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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象的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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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春天雨水很多,下的整个世界都湿漉漉的,每天早晨,还是有不少人撑着伞,在不宽的河堤上锻炼,这些人里面有兜里揣着收音机的,于是收音机里的音乐,和这世界同样湿漉漉的。

    不知为何,喜欢贪睡的我,这几天早晨起来得格外早。走过锻炼的人群,踏在城市坚硬的马路上,满目是更加冷硬的各种各样鳞次栉比的建筑物,很少能够遇到人影。走着走着,便会不由自主地伫立在马路中央,茫然四顾的时候,寂廖的心情便油然而生,落寞的思绪像淅淅沥沥的春雨一样满心涌起又无边无际的弥漫开去,便觉得这个春天真是让我无限疲惫。

    呼吸着充斥在城市里的春天里的气息,这气息恍恍惚惚令人迷乱。我本是企图穿越城市而过的,但我却常常不知道何去何从,我这样说足见我迟疑、恐惧、疲惫、挣扎等等的行为与天气关系密切,但我不能抱怨,我知道我也无权责怪天气,就如同这些矗立在城市各个角落的高楼大厦一样,尽管在我眼里它们无疑是毫无生气和表情的沙漠植物,但我不能责怪它们。

    站在曾经向往的城市,我感觉不到城市的些许诗意,想象不出春天会带我去向何处。

    是的,是在早晨,是在春天的一个早晨,春雨淅淅沥沥地下着,间杂有一片两片或大或小的雪花飞来飞去。我企图穿越这个城市,向另一个城市奔去。但这个城市浩浩荡荡的春风穿过我空空荡荡的身体,让我像一只断了缆绳的舢板,随意自然地漂流在城市这条灰色的河流中。这样说就可以看到我的迷茫、无措、犹豫、胆怯等等的思想与这座城市有关。我依然不能抱怨。

    不能抱怨,这是我的最可悲之处。

    这样想来,目的对我已经不是非常重要,尽管这浩浩荡荡的风不能吹走我的思想,这淅淅沥沥的雨不能洗涤我的行为,但已经没有目的的我,却觉得一种轻松。我仰头看天,很专注地辨析每一块云朵,希望能够从中看到梦中的鸟群,或者可以看到童年时掠过我头顶的那只鸽子,它孤单的身影还定格在我的心中,如一个音符在琴键上顽强的跳跃,身后流出一串串忧伤的旋律。但我知道,它或者它们不会再一次出现,因为沙漠已经在城市无限宽广无限苍茫。

    这样仔细地检索天空,搜索云朵,足足有一刻钟,脖子酸楚,我不得不收回失望的眼光。但是,正如你猜到的一样,我看到了——

    一只在山坡上孤零零于在风中颤栗的风筝,我即刻穿过马路向山坡上走去。可以确定的是,它不是我所期待的鸟儿或者那只鸽子,尽管它们之间有着某些相似。它们之间的区别可能仅仅在于那只鸽子的一生深沉而忧伤,这只风筝的生命却单纯而快乐。

    我想象这只风筝是被一个可爱的小女孩放飞的,飞得很高的时候,线突然断了。但小女孩在放飞风筝的过程中,满脸一定写满了笑容,此刻,这种笑容深深地刺疼了我。是的,是在城市,城市的天空拥挤的连鸟儿的栖息地也没有。如果说昨天的孩子还可以放飞风筝,可以以欣赏鸟儿的心情欣赏临空飞舞的风筝,而明天城里的孩子,或者将不知道天空为何物。

    春天的土地已经疏松,我蹲下去,拨开一层可以捏得出水来的土,我尽量不伤害到一根草茎,小心翼翼地挖一个坑,轻轻把这只风筝掩埋。毕竟它飞舞过,毕竟它有过辉煌的一刻,于是,我就想它理应得到尊重。它可以没有生命,但不可以没有尊严,身边的一草一木,同样应该得到我们人类的尊重。由此去想,尽管我们作为人是有生命的,但作为人的我们有多少时候可以保持自己的尊严,又有多少人为了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所谓虚荣,竟丢弃丧失了自己作为人的尊严,这样的人不如一只纸鸢更加让人同情或者可惜。

    于是,自然而然地想到你,想到你所经受的委屈和挫折,想到你善良的心理和行为换回来的竟然是误解和欺凌,那种疼痛真的让我感同身受。但是,毕竟你也辉煌过,这就够了,不是吗,我尊重你,我想即使那些误解你甚或欺凌你的人,他们心底依然对你是一种尊重和因尊重而产生的畏惧。

    离开这片青色的山坡,我只能再次把自己淹没在这座城市里。路过一条小河,河边,一个姑娘哭得魂断蓝桥,而她的恋人在河的彼岸正在涉水而过。

    我掏出自己的心,如同从兜里掏出儿时的一枚炮竹,引信已经潮湿,我却不知道怎么能够烘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