焚花九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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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爱的，我要在九月离开你。
——题
1
望着镜子里那张浓艳的脸，我觉得那是最华美的面具。被朱砂拉到这喧闹的酒吧里享受这震天的音乐，仿佛可以忘记一切。
小染，你要学会享受生活，别沉浸在你的忧伤里不肯出来。朱砂的享乐主义哲学在我的耳边不断地响着。这个聒噪的女人，始终不肯放过我。我想我不和她到酒吧，她肯定是永远不会闭上她那漂亮的唇的。老实说，我喜欢朱砂那样张扬的生活方式，但我还是过着我隐忍而坚强的生活，安静地写字安静地行走。
我那凌乱的眉被朱砂描成曼妙的一条线，高挑的有着骄傲的神情。我的睫毛被朱砂刷成密密的长长的翘在明亮的眸子上，神色飘动间有着诡秘的挑逗。我的唇被朱砂上了黑色的边，蜜桃般的色泽流转在柔软的唇上。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不敢相信是那个平凡的小染，仿佛瞬间生动美丽起来。我得感谢朱砂这无法阻挡的勾勒，她是一个善于改变的天才。
亮片的束腰紧身衣招摇地在灯光下灼灼生辉，那短短的热裤被那些路过的不怀好意的男人摩擦着。我就这样和水蛇般妖娆的朱砂来到这间暗地酒吧。只是朱砂如鱼得水，而我却苍白地应付着那些纠缠的男人。
所以，我逃到了酒吧最安静的角落里。
2
冰凉的水流在我的手上，让我觉得温暖，仿佛就可以看见那个安静的小染。
突然，我听见强烈的喘息声和激烈的叫喊声从洗手间的角落里传出来。我红着脸逃也似的从洗手间里冲出来，原来这个地方满是罪恶衍生。朱砂如果听见这话，肯定会往我的头上敲一个爆栗。她会嘲弄似的对我说，小染，这并不是罪恶，只是生活方式不同，你就别那样像个老古董似的保守。你啊，真像从坟墓里爬出来的古人。我知道朱砂并不是对我那样恶劣，相反她对我很照顾，只是嘴巴比较恶毒而已。
从洗手间里出来，我终于找到了朱砂，捏了捏她的手，轻轻地在她耳边说，朱砂，我们离开这里好不好？朱砂旁边那群男人齐齐地用炽热的眼睛看着我，让我不由地低下了头。只有那个穿着蓝格子衬衣的男子向着有些窘迫的我笑了笑。
好吧，我们去ktv唱歌吧。朱砂飞快地说着，并不理会我是不是想去那里。她身边的那群男人立刻符合着说，那好那好，我们一起去吧。我们也有许久没去过ktv了。你说是不是，其蓝？其中那个有些胖的男人望着那个穿蓝格子衬衣的男子问道。我看见那个叫其蓝的男子微微地点了点头，很安静的样子。
就这样，我被朱砂几乎是拖的拖去了ktv，她基本上是无视我的反对。我是不喜欢那种喧哗的地方，喜欢比较安静隐忍的生活。沉静若水啊。
3
我一个人像个小可怜似的坐在ktv的角落里，被那群男人挤着很不舒服。我有些讨厌男人的汗味，无法屏弃的厌恶。特别是那个胖男人一直扯着黄黄的牙齿一直问我一些不着边际的问题。我恶心地想吐，看着他那牙齿上青色的葱子，好想一拳打掉他的鼻子。不可否认，在骨子里我是有点暴力倾向的，我只是隐忍而已。
拿着可怜巴巴的眼睛看着朱砂，可是她仿佛没有看见任由我被这样个死胖子欺负。我按捺不住心里的愤怒，很想狠狠地对那个胖男人说，你tmd离我远点，别再问那些幼稚的问题了。我正打算做出实际行动时，那个蓝格子衬衣的男子在那个胖男人耳边嘀咕了两句，就在我的旁边坐下，而那个胖子就滚得远远的。
他安静地坐在我的旁边，给了我很宽的空间。我向他感谢地一笑，知道是他帮我脱离了这一场折磨。
小染，你并不是表面那样安静的女孩。我看见了你沉静里的隐忍。他突然对着我的眼睛这样说，猝不及防。
我看着他愣愣的不知道该说什么，这个男子一下子就看到我的内心去了。可我有些害怕，这样的一个男子是慧敏的，同时是可以让人很容易就爱上的。他在这短短的瞬间就看透了我太多的东西。
我笑了。只是笑了。
其蓝，而你也不是那样隐忍的男人，你必然在某日光华四射。我对着他说道，目光闪闪的。我仿佛看见他以后叱咤风云的威严样子。
其蓝，我们的歌神，快来展露几手。那群男人突然就在那里喧哗着，嚷着要其蓝用他那温和的嗓子唱歌。于是，他站起来，对我笑了笑，安静地说，小染，或许某一日我真的会光华四射。现在你就安静地听我唱歌吧。
4
斜斜地靠在软皮的沙发里，陷进去像一只猫。朱砂似有意无意间舔着她软红的唇，妖媚动人，那群男人就痴在她眉梢流露的风情里去了。细跟的凉鞋轻轻地敲打地板，她软滑地坐在我的旁边，满是烟草和酒精的味道。她在我的耳边轻轻地说道，小染，其蓝是一个不错的男人，我喜欢他。说完，她亮闪闪的眸子望着那个穿蓝格子衬衣很好看的男人。
那是一首舒缓的歌，柔软而迷人心魄。其蓝的声音略微有些沙哑，却在此刻显得暧昧而性感。原来，嗓音也可以这样地性感而乱人心神。朱砂靠在我的肩上，温柔无比地说，他的声音是魔，我想或许我爱上他了。我只是看着醉意朦胧的朱砂安静地笑，不露痕迹的一丝忧伤。那些男人极力地往朱砂的身边靠，那个胖男人甚至还做了个手势让我离开朱砂的身边。我装着看不到，就避着他的眼神听蓝格子衬衣男人的嗓音，温和得就像大海里的水。
他在那些男人的喧闹里一遍又一遍地唱，声音依然干净平和。我看见他拿话筒的手稳稳的，小指头的指腹贴在黑色的话筒上，并没有若有些男人那样微微地翘起。我是很不喜欢那些翘小指的男人的，仿佛他们的男子气概就在那样一翘之中消失掉了。
微微地躺在那里，胃里的酒开始翻腾起来。可恶的酒精，谁告诉我说那是可口的液体，是朱砂那个该杀的女人。她一直在那里风情万种地笑着劝我说，小染，酒是最华美的液体，可口的醇厚的。而我们都不知道这种酒后劲是强烈的，所以现在朱砂瘫软在沙发上，依然笑得那样妖媚，而那群男人早已经东倒西歪了，只有蓝格子衬衣男人的影子在唱着缠绵的歌，温暖的。
5
醒来时，我的身上是薄薄的蓝格子衬衣，但是有种好闻的烟草气味。细长的眼睛里满是他的影子浅浅地微笑着。这一刻，我知道他，这个穿蓝格子衬衣的男人喜欢我。
起来时，脚步有些不稳，差点从这光洁的地板上滑倒。他握住了我的手臂，紧紧的，感觉到他手心潮湿的气息和暖暖的温度。我喜欢这样的感觉，可以坚实可以温暖。我的脸是桃红的，因为他的触摸温暖有力，那是一只男人的手。他的衬衣就那样滑落在地上，悄无声息。我弯下腰拾起那有着酒精痕迹的衬衣暖暖地笑，递给他轻声说，其蓝，谢谢你。
小染，我们这是在哪里啊。朱砂慵懒的声音响起，打破我和他之间有点暧昧的流转的气息。我看见朱砂敲打着自己的头，伸了伸懒腰，迷惑的样子宛如纯真善良的小孩子。这就是朱砂最真实的一面，不见那些周旋在男人间的精致和圆滑。此刻的她是我所熟悉的，是我觉得亲切的。
小笨蛋，这里是白越ktv。我轻轻地敲打朱砂的头，想敲醒她的记忆。她一向有些迷糊，对于生活方面而言她简直是个白痴。
所有的人都醒来，整理整理全都不是那副醉后丑陋的样子，都衣冠楚楚。只有其蓝站在那里，安静到笑着，对我笑着，我知道的。朱砂又是那样妖媚的女子，水波荡漾流转之间那些男人都酥软在她的眼睛里。我拉了拉朱砂的衣角，提醒她我们快迟到了。她斜斜地抛了个媚眼，就摇曳生姿地从ktv踏了出去。她的身后落了一地的目光。
6
小染，你喜欢其蓝，是不是？朱砂那天夜里突然在我的耳边小声地问。而我愣了愣却不知道怎么回答，因为我记得朱砂说她爱上了其蓝。朱砂是那样好的一个女子，我想她可以得到幸福，而我只是如此注定得不到幸福的女子。我笑着摇了摇头。朱砂指着我的眼睛说，小染，你别骗我，我知道你爱他。我看见他握住你的手时你脸上那种幸福的笑和潮红的色彩。小染，遇见一个好的男人就要把握住，知道吗？她的声音里有种不可切割的忧伤，仿佛在回忆着些什么。我一直知道朱砂是个有故事的女人，却坚持不问，因为伤痛是不可与外人言说的，一如我那些沉积着的疼痛。
我有些固执地摇了摇头。他不会是我的幸福的，我是隐忍的女子，而他是必然光芒四射的男子。朱砂握了握我最小的手指，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小染，你就是这样任性，爱上谁并不是一种罪过。我们我们都要幸福，都要好好的。
一夜无语。我只是不断地梦见一个男人在唱低沉的歌，梦见蓝格子衬衣，而我怎么也无法看清楚他的面目。我记得曾经那个就寒蓝的男子也这样喜欢蓝格子的衬衣，也这样在风里唱低沉的歌。而我不敢告诉朱砂的也就是寒蓝的存在，他是我心底永远的秘密，他是我心里永远的情人。那个叫其蓝的那样地像我记忆里不褪色的寒蓝。
醒来。我却只想永远呆在梦里，看他的影子温暖丛生，听他的声音暧昧丛生，望他的眼睛无法离开。
7
再次遇见其蓝是在一棵苍绿的树下。午后，没有风。他穿着蓝格子衬衣，很干净清朗的样子。小染，你喜欢张爱玲的书啊。他看着我怀里那本传奇轻轻地问。我摇了摇头，没有说话。我只是低着头小心地走着，而他安静地跟在后面，并不打破这样的沉默。我听见自己的心在砰砰地跳，发出巨大巨大的声音。我把书放在心脏和手之间，想阻挡这样的声音穿透而来。我不知道是因为他有些寒蓝的影子而喜欢他还是因着一些别的原因。
小染，你不喜欢张爱玲。他的语气里是肯定的，而我也摇了摇头。我对于张爱玲谈不上爱与不爱。那个写着上海旧事烟花爱的女子已经香消玉损，只留下那些破碎的故事还发着寒光。我不看她写的故事，那书里的爱浓得化不掉，那会让我心疼的。这本书只是朱砂最近迷恋上张爱玲的文字而没有时间去买的产物。
只是突然间不想说话，没有倾诉的欲望。或许，我只是怕自己真的爱上了这个叫其蓝的男子。路边的冰淇淋在那些孩子的手里流转，我想起曾经笑着啃掉第七只冰淇淋时他对我宠溺的无可奈何的笑。我的胃一直不好，可却很喜欢吃冰淇淋，狠狠地吃直到我的胃再也盛不下什么东西。只是每次我吃完冰淇淋就必须吃大颗大颗难以吞咽的药片，而他看着我的痛苦只是泪水在眼里转，再小心地责备我。我知道我一向这样固执和任性，我要的东西是没人可以拿走的，一如这些冰淇淋。
依然低着头，却不想靠动我的脚步去买那些流着泪的冰淇淋，只因为再也没有人为我拿第七个冰淇淋。突然，我的眼里印上一抹粉红色的冰淇淋，拿着那只冰淇淋的手上流着粘忽忽的水。我接过来，感激地笑，看见其蓝那张温和的脸。
冰淇淋一直在化，一直在化，流在我的手上粉红的一大片。其蓝不知道我已经在某一天开始不吃冰淇淋了，因为我一吃就会觉得恶心，会把所有的东西都吐出来。我只是任那只冰淇淋在阳光下化掉，就像我粉红色的泪水。
8
大街上。一个奇怪的女人举着一只冰淇淋不吃，一个男人拿着一本书跟着安静地走。我想这些行走的路人只是奇怪这样的一个女人像个白痴举着粉红色的冰淇淋。只留下那个浅黄色的蛋卷了，安静地在手里说着话。
其蓝，我们坐下来说说话吧。我看着其蓝的蓝格子衬衣上沾了些粉红色的液体，看起来有些可笑。我指着对面那个高雅的咖啡馆对其蓝说。说完，我看见其蓝点了点头。我想这个男人喜欢我，我的直觉这样告诉我。只有喜欢我的男人才会这样纵容我的某些任性。而我的任性也只有用在这些爱我的男人身上他们才会包容我。
我们安静地坐在那个萦绕着咖啡气息的屋子里，不说话就看着彼此。我依旧小口小口喝我喜欢的蓝山，而其蓝喝着不加糖的蓝山。
小染，我想告诉你，我喜欢你。他的眼睛真诚得宛若最纯净的泉水，不含一点虚假。我的心又开始乱跳起来，因为很多年以来没有谁说过他喜欢我。在他们的眼里，我是奇怪的女子，不喜欢打扮，冷漠地来来去去，拒人与千里之外。我没有朋友，只有那个他们男人迷恋女人嫉妒的朱砂和我一路招摇。
顿时很慌乱，我不知道可以怎么回答，不可以摇头不可以点头。我不想放弃这样一场爱情，不想放弃他将对我的宠爱和关怀，我是有些自私的女人。可是，我不敢点头，我怕自己并不喜欢他，只是喜欢那个和寒蓝有些相似的影子而已。如果是那样的话，那对他不公平。
其蓝，可我不知道我到底喜欢不喜欢你。我很坦白地说。撒谎不如坦白。而其蓝仿佛预料到了这样的结局，只是淡定地笑笑。
我们依然像两个白痴似的坐在咖啡馆里，不说话。我搅动我的蓝山，他边喝他的咖啡边望着我的眼睛。
9
偶尔。我和其蓝总会在某一颗树下，某一个咖啡馆门口，某一辆巴士上偶遇。我知道这是他喜欢我的方式，而我也很享受这样的疼爱。
朱砂用眼睛定住我躲闪的眸子问，小染，你是否喜欢他。那时，我真的可以感觉到你喜欢他，而现在我却不敢确定。如果你不爱一个人就放了他，给他自由。而我迷茫着眼睛，不敢回答朱砂。我知道在内心的某一角我是爱着其蓝的，只是不如他爱我的那样深。
其蓝，我不爱你。我看着其蓝明亮的眼睛说，一点也不畏惧。
小染，不，你在欺骗你自己，我感觉到你是爱我的，只是你为什么不敢向自己承认呢。他的脸突然有些愤怒起来，语气也激越起来。
我看着他，很茫然地摇了摇头，再次坚定地说，对不起，其蓝，我真的不爱你。我怎么可以忘记了寒蓝呢，就这样轻易地喜欢上另外一个男人呢？我挣扎着，拒绝着其蓝的爱。我给不了他幸福，就不要他的爱。如果我们在一起，我注定会伤害他的。有些时候，面对他我会想起那个记忆里的蓝格子衬衣男子。
我不敢看他的眼睛，那里有受伤的痕迹。我低着头，一直拨弄着我的小指，那里有一朵花的戒指，是寒蓝送给我的。
小染，那我带你去看一个东西，就这一夜，以后我们不再纠缠。他有点委曲求全的味道。
他温暖的大手牵着我，向那个明亮的屋子走去。只是那里有属于我的什么。
10
那是一个男人的屋子，略微凌乱却显得温暖十足。我望了望，却不明白他带我到他的家里
来做什么。如果是朱砂在这里，肯定会阻止我到任何男人的屋子里去的。朱砂理论：一个男人把你带到他的屋子里肯定是图谋不轨的。而我却相信其蓝不是那样的男人。
小染，你想喝点什么不。其蓝轻柔地问。
要一杯白开水就是。我满口满口的都是咖啡的味道，需要一杯白开水冲淡它的浓厚。白开水润滑着我干渴的喉咙，其实我知道我是有些烦躁的。突然之间，我觉得自己好象把自己的幸福放弃了，让它就那样不见。
其蓝。我叫他，却不知道要说什么。我想告诉他我有点喜欢他，可是嘴巴却怎么也张不开。她拿亮亮的眼睛看着我，让我心慌。
空气里有着淡淡的花香，是昙花的香味，那晶莹无比的昙花。我慢慢地走到阳台上，看见那微微闭合的花瓣宛如最自然的水晶。
小染，你看见了吗？这里有七朵昙花将于今夜盛开。我记得说你一直想看昙花开放的盛宴。其蓝的声音很柔和。原来他还记得我不经意之间说过的话。
午夜时分。一朵一朵的昙花次第盛开，宛如最盛大的舞会。那些透明晶莹的花瓣慢慢在黑色的夜里舒展开来，一点一点的，转眼间就已经是那骄傲的公主般在夜里释放自己芳华绝代的美丽。这就是寒蓝曾经答应过我给我看夜里盛开的七朵昙花，可是他还没有履行他的承诺就离开了。
我闭着眼睛，闻着空气那种淡淡的气味。在这样静谧的夜，我听见寒蓝在我耳边絮絮而言，小染，你要给自己快乐，知道吗？这个男人不错，他可以给你幸福，你不要拒绝。我只希望你可以永远幸福无比。或许，这只是我内心里的声音，我想让自己得到幸福，即使是短暂的幸福，那已经足够了。
其蓝，我好喜欢这七朵昙花，只是它们如同烟花转瞬即逝。我带着淡淡的忧伤，是不是幸福也是这样容易就离开呢？
小染小染，幸福永远会在你的身边的，只是看你忽略了它没有？他修长的手指向屋子的玻璃桌子流光溢彩处指去。小染，你看，那是永远不会凋谢的七朵昙花。我欣喜地跑进屋子，那七朵琉璃昙花在柔和的灯光下流转着精致无比的美丽。我知道这是价值不菲的工艺品，可它却紧紧吸引了我的心。我想拥有它，如同拥有一段幸福。
小染，这是我给你的第一份也是最后一份礼物。无论如何，我希望你可以收下这七朵昙花。幸福并不是如你想的那样永远握不住，它是可以在我们的小心呵护下永远存在的。他的嗓音那样地缠绵，浓厚的情感。可是可是，我可以拥有这样的幸福吗？
我歪着头斜斜地靠在沙发上，无法决定。不知道是不是可以接受其蓝。
11
清晨醒来，我躺在软软的洁白的床上，整个身体陷了进去。我喜欢这张温暖无边的床，这是一个细致而懂得享受的男人。我想我无法不喜欢他，这样一个懂得生活细腻的男人。他有寒蓝没有的贵族气息和温柔平和，而没有寒蓝有时候的狂躁。
小染，你醒了。他看着我埋在被子里的脸有些宠爱地说。喝杯牛奶，吃点蛋糕，这样你就不会是那样瘦巴巴的可怜样。我微笑着躲在被子里，满满的都是幸福。
恩恩。我安静听话得像个孩子。如果心里所有的都是幸福感，那就会很快乐的。
就这样，和其蓝不冷不淡地交往着。他不说喜欢不说爱，只是很细心地为我做一些微小的事。我已经在这些细节中被他打动了，这样一个宠爱着我的男子我无法不爱。我似乎很少拿寒蓝和他比较。朱砂说，小染，你爱上了其蓝，是不是？我安静地点点头，却在眼睛的余光里看见朱砂微微的忧伤。朱砂说，当你不把一个男人和另外的男人比较时，那你就已经忘记另外的男人了。是么？我已经忘记了那个温和的寒蓝了吗？原来，我是这样善变的一个女子。
小染，遇见幸福就要牢牢抓住，不要让它溜走。朱砂踮着脚尖，看着犹豫不定的我妩媚而真诚的说。我知道朱砂这个凌厉的女子是真的关心着我。可是幸福是最容易溜走的东西，转眼就跑掉了。
我安静地享受其蓝对我无微不至的照顾。而朱砂仿佛迷恋上了酒吧那种声色犬马的生活，不断地穿紧身的衣服出出入入。
夜上浓妆，朱砂一脸倦怠地回来。她是那种绝对不会喝醉的女子。她面对大杯大杯的酒精是不会皱一下眉头的，在我们一起出去应酬的时候，她总是帮我挡掉那些人的酒，一个人统统喝下肚。可是，今晚她醉了。
12
朱砂手舞足蹈的用赤裸的脚跳着凌乱的舞，口里还一直嘟囔着我听不懂的话。我费劲地拖掉她身上紧得不能再紧的衣服，清理掉身上的酒气，把软软的被子盖在她的身上。
朱砂，听话，乖乖地睡哦。我扯掉她紧紧拉住的手，像哄小孩子地说。此刻的朱砂纯真若孩子，全心地依赖我。
小染，你不要走，我们好好说说话。她拉住我的衣角不肯放。原来，朱砂喝醉了是这般的孩子气，等她醒来一定好好糗糗她。我坐在她暖暖的橙色床上，握着她柔软无骨的手，给她此刻需要的温暖。有些时候，在我们坚强的外表下有的是一颗脆弱的心。我的隐忍里藏着太多过去的伤痕，只是用那种沉静压抑住深沉的忧伤。而朱砂则是用她的张扬隐藏着她的过去，无法知道她的伤疤。这个世界，我们都在把自己的隐私藏起起，可是在某个瞬间就会暴露。
小染小染，我遇见那个我喜欢的男子了，可是他不爱我。小染小染，我们曾经那样地相爱可是如今他可以对我视若无睹。小染小染，我的华衣丽行也挡不住我的忧伤和落寞。小染小染，亲爱的，你说你说我的张扬怎么就无法挡住思念他的心呢？她喃喃地说着，泪水就安静地在脸庞流过。
我轻轻地用指腹拭去她的泪水，轻轻地说，亲爱的，那样的男人我们不要也罢。那样的男人不值得我们的朱砂去爱。我们要自己幸福，不要男人给我们的幸福。亲爱的，你一直有小染在你的身边。
可是，小染小染，那样的男人我无可救药地爱他，而你也是那样地爱他。我们注定得不到那样的幸福的。朱砂的语气里有着无法阻挡的绝望。
我被她的话震住了，我也爱的男人，那是其蓝。难道朱砂说的他爱其蓝一直是真的？我微微地问，虽然已经知道了答案却想得到确认。人就是有这样的劣根性。亲爱的，那个男人是其蓝吗？朱砂在被子里点了点头，一脸的忧伤。
我和朱砂依偎着躺在被子里直到天亮。
小染，你怎么在这里啊？朱砂敲着头疑惑地问。你啊，还吹自己多能喝多能喝，醉得像堆烂泥，倒头就睡。我隐藏住她所有说的话，故意糗她说。
不会吧。我醉了是那样的吗？她突然从床上弹起来，捂住脸说。
我点了点头，安静地笑了笑，可是眼睛里不见底的忧伤。原来，我的幸福也是那样地单薄。
13
朱砂依然张狂地微笑，而我却犹豫不决是不是该离开其蓝。这个九月，原来就是幸福的终结点。
其蓝，我不爱你，请你离开我。你这样给我带来了很多的烦扰。我定定地望着他的眼睛很漠然地说。而只有我自己知道，我爱他。他是我第二个爱上的男人。
小染，这是为什么。我知道你是爱我的，可是你为什么要这样说呢？他的语气里是气急败坏的，而且有一种很失败的愤怒。
其蓝，我还是忘不了他。你和他很像，这就是我和你在一起的原因。他喜欢穿蓝格子衬衣，他唱歌很好听，而你也是这样。可是，你始终不会是他的。我狠着心对他说，不敢再看他那明亮的眼睛。
小染小染，难道我对你的好真的比不上那个已经离开的男人？他急急的问。
恩，是的。我忘不了他。我从来没有爱过你。说完，我转身就走，害怕泪水不小心在他的面前滑落。我的脚步跑得很快，在心里默默地说：亲爱的，再见。我真的要给朱砂她想要的幸福，她是那样好的一个女子。
九月的天空澄明，我的心却是灰暗的。
坐在那架秋千上，晃悠悠的，整个心就那样空了。我静静地坐着，不说话不思考，只是想朱砂可以抓住机会得到她的幸福。
夜，一点点地上演。我转身离开，那架秋千就开始静止。
亲爱的，我要在九月离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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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镜子里那张浓艳的脸，我觉得那是最华美的面具。被朱砂拉到这喧闹的酒吧里享受这震天的音乐，仿佛可以忘记一切。
小染，你要学会享受生活，别沉浸在你的忧伤里不肯出来。朱砂的享乐主义哲学在我的耳边不断地响着。这个聒噪的女人，始终不肯放过我。我想我不和她到酒吧，她肯定是永远不会闭上她那漂亮的唇的。老实说，我喜欢朱砂那样张扬的生活方式，但我还是过着我隐忍而坚强的生活，安静地写字安静地行走。
我那凌乱的眉被朱砂描成曼妙的一条线，高挑的有着骄傲的神情。我的睫毛被朱砂刷成密密的长长的翘在明亮的眸子上，神色飘动间有着诡秘的挑逗。我的唇被朱砂上了黑色的边，蜜桃般的色泽流转在柔软的唇上。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不敢相信是那个平凡的小染，仿佛瞬间生动美丽起来。我得感谢朱砂这无法阻挡的勾勒，她是一个善于改变的天才。
亮片的束腰紧身衣招摇地在灯光下灼灼生辉，那短短的热裤被那些路过的不怀好意的男人摩擦着。我就这样和水蛇般妖娆的朱砂来到这间暗地酒吧。只是朱砂如鱼得水，而我却苍白地应付着那些纠缠的男人。
所以，我逃到了酒吧最安静的角落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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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凉的水流在我的手上，让我觉得温暖，仿佛就可以看见那个安静的小染。
突然，我听见强烈的喘息声和激烈的叫喊声从洗手间的角落里传出来。我红着脸逃也似的从洗手间里冲出来，原来这个地方满是罪恶衍生。朱砂如果听见这话，肯定会往我的头上敲一个爆栗。她会嘲弄似的对我说，小染，这并不是罪恶，只是生活方式不同，你就别那样像个老古董似的保守。你啊，真像从坟墓里爬出来的古人。我知道朱砂并不是对我那样恶劣，相反她对我很照顾，只是嘴巴比较恶毒而已。
从洗手间里出来，我终于找到了朱砂，捏了捏她的手，轻轻地在她耳边说，朱砂，我们离开这里好不好？朱砂旁边那群男人齐齐地用炽热的眼睛看着我，让我不由地低下了头。只有那个穿着蓝格子衬衣的男子向着有些窘迫的我笑了笑。
好吧，我们去ktv唱歌吧。朱砂飞快地说着，并不理会我是不是想去那里。她身边的那群男人立刻符合着说，那好那好，我们一起去吧。我们也有许久没去过ktv了。你说是不是，其蓝？其中那个有些胖的男人望着那个穿蓝格子衬衣的男子问道。我看见那个叫其蓝的男子微微地点了点头，很安静的样子。
就这样，我被朱砂几乎是拖的拖去了ktv，她基本上是无视我的反对。我是不喜欢那种喧哗的地方，喜欢比较安静隐忍的生活。沉静若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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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个人像个小可怜似的坐在ktv的角落里，被那群男人挤着很不舒服。我有些讨厌男人的汗味，无法屏弃的厌恶。特别是那个胖男人一直扯着黄黄的牙齿一直问我一些不着边际的问题。我恶心地想吐，看着他那牙齿上青色的葱子，好想一拳打掉他的鼻子。不可否认，在骨子里我是有点暴力倾向的，我只是隐忍而已。
拿着可怜巴巴的眼睛看着朱砂，可是她仿佛没有看见任由我被这样个死胖子欺负。我按捺不住心里的愤怒，很想狠狠地对那个胖男人说，你tmd离我远点，别再问那些幼稚的问题了。我正打算做出实际行动时，那个蓝格子衬衣的男子在那个胖男人耳边嘀咕了两句，就在我的旁边坐下，而那个胖子就滚得远远的。
他安静地坐在我的旁边，给了我很宽的空间。我向他感谢地一笑，知道是他帮我脱离了这一场折磨。
小染，你并不是表面那样安静的女孩。我看见了你沉静里的隐忍。他突然对着我的眼睛这样说，猝不及防。
我看着他愣愣的不知道该说什么，这个男子一下子就看到我的内心去了。可我有些害怕，这样的一个男子是慧敏的，同时是可以让人很容易就爱上的。他在这短短的瞬间就看透了我太多的东西。
我笑了。只是笑了。
其蓝，而你也不是那样隐忍的男人，你必然在某日光华四射。我对着他说道，目光闪闪的。我仿佛看见他以后叱咤风云的威严样子。
其蓝，我们的歌神，快来展露几手。那群男人突然就在那里喧哗着，嚷着要其蓝用他那温和的嗓子唱歌。于是，他站起来，对我笑了笑，安静地说，小染，或许某一日我真的会光华四射。现在你就安静地听我唱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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斜斜地靠在软皮的沙发里，陷进去像一只猫。朱砂似有意无意间舔着她软红的唇，妖媚动人，那群男人就痴在她眉梢流露的风情里去了。细跟的凉鞋轻轻地敲打地板，她软滑地坐在我的旁边，满是烟草和酒精的味道。她在我的耳边轻轻地说道，小染，其蓝是一个不错的男人，我喜欢他。说完，她亮闪闪的眸子望着那个穿蓝格子衬衣很好看的男人。
那是一首舒缓的歌，柔软而迷人心魄。其蓝的声音略微有些沙哑，却在此刻显得暧昧而性感。原来，嗓音也可以这样地性感而乱人心神。朱砂靠在我的肩上，温柔无比地说，他的声音是魔，我想或许我爱上他了。我只是看着醉意朦胧的朱砂安静地笑，不露痕迹的一丝忧伤。那些男人极力地往朱砂的身边靠，那个胖男人甚至还做了个手势让我离开朱砂的身边。我装着看不到，就避着他的眼神听蓝格子衬衣男人的嗓音，温和得就像大海里的水。
他在那些男人的喧闹里一遍又一遍地唱，声音依然干净平和。我看见他拿话筒的手稳稳的，小指头的指腹贴在黑色的话筒上，并没有若有些男人那样微微地翘起。我是很不喜欢那些翘小指的男人的，仿佛他们的男子气概就在那样一翘之中消失掉了。
微微地躺在那里，胃里的酒开始翻腾起来。可恶的酒精，谁告诉我说那是可口的液体，是朱砂那个该杀的女人。她一直在那里风情万种地笑着劝我说，小染，酒是最华美的液体，可口的醇厚的。而我们都不知道这种酒后劲是强烈的，所以现在朱砂瘫软在沙发上，依然笑得那样妖媚，而那群男人早已经东倒西歪了，只有蓝格子衬衣男人的影子在唱着缠绵的歌，温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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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来时，我的身上是薄薄的蓝格子衬衣，但是有种好闻的烟草气味。细长的眼睛里满是他的影子浅浅地微笑着。这一刻，我知道他，这个穿蓝格子衬衣的男人喜欢我。
起来时，脚步有些不稳，差点从这光洁的地板上滑倒。他握住了我的手臂，紧紧的，感觉到他手心潮湿的气息和暖暖的温度。我喜欢这样的感觉，可以坚实可以温暖。我的脸是桃红的，因为他的触摸温暖有力，那是一只男人的手。他的衬衣就那样滑落在地上，悄无声息。我弯下腰拾起那有着酒精痕迹的衬衣暖暖地笑，递给他轻声说，其蓝，谢谢你。
小染，我们这是在哪里啊。朱砂慵懒的声音响起，打破我和他之间有点暧昧的流转的气息。我看见朱砂敲打着自己的头，伸了伸懒腰，迷惑的样子宛如纯真善良的小孩子。这就是朱砂最真实的一面，不见那些周旋在男人间的精致和圆滑。此刻的她是我所熟悉的，是我觉得亲切的。
小笨蛋，这里是白越ktv。我轻轻地敲打朱砂的头，想敲醒她的记忆。她一向有些迷糊，对于生活方面而言她简直是个白痴。
所有的人都醒来，整理整理全都不是那副醉后丑陋的样子，都衣冠楚楚。只有其蓝站在那里，安静到笑着，对我笑着，我知道的。朱砂又是那样妖媚的女子，水波荡漾流转之间那些男人都酥软在她的眼睛里。我拉了拉朱砂的衣角，提醒她我们快迟到了。她斜斜地抛了个媚眼，就摇曳生姿地从ktv踏了出去。她的身后落了一地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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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染，你喜欢其蓝，是不是？朱砂那天夜里突然在我的耳边小声地问。而我愣了愣却不知道怎么回答，因为我记得朱砂说她爱上了其蓝。朱砂是那样好的一个女子，我想她可以得到幸福，而我只是如此注定得不到幸福的女子。我笑着摇了摇头。朱砂指着我的眼睛说，小染，你别骗我，我知道你爱他。我看见他握住你的手时你脸上那种幸福的笑和潮红的色彩。小染，遇见一个好的男人就要把握住，知道吗？她的声音里有种不可切割的忧伤，仿佛在回忆着些什么。我一直知道朱砂是个有故事的女人，却坚持不问，因为伤痛是不可与外人言说的，一如我那些沉积着的疼痛。
我有些固执地摇了摇头。他不会是我的幸福的，我是隐忍的女子，而他是必然光芒四射的男子。朱砂握了握我最小的手指，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小染，你就是这样任性，爱上谁并不是一种罪过。我们我们都要幸福，都要好好的。
一夜无语。我只是不断地梦见一个男人在唱低沉的歌，梦见蓝格子衬衣，而我怎么也无法看清楚他的面目。我记得曾经那个就寒蓝的男子也这样喜欢蓝格子的衬衣，也这样在风里唱低沉的歌。而我不敢告诉朱砂的也就是寒蓝的存在，他是我心底永远的秘密，他是我心里永远的情人。那个叫其蓝的那样地像我记忆里不褪色的寒蓝。
醒来。我却只想永远呆在梦里，看他的影子温暖丛生，听他的声音暧昧丛生，望他的眼睛无法离开。
7
再次遇见其蓝是在一棵苍绿的树下。午后，没有风。他穿着蓝格子衬衣，很干净清朗的样子。小染，你喜欢张爱玲的书啊。他看着我怀里那本传奇轻轻地问。我摇了摇头，没有说话。我只是低着头小心地走着，而他安静地跟在后面，并不打破这样的沉默。我听见自己的心在砰砰地跳，发出巨大巨大的声音。我把书放在心脏和手之间，想阻挡这样的声音穿透而来。我不知道是因为他有些寒蓝的影子而喜欢他还是因着一些别的原因。
小染，你不喜欢张爱玲。他的语气里是肯定的，而我也摇了摇头。我对于张爱玲谈不上爱与不爱。那个写着上海旧事烟花爱的女子已经香消玉损，只留下那些破碎的故事还发着寒光。我不看她写的故事，那书里的爱浓得化不掉，那会让我心疼的。这本书只是朱砂最近迷恋上张爱玲的文字而没有时间去买的产物。
只是突然间不想说话，没有倾诉的欲望。或许，我只是怕自己真的爱上了这个叫其蓝的男子。路边的冰淇淋在那些孩子的手里流转，我想起曾经笑着啃掉第七只冰淇淋时他对我宠溺的无可奈何的笑。我的胃一直不好，可却很喜欢吃冰淇淋，狠狠地吃直到我的胃再也盛不下什么东西。只是每次我吃完冰淇淋就必须吃大颗大颗难以吞咽的药片，而他看着我的痛苦只是泪水在眼里转，再小心地责备我。我知道我一向这样固执和任性，我要的东西是没人可以拿走的，一如这些冰淇淋。
依然低着头，却不想靠动我的脚步去买那些流着泪的冰淇淋，只因为再也没有人为我拿第七个冰淇淋。突然，我的眼里印上一抹粉红色的冰淇淋，拿着那只冰淇淋的手上流着粘忽忽的水。我接过来，感激地笑，看见其蓝那张温和的脸。
冰淇淋一直在化，一直在化，流在我的手上粉红的一大片。其蓝不知道我已经在某一天开始不吃冰淇淋了，因为我一吃就会觉得恶心，会把所有的东西都吐出来。我只是任那只冰淇淋在阳光下化掉，就像我粉红色的泪水。
8
大街上。一个奇怪的女人举着一只冰淇淋不吃，一个男人拿着一本书跟着安静地走。我想这些行走的路人只是奇怪这样的一个女人像个白痴举着粉红色的冰淇淋。只留下那个浅黄色的蛋卷了，安静地在手里说着话。
其蓝，我们坐下来说说话吧。我看着其蓝的蓝格子衬衣上沾了些粉红色的液体，看起来有些可笑。我指着对面那个高雅的咖啡馆对其蓝说。说完，我看见其蓝点了点头。我想这个男人喜欢我，我的直觉这样告诉我。只有喜欢我的男人才会这样纵容我的某些任性。而我的任性也只有用在这些爱我的男人身上他们才会包容我。
我们安静地坐在那个萦绕着咖啡气息的屋子里，不说话就看着彼此。我依旧小口小口喝我喜欢的蓝山，而其蓝喝着不加糖的蓝山。
小染，我想告诉你，我喜欢你。他的眼睛真诚得宛若最纯净的泉水，不含一点虚假。我的心又开始乱跳起来，因为很多年以来没有谁说过他喜欢我。在他们的眼里，我是奇怪的女子，不喜欢打扮，冷漠地来来去去，拒人与千里之外。我没有朋友，只有那个他们男人迷恋女人嫉妒的朱砂和我一路招摇。
顿时很慌乱，我不知道可以怎么回答，不可以摇头不可以点头。我不想放弃这样一场爱情，不想放弃他将对我的宠爱和关怀，我是有些自私的女人。可是，我不敢点头，我怕自己并不喜欢他，只是喜欢那个和寒蓝有些相似的影子而已。如果是那样的话，那对他不公平。
其蓝，可我不知道我到底喜欢不喜欢你。我很坦白地说。撒谎不如坦白。而其蓝仿佛预料到了这样的结局，只是淡定地笑笑。
我们依然像两个白痴似的坐在咖啡馆里，不说话。我搅动我的蓝山，他边喝他的咖啡边望着我的眼睛。
9
偶尔。我和其蓝总会在某一颗树下，某一个咖啡馆门口，某一辆巴士上偶遇。我知道这是他喜欢我的方式，而我也很享受这样的疼爱。
朱砂用眼睛定住我躲闪的眸子问，小染，你是否喜欢他。那时，我真的可以感觉到你喜欢他，而现在我却不敢确定。如果你不爱一个人就放了他，给他自由。而我迷茫着眼睛，不敢回答朱砂。我知道在内心的某一角我是爱着其蓝的，只是不如他爱我的那样深。
其蓝，我不爱你。我看着其蓝明亮的眼睛说，一点也不畏惧。
小染，不，你在欺骗你自己，我感觉到你是爱我的，只是你为什么不敢向自己承认呢。他的脸突然有些愤怒起来，语气也激越起来。
我看着他，很茫然地摇了摇头，再次坚定地说，对不起，其蓝，我真的不爱你。我怎么可以忘记了寒蓝呢，就这样轻易地喜欢上另外一个男人呢？我挣扎着，拒绝着其蓝的爱。我给不了他幸福，就不要他的爱。如果我们在一起，我注定会伤害他的。有些时候，面对他我会想起那个记忆里的蓝格子衬衣男子。
我不敢看他的眼睛，那里有受伤的痕迹。我低着头，一直拨弄着我的小指，那里有一朵花的戒指，是寒蓝送给我的。
小染，那我带你去看一个东西，就这一夜，以后我们不再纠缠。他有点委曲求全的味道。
他温暖的大手牵着我，向那个明亮的屋子走去。只是那里有属于我的什么。
10
那是一个男人的屋子，略微凌乱却显得温暖十足。我望了望，却不明白他带我到他的家里
来做什么。如果是朱砂在这里，肯定会阻止我到任何男人的屋子里去的。朱砂理论：一个男人把你带到他的屋子里肯定是图谋不轨的。而我却相信其蓝不是那样的男人。
小染，你想喝点什么不。其蓝轻柔地问。
要一杯白开水就是。我满口满口的都是咖啡的味道，需要一杯白开水冲淡它的浓厚。白开水润滑着我干渴的喉咙，其实我知道我是有些烦躁的。突然之间，我觉得自己好象把自己的幸福放弃了，让它就那样不见。
其蓝。我叫他，却不知道要说什么。我想告诉他我有点喜欢他，可是嘴巴却怎么也张不开。她拿亮亮的眼睛看着我，让我心慌。
空气里有着淡淡的花香，是昙花的香味，那晶莹无比的昙花。我慢慢地走到阳台上，看见那微微闭合的花瓣宛如最自然的水晶。
小染，你看见了吗？这里有七朵昙花将于今夜盛开。我记得说你一直想看昙花开放的盛宴。其蓝的声音很柔和。原来他还记得我不经意之间说过的话。
午夜时分。一朵一朵的昙花次第盛开，宛如最盛大的舞会。那些透明晶莹的花瓣慢慢在黑色的夜里舒展开来，一点一点的，转眼间就已经是那骄傲的公主般在夜里释放自己芳华绝代的美丽。这就是寒蓝曾经答应过我给我看夜里盛开的七朵昙花，可是他还没有履行他的承诺就离开了。
我闭着眼睛，闻着空气那种淡淡的气味。在这样静谧的夜，我听见寒蓝在我耳边絮絮而言，小染，你要给自己快乐，知道吗？这个男人不错，他可以给你幸福，你不要拒绝。我只希望你可以永远幸福无比。或许，这只是我内心里的声音，我想让自己得到幸福，即使是短暂的幸福，那已经足够了。
其蓝，我好喜欢这七朵昙花，只是它们如同烟花转瞬即逝。我带着淡淡的忧伤，是不是幸福也是这样容易就离开呢？
小染小染，幸福永远会在你的身边的，只是看你忽略了它没有？他修长的手指向屋子的玻璃桌子流光溢彩处指去。小染，你看，那是永远不会凋谢的七朵昙花。我欣喜地跑进屋子，那七朵琉璃昙花在柔和的灯光下流转着精致无比的美丽。我知道这是价值不菲的工艺品，可它却紧紧吸引了我的心。我想拥有它，如同拥有一段幸福。
小染，这是我给你的第一份也是最后一份礼物。无论如何，我希望你可以收下这七朵昙花。幸福并不是如你想的那样永远握不住，它是可以在我们的小心呵护下永远存在的。他的嗓音那样地缠绵，浓厚的情感。可是可是，我可以拥有这样的幸福吗？
我歪着头斜斜地靠在沙发上，无法决定。不知道是不是可以接受其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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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醒来，我躺在软软的洁白的床上，整个身体陷了进去。我喜欢这张温暖无边的床，这是一个细致而懂得享受的男人。我想我无法不喜欢他，这样一个懂得生活细腻的男人。他有寒蓝没有的贵族气息和温柔平和，而没有寒蓝有时候的狂躁。
小染，你醒了。他看着我埋在被子里的脸有些宠爱地说。喝杯牛奶，吃点蛋糕，这样你就不会是那样瘦巴巴的可怜样。我微笑着躲在被子里，满满的都是幸福。
恩恩。我安静听话得像个孩子。如果心里所有的都是幸福感，那就会很快乐的。
就这样，和其蓝不冷不淡地交往着。他不说喜欢不说爱，只是很细心地为我做一些微小的事。我已经在这些细节中被他打动了，这样一个宠爱着我的男子我无法不爱。我似乎很少拿寒蓝和他比较。朱砂说，小染，你爱上了其蓝，是不是？我安静地点点头，却在眼睛的余光里看见朱砂微微的忧伤。朱砂说，当你不把一个男人和另外的男人比较时，那你就已经忘记另外的男人了。是么？我已经忘记了那个温和的寒蓝了吗？原来，我是这样善变的一个女子。
小染，遇见幸福就要牢牢抓住，不要让它溜走。朱砂踮着脚尖，看着犹豫不定的我妩媚而真诚的说。我知道朱砂这个凌厉的女子是真的关心着我。可是幸福是最容易溜走的东西，转眼就跑掉了。
我安静地享受其蓝对我无微不至的照顾。而朱砂仿佛迷恋上了酒吧那种声色犬马的生活，不断地穿紧身的衣服出出入入。
夜上浓妆，朱砂一脸倦怠地回来。她是那种绝对不会喝醉的女子。她面对大杯大杯的酒精是不会皱一下眉头的，在我们一起出去应酬的时候，她总是帮我挡掉那些人的酒，一个人统统喝下肚。可是，今晚她醉了。
12
朱砂手舞足蹈的用赤裸的脚跳着凌乱的舞，口里还一直嘟囔着我听不懂的话。我费劲地拖掉她身上紧得不能再紧的衣服，清理掉身上的酒气，把软软的被子盖在她的身上。
朱砂，听话，乖乖地睡哦。我扯掉她紧紧拉住的手，像哄小孩子地说。此刻的朱砂纯真若孩子，全心地依赖我。
小染，你不要走，我们好好说说话。她拉住我的衣角不肯放。原来，朱砂喝醉了是这般的孩子气，等她醒来一定好好糗糗她。我坐在她暖暖的橙色床上，握着她柔软无骨的手，给她此刻需要的温暖。有些时候，在我们坚强的外表下有的是一颗脆弱的心。我的隐忍里藏着太多过去的伤痕，只是用那种沉静压抑住深沉的忧伤。而朱砂则是用她的张扬隐藏着她的过去，无法知道她的伤疤。这个世界，我们都在把自己的隐私藏起起，可是在某个瞬间就会暴露。
小染小染，我遇见那个我喜欢的男子了，可是他不爱我。小染小染，我们曾经那样地相爱可是如今他可以对我视若无睹。小染小染，我的华衣丽行也挡不住我的忧伤和落寞。小染小染，亲爱的，你说你说我的张扬怎么就无法挡住思念他的心呢？她喃喃地说着，泪水就安静地在脸庞流过。
我轻轻地用指腹拭去她的泪水，轻轻地说，亲爱的，那样的男人我们不要也罢。那样的男人不值得我们的朱砂去爱。我们要自己幸福，不要男人给我们的幸福。亲爱的，你一直有小染在你的身边。
可是，小染小染，那样的男人我无可救药地爱他，而你也是那样地爱他。我们注定得不到那样的幸福的。朱砂的语气里有着无法阻挡的绝望。
我被她的话震住了，我也爱的男人，那是其蓝。难道朱砂说的他爱其蓝一直是真的？我微微地问，虽然已经知道了答案却想得到确认。人就是有这样的劣根性。亲爱的，那个男人是其蓝吗？朱砂在被子里点了点头，一脸的忧伤。
我和朱砂依偎着躺在被子里直到天亮。
小染，你怎么在这里啊？朱砂敲着头疑惑地问。你啊，还吹自己多能喝多能喝，醉得像堆烂泥，倒头就睡。我隐藏住她所有说的话，故意糗她说。
不会吧。我醉了是那样的吗？她突然从床上弹起来，捂住脸说。
我点了点头，安静地笑了笑，可是眼睛里不见底的忧伤。原来，我的幸福也是那样地单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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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砂依然张狂地微笑，而我却犹豫不决是不是该离开其蓝。这个九月，原来就是幸福的终结点。
其蓝，我不爱你，请你离开我。你这样给我带来了很多的烦扰。我定定地望着他的眼睛很漠然地说。而只有我自己知道，我爱他。他是我第二个爱上的男人。
小染，这是为什么。我知道你是爱我的，可是你为什么要这样说呢？他的语气里是气急败坏的，而且有一种很失败的愤怒。
其蓝，我还是忘不了他。你和他很像，这就是我和你在一起的原因。他喜欢穿蓝格子衬衣，他唱歌很好听，而你也是这样。可是，你始终不会是他的。我狠着心对他说，不敢再看他那明亮的眼睛。
小染小染，难道我对你的好真的比不上那个已经离开的男人？他急急的问。
恩，是的。我忘不了他。我从来没有爱过你。说完，我转身就走，害怕泪水不小心在他的面前滑落。我的脚步跑得很快，在心里默默地说：亲爱的，再见。我真的要给朱砂她想要的幸福，她是那样好的一个女子。
九月的天空澄明，我的心却是灰暗的。
坐在那架秋千上，晃悠悠的，整个心就那样空了。我静静地坐着，不说话不思考，只是想朱砂可以抓住机会得到她的幸福。
夜，一点点地上演。我转身离开，那架秋千就开始静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