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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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经过一夜,在董欢深深反省自己面对林汉堂时趋于弱势的状况后,完全不顾以往的自省原则,把一切归咎在情报错误。

    若同学给予的情报准确,就算林汉堂人在工房,她也能有所准备,而不会因为惊讶而影响思绪,导致自己如此狼狈。

    没错,狼狈。

    比被戏耍与呕吐更要狼狈与难堪。

    唯一庆幸的是,这次的凄惨状况林汉堂绝对不会知道——她,只是因为彼此的靠近,底裤竟然湿了一片!

    噢,她到底怎么了?又不是没有过男人,又不是没品尝过男欢女爱,为什么只是被他抵着——而且还隔着布料——她竟然湿得一塌胡涂!

    难道是清心寡欲太久了?

    董欢紧咬着嘴唇,在卧房附设的浴室里,站在洗脸台前瞪着镜子里的自己。

    一定是这样!自从与男友分手后,她已经将近五个年头独自一人。

    人也是动物嘛,生理欲望也需要发泄嘛啊、哈哈胡乱找了个理由堵住内心的慌,她用力拍拍脸颊,进行完晨浴后,习惯性地只穿着内裤走出浴室来到厨房,随便煎个荷包蛋配吐司外加一杯牛奶当早餐,吃完后开始准备给林汉堂的合约。

    尽管她是逞强才让他成为luo模,但事情都已经发展成这样,她宁可收回那些不甘不愿,全心以他为主角构筑作品。反正排除她想远离他以及彼此为同事这两点,她并不反对甚至超级想让林汉堂担任她作品里的主角。

    所以,就这样吧。就像老师再怎么讨厌某位学生,也必须公平公正地替学生打成绩。而身为画家,为了作品,必须排除成见,毫无疙瘩地细心捕捉模特儿所有曲线。

    这,就是专业!此时,电视屏幕里国庆大典正热热闹闹地举行着,五光十色的烟火一发接着一发轰轰作响,仿佛董欢不断进行心理建设的心,纵然从翻腾喧闹趋于平静,然而满天弥漫的烟雾依然在空气中回荡盘旋,即使状似消散,也只是肉眼看不见、双手摸不着而已

    林汉堂比约定的时间还早十分钟按下公寓的对讲机。

    董欢挂上对讲机后,下楼带他进入家门。在此之前,她已经做好万全的心理准备,绝对不会是昨天被他压着打的自己!几经思量,她决定改变作战方针,为了长期抗敌,她已经不求在嘴上说赢他什么,只求心灵与身体别再受他影响就好。

    林汉堂跟着一身衬衫、牛仔裤的董欢踏入客厅,属于她的柑橘香立刻朝他迎面扑来,这香味宛如上等迷药,令他昏昏欲醉。

    “请坐。要喝茶吗?”

    “有可乐吗?”他不爱喝茶。

    “我只有唓酒。”她从来不喝全是糖水的饮料。“那么我喝开水就好。”林汉堂趁董欢到厨房倒水时打量环境。

    经过装潢的十三坪空间打着温暖的灯光,茶几及与沙发一组的长桌上铺着米色桌巾,长形沙发的右手边放着一只熊娃娃,地面铺着柔软的羊毛毯,温暖柔和的布置处处显示此地为女生所有。

    他拿起桌上a4大小的纸。

    是合约文件。

    他扫了一遍合约内容,上头除了列有工作性质、取向、地点及薪资外,条款则写着禁止拍照与录像、不得有第三人等进出,绘图进行中时,绘者不得触碰模特儿身体等等。

    “开水。”董欢把水杯放在桌上。

    “这合约”

    “你觉得有问题?”“我以为你会希望在画室。”工作地点是写着她家住址呢。

    “我有我的考虑。”她有考虑在画室,但想到欧阳萍绝对会出现的八卦神情后,还是打消念林汉堂耸耸肩,不表示意见。

    “另外关于薪资部分”将合约放在桌上,他手指着某行文字“把这行划掉。我不收你的钱。”

    “不然呢?”

    “不收就不收,哪还有什么不然。”

    董欢狐疑地瞅着他,林汉堂见她动也不动,迳自拿起一旁的原子笔,亲自动手把薪资划掉,并在旁边空白处加注不取她一分一毫,然后签名盖章。

    “就当这是我追求你的表现不好吗?”他改完一份换另一份“没有男人在追求女人时还向对方收吃饭钱。”

    心跳砰咚砰咚加速几分,酥麻的晕眩感油然而生。

    董欢定了定神,垂眼闷声道:“这又不是吃饭钱”“大同小异。”

    “你——”呼,算了,懒得和他争,她会想办法塞钱给他。“还有其他问题吗?”

    “大致上没有。”林汉堂边说边在最下方的签章处签名盖章,爽快利落得像只是签一份便利商店的取件条,而不是担任luo模的合约。

    他真的下定决心了呀董欢暗觑他。担任luo模除了面对亲人朋友可能会出现的异样眼光外,还需要克服心理上的疙瘩,所以她总是深深敬佩**模特儿,感谢他们为画家的付出。

    林汉堂将一份合约折妥塞入牛仔裤口袋,一份递给她。

    董欢将合约放在茶几上,用装饰用的凤雏纸镇压住。

    “今天就开始吗?”他问。

    “可以吗?”愈早开始当然愈好,时间比较充裕。还欠两幅画呢,现在已经十月,依照她以往的作画进度粗略计算,若进行得顺利,也许能够在明年一月初完成。

    “当然可以。”

    “有记得带浴袍来吗?”

    “当然。”他打开提袋,拿出一件白色浴袍。

    “那往这边走。”她率先从个人沙发上起身,领他往客房走。

    前年她买下这间三房一厅的旧公寓后,将其中一间房当卧房,一间当客房、一间当成画室使用。“我在年后会举办个人画展,目前尚欠两幅作品,我打算以你为主角进行构图。”“你年后要办画展?学校里怎么没有小道消息?”“这件事只有邵老师、校长以及学务主任知道,我请他们别声张。”“这么保密?”“还没开始的事低调点不是很好?能减少被闲言闲语的机会。”董欢推开客房的门,

    “你进去换衣服吧,我在对面的画室等你。林汉堂,你应该知道浴袍底下什么都不能穿吧?”

    林汉堂微笑“当然,我没有忽略合约上写的**模特儿这五个字。”

    董欢目送他进入客房后转进画室。

    很好,除了听到“追求”二字稍稍乱了心绪以外,她都表现得不错。

    她站在画架前,闭上眼,鼓舞自己。

    接下来,她只要握住画笔,把心神全数投入在绘画里就好。

    这相当简单。

    别忘记,在工作时的她,完全不受任何人、任何事的影响。

    她将会与画板、画笔融为一体,在绘纸上创造出丰富的线条与色彩,勾勒出不同于以往的男性躯“呼——”她深深吐气。

    “董欢,我接下来该怎么做?”听见他的声音,董欢睁开眼。工作,开始。

    一室静谧,只有炭笔刷刷刷构图的声音。

    沙发上的林汉堂依照董欢指示,全身赤luo歪身斜躺着,左手横在腰上,右手枕在脑后,丰厚黑发微微凌乱,两腿间被一条要掉不掉的薄毯巧妙地遮着,模样是清晨刚睡醒的情景。

    他视线紧紧捕捉董欢绑着马尾的侧颜,好喜欢她描绘他身体时的眼神与氛围——专注、细腻、贪婪,仿佛身上最细小的毛发都不愿意放过分毫,仿佛他是她眼里心里天地间最重要、最美丽、唯一值得注视的人。

    不知道他的身躯在她眼里是怎样的光景?雄壮魁梧?高大结实?抑或是饱含赘肉?啊,绝对不会,他虽然没有健身的习惯,然而从事劳力工作以及惯常的运动,绝对不会与坐办公室的男人一样,处处挂满脂肪与松弛的肌肉。

    “董欢,看模特儿的赤身**,你不会尴尬吗?”他打破沉默。

    董欢拿着炭笔在绷好的画布上刷刷构图,似乎没听见林汉堂的问话。

    “董欢?”林汉堂不屈不挠,连连又唤了几声。

    “不会。”董欢终于开启尊口。

    作画时与人聊天的行径实在有违她工作时非得安静的本质,然而模特儿千款百种,有些就是喜欢与绘者说说话,若不幸遇上,她也只能勉为其难配合人家。

    “真的?所以你不会对我垂涎?”

    “在我眼中你只是几何物体。”董欢答得飞快,仿佛这答案已经在她心中缭绕许久,就等着说出d。

    林汉堂扬了扬眉,分不清她说的是真是假。若是真的,还真教他失望,并且严重打击他的自尊。

    “真的只是几何物体?”他不信。“当然。”

    室内沉默几秒。

    “你为什么选择画人体?”

    炭笔随着视线勾转,描勒出男人结实的腿线“人体充满极为丰富的线条,无论是丰润纤瘦、肥硕清臞或是高麒短小都各有各的美丽,加上人拥有的种种感情,众多元素分别聚集在不同的画纸上,配上衬托线条与情感的背景,由不同元素构筑出的效果与氛围,是我爱上并且着迷的原因。”说完,董欢放下炭笔。“休息五分钟吧,等一下开始上色。”林汉堂闻言,从沙发上站起,毫不在乎自己的赤luo,用力伸展筋骨后,抓起浴袍穿上一边往董欢的方向走去,站在她身后,弯腰垂眼欣赏花费十五分钟的结果。

    “只是草图?”他以为她是精细勾勒出他身躯的每一分线条,否则刚才何必用眼神描绘地那么仔细?

    “我习惯先用炭笔布局以及描出大结构,细部还是得用油画笔。”林汉堂“唔”了声,视线落到董欢脸上,若有所思看了她半晌。

    “你的伶牙俐齿跑到哪里去了?”他总觉得今天的她拘谨得紧,仿佛蒙上一层厚纱,阻挡住明媚耀眼的本质,让他既不习惯又万分讨厌。

    “收起来了。”

    林汉堂哈哈大笑,兴味盎然地问:“为什么?莫非被昨天的那场对决影响,导致今天的你不敢再与我较量,怕输给我然后又被我牵着鼻子走?”“随你怎么说。”她已经决定保持平常心,不再受他挑衅。

    “休息结束,模特儿,上工吧。”她看着他,微笑得风平浪静。林汉堂盯着她,笑容愈发兴味盎然,尔后宽肩一耸,听令回到沙发旁,脱下浴袍,摆出与刚才相同的姿势。

    董欢拿起颜料盘,右手从桌上散布的油画笔里挑出用来刷大片底色的笔。她的视线在男人与画布上来回流转,捕捉灯光在他身上造成的明暗效果,不时在绷布的某些地方把颜色加厚加重。

    “董欢,你刚才说,我在你眼中只是几何物体?”

    “嗯。”“既然如此,几何物体应该只是由线条所构成的倕硬形体,如此为什么还会有丰富的线条与情感?难不成众多模特儿中只有我是几何体?嗯?唉,瞧瞧你,说话前后自相矛盾不太好喔。”董欢的手顿了一秒,暗暗咬唇。

    没错,他在她眼中怎么可能是几何物体!他是她截至目前看过充满生命力,并且把刚与柔巧妙地揉合一起的男人。

    厚实宽大的肩、毫无赘肉的小肮、紧实的窄臀、结实的腿,身体每一寸的线条处处显示强悍的阳刚力量;一双时时带笑的眼、总是微微上扬的嘴唇、柔软饱及脸上细致柔和的笑纹。

    接受着她的凝视,薄毯动了下,款款滑落。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语气里却听不出有任何抱歉。

    “没关系或者,你需要休息一下?”

    “不必了。”反正休息结束一开工还是一样。

    董欢“嗯”了声。

    她当机三秒,飞快抽离视线,却发现他笑容满面地看着她。

    “如果是其他模特儿,面对这种状况会怎么做?”林汉堂极富求知欲地问,探手捞回薄毯,重新盖住兴奋的分身。

    “呼吸新鲜空气。”

    “可惜这屋子里满满都是你的香气,那只会更加刺激我。”

    “胡说,哪有什么香气!”她羞叱,耳根子隐隐发烫起来,努力把其间影响她的热源忽视掉。

    “你只是久闻不觉其香罢了。”嘶,那隐隐约约、要看却又不敢的模样在在刺激着它,让它变得更加兴奋。

    “林汉堂,你可不可以安静一阵子?”他非得说这么暧昧的言语惹人尴尬吗?

    啊,生气了呢!还想用以退为进的方式对付他?怎么可能呢,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她的本性绝对不可能容许她退后。

    林汉堂微笑暗忖,顺她的意,决定先安静片刻再说,否则逼得太紧,这小女人有暴走的可能。

    董欢吐口气,定了定神,尝试将自己全心投入在绘画里,几分钟后却惊恐地发现工作时会出现、会替她阻绝一切杂念的闸门坏掉了!

    怎、怎么会这样?她竟然无法全神贯注在绘画里!这是从未有过的事!

    以往,只要拿起画笔,她的世界就只会剩下与绘画相关的事,绝对不会被不相干的杂事影响,绝对不会像现在这样被模特儿影响得乱了心神。

    董欢用力闭了闭眼,用尽力气把那些记忆压下,然而身体偏偏与理智相违背,拼命回忆曾经有过的滋味。

    小肮涌现汩汩热潮。

    可恶。可恶!

    “先休息一下。”董欢倏地放下画笔与颜料盘,尔后跌坐上高脚椅,头疼地揉着太阳穴。

    她现在浑身发热,宛如为了那男人燃烧一般“你不要紧吧?”林汉堂来到她身边眉弯眼笑地询问。

    董欢瞟他一眼,一股闷气不禁打从心中来。

    她会这样还不是他害的!现在还假惺惺问候她,混账透了!

    “唔?你在生气吗?”瞪他呢!她应该不知道她饱含怒意与羞意的这一瞪多么可爱。

    “因为我让你尴尬了?但你不是应该很习惯才对?嗯?”他的嗓音愈来愈低沉,坏心眼地拼命刺探董欢的底线,满心期待她的反攻。

    唉,他知道,绝对没有男人这样追求女人,像幼稚的小男孩拼命欺负喜欢的小女孩。但,他真的好喜欢逗她,惹她失常,惹她展露出与平常不同的神情姿态,然后尽情捕捉入眼、记入心底,因为那是其他人没见过,唯独他林汉堂才拥有的董欢。

    董欢持续瞪他,刻意蒙上的厚纱,因点点的火苗逐渐燃烧成灰。

    “我要为此感到高兴吗?高傲如你竟然也拜倒在我的裤子底下。嗯?”他执起她一绺长发,在指上缓缓揉捻。

    董欢的理智猛地断裂,原先“以退为进”的这项守则瞬间被烈火吞噬。

    给他点颜色就开起染坊?

    不给他点教训,她就不叫董欢!

    董欢霍地抬头,双眸闪闪发亮,满装着让林汉堂怦然心动的火焰。“林汉堂。”董欢扬唇微笑,从高脚椅上起身,温软的身体贴近他。“我董欢,只会允许男人拜倒在我脚下,若要我臣服于男人”女人仰起颈子,双手顺着浴袍爬上男人的肩。

    男人垂眼,目光灼灼看着女人。

    “休、想。”

    红唇,欺上他。

    室内,传来阵阵湿润暧昧的亲吻声。

    男人与女人的唇与舌,饥渴地与对方纠缠,吸吮探入嘴里的舌。

    董欢发出模糊的哼声,喉头一动,咽下一股温暖的津液。早已经分不清到底是谁先展开这场缠绵,好像是她,又好像是他。起初,她只是唇贴着他,下一秒,他的温舌挤入她,视线与她互视,无声挑衅她是否敢接受。

    热吻,就此一发不可收拾。

    火焰在他们周围奋力燃烧,随着男人的步伐留下一簇又一簇的火苗,继而将整间公寓燃得烈火冲天。

    林汉堂没多费心思寻找她的卧房,笔直来到客厅,让两人双双跌坐在雪白柔软的羊毛毯上,奋力扯开她的衬衫领口。

    直到终了,林汉堂轰然颓倒在董欢身上,喘息许久后使力对换位置,让她趴在他的胸膛上,以免压坏了她。

    他伸手勾来被甩到一旁的浴袍盖住两人,掌心在浴袍底下亲昵地抚摸着她的背脊,不时歪头亲吻她的脸颊。他不知道是不是每个人、每一场欢爱都是这样?火热且激烈,好像两人都迫切吞噬掉彼此,并且敞开承受对方的给予。

    大汗淋漓,却也疲惫得万分痛快,甚至有种心灵结合的畅快感。

    如果这是欢爱的真谛,难怪有这么多人爱上它。

    “董欢、董欢”他满心爱怜地啄吻她的太阳六,拨开因为汗水而黏在她颊上的发,才发现她竟然疲倦得睡着了。

    他低笑,浑身放松却紧拥身上柔软的娇躯,不时对她低声呢喃并亲吻她,给予事后的温存,尽管她因昏睡而不知董欢在细碎的啄吻与亲密的**中恍惚转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