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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再见情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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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要啊!”

    …………

    整个医院响起一片嚎叫,楼下的人群纷纷散开,谁也不想活活被砸死,更没人敢妨碍到救务人员安放气垫。

    但红秀坠楼的速度如此之快,在空中的加速度更是风驰电掣!

    如此短暂的瞬间,救务人员能赶得上吗?

    如果赶不上,一条年轻美丽的生命,就此结束了吗?

    突然,一道白影从五楼窜出,几乎与红秀坠楼的时间同步。

    星诺才看到有人从楼顶滑落,就闪电般向外跃出,双手刚好抱住体形瘦小的红秀。

    然后两条身影一起坠落,但很快,两人就在四楼的高度停了下来。绑在星诺腿上的长条窗帘,上下荡漾着拉住了两条生命!

    虽然红秀的体重比较轻,但头朝下抱着一个人,有一条腿还被绑住,那种滋味确实很难受。

    这些都是星诺可以忍受的,星诺所不能忍耐的是,布帘的质量本来就不坚韧,现在还要吊上两个人,随时都会有发生断裂的危险!

    星诺甚至能感觉到,布帘正“嘶嘶嘶”地开始逐渐崩解!

    还好怀抱中的红秀比较安份,星诺分明能感觉到,她的身体因恐惧而轻微地颤抖。

    星诺在心里想到:“这样也好,让你在生死边缘走上一趟,量你以后也不敢自杀了!”

    虽然这样想,但倒挂在半空中的星诺,还是极力劝说道:“我有个妹妹和你差不多大,却并不比你好上多少,她是植物人状态,苏醒机率渺茫!在这两年里,你知道谁最痛苦吗?她就像安眠的公主,没有一丝烦恼。但却苦了多少关心她,爱护她的人!死者长眠,生者长痛!好好想想吧,红秀!”

    倒挂在半空中,还要说出一堆话可不容易。而要说出一堆极具煽动性、极富哲理性的话语,那就更不容易了。

    所以,直到很久以后,星诺每次回顾起这件事,都会佩服自己现在的这番话语。他不单止拯救了一条生命,还拯救了一条灵魂!

    星诺一边说话,一边尝试向四楼的窗台靠拢,希望能在布帘断裂之前,找到另一道生寻基石。然而星诺才刚刚结束交流,就感觉到红秀在他怀中颤抖得更历害了!

    这是对死亡恐惧加深的表现,同时也说明红秀,终于觉悟了!

    然而红秀的觉悟却险先导致了她的灭亡,由于抖动得历害,绑在星诺脚踝处的布帘,断裂得更快了!

    楼下围观的人群全都屏住了呼吸,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在阳台上向下张望的那一批专家,同样是紧张到冒汗!

    情芳与专家们一道,站在阳台向外探望,当她终于辨认出,在半空中截住红秀的,居然是星诺时,心中百感交集。直到这一刻,情芳才突然发现,自己担心星诺的程度,甚至远远超过了担心红秀!

    (直到不久后的将来,星诺还一直以此为话题,经常追问情芳:“如果当时我就这样死了,你会不会伤心?”当然,这是后话。)

    现在,星诺的手几次触及四楼的窗台边缘,却始终不能抓稳。而且,星诺在心里更纳闷,救生气垫为什么还没准备好?

    “啪啦!”一声清脆的声响,宣告布帘的断裂。失去了最后支持的两人,再次向下坠去!

    人群中爆发一阵阵惨叫,继而是一阵阵惊呼!

    众人看到,星诺的左手居然刚好攀在了四楼的窗台边上。而他的右手,则如强劲的刚臂,稳稳地单手抱住了红秀。

    这姿势看上去是很帅,可是只有星诺知道其中的痛苦,两只手臂支撑着庞大的重量,全身的肌肉,都在重重地颤抖。由于用力过度,星诺的面部表情更是呲牙咧嘴,好不难受!

    就在星诺快要虚脱的时候,楼下终于有了转机。从下面传上来的动静,星诺知道,救生气垫,终于安放好了!

    “不好意思,气垫刚才在充气的过程中,遇上了一点小问题!”

    这句话语自楼下断断续续传进星诺的耳朵,让他几欲喷血!

    “希望在我落下时不要漏气就好!”星诺在心里向全世界的神都祈祷了一遍,然后毅然地松开了左手!

    “咚!”

    星诺在半空中调整好姿势,让自己的身子向下,给红秀做了一次人肉垫背。

    而星诺自身则重重地砸落在了救生气垫之上,感觉五脏六腑都被震乱了位。

    “妈的!还说充气中遇到点问题。那为什么还非要把气垫充得如此饱满,失去了弹性和柔软度,和撞地有什么区别!”

    这是星诺后来给那帮救务人员的评价,当然,这句话是对情芳说的,并没有反馈到当事人耳中。

    …………

    星诺真正见到情芳时,是从一堆人群中突围出来的。

    却见情芳静静地伫立在那里,脸上盛开莲花般的微笑,犹如一尊千年佳人的绝代雕像。

    星诺尽量逃避着向他追逐而来的人群,在情芳的掩护下“逃离”了医院。

    黄昏。

    夕阳映照下的街道。

    正是放学下班的时候,人潮涌动。

    星诺和情芳两人并肩而行,不断寻找晚餐地点。

    而且共进晚餐的邀请,还是情芳主动发出的,理由是感谢星诺救了红秀。

    星诺不知道这是不是情芳的唯一理由,但他也不敢多想点什么。

    星诺只想好好珍惜这些时刻!

    最后,当情芳在一家“重庆火锅”店面前站住了脚跟时,星诺的心底,就已经升起一种不详的预感。

    果然,在完全没征得星诺的同意之下,情芳居然如悍妇一般,把星诺硬扯进了重庆火锅店……

    “杯具”就这样出现了!

    星诺从来没有看过一个女的如此能吃辣,锅底本来就已经是一片红油,情芳还要不断往自己的碗里添上各种辣椒。

    自己加辣就好了,情芳还不忘“照顾”星诺,时不时地往他碗里倒辣椒!

    “这种朝天椒很不错……”

    “这种极品泡椒也不错……”

    “试试这个辣椒酱……”

    “洒点这个辣椒粉吧,香而不辣……”

    …………

    星诺被辣得眼泪都流出来了,喉咙更是可以喷出火,匆忙叫店员送水。

    “不好意思,本店概不提供任何水质饮品!”

    这是店方给自己的答复,星诺早就听说,有一些火锅店,为了营造BT辣(变态辣)的氛围,拒不向顾管提供水质饮品。

    一般的辣星诺还是可以承受的,但像这种极品的辣,星诺就只能极力忍受了。

    现在,星诺终于亲身体验到传说中的“BT辣”!

    而情芳还在一旁幸灾乐祸地窃笑!

    趁着加菜的间隙,两人聊了起来。

    情芳:在医院时,你为什么急于逃离?要知道,你已经成为英雄,无数的记者将追访你?

    星诺:我就是怕被人报导,所以才逃。

    情芳:你真是一个怪人。但有件事,不知如何向你开口?

    星诺:刚才还悍妇一般,怎么突然就变得婆婆妈妈了。有话直说!

    情芳:院方已经证实,你冒充红秀男朋友蒙混过关,还私闯院长办公室,糟蹋了办公室的窗帘。鉴于你救了红秀,院方已决定不追究此事。但同时也吩咐我,不得再对你进行免费治疗。

    星诺早就料到这种结果,并不是很在意,只是若无其事地耸耸肩。但是星诺知道,情芳肯把这种院方秘密告之于他,已是对他的极度信任与理解。

    情芳:当然,我在医院,是医院的人。但出了医院,我就不受医院的管制了。所以,如果你有什么问题,我们还是可以交流的。

    星诺点点头,以微笑感谢情芳的厚待。

    情芳突然想到一个问题,问道:“星诺,在拯救红秀的过程中,我发现你的反应是如此之敏捷,力量如此之强大,并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

    星诺明白情芳的疑惑,语气平淡地回应道:“我曾经是一名刑警实习生。”

    此言一出,着实让情芳吃惊不少。她实在没有想到,星诺居然向自己隐藏了那么多的往事!

    情芳牢牢地记住星诺的这一私事后,依然不解地问道:“即便你是一个任职刑警,但是以你展示出来的敏捷与力量,也绝不是普通的刑警所能做到的?”

    星诺突然呆住了,他没有想到情芳的问题本质,居然是指自己为何能拥有超越常人的体质。

    直到此时,星诺才猛然醒悟,中午那场惊心动魄的火线救急,的确不可能是以前的自己所能完成的。星诺唯一能想到的解释,就是“无限与唯一”,真的改变了自己的体质!虽然没有梦境游戏中明显,但却在细微上让自己的身体有了改变。

    星诺沉寂了好一段时间,最终还是没有正面回答情芳的问题,却是反问道:“情芳,你说,一个人的意识,能决定他的身体吗?”

    这一下,情芳还真是被问倒了,她在沉寂了好一段时间才回答道:“这可是关系到宇宙本源的终极问题,并不是我所能说明白的,我只能说说我的个人意见。”

    情芳再次整理了一下思绪,继续说道:“21世纪虽然由唯物论所主导,但无可否认的是,唯心论依然有它的存在意义与价值。以我个人的观点而言:物质为意识提供载体,意识为物质注入生命力。”

    星诺自知,提出这样玄而又玄的问题,的确不好回答。于是星诺想了一下,提出了一个更为形象具体的问题:“脑电波的活动,能影响到一个人的体质吗,甚至是提升一个人的体质?”

    情芳不知道星诺为何会提出一连串稀奇古怪的问题,但还是认真回答道:“脑电波其实就是一种电生理,可以说是一种连接物质与意识的桥梁。目前可以证明的是,大量高强度的脑力活动,甚至会导致比体力劳动更大的机体饥饿感。也就是说,脑电波的确能影响一个人的身体状态。但如果问,脑电波活动,能否提升一个人的体质,目前还没有这方面的试验证明。”

    星诺一连串的发问之后,还在担心情芳会不会怀疑自己患上了妄想症。却见情芳突然主动转换了话题,很感兴趣地问道:“红秀被救下时,表现出一种很驯服的状态。我们当场对她作过简单的检测,发现她情绪趋于平稳,态度也积极了许多。我想知道,星诺是不是和她交流了点什么?”

    星诺回想了一下,那几句话语的确还萦绕在自己脑海,于是他直接向情芳复述了一遍。

    情芳听完之后,一向平静的她,表情中也呈现出某种惊愕。

    星诺还以为情芳在佩服自己的说教能力,半骄傲半谦虚地说道:“小事一桩了,你们心理学家不是最讲究‘共情’吗,怎么到关键时刻就不会用了!”

    哪知情芳所关注的,却完全是另一个问题——

    “你的妹妹,是植物人?”

    自情芳口中说出这句话时,星诺一下子就征住了,一种锥心的痛漫上胸口。

    许久之后,星诺才面无表情地轻轻点了点头。

    然后情芳以出人意料的语气继续问道:“我想去探望一下你的妹妹,可以吗?”

    这一次,星诺既不点头,也不摇头,而是以一种复杂的眼神盯着情芳。

    情芳从他的眼神中看出了某种悲哀,轻声对星诺说道——

    “不是以医生的身份,而是以你的朋友,或者以你妹妹的朋友的身份,去探望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