地看着她。

    她像是在他眼里看出了悲怜与同情,那红通通的圆眼睛,终于孕育了泪胎。

    “教授你说,我妈一定上了天堂对不对?她在天堂会幸福的,对不对?她会在天上看着我,会一直守护我,教授你说,对不对?”

    她口口声声地问,每个字句都像把锋利的刀,割痛他的心。

    “你妈会在天堂看着你的,她看见你过得幸福,她也会快乐的。”他紧紧地拥抱她,语音喑哑。

    她偎在他怀里,小手揪着他衣襟,强忍着不让泪水落下。“教授,怎么办?我已经开始想我妈了。”

    “乖,乖。”他拍抚她的背哄道。“想哭就哭吧!我在这里,你靠着我哭吧。”

    “我不哭。”她倔强地摇头。“妈妈去天堂是好事,我为什么要哭呢?我不哭。”

    这傻丫头!她是故意折磨他的吧。

    萧牧野收拢臂膀,将她抱得更紧,大掌保护地将她的头压在自己胸前。

    她继续逞强地低喃。“教授,我不要哭,我妈妈在天堂会过得很幸福的,我不哭,哭了她会担心我的,你说是不是?”

    萧牧野心酸地听着,她痛失至亲,正经历人世间最大的痛苦,他觉得自己应该安慰她,但该说些什么呢?

    他这张嘴会讲课会教训人会长篇大论地说大道理,偏就不晓得该怎么安慰一个人

    “小兔子,你听着。”想了很久,他笨拙地开口。“你知道眼泪是什么做的吗?”

    “啊?”她莫名其妙。

    “人的眼泪有98、2%的成分是水,其余是一些无机盐、蛋白质,还有免疫球蛋白等等”

    “所以呢?”

    “所以”他也不知道所以什么。萧牧野暗骂自己,他这都在说些什么跟什么啊!

    “所以嗯,人是很容易掉眼泪的,不同的心情会掉不同颜色的眼泪,只有灵魂能分辨出那些颜色,紫色是同情的眼泪,红色是嫉妒的眼泪,灰色是自私的眼泪,绿色是贪婪的眼泪,只有为一个人真心流下的眼泪才会是透明无瑕的,百分百的纯度。”

    “透明的眼泪?”

    “嗯,每一滴透明的眼泪都是一个祝福,在死去的灵魂手里会变成最美丽的珍珠,让她能够带去另一个世界。”

    “我的眼泪也能变成珍珠吗?”

    “只要是真心的就可以。”

    “可以让妈妈带去另一个世界吗?”

    “嗯。”“妈妈会知道那是我对她的祝福吗?”

    “会的。”

    “教授。”她扬阵望他,泪光闪闪。

    他下意识地想逃避她的眼神。“怎样?”

    “你在骗我,对吧?”她哑声问,问得他好尴尬、好困窘。

    没错,他是在哄她,编了个连自己都觉得好蠢的故事,他在做什么呢?他懊恼极了,其实他只是希望她当哭则哭,无须故作坚强。

    “谁说我骗你了?”他板起脸,假装生气地掐她软嫩的脸颊。“我是教授,我说的话你还不信吗?”

    她不吭声,仍是傻乎乎地睇着他。

    “你敢不信我?”他威胁似地提高嗓门。

    她吸了吸红鼻子,泪水犹如断线的珍珠般一颗颗碎落。“教授,我懂的,我信你,你说什么我都相信。”

    她哽咽着,起初是低低的啜泣,逐渐转成嚎啕大哭。

    她哭得伤心,哭得肆意,像个走丢的孩子,躲在他怀里可怜兮兮地颤抖,他的心因而拧成一团。

    唉,这傻丫头,他该拿她怎么办才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