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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六五章 即便鹤走了也要让她惦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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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阴业先生常把这话挂在嘴边:若然为成就大事,何必拘泥所谓礼义廉耻!

    初下山之时,晏亭总以为自己尽得阴业真传,可不择手段以达目的,却在此时面对着压在自己身上的苍双鹤时顿悟,自己的面皮子委实太薄,手段也过于生嫩,相较之下,师承天尘子的苍双鹤更像阴业的徒儿,实在汗颜!

    “姓苍双的,本大夫再说一次,与你没任何干系,别为夫、为妇的损了本大夫的声誉!”

    晏亭板着脸说出这番话,可触目所及皆是红,昨夜搁着几上的乌木簪子也全被艳红的礼服遮住了,脑子里隐隐忆及先前穿的那身衣裳,内里竟是空无一物的,想必也是帮着苍双鹤祸害她的,思来想去愈发的觉得恼火,怒斥道:“本大夫先前昏睡着,什么也不知道,这门亲事不作数。”

    说罢方觉自己此言实在有失水准,果不其然,那厢压在她身上的苍双鹤爽快出声道:“这也不是什么难事,夫人若是对这次不满,稍后再补拜一回儿,为夫不嫌麻烦。”

    怒极的人说话倒也不经脑子,直接开口道:“你不嫌麻烦,本大夫嫌麻烦!”

    苍双鹤笑得愈发的魅惑,点头道:“夫人若嫌麻烦,那就不必再多余的补上一回,就这次好了。”

    胸口因为苍双鹤的话也剧烈起伏,苍双鹤倒也不客气,低着头玩味的盯着晏亭起伏的胸口,不但看着,还要来个品头论足,“白昼与夜里果真是两种不同的风情,却是一般的养眼,夫人啊,你如此特别的动作,可是在诱惑为夫?”

    再也隐忍不住,晏亭涨红了一张脸,狠狠的推开了苍双鹤,拢着锦被翻身下榻,动作一气呵成,绝不拖泥带水。

    站稳了身子之后,晏亭看着散在一边的喜服倒是有些犹豫,围着锦被四下转着找旁的衣服,竟一无收获,苍双鹤在她身后懒洋洋的说着:“为夫也不甚喜欢这大红的颜色,可寻过才知道,这里并未备下常服,若实在不喜欢这喜服,就围着锦被出去吧!”

    晏亭霍然回头,恶狠狠的瞪着苍双鹤,待到看清眼前的画面之后,竟直觉脸红心跳。

    此时苍双鹤侧身躺在榻上,曲起胳膊撑着自己的头,乌亮的发丝半覆着光|裸的身子,眼神半眯着注视着晏亭,带着如妖妖精般的邪魅浅浅的笑。

    从不知道一直在人前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苍双鹤背过了人居然是这样的风情,纵然心中百转千回,面上却要显出几分不屑,撇嘴道:“先生若不去当面首,实在委屈了这一身的好风情。”

    苍双鹤依然轻笑:“夫人也要夸为夫生得好,为夫深感欣慰,先前夫人这双眼虽然别致,却辨不出真金,如今拜堂之后才知为夫的妙处,不过倒也不迟,若夫人想让为夫给你当面首,为夫也不会寻了借口推脱的,对了,夫人可要为夫服侍更衣?”

    他不刻意的言行举止已经媚人心神,何况这特别的勾引,晏亭只觉得面皮愈发的热辣了,见他说完竟要起身,好像真的打算服侍她穿衣服,晏亭微慌乱的退后了一步,冷哼道:“呸!谁要你服侍,转过身去,本大夫要穿衣服。”

    苍双鹤依然是那种让晏亭恨得牙痒痒,可另言之,却也控不住心头轻荡的笑,道:“夫人这身雪肌玉肤,为夫早已摸了个通透,偏偏为夫这脑子有些特别,但凡过眼的,哪怕只是一瞥便刻在脑子里了,何况又这般深刻的接触过呢,因此夫人啊,你倒是不必遮掩,前一日那些曼妙的画面,想必为夫这一生也不可能忘记了!”

    晏亭眼角抽搐着,当真不再遮挡了自己,伸手抓起身上的锦被,恨恨的甩在了苍双鹤的脸上,恶声恶气道:“你这下流胚子去死!”

    说罢回身快速抓起一件袍子,并不细看,套在身上就向密室外走去。

    苍双鹤慢慢的拉下了锦被,脸上透出欣慰的表情看着晏亭仓惶的背影,直到密室的石门合起之后,随即脸上的淡定丕变,微微低了低头,嘴角缓缓的渗出血痕,那血迹呈着乌黑的颜色,苍双鹤伸手慢慢的拂去那血痕,低头淡淡的扫了一眼自己的指背,喃喃道:“实在舍不得,可真的要回去了,好在,她心中当真有我。”

    那厢晏亭出了密室之后直奔着自己的卧寝而去,她并不知道卧寝与密室相通的近路,而那条稍远些的却是要绕些弯子的,好在她住的院子寻常人不得随意进出,因此晏亭行走起来倒也能放开脚步。

    只要回了自己的房间,换了衣服她就不会担心了,如今自己这副模样见人,怕要吓坏几个的。

    晏亭心中想的好,可忘记了有些时候许多事并不十分的顺心顺意,一如现在居然在门边看见了嬉笑的萱草雅,那女人见了她眼底闪着异常兴奋的光芒,先前笑得像狡诈的狐狸,这会儿愈发的不遮掩自己奸计得逞的开怀,抚着下巴大声的说着:“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呢,本女侠以为天不黑,你不会出来呢!”

    咬着牙恨恨的瞪着萱草雅,晏亭冷声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萱草雅状似无辜的眨着大眼睛说道:“良宵苦短啊,你与师兄皆是性情中人,想来既然苦短,倒也不介意连白天一道算上,却是不曾料到你出来的这么早,莫非师兄是个不行的?”

    晏亭脸上稍稍缓解的热度在萱草雅说完这话之后突然回升,斜着眼睛睨着萱草雅,声音愈发的冷了,“休得在此胡言乱语,辱本大夫声誉。”

    萱草雅不甚在意的耸肩道:“哪有辱你声誉啊,你瞧瞧自己啊,走的时候腿都露出来了,就知道里面肯定没穿啥衣服,而且啊,你还穿着师兄昨晚的喜袍,都亲密到穿同一身衣服了呢,实在令人艳羡!”

    晏亭张口结舌,想着要如何脱身的时候,萱草雅竟又好像发现了更加稀奇的事情,向后一跳,伸手指着晏亭微微敞开的领口,叽里呱啦的说道:“哇——哇!师兄真是好热情,瞧瞧、瞧瞧啊,都紫红了,呀——呀!你这身子睡了好些日子了,虚的狠啊,师兄忒不仗义了,怎么可以这么用力,啊——啊!羞死人了,羞死人了。”

    说道这里竟然伸手遮住了自己的脸,可那双眼却瞪得大大的,透过指缝饶有兴趣的研究着晏亭那紫红的淤痕。

    晏亭感觉愈发的难捱,伸手就揪紧了领口的衣襟,心下又将苍双鹤上上下下的咒了一遍,她先前就觉得他有些动作实在怪异,如此是明白了他心中的盘算——那厮定是故意留下口实,目的就是彻底诋毁她的声誉,好歹毒!

    将领口护得严实,不再理会萱草雅的一惊一乍,抬腿就要走,可还不等她进门,萱草雅竟有堵在了她的前头,那双手依旧遮着脸,眼睛还是从大大的指缝间盯着晏亭已经捂紧的领口,暧昧着声音问道:“流云,师兄表现的好不好?真看不出来呢,他那么个冷性子的人,居然会这般的热情呢!还有还有,你这身子可受得住,会不会痛,稍后我找人给你备些温水,泡一泡感觉会好些。”

    实在是忍无可忍,晏亭索性松开了领口,怒声道:“萱草雅,你给本大夫哪凉快哪歇着去,本大夫与你那下流师兄毫无干系,本大夫这伤口是被畜生给咬了,不痛了,闪开,不然本大夫把曾胜乙卖到边境去。”

    萱草雅的手指这次当真将自己的眼睛遮了个严实了,瘪着嘴慢慢的让开了身子。

    晏亭伸手推开房门向里面走去,随后在萱草雅身后砰地一声合上了房门,萱草雅慢慢的放下了遮住脸的手,挖挖耳朵自言自语道:“当真生气了,师兄真没用,都没摆平流云。”

    边说边转过身子,正对上了又打开房门站出来的晏亭,萱草雅扯了一抹傻呆呆的笑,晏亭瞥了一眼萱草雅的笑,恨声道:“昨晚上的喜服是谁给本大夫穿上的?”

    萱草雅也是个脑子活络的,当即明白晏亭话里的意思,赶紧将自己撇清,手心向外,十指散开,快速的摇摆着,大声道:“不关我的事,我也是听你老爹的吩咐的,冤有头债有主,不服气找你老爹拼命去,本女侠风华绝代,绝不替别人背黑锅,断送了自己的幸福。”

    晏亭看着萱草雅的样子,即便十分恼火也被她气笑了,告诉自己要喜怒不形于色,声音依旧如先前一般冷淡,缓缓道:“此事本大夫自不会就这么算了,竟敢陷害本大夫,胆子真真的大呢!好了,你下去吧,差人给本大夫备一桶温水来。”

    萱草雅也是个不见棺材不掉泪的主,听见晏亭要洗澡水,眼睛又开始晶晶亮,阴阳怪气的笑道:“要洗澡水了,当真要洗澡水了呢!方才我还念叨着师兄是个没本事的,竟然摆不平你,看来是我错过了师兄了,我就说么,那般激烈的运动后,泡泡身子会很舒服的!”

    伸手打苍双鹤,屡屡不能得逞,听见萱草雅如是说法,晏亭复又伸手。虽然其与苍双鹤师出同门,不过水平可是相去甚远,被晏亭如愿敲上了脑袋。

    萱草雅在晏亭拿开手的一瞬,快速的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头,向后一连倒退了几步,瘪着嘴看着晏亭的脸因为怒气而涨红,喃喃道:“奴家错了还不成,你下手也忒狠了,敲傻了可如何是好?”

    晏亭大声道:“快去,不然非但敲傻了你,还把你卖给蛮夷老头子做通房丫头。”

    萱草雅瘪嘴转身,连连道:“最毒妇人心。”

    萱草雅走后,晏亭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关紧了门,总算得了一时的安静,快速的去寻衣衫,找到能穿出去见人的之后,摊到在自己的榻上,感觉身子软塌塌的没啥力道,肚子里间或还能听见一两声响动,想来是饿了的原因,实在想念晏府厨子做的可口饭菜,有些懊恼先前光顾得生气,怎的没多加一句让萱草雅顺道吩咐厨子给备些吃食,此时早过了上一餐饭的时间,距离晌午也还有段距离,饿着的时间委实难捱的。

    那厢,晏亭将将出了密室的门不多时,别夕就捧着衣服走进了密室,看着一边散着的晏亭昨晚穿过的喜服,心口涌起一阵难掩的痛,昨夜他曾幻想过苍双鹤的身子虚,他二人应该不会怎样,可是方才瞧见晏亭披散着头发,身上穿着苍双鹤的喜袍快速的离开之后,那一丝假想彻底幻灭,即便进门之前已经做了十全的心理准备,可再看见属于晏亭的衣服散在一边,还是觉得有些承不住,偷偷的别开了眼不让自己去看那衣服,微微俯身对着躺在榻上,身子半遮的苍双鹤恭谨道:“先生,您的衣服。”

    苍双鹤的声音微沉,除此之外一切皆同先前没什么区别,淡淡然的出声道:“放下吧。”

    别夕点头应了,缓步上前,将手上的衣服轻轻放在苍双鹤身边,即便苍双鹤下半|身遮在锦被中,可别夕直觉知道锦被下的苍双鹤身上也是空无一物的,微微闭了闭眼,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随后倒退两步,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弓着身子侯着苍双鹤的吩咐。

    苍双鹤缓慢的将衣服套在身上,好似真的没瞧见别夕的异常一般,轻缓的说着:“稍后差人看住晏妙萏。”

    听闻此话,别夕愕然抬头,不解的追问道:“晏妙萏?上大夫的妹妹,为何要看住她呢?”

    苍双鹤已然穿戴整齐,慢慢站起身子,伸手扫开颈子边散落的一缕发,另外一只手中复又捏着紫玉,淡淡的出声道:“若换做以前,鹤会让你将守在晏府外的护鼎侍卫撤回去,如今却是不好这样做了,卿玦在谷池,会这么快的得到消息,绝非寻常人可为,想来初南就在晏府附近,鹤曾下令封锁消息,睿王自然也不可能将晏亭昏睡的消息传出去,如今唯有晏府中知情者能说得清楚晏亭的情况。”

    别夕插话道:“先生是怀疑晏妙萏,可是前几日瞧见她的样子,脸上对上大夫的关心并不像假的。”

    苍双鹤轻轻的点了点头:“晏妙萏毕竟是个单纯的女子,你觉得初南要想从她口中得知什么消息会是难事么,何况,晏妙萏自幼便将初南看做自己未来的夫婿,初南对南姬尚且如此,何况一个晏妙萏。”

    别夕身子微微打了个战,小声的问道:“先生将护鼎侍卫调到这里,便是要防着初南的,照着先生这话,莫不如就将晏妙萏抓住,万一初南要利用晏妙萏给上大夫下毒,恐将防不胜防。”

    苍双鹤浅笑道:“若初南要给流云下毒,他早便动手了,若然将侍卫调开,初南定会强闯进来,鹤不会给他任何机会见到流云,侍卫不撤,初南是个聪明人,知道权衡利弊,自是不会强闯进来,如此鹤若要抓他,最简单的办法便是盯住与他有来往的人。”

    别夕了然苍双鹤的算计,开口说道:“先生的意思就是晏妙萏极有可能还会去见初南。”

    苍双鹤点头“晏妙萏心中惦念着初南,而初南却是急于知道流云的情况,若鹤料得不错,最迟不超过今天晚上,晏妙萏定会出府。”

    对晏妙萏会见初南这个消息,别夕并不觉得十分吃惊,可他却在苍双鹤说完这番话之后,眼睛有些发直,有些茫然的说着“初南想知道上大夫的情况,又不想将她毒死,是何原因呢?”

    苍双鹤看着别夕脸上的木然,轻声叹息道:“感情在很多时候与理智没有关系。”

    别夕错愕的抬头看着苍双鹤,感觉自己的心剧烈的跳着,张着嘴许久,却是什么也没说出来,苍双鹤倒是轻笑了起来,柔和的声音说道:“照着鹤的吩咐去办吧。”

    别夕依旧木然,轻轻的点头,倒退着走了出去,推开石门,竟与端着托盘的曾胜乙走了个对面,别夕愣了一下,随即低着头快速的离开了。

    曾胜乙不甚在意的瞥了一眼别夕有些慌乱的背影,随后迈进密室内,平和的说道:“先生,方才雅雅吩咐了庖室备下了两份药粥,属下给您送来了一份。”

    苍双鹤笑着点头,“极好,鹤现在倒是有些饿了,吃了这粥之后,鹤要休息一会儿,你去把殁先生请来,鹤还有些事情同他说说。”

    曾胜乙点了点头,看着一边摊着衣服的几,略有些迟疑,苍双鹤见曾胜乙的表情,缓声道:“搁着就好,鹤并非是个无法行动的人。”

    得了苍双鹤的话,曾胜乙才将手中的托盘放得距离苍双鹤远了许多的位置上,随后出去寻晏痕了。

    晏痕到的时候,苍双鹤刚落座不多时,一手捏着紫玉轻缓的转着,另一手捏着羹匙,见晏痕进门,轻笑的点头,“岳丈大人。”

    晏痕觉得苍双鹤这话招呼听得极其受用,脸上的纹路堆积的愈发的明显,伸手捋着下巴上稀疏的胡须,连连点头赞许道:“得此贤婿,此生无憾。”

    看着落座在对面的晏痕,苍双鹤倒也不婉言谦虚,淡笑着转开了话题说道:“昨夜当着他们几个,有些话倒是不方便说的,如今只你我二人,鹤想拜托岳丈大人些事情。”

    听着苍双鹤这等严肃的口吻,倒是令晏痕生出了几分紧张,坐直了身子看着苍双鹤,慎言道:“终究是一家人了,有话尽管说,只要老夫能办到,定不做推脱的。”

    苍双鹤笑道“岳丈大人不必如此紧张,其实算来倒也没十分特别要紧的事情,只是鹤的身子愈发的不中用了,且随身带来的丹药也差不多用完了,拖不过多少日子便一定要回巫山,对于鹤强娶之事,总是在流云心中存下几分芥蒂,鹤知天下奇门之事,却实在不懂这儿女私情,总也担心分开的久了便要错过这一世,才生生的强求,鹤想拜托岳丈大人,待到鹤离开大梁之后,将此物交给流云。”

    说罢摊开手掌,晏痕随着苍双鹤的话低头看去,却发现他手中竟是晏亭头上习惯戴着的乌木簪子,愈发的不懂苍双鹤这样做是何意,迟疑的追问道:“若是老夫没看错,此物是云儿所有,你总要留几日再走的,为何不亲自交还给她呢?”

    苍双鹤垂头看着手中的乌木簪子,语调竟透出了几分无奈,徐缓着说道:“有因必有果,鹤当初走错了,便给自己种下了祸根,留了机会给卿玦,如今,卿玦在流云心中占据了极重的位置,若当初大王不曾寻了借口将卿玦支开,想必鹤也不可能得了这样的机会,这乌木簪子却为流云所有,它原本是一对的,另外一根在卿玦那里,说来,这簪子也算作他二人的定情之物。”

    说道定情之物,苍双鹤顿住了声音,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竟觉得手中的簪子千般沉重了,晏痕见他面色不佳,心头也跟着不甚舒服,伸出手将乌木簪子伸手拿了过来,细细的端量了起来。

    苍双鹤缓和了一阵,须臾接着说了起来:“流云瞧见这根乌木簪子便要想到卿玦,鹤留在这里没多少日子,委实不希望他横亘在我们之间。”

    听见苍双鹤沾染着情感的声音,晏痕迟疑了片刻,随即出声道:“你与云儿已然完婚,云儿也不该再去惦着姬将军了,此物是个糟心的,不留也罢。”

    说完就要当着苍双鹤的面折断乌木簪子,不想苍双鹤竟伸手拦住了晏痕,“岳丈大人且慢动手。”

    见苍双鹤拦着自己,晏痕不解的抬头:“你既然瞧着它不舒服,便让老夫毁了它,稍后云儿怨起来,你便推到老夫身上,这些年云儿心中对老夫不知存了多少怨恨,倒也不差在这一件上头了。”

    苍双鹤摇头浅笑:“鹤只是不希望它这几日阻了我与流云的情谊,若伯父这个时候毁了它,只会真的让流云怨恨鹤,反之,待到鹤离开之后,岳丈大人将此物交还给流云,流云再瞧见这根簪子的时候,想的就不单单只是卿玦了——相见的时候不觉怎样,离别之后才会愈发的念起那人的好处,这滋味,鹤尝过。”

    晏痕停下了手中的动作,静静的注视了苍双鹤良久,喟然道:“老夫如今倒是有些担心,不知道自己将云儿的终身托付与你,可算得上是明智之举?”

    苍双鹤脸上的表情在听见晏痕这话之后没有任何的变化,语调也恁般的平缓悠扬的回应了晏痕的猜忌,“岳丈大人辅助两朝天子,乃天下谋略大家,鹤若不与岳丈大人直抒胸臆,反倒转弯抹角的藏了心思,想必才要让岳丈大人心生忌惮,岳丈大人大可放心,苍双一族一旦认定了一人,便是一生一世的承诺,她在鹤便在,她亡鹤亦不会久存于世。”

    听上去绵软的声音,可落在心头却能击出如炸雷般的悸动,晏痕捏着乌木簪子的手微微一颤,似乎恍然了当初那般美好的盈姬为何没得了那个男子的垂青——以盈姬的年岁,情窦初开的时候,那个男子已然诞下了子嗣,既是一生一世的承诺,又怎会垂青旁人呢!

    半晌,缓缓的笑了,和声说道:“云儿何以有幸!”

    苍双鹤垂了眸子,看着碗口飘渺的热气,淡淡的说道:“只叹弯路磨人,摧人心伤。”

    晏痕将乌木簪子爽快的收进自己怀中,随后催促着苍双鹤,“你快些吃东西,总也伤神了好些日子了,眼下好了,云儿已经醒来了,你多休息休息,既是一生一世的承诺,便要护好自己,老夫才会更安心。”

    苍双鹤捏着羹匙点头,吃了两口之后,又抬了头轻道:“大王先前还忌惮着流云的男儿身份,如今已经不再担心,鹤予王后药物相欺,终不是长久之计,若然两个月之内王后不能得了身孕,告之其假意流失婴孩,切莫让大王知其相欺,一旦知晓,她后位定然不保,且愈发会将大王的视线牵引至流云身上,此乃应急之策,却也如行于刀山火海,轻待不得的险计,岳丈大人便多耗些心思,再则,鹤不再之时,大王若以权逼流云就范,岳父大人先前的功绩可拖些时日,请速通知鹤。”

    晏痕拧着眉头叹道:“想不到老夫有一日也要犯下这欺君之罪,罢了,只要能护住我云儿便好,贤婿放心便是,老夫对姬氏忠心,已牺牲了许多还其,可对云儿更是亏欠,该是倾力相护住的时候了。”

    苍双鹤适才放了心的吃着药粥,嘴角勾着抹淡淡的笑意,第一次不再满心算计,愉悦的想着:吃过之后好好的休息一会儿,再醒来,便又可以挤上晏亭的卧榻,拥着她的感觉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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