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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内室密谈(上)

作者:江南野栀子返回目录加入书签投票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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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华宫正气殿位于蓬莱三山中最高峰上,是平日蓬莱三位门主议事的场所,极为巍峨壮观。扫霜一路疾步走过去,不少认识他的弟子纷纷行礼。等他走到正气殿内,师兄扫雪,师弟扫尘都一脸肃然的等着他,除此之外大殿之外并无他人。扫霜正要行礼,就被扫雪拉起,带着扫尘一起去了内室。

    内室中空气凝滞,扫雪一脸沉重听扫霜源源本本说完遇见广平王的事情,右手抚摸着长长地胡须不说话。他位高权重已久,隐隐取代常年闭关的师父,成为清华宫的实际主管人,这样为难的时刻并不多。

    扫尘在三人中性急一点:“两位师兄,天庭滞留广平王的爵位已久,显然是极为看重的。既然他已经出现了,自然要禀告天庭,岂能够掩下来。”

    扫雪苦笑,这个三师弟就是个直心肠,几千年了也没有改变。

    扫霜耐心的解释:“梅花山一事有那么多人看到,我就是想掩饰也掩饰不了。广平王心中也很清楚,只不过他并不在意我们是不是上报天庭,他只要再不出现,又去哪里寻找他。他说不许外泄其实是一种态度,那就是他并不愿意再回到天庭。”

    扫尘迟疑道:“就算他不愿意再露面,按照规矩也是应该上报啊?”

    扫霜无奈:“这个消息报上去,只恐怕对于蓬莱是祸不是福啊。天庭有人并不愿意他再回来,我们把这个消息报上去,他们又不能装聋作哑,立地就是一场风波,只怕明面上还要怪我们为什么没有带回广平王,我们岂不是冤哉。”

    扫雪点头叹息道:“你二师兄说得对,这样的事情何必沾染,由得他们去了,你且命那几个弟子不要多嘴就是了。”

    扫尘冷哼:“我知道了,还不是为了那件事情么。”

    “师弟谨言!”扫雪素来谨慎小心,立刻低声喝止。

    扫霜眉间一动,低低说道:“师兄,此刻只有我师兄弟三人,当年到底怎么样,还请师兄为我们好好分说。”

    扫雪皱眉,惊愕的看向扫霜:“老二,怎么连你也糊涂了,这是我们能过问的事情么,连师父都不肯掺和进去。”

    扫霜苦笑:“如今这仙界记得这件事情的未必是少数,却都一个一个的缄默不语,连那人的名字都不肯再提。可是师兄你想,当年到底如何,我们总得清楚,总比听那漫天的谣言然后信以为真的要好。日后遇到什么事情,也好心里有个底。我在梅花山看广平王和涂山九尾狐一族私交甚好的样子,并不像当年所说那般,岂不是怪哉。”

    扫雪闭目养神一会,似乎反复权衡利弊之后才缓缓地说道:“这件事情你们记在心里就可以了,千万不能对任何人说出去。”

    扫霜和扫尘郑重然诺。

    扫雪意态惘然,连声音也空旷起来:“当年天帝登基将结发妻子女娇册封为妃,却新娶凤凰一族的公主做天后,引起轩然大波。天帝登基前与天妃夫妻恩爱情深意重,却突然一夜之间闹成这样,整个天庭中传言纷纷,说什么的都有。天妃女娇出生九尾狐一族,也不比凤凰一族卑微,何况她在治水中也是有功劳的,持家贤惠之名也是天下皆知。天帝这样做的意图谁也猜想不透。天妃退至她的封地青丘之国,再不肯与天庭往来。她有一独子,名启,加上天帝的姓,正好是姒启两字。他在天帝治水时候所生,也曾经在治水中立下大功德......”

    扫尘插嘴:“大师兄,你说的这些我们都知道,你就不比说古了,快快讲那件事情吧。”

    扫霜皱眉:“师弟,且再听听,也许有我们不知道的。”

    扫雪不动声色的继续往下讲:“天帝那时候只有女娇的儿子姒启,姒启在治水中有大功德,又在人界建立了夏朝。夏朝是人界第一个统一王朝,姒启则是人界第一个真正的君主,日后几百个劫,人界王朝几番兴衰,再怎么样也逃脱不了启当初建国治国的框架,可以说天帝父子,都对人界影响深远。天帝登基,姒启在天庭中地位尊崇。当初天帝新娶新后,姒启却一言不发,也不肯随众朝贺,有人传言他在天妃启程去青丘之国前痛哭,说是他连累了母亲。可是姒启素来孝顺天帝,他的品德有目共睹,光风霁月日月可昭,实在让人猜不透他们父子夫妻为什么失和。当年姒启法力深厚,听说与天帝相比也相差无几。当时东海龙王幼弟敖恪礼是四海和人界公认的仙界第一人,他年轻气盛就去找姒启决斗,那一战究竟如何,谁也不知道,只是后来敖恪礼就甘为他的侍卫,长年累月的在天庭护卫他。”

    扫雪对扫霜笑了一下:“我知道你还是记得当年他们在银河一战,但是听说那样的一战不过是他们的闲暇游戏而已,真正的决斗根本不是我们能够想象的。也只有师傅能和他们抗衡,广平王也就罢了,姒启只怕连师傅赢不了他。”

    扫霜和扫尘闻言俱是神情一黯。

    扫雪久居高位,深知士气的重要性,见状又鼓励道:“我们何必妄自菲薄,他们那样的几万年才出一个,何必非要与他们相比。强将还需要精兵,这么些年天庭有将近一半士兵是出自我清华宫,两位师弟调教之功功莫大焉。”

    扫霜苦笑:“师兄,你还是快说吧。”

    扫雪慢吞吞地叹了口气:“姒启恭谦礼让,颇有君子之风,在天庭中备受老臣拥护,都认为他是不二的天帝继承人,当时人人都称呼他夏王。后来莲花之祖翠菡萏从沉睡中醒过来,与夏王、广平王往来甚密。不多久九幽的魔皇作祟,广平王自请旨意前去剿灭,这一去就是好几十年。就在快要打完战时候传来噩耗,说他误中埋伏,被魔皇斩于幽冥泉边,尸骨无存。天庭连番派人查访,都说找不到广平王的踪迹,四海中一片哀声,天庭也是凄风苦雨。谁知道翠菡萏以敖恪礼未婚妻的身份,突然在天庭朝会上发难,直指夏王刻意泄露军机,才让广平王误中埋伏,众人自然是不信的,可是东海龙王在天庭朝会上泣血请求一定要重查此事。于是夏王被扣在朝会上,便有人前去搜查他的院落,果然搜出许多勾结的证据出来。”

    “真是一派胡言!”

    扫尘骂道:“这明显是栽赃陷害,他既然已经是天帝继承人,又怎么会办这种事情,与他有什么好处。他若真要勾结,怎么会把证据留在自己的院落里面。”

    扫霜眼眸中闪过疑惑之色:“师兄,这么低劣的栽赃之事天庭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扫雪苦笑:“当初我陪师父在天庭参加朝会,我的身份怎么能进大殿,这些都是师父下朝后与我说的。当时满朝文武俱为他求情,那些老臣也没有将翠菡萏的指控放在心上,甚至赤裸裸的在朝会上怀疑翠菡萏的企图,是不是和天后有所勾结,天后又是不是做了什么手脚,惹得天帝大怒。师父他也是这么说,我们都以为夏王绝不会蒙受冤屈,天帝虽然将他打入天牢,却绝对会给他洗雪罪名,那可是他唯一的儿子。”

    扫雪盯着面前的茶杯,声音虚无缥缈:“夏王刚刚被指控时候全不认罪,只说翠菡萏是受人误导。谁知道,第二日朝会上夏王莫名其妙的就认了罪。”

    啪,扫霜手中的茶杯落在地上,茶水泼得满地。一股压抑的气息在房间里面盘旋,三个人心中都飘荡着难以言喻的困惑。

    扫雪神色艰难地开口:“夏王一认罪,天帝就大发雷霆,立刻下了旨意将他贬谪凡尘,受百世轮回之苦,世世早夭代代为奴。师父说,他看见夏王虽然认罪,却全无伤心悔改之意,神色复杂的看过东海龙王和翠菡萏,看都不看天帝一眼,就徐徐走出大殿,自行去了轮回台。倒是天帝,看着他决然的背影,老泪纵横。这一下,满朝文武谁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俱是垂头丧气好不伤心。轮回台上天帝说要亲自将夏王罚下人界,身边只有翠菡萏一人陪伴。夏王他这一去,就再无音讯。”

    扫雪抿了一口茶水,似乎被那苦涩之意堵住,半响才开口说道:“他贬谪人界的第二个月,广平王就重返天庭,还带着九幽魔皇的首级。众人这才知道他落入幽冥泉之后并没有死,只是伤重躲藏了起来。凯旋而归的他知道夏王被贬谪下了凡尘,整个人都呆若木鸡,尤其是听说是翠菡萏首告,东海龙王泣血相求,以他被陷害而身死为罪之后,更是状若疯癫,连道三声:“冤枉!冤枉!冤枉!””

    不知不觉中天色已晚,远远地有海浪拍打礁石的声音,还有海鸥展翅飞翔划过空气的声音,甚至室外那一株海棠花落的声音也听得清清楚楚。那几千年前的三声冤枉,听起来仿佛是鬼魅之地传来的凄厉喊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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