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尚小说网 > 战锤世界 > 第十三场 风度

第十三场 风度

推荐阅读:宇宙职业选手斗罗大陆V重生唐三万相之王星门剑道第一仙雪中悍刀行剑来一剑独尊临渊行沧元图

一秒记住【爱尚小说网 www.23xsw.net】,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何田很清楚,在这种场合,要是有人来叫你,那就老老实实地出去。不管有什么事,最好还是私下谈。就算是坏事,就算是找错了人,都不能够大大咧咧地坐在桌边说话。因为来的人背后,可能就是一位大人物。

    所以虽然何田根本就不认识这人,但也是笑容满面地走了过去,只是心里对桌子上的那几只螃蟹还有些依依不舍。包厢的门一关上,里面那些人就热烈讨论起来。不过此时何田没空管他们,因为带何田来的人一边走,一边低声说道:“应总管想要见你。”

    何田愕然道:“这个时候他们应该是在吃饭吧,我过去会不会打扰他们了?”那人笑道:“没什么,谁又是专门为了吃饭而吃饭了?并且应总管很忙,吃了饭又要开会。所以现在见面,反而是最合适的。”

    话虽如此,但何田也觉得这恐怕是杨俊臣起了作用。越是在这种看似私密的场合见面,就越是显得亲切。并且与应漱流坐在一起的,必然有区里的领导,他们才是现管啊。如果不能够让这些人亲眼看到,那总是要少点力度的。

    当然了,从另外一个角度来想,若是应总管在另外一个时候说要见面。周围要是没有其他人,恐怕区里的领导又要想东想西的了。因为自己的记者身份,可能他们就会猜测着,何田是不是对应总管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应漱流所在的包厢是这里最好的,但也不过是布置得更华丽一些。何田一走进去,就看见杨俊臣在对自己点头招呼,而带着自己来的人却没有进来。门开了以后,屋子里的人几乎都下意识地往这边看了眼。

    此时应漱流正在和旁边的一个人说话,似乎根本就没有看到何田。何田神色不变,慢慢地向前走了几步。他心中却对应漱流有些不以为然,这人不会迟钝到这个地步吧。自己已经到了,他却没什么反应。唯一的解释,就是他根本就没有把自己放在心上。即使有了杨俊臣的提醒,恐怕应漱流也只是把何田当成一个有趣的过客而已。

    虽然当时自己掉到了桥下,应漱流就马上过来嘘寒问暖。但那是在大庭广众之下,领导当然不能够无动于衷地走过去。否则的话,大家都要知道他刻薄寡恩了。

    现在有资格坐在这个房间里的人,又有哪个敢乱说乱动的?正所谓无欲则刚,而这些人好不容易爬到现在的位置,更是要如履薄冰了。

    杨俊臣给了何田一个歉意的眼神,示意他少安毋躁。何田却没有多愤怒,虽然应漱流自认为高高在上。但是从另外一个角度讲,自己看他,又何尝不是如同蝼蚁。

    自己现在如果出手杀了应漱流,恐怕杨俊臣马上就要来杀自己了。然后基地也一定会派人来追杀,那是因为自己坏了规矩。帝国既然到现在都隐秘行动,自然不会愿意到处刺杀高官。

    不过如果是应漱流看自己不顺眼,那些拍马屁的想要找何田的麻烦,基地也断然不会坐视。对于这个问题,何田还是想得很明白的。

    这样就算是一个平衡,虽然自己不敢真的把应漱流当成一个死人,但是至少还有一条退路。自己不会做过分的事情,但是应漱流把自己当成奴仆,也是不行的。当然了,做事情要讲究方式方法,如果真的觉得自己可以贫贱骄人,那简直就是自寻死路!

    何田并没有乖乖地站在门口等着问话,而是脚步不停地一直走到了杨俊臣那边。几个区领导已经皱起了眉头,但是眼看着何田并没有走到应漱流身后,刚才又确实是杨俊臣打招呼的,所以他们也不好说什么。

    正在此时,服务员端了道菜过来。盘子里是干烧岩鲤,这道菜看起来不起眼。但岩鲤并不是普通鲤鱼,如果是野生的长这么大,那就更难得了。

    那服务员把盘子放下后,还专门稍微转动了一下,让鱼头的方向正对着应漱流。何田突然伸出手来,轻轻地将那盘子转动了一下,变成了鱼尾对着应漱流。

    旁边的人全部都脸色一变,这对于应漱流来说,简直就是奇耻大辱。区领导们心中已经后悔得要死,如果不是怕更失礼的话,他们马上就要自己动手把何田拖出去了,然后至少枪毙半个小时。

    那服务员倒也好心,怕何田是不懂事,急忙解释道:“这个菜的头是要对着客人的。”确实也是有这个惯例,一般来讲,整鸡整鱼,甚至只是用蔬菜雕刻出来的凤凰之类的,都是要将头对着主宾的位置。如果有人冒冒失失地坐到了那个位置,也是要被撵下来的。

    何田微笑着,淡淡地说道:“按礼,羞濡鱼者进尾。”那服务员那漂亮的大眼睛睁得更大了,她迷惑不解地说道:“按理?按理就是该鱼头……”

    “好了,你先出去吧。”应漱流突然说话了,把服务员打发出去后,他仔仔细细地看着何田,然后点了点头道:“我没有想到,现在还有像你这样的年轻人在读《礼记》。只不过,现在的规矩也兴了好多年了,怎么可能搞复辟呢?”

    应漱流的前半段话,像是嘉许。后半段话,又像是在质问了。毕竟按照现在的风气,还是比较倾向于革新的。离应漱流较远的几个区领导,已经在相互打听了:“刚才这小家伙到底是在说什么啊?上菜的时候,不就是应该头对着领导吗?”

    不过问了半圈下来,好像没有一个人知道。杨俊臣也听到了那些动静,他窃笑着,低声对着身边的人说道:“这是《礼记》上的话,简单地讲,就是在上菜的时候,应该把鱼的尾部对着客人。”

    区领导们虽然大惑不解,纷纷说道:“不是一直都把头对着领导吗?”但是他们也不敢质疑,毕竟这话是杨俊臣说的,又是来源于《礼记》。他们对这书也大多是只知其名,最多知道其中的一些句子。要有理有据地批驳,他们还没有那个本事。此时也只是跟着应漱流说道:“就是嘛,现在都什么时代了,还在搞那一套。”

    何田对着应漱流弯了弯腰道:“现在的世界日新月异,不变自然是不行的。只不过,有些东西,还是要坚持,谁又敢说仁义礼智信就过时了呢?如果无所谓好坏,又何必改呢?如果人不知道怎么办,那最好还是先保全自己,看清楚状况再说。”

    应漱流心头一动,若有所思。现在在机关里传得沸沸扬扬的那些谣言,还是有一些真实性的。他与现在的花都总督,有些不大对头。但是自己到底该怎么办,还没有定下来。手下有劝他背水一战的,也有说要暂避锋芒的。

    他这次下乡,一来是为了散心。二来也是希望暂时离开了那个漩涡的正中心,清醒一下头脑,以决定下一步该怎么办。

    所以何田说这些话,在旁人听来,只是自我辩解而已。但是听着应漱流耳中,却有所触动。不过自己的事情,又怎么可能被一个小记者都知道了?想到这里,应漱流有些狐疑,他又说道:“我听小杨说,其实你们一见如故,也是有原因的。小杨,你来说说。”

    杨俊臣站了起来,笑着说道:“我倒是认识何记者,可惜他不认识我。当初我父母喜欢到处跑,看看亲戚朋友。有一次到江北区,父亲的哮喘病又发作了,就是何记者送到附近医院去的。等我赶到医院的时候,何记者已经走了。幸亏那个时候我母亲喜欢摄影,抓拍了一张何记者的照片。这件事情我印象深刻,好像何记者穿的衣服,也是现在这一身,所以我一下子就认出来了。”

    众人恍然大悟,怪不得呢。应漱流少了点怀疑,又笑道:“小何啊,你还是做好事不留名?”

    何田摇头道:“那倒不是,其实我还准备等着那两位老人的家人来了,我好要点辛苦费呢。可惜的是,当时有采访任务,实在不敢耽搁太久。”

    大家都以为何田是在说反话,应漱流也是一愣,不过略一思考后,就指着何田笑道:“鲁人必多拯溺者矣。”何田一副心悦诚服的样子,对着应漱流毕恭毕敬地说道:“应总管见之以细,观化远也。”

    两人相视而笑,竟然有了几分默契的感觉。区领导们一头雾水,善解人意的杨俊臣说道:“刚才应总管说的,是《吕氏春秋》中的话。当年孔子的弟子子路救了个落水者,那人为了感谢他,就送了头牛。子路收下了,孔子就说,这下鲁国的人一定会乐意去营救落水者了。”

    区领导们如梦初醒,纷纷猛拍马屁,大赞应总管博古通今,才思敏捷。但是他们不知道,其实杨俊臣还没有说完,何田刚才说的那句话,也是《吕氏春秋》的原文,那是赞扬孔子的话。

    但是这个时候说出来,就表明了何田也是知晓古籍的。这就分走了应漱流的光彩,杨俊臣又怎么会那样做呢。并且应漱流对于区领导们的这种马屁,早就免疫了。只有特殊一点的人来拍,或者是马屁拍得高明,那才有用。

    正如同两人打架,常常是其中一人占了上风,就自称老子,要输的人喊爷爷。输的人还多有宁死不屈的,不会随随便便就喊。不过街上的乞丐,每天都是在喊爷爷奶奶的,却没有多少人在意。

    这就是区别了,应漱流手下的大小官员们,都是战战兢兢地捧着自己的官印,哪个又敢像何田一样?

    此时在应漱流心目中,何田从一开始的轻伤不下火线的顽强形象,又多增添了矿洞之下沉着冷静地应对,现在又有了不卑不亢,兼有温文尔雅的气质。这样的人对自己心悦诚服,当然是分量不一样的。而自己也应对得体,这就是礼贤下士,这就是魏晋风度。应漱流环视左右,只恨没有人写下:“公在江北时……”

    现在应漱流当然看着何田很顺眼了,他和颜悦色地说道:“小何啊,我们来喝一杯。”虽然说了这话,却没有把酒杯端起来。左右自然有人一副忠心耿耿的样子说道:“应总管,少喝点酒吧,伤身体啊。”

    应漱流也顺势说道:“是啊,我不能喝酒的。这样吧,小杨啊,你替我喝一杯吧。”杨俊臣当然不会拒绝,于是两人干了一杯。应漱流又转头去对着身边的人说话了,何田知道这就相当于端茶送客了,便低声说道:“应总管,那我先回去了。”

    “啊?也好也好,耽搁你吃饭了啊。”应漱流好像这才注意到何田要走了,又转过头来笑着说道,“小何记者不错啊,好好干,我看你有前途嘛。”

    于是杨俊臣送了何田出来,何田长长地吐出一口气道:“你知道厕所在哪里吗?”杨俊臣知道何田也只是想找个理由说话而已,便点头道:“刚好我也要去,跟我来吧。”

    在包厢区这一块,每个包厢的门口都是站在服务员的。两人也不好说什么太过于机密的话,杨俊臣只是低声问道:“你怎么知道应总管喜欢这一套。”

    何田苦笑道:“猜的。”杨俊臣不敢置信地问道:“猜?这个怎么猜得出来?”何田笑道:“应总管的名字,就叫做应漱流,这个应该是枕石漱流的意思。当然了,这和他本人没有关系,应该是他长辈取的名字。但是能够用这种名字的,家中的文化氛围就应该比较浓才对。但凡文化人,总是有点幻想的。”

    “他身居高位,就算是大学教授来和他谈,也是有目的的。可是我又求他什么呢,难道他还能够让我当总编吗?没有这种事情吧。正常的普通人对他畏惧,更多的是担心他手下的小鬼。当然了,就算是大家能够想明白,也不一定敢用那样的洒脱态度对他说话。”

    “可是我们不一样啊,我们是有一条退路的。当然他不一定吃这套,假如他已经习惯了任何身份比他低的人都战战兢兢的,也喜欢这样,那我就麻烦了。但是如果我失败了,那不过是丢掉工作而已,谁还能够把我怎么样呢?要是成功了,那结果你现在也看到了。事实证明,这个险值得去冒。”

    杨俊臣轻轻地叹了口气道:“幸好你成功了。”此时两人已经到了厕所,当然了,这里的牌子上是标明的洗手间。

    两人装模作样地上完厕所,洗了手,旁边的侍者递过毛巾来。何田接过了,突然脸色一变,反手就抓住那人手腕。又在他膝盖上一踢,使得他摔倒在地。然后何田压了上去,将他双手扭到身后去。

    杨俊臣倒也反应迅速,马上就过来压住了。他的手刚一从那侍者的脸颊擦过,就讶然道:“邪神信徒?”那人挣扎着,张开了嘴想要呼救。杨俊臣在他脑袋上狠狠地敲了下,又把他的衣服撩起来堵住了嘴。

    两人急急忙忙地把这名侍者抬到了一个隔间里,何田疑惑地看着他道:“这个家伙好像还不怎么厉害嘛,我还以为必须先折断他的关节呢。或者说,是我变得更强了?”

    杨俊臣不屑地说道:“那只能够说明,他很有可能没有堕落多久。你看看他这样子,像是个久经考验的邪神信徒吗?”

    说着,杨俊臣就松开了那人的嘴道:“说吧,你为什么会在这里?”那人眼睛到处乱看,张了张嘴,却没有说话。

    杨俊臣冷笑一声,又把那人的嘴堵上了。再才把他的手拉过来,捏住了一截小指。然后杨俊臣仔细地看着那人的脸,慢慢地用力。

    何田也明白过来了,这不是杨俊臣暴虐,而是想看看这人抵御疼痛的能力如何。在自己的印象中,似乎越是高级的恐虐信徒,就越是能够无视疼痛。对于这种人来说,拷打其实就是奖励。反过来说,如果是一点点疼痛都无法承受的,那就还不是恐虐的忠实信徒,他们是很有可能招供的。

    几乎都能够听到骨头被捏碎的声音了,那人的眼睛突然瞪大,脸上露出的,却是如痴如醉的神情。好像在这样的痛苦中,他可以看到最美好的东西。

    何田摇了摇头,低声说道:“杀了吧,免得夜长梦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