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谈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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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饭后，苏缨安排父母们打麻将，正好二楼的榻榻米能派上用场，苏建明不会打，只好叫了张得宝来凑一脚。
知道苏缨要去池塘放鸭子，苏建明也非要跟去，林达则直接去了养殖场。
“老爸，这是白鹜鸭，你在钟叔叔的农场肯定看过吧。”苏缨挥着竹竿笑道。
“嗯，吃过，味道还行，你这里的鸭子还真不少。”
“白鹜鸭对肝好，我打算再多养一些，你明天回去带几只回去。”
“麻烦呢，带那么多没地方养，养在杂物间里臭的要命，辛苦你妈天天做卫生。”
苏缨点点头，“也是，那还是我每天杀好让小康带给你吧。”
“养这么多鸭子，能回得了本吗？”苏建明看着这些鸭子，怎么着也有五十多只呢。
“能啊，主要是养着自己吃，吃不完的才会拿去卖，土鸭嘛，挺多人买的，生意还不错。”苏缨高兴地说。
“你这个身份做生意不大好啊。”苏建明皱着眉头。
“又不是以我的身份在做，都是用林达的名字呢，何况现在多少人都是这样。”苏缨一直在逃避这个问题。
“昨晚听你妈说了，你的生意现在做的不错啊，如果可以的话，要不然就辞职吧。”苏建明低低地说。
苏缨一惊，不可置信地看着父亲，“老爸，你怎么了？”
“没什么，”苏建明摆摆手，“我很早就和你说过了，不要去考公务员，公家饭哪里是那么好吃的？一个人如果不求上进，不想着被提拔什么的，一辈子做个小科员混口饭吃，看起来是很安逸，但是等再过几年，你就会发现人人都会看不起你，你在社会上的地位也不高，等到出了什么事，弃卒保车，那个替死鬼就是你喽。”
苏缨越听越惊心，“是出了什么事吗？”
“没事儿，就是有些事情见得多了，这条路不好走，做父母的都是为了子女好，老爸自认为还是了解你的，你就是个贪图安逸的性子，没什么心机算计，仕途不适合你啊。”苏建明的眉间有一抹疲惫。
“我也想过辞职的事情，辞职以后的确能轻松很多，没那么多条条款款的束缚，也没有什么这个任务那个检查，大会小会这些烦人的事情也能摆脱，但是我现在身为下派干部，肯定是不好辞职的，传出去毕竟不好听，对部里也会有影响，何况庄愈现在这么支持桂园村，如果闹出了这种事，保不准他会把气撒在村里，到时候连累了村民就不好了。”
“我也就是这么一提，给你这么个思路，可不是要你明天就去辞职啊。”苏建明笑着说，“就算要辞职也要把事情都做好了，对村民、对组织有个交代，做事可不能虎头蛇尾，做人更不能言而无信。至于你任满之后，是走是留，还是要考虑清楚，毕竟你离开部里三年，你们单位是铁打的单位流水的兵啊，三年可能里里外外的人都换了个遍，你再回去又是新人了。”
“回去以后的事，我倒没有想得那么远，现在部里对我的确不错，编制解决了，回去之后可能也会提副科，如果说辞职的话，我对他们多少会有点愧疚，往大了说吧，对不起组织，对不起党，往小了说，就是挺对不起那几个看重我的领导的。从私心的角度来看吧，毕竟在那个队伍里面，有一些事情也比较好解决，大家不看僧面看佛面，虽不至于帮我以权谋私，做些违法乱纪的事，但是也不至于会给我小鞋穿。”
“是啊，农村问题很复杂，我看你们村主任倒还面善，不像你奶奶家的村长村书记，就是一脸横向，你叔叔他们几个成日被穿小鞋，也不敢吱声。”
“我们平时接触得少，但是有些村的村干部的确是挺坏的，我们觉得村干部算什么官啊，连编制都没进，可在村民眼中就是了不得的大领导了，谁都得让他们三分。上次和下派干部聚会的时候，就听他们说一些村的村干部贪污了土地补偿款，村民有意见，上级政府下去查账，也被这些村干部围住，差点挨了一顿揍。你说他们国家工作人员都敢打，平时对待村民又是什么样子的。”
“这种事情太多了，那些人都是有宗族势力撑腰的，谁敢惹？这些人横行乡里，上面就是有心管，也不好管啊，把他们惹毛了，纠集百来号人去冲击政府，谁不怕？问题的根源太深了，不是我们能够解决的了。你这桂园村倒是一个好地方，因为它穷它偏僻，难得的世外桃源啊，以后我退休了，就来你们这儿好了。”苏建明感慨地说。
“你不回老家啦？”
“回去做什么？家里的田剩下还不到一亩了，就你奶奶一个人种着玩，你叔叔姑姑几个都在外面打工，家里的小楼，连你们这个院子都没有，宅基地都给人占了一半，乱七八糟的。”
“亏你还是个副厅呢，自己家被人强占了都不敢吭声，叔叔他们肯定怨你。”
“算了，退一步海阔天空，何况人家也不会卖我的面子，做官一时，做人一世啊。你以为真像外面说的那样，做点小官就能招摇过市啦？”
“你看我们庄部长也是个副厅啊，人家多叱咤风云，那才叫有气势。”
“庄愈年纪才多大？四十岁出头，人家上升的空间还大着呢，牛一点也正常，你老爹我马上就要退休的人，也学那种做派干什么？”
“你还说我呢，我看你也特别不适合做官，看你成天心情都是不好的，哪儿有人家半点风光。”
“是啊，我也早不想干了，我这性格……，嗨，要不是我这破烂身体，我前几年就辞职和你钟叔叔一块儿干农场去了。当年我在农村什么活没干过？种稻捕鱼喂猪做茶……小时候家里特别苦，只有多做一点才能吃得饱，现在生活条件好了，却还是想回到农村去。”苏建明坐在河边，“离开农村这么多年，没有一天不小心谨慎的，人家个个有背景有后台，没水平也能指手画脚，你老爸是穷苦人家出身，你老妈也是普通家庭，累死累活做的功劳，人家屁都不放一个就直接拿走了，咱们能说什么，只能埋头继续干活，希望有一天领导能发发慈悲，给我一点肯定……谁知道这么多年做下来，啥也没得到，就得了这一身的病。”苏建明幽怨地说。
苏缨听出了老爸的委屈，心中原本一直犹疑不决的事情也终于有了决断，“好啦，老爸，你就提早退休，到村里来替我养鸭子好了。”
“行啊，替我看看有没有村民想卖房子，到时候我和你妈也搬来住。”
“你就住我家好了，那么大的房子还怕住不下你们两个人啊？”
苏建明摇摇头，“那毕竟是你公公的房子，偶尔住个几天还好，长期住在里面不合适。”
“你哪儿有可能长期住嘛，没听到我妈坚决反对啊？”
“嘿嘿，谁说没可能？所以让你别走漏风声啊，咱们来个先斩后奏，我就看中这个村子喽，山清水秀的，是个养老的好地方。”
“行，我帮你留意看看。”苏缨也想开了，老爸一把年纪了，只要他觉得开心比什么都重要。
“你这池塘里还有养鱼？”苏建明看到一只鸭子嘴里叼了条小鱼，感觉特别可爱。
“这不是废话嘛，池塘当然养鱼喽，不仅有鱼还有虾啊蟹啊螺啊，品种丰富着呢。”
苏建明看着就有些手痒了，“这倒是个钓鱼的好地方啊，可惜没把我的鱼竿带来。”
“这有何难？走，回去我让张叔帮你做一个。”
张得宝一听说苏建明想钓鱼，二话没说就把自己的鱼竿给了他。
“张叔，你就帮我们现场做几根吧，我也想过过瘾呢。”虽然苏建明喜欢钓鱼，但也很少带着苏缨去，她对钓鱼还是挺好奇的。
“我这根鱼竿可是用冬天的斑竹做的，又熏又烤又晾的，折腾了半年多才弄好的，耐用不生虫，用了几年了还挺好使的，现做的那种可不耐用，没几下就坏了。”张得宝笑道。
“没关系嘛，我也就图个新鲜。”
“算了，缨缨，你图一时新鲜就砍了一根竹子多浪费，我看你这三分钟也坐不住的性子，哪里会安心坐下来钓鱼，要真想玩玩，就坐在老爸边上看吧。”
虽然是秋天，但是在太阳下久了，还是有些吃不消，苏缨给苏建明找了个比较阴凉的角落，不知从哪里翻出了个大草帽给苏建明戴上。
“嘿嘿，还真挺像个渔翁的。”苏缨嘻嘻笑着。
“你这儿有饵料吗？”
“什么饵料？不是在鱼竿上串个蚯蚓就可以钓了吗？”苏缨一脸茫然。
“你以为什么鱼都吃蚯蚓的啊？鲫鱼爱吃蚯蚓、红虫，鲤鱼爱吃玉米面，草鱼爱吃芦苇芯、蚂蚱，你这里都有些什么鱼啊？平时喂些什么饲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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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饭后，苏缨安排父母们打麻将，正好二楼的榻榻米能派上用场，苏建明不会打，只好叫了张得宝来凑一脚。
知道苏缨要去池塘放鸭子，苏建明也非要跟去，林达则直接去了养殖场。
“老爸，这是白鹜鸭，你在钟叔叔的农场肯定看过吧。”苏缨挥着竹竿笑道。
“嗯，吃过，味道还行，你这里的鸭子还真不少。”
“白鹜鸭对肝好，我打算再多养一些，你明天回去带几只回去。”
“麻烦呢，带那么多没地方养，养在杂物间里臭的要命，辛苦你妈天天做卫生。”
苏缨点点头，“也是，那还是我每天杀好让小康带给你吧。”
“养这么多鸭子，能回得了本吗？”苏建明看着这些鸭子，怎么着也有五十多只呢。
“能啊，主要是养着自己吃，吃不完的才会拿去卖，土鸭嘛，挺多人买的，生意还不错。”苏缨高兴地说。
“你这个身份做生意不大好啊。”苏建明皱着眉头。
“又不是以我的身份在做，都是用林达的名字呢，何况现在多少人都是这样。”苏缨一直在逃避这个问题。
“昨晚听你妈说了，你的生意现在做的不错啊，如果可以的话，要不然就辞职吧。”苏建明低低地说。
苏缨一惊，不可置信地看着父亲，“老爸，你怎么了？”
“没什么，”苏建明摆摆手，“我很早就和你说过了，不要去考公务员，公家饭哪里是那么好吃的？一个人如果不求上进，不想着被提拔什么的，一辈子做个小科员混口饭吃，看起来是很安逸，但是等再过几年，你就会发现人人都会看不起你，你在社会上的地位也不高，等到出了什么事，弃卒保车，那个替死鬼就是你喽。”
苏缨越听越惊心，“是出了什么事吗？”
“没事儿，就是有些事情见得多了，这条路不好走，做父母的都是为了子女好，老爸自认为还是了解你的，你就是个贪图安逸的性子，没什么心机算计，仕途不适合你啊。”苏建明的眉间有一抹疲惫。
“我也想过辞职的事情，辞职以后的确能轻松很多，没那么多条条款款的束缚，也没有什么这个任务那个检查，大会小会这些烦人的事情也能摆脱，但是我现在身为下派干部，肯定是不好辞职的，传出去毕竟不好听，对部里也会有影响，何况庄愈现在这么支持桂园村，如果闹出了这种事，保不准他会把气撒在村里，到时候连累了村民就不好了。”
“我也就是这么一提，给你这么个思路，可不是要你明天就去辞职啊。”苏建明笑着说，“就算要辞职也要把事情都做好了，对村民、对组织有个交代，做事可不能虎头蛇尾，做人更不能言而无信。至于你任满之后，是走是留，还是要考虑清楚，毕竟你离开部里三年，你们单位是铁打的单位流水的兵啊，三年可能里里外外的人都换了个遍，你再回去又是新人了。”
“回去以后的事，我倒没有想得那么远，现在部里对我的确不错，编制解决了，回去之后可能也会提副科，如果说辞职的话，我对他们多少会有点愧疚，往大了说吧，对不起组织，对不起党，往小了说，就是挺对不起那几个看重我的领导的。从私心的角度来看吧，毕竟在那个队伍里面，有一些事情也比较好解决，大家不看僧面看佛面，虽不至于帮我以权谋私，做些违法乱纪的事，但是也不至于会给我小鞋穿。”
“是啊，农村问题很复杂，我看你们村主任倒还面善，不像你奶奶家的村长村书记，就是一脸横向，你叔叔他们几个成日被穿小鞋，也不敢吱声。”
“我们平时接触得少，但是有些村的村干部的确是挺坏的，我们觉得村干部算什么官啊，连编制都没进，可在村民眼中就是了不得的大领导了，谁都得让他们三分。上次和下派干部聚会的时候，就听他们说一些村的村干部贪污了土地补偿款，村民有意见，上级政府下去查账，也被这些村干部围住，差点挨了一顿揍。你说他们国家工作人员都敢打，平时对待村民又是什么样子的。”
“这种事情太多了，那些人都是有宗族势力撑腰的，谁敢惹？这些人横行乡里，上面就是有心管，也不好管啊，把他们惹毛了，纠集百来号人去冲击政府，谁不怕？问题的根源太深了，不是我们能够解决的了。你这桂园村倒是一个好地方，因为它穷它偏僻，难得的世外桃源啊，以后我退休了，就来你们这儿好了。”苏建明感慨地说。
“你不回老家啦？”
“回去做什么？家里的田剩下还不到一亩了，就你奶奶一个人种着玩，你叔叔姑姑几个都在外面打工，家里的小楼，连你们这个院子都没有，宅基地都给人占了一半，乱七八糟的。”
“亏你还是个副厅呢，自己家被人强占了都不敢吭声，叔叔他们肯定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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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说我呢，我看你也特别不适合做官，看你成天心情都是不好的，哪儿有人家半点风光。”
“是啊，我也早不想干了，我这性格……，嗨，要不是我这破烂身体，我前几年就辞职和你钟叔叔一块儿干农场去了。当年我在农村什么活没干过？种稻捕鱼喂猪做茶……小时候家里特别苦，只有多做一点才能吃得饱，现在生活条件好了，却还是想回到农村去。”苏建明坐在河边，“离开农村这么多年，没有一天不小心谨慎的，人家个个有背景有后台，没水平也能指手画脚，你老爸是穷苦人家出身，你老妈也是普通家庭，累死累活做的功劳，人家屁都不放一个就直接拿走了，咱们能说什么，只能埋头继续干活，希望有一天领导能发发慈悲，给我一点肯定……谁知道这么多年做下来，啥也没得到，就得了这一身的病。”苏建明幽怨地说。
苏缨听出了老爸的委屈，心中原本一直犹疑不决的事情也终于有了决断，“好啦，老爸，你就提早退休，到村里来替我养鸭子好了。”
“行啊，替我看看有没有村民想卖房子，到时候我和你妈也搬来住。”
“你就住我家好了，那么大的房子还怕住不下你们两个人啊？”
苏建明摇摇头，“那毕竟是你公公的房子，偶尔住个几天还好，长期住在里面不合适。”
“你哪儿有可能长期住嘛，没听到我妈坚决反对啊？”
“嘿嘿，谁说没可能？所以让你别走漏风声啊，咱们来个先斩后奏，我就看中这个村子喽，山清水秀的，是个养老的好地方。”
“行，我帮你留意看看。”苏缨也想开了，老爸一把年纪了，只要他觉得开心比什么都重要。
“你这池塘里还有养鱼？”苏建明看到一只鸭子嘴里叼了条小鱼，感觉特别可爱。
“这不是废话嘛，池塘当然养鱼喽，不仅有鱼还有虾啊蟹啊螺啊，品种丰富着呢。”
苏建明看着就有些手痒了，“这倒是个钓鱼的好地方啊，可惜没把我的鱼竿带来。”
“这有何难？走，回去我让张叔帮你做一个。”
张得宝一听说苏建明想钓鱼，二话没说就把自己的鱼竿给了他。
“张叔，你就帮我们现场做几根吧，我也想过过瘾呢。”虽然苏建明喜欢钓鱼，但也很少带着苏缨去，她对钓鱼还是挺好奇的。
“我这根鱼竿可是用冬天的斑竹做的，又熏又烤又晾的，折腾了半年多才弄好的，耐用不生虫，用了几年了还挺好使的，现做的那种可不耐用，没几下就坏了。”张得宝笑道。
“没关系嘛，我也就图个新鲜。”
“算了，缨缨，你图一时新鲜就砍了一根竹子多浪费，我看你这三分钟也坐不住的性子，哪里会安心坐下来钓鱼，要真想玩玩，就坐在老爸边上看吧。”
虽然是秋天，但是在太阳下久了，还是有些吃不消，苏缨给苏建明找了个比较阴凉的角落，不知从哪里翻出了个大草帽给苏建明戴上。
“嘿嘿，还真挺像个渔翁的。”苏缨嘻嘻笑着。
“你这儿有饵料吗？”
“什么饵料？不是在鱼竿上串个蚯蚓就可以钓了吗？”苏缨一脸茫然。
“你以为什么鱼都吃蚯蚓的啊？鲫鱼爱吃蚯蚓、红虫，鲤鱼爱吃玉米面，草鱼爱吃芦苇芯、蚂蚱，你这里都有些什么鱼啊？平时喂些什么饲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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