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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下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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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希律律!”

    宽阔的官道上远远传来了马嘶声,马蹄疾踏,尘烟滚滚中,两辆马车奔驰在路上,一路向北。

    两辆马车上,分别坐着杨青、锦叔、林少之、李沫、柳燕等人。一行五人离开了丹仙山属地,向北飞驰而去,第一站便是到六百里外的黄楼郡,那里是杨氏故居所在。

    杨青等人已经换上一身崭新的衣衫,不再穿丹仙门内青衣白纹的弟子道袍,而是俗世平民常穿的衣物,全然看不出是仙门中人。

    “少爷,过了此山,我们便要到黄楼郡境内了,今明两晚各寻客栈投宿,养足精神赶路,顺利的话,后天下午便可以回到家中。”

    看着太阳西沉,天色渐暗,锦叔向马车中的杨青说明路上情况。

    此时,他们离丹仙山已有百里之遥。

    “是啊,很快便到了。”听到锦叔的话,一直在车内打坐的杨青终于张开眼睛,喃喃自语。

    “杨师弟,打起精神来!回到故乡是一件好事啊。”同车的林少之略带兴奋,大声道:“我们如今是鸟归山林,鱼游深海,正是值得高兴的时候,哪能垂头丧气,一副愁苦的样子?”

    见他如此兴奋,杨青也不由得露出些许笑容。

    “林师弟,我看你不是鸟归山林,鱼游深海,而是猛虎下山啊,否则为何有这么好的精神头,一整天都缠着人家杨师弟说个不停?”旁边传来了李沫的声音,他赶着另一辆马车跟在不远处。

    “李师兄此言差矣,我看他不是猛虎下山,简直就是放虎归山。”马车内传来了柳燕吃吃的笑声。

    “啊,师姐怎能如此说我?”林少之大叫起来,引来众人一阵善意的嘲笑。

    久居仙门,一朝下山,所有人都感到新奇无比,兴奋之情难以言表。

    现如今,他们有着至少一年以上自由游历的时间,想去哪便去哪,想做什么便做什么,心情可谓是舒畅无比,唯有杨青近乡情怯,反而显得有些闷闷不乐的样子。

    十年了,他第一次返家,恨不能够立刻就到,聊解似箭的归心,可又怕看到童年熟悉的事物,不舍离开。

    郁悒之下,杨青再次闭眼,凝神打坐,让那无谓的光阴流逝,都在静心修炼中度过。

    ……

    两天后,一行人终于来到了杨青故乡。

    黄楼杨氏已迁到京城,祖屋便闲置在那里,只有几名老仆照料,其余田产矿山都卖作了金银财物,为那叔父仕途铺路了。

    杨青不胜哀伤,心中埋怨叔父罔顾祖宗基业,但他又不得不承认,家族要有更好的发展,不好好拼搏一番是不行的,此举虽然冒进,却也不失为飞黄腾达的机会。

    “我们回来的事情,不必惊动家中老奴,就让他们安静地过活吧。”杨青不愿回去居住,一行人便在城里的客栈投宿。

    锦叔自去置办三牲粿品,金银纸钱和新鲜生果,杨青等人在城中等待。

    第二天,不待休息,杨青便和锦叔两人去了扫墓。此时黄楼杨氏家族旁支人丁寥落,归属感也不强,便少有人打理,四周乱石遍布,杂草都长了一人高。幸好两人早有准备,带上了镰锄,于是便清理杂草,疏通水沟,忙了整天。虽觉终是无用,但也算是尽了一番心意。

    又过两天后,锦叔回京复命,向杨青等人辞行。

    “锦叔,你放心回去吧,等游历结束时,我会去京城看你的。”杨青郑重向他许诺,一定会去京城一趟。

    他虽然不肯原谅叔父,但始终是要到先人牌位前参拜的,无法因此而否认自己的血统。

    杨家先人有着辉煌的过去,但却大多死于战场,只有灵牌供奉,而如今,祖宗牌位在京中,山长水远的,便让锦叔先回去报讯,他与同门稍后再来。

    沿途中,他们还有李副掌教交待的事情要做。

    “那好,我回去等着你。”锦叔知道杨青心意已决,也不再劝说,看了众人一眼,便自骑马离去。

    “驾!”马蹄声渐渐远去,不久后便消失在官道上了。

    “好了,杨师弟,他已经回去了,别再看了。”柳燕体贴地拍了拍杨青的肩膀,让他回过神来。

    “是啊,已经回去了……”

    杨青心里感慨,忽然有种说不出的轻松。

    “好了,我没事,放心吧。”看着众人投来询问的目光,杨青露出了一丝笑容,终于又逐渐恢复了平常的心境。

    众人都有种感觉,那就是杨青扫墓回来之后,似乎一夜之间便成长了许多。

    “我的私事已毕,锦叔也回去了,接下来,我们去哪里?”

    下山祭祖本就是杨青云游的引子,林少之等人也是借此机会而得到特许出来的。虽然最后还要去京城走一趟,参拜祖祠,但这件事情并不急迫,在这之前,他们可以任意游历,行程非常自由。

    只要一路北上,以青州国都为目的地便可以了。

    听到杨青的问话,众人相视一眼,但却都没有主意。

    杨青微微一笑:“原来大家只顾着出来,却没有想好要做些什么啊。”

    “师弟说笑了,我们也只是突然间被师伯唤来云游而已,不过,这也没什么的,我们身为仙门弟子,本就该秉持自然之心,随遇而安,我看,不如我们现在便商议有何去处吧。如果大家没有定论,便列符占卜一番,再行决定。”李沫丝毫不觉漫无目的有何不妥,反倒引以为豪。

    修士无牵无挂,最是自由,而这份逍遥自在,也是平凡俗世中的凡人所羡慕的。

    长生,逍遥……哪一样不令人心驰神往?

    柳燕蹙眉道:“师兄,虽说我们可以随意游历,但些地方,可是万万不能去的,而且,旅途之中禁忌甚多,还是在此先向两位师弟说明,免得路上麻烦呀。”

    李沫一拍脑袋,露出恍然的神情:“对对,我差点都忘了。”

    “嗯?师兄有何见教?”杨青和林少之看着他。

    李沫反问道:“天下十大宗门,你们有没有听说过?”

    杨青暗暗点头。世俗诸国都有方外仙家,正道诸派如天元国天道门、万灵山御兽宗,云纵山天机门,玄武国慈航斋,东海逍遥岛,并称正道五宗,皆是万年以上的传承,邪道也有五宗,自称为“魔道五大圣地”,这些都是九州大地修真界的大势。

    “方今之世,宗派林立,高手如云,又有巨擘枭雄无数,这是一个精彩的世界,同时也是危险的世界,我们在正派道盟的地头行走,安全自是不必说,但有些禁地,却是万万去不得的,一旦进去,生死难料。比如黄楼郡的神风谷,青州北的大荒原等,我们这些弟子辈的小修士都要敬而远之。”

    李沫耐心地向两人解释。

    这时候杨青等人也逐渐有了清晰的感观,知道在九州大地上,丹仙门只是地方大派,于整个修真界还是非常渺小的。他们虽然是丹仙门的精英弟子,但放到整个天下,便不算得什么了。

    能够被准许下山云游的,大多是修为到了一定程度的精英弟子,大家都是精英弟子,又如何会输于你?

    天下格局大致为正邪两立,彼此不相往来。两方势力最盛者,便要属李沫刚才提到的十大宗门,在它们之下,还有许多小门小派,闲散修士,共同构成了修士们共同的江湖。

    “所以,我们一路不要惹闲事,少说多看,只当是开开眼界,长长见识。”

    李沫又道:“但若遇到凡俗之中的剪径强盗,作恶多端的凶徒,又或者是道行尚浅,不成气候的闲散邪修……哼,那时候,就该是我们除暴安良,行侠仗义的时刻了。”

    李沫的意思很明白,在遇到仙门弟子时,大家保持低调,不生事端,但没有危险时,便可适当地为门派博名声,添美誉。

    什么斩妖除魔,行侠仗义,本就如此。

    “欺软怕硬容易,坚守本心艰难啊。”杨青听到,暗暗摇头,同时也感到无奈。

    “对了,前日我到城中走了几趟,无意打听到一件奇事,不知你们有没有兴趣听听?”向杨青等人说了一番旅途的禁忌和准则之后,李沫便放下师兄架子,略带神秘地向他们卖弄。

    “师兄,你就别卖关子了,快说吧。”柳燕又是气又是好笑。

    “那好吧。我便告诉你们。前日我在那市井之中,听到有人传言,百里之外李家庄闹鬼了!一座荒废的山庄背后,整山的树木突然之间枯槁,时时有绿色鬼火浮现,夜里出来恐吓山民,与此同时,庄子里的家畜也不断被掳,虽然至今还没闹出人命,但却弄得人心惶惶,有钱的乡绅募了百两银子,招各方高人前去驱鬼。”

    说到这里,李沫饶有兴趣地问他们:“我问过路,那李家庄正好在我们北上的路上,离要去的黄楼谷不远,不如顺道斩妖除魔,大显身手吧。”

    见他兴致盎然,众人对望一眼,尽皆无语。

    还能说什么?那就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