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尚小说网 > 小小娇凄驯将军 > 第九十七章大帅神机妙算

第九十七章大帅神机妙算

推荐阅读:宇宙职业选手斗罗大陆V重生唐三万相之王星门剑道第一仙雪中悍刀行剑来一剑独尊临渊行沧元图

一秒记住【爱尚小说网 www.23xsw.net】,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一带新木门,还没有漆。上面两个铜环黄锃锃,因为刚才用力关闭还在摇晃。院墙也是新开的,上面糊着新泥和几茎绿草妆点。

    门前扫得干净的黄泥路,一侧有两株野桃。原本是清静一处小宅院,现在快成热闹道场。

    外面回来的周士元、周忠和顾玉堂等怒不可遏,顾玉楼带着妻子姚氏和大嫂纪氏,外加三个侄子过来,是怒气冲冲。

    不用人来说,顾玉楼等人也知道这个陌生小胖子是谁。见他身材胖而健壮,个头中等五官也端正,只是面上露出凶光,狠狠瞪着来的人。

    周家的人多他并不怕,手一招:“下来,抢亲了!”随他来的马车跳下几个大汉,都臂粗腰圆,带着波皮相。

    他们摩拳擦掌,摇晃着肩头过来;周家和顾家的人是手持铁锹锄头,全是农具。这场面一触即发,里正瞄瞄孙季辅,孙将军很能沉住气,眼睛盯着紧闭的木门,一丝儿也不移。

    门内居然毫无动静,孙季辅就只等着。

    有邻居好事,问一声:“你是这一家什么人?”小胖子嘿嘿笑:“这是我小老婆家。”好事的人抄手笑顾家:“这就是你们的不对,人家追老婆,与亲戚无干。”

    大门这个时候打开,大家一起瞪着眼睛看,还是刚才那两个丫头出来,束衣短打手持短棒怒目而来喝问:“我们姑娘问钱坏人,你手中可有文定?”

    小胖子狡猾地道:“有中人说话,不需要文定!”一个丫头进去,又再出来,怒问:“我们姑娘说,你们钱家是墙角里钻着不要名姓的人,我们家不是这样,从没有干过无文定的事,你走错门劝你快走,这里站得久了,是一个窥视良人的罪名!”

    “花样儿还挺多,告诉我小老婆,民大还是官大,小爷我相中了她,是她的福气,再说,这不是有了什么。”小胖子嘿嘿笑着说出来,顾氏扑上来怒骂要打:“滚,我女儿从不轻易出房门,你见也没有见到,怎生这样胡说,小心天雷劈你!”

    小胖子哼一声胸膛一挺,周士元怕顾氏吃亏,紧抱回妻子,气得嘴唇哆嗦着,血上涌脑发涨,脑子里一片空白。

    兰枝和桂枝不再理他,转身对顾氏说了几句话,顾氏眼睛一亮:“对!”见丈夫不懂,对着他附耳几句,周士元也有喜色,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怎么?”

    纪氏和姚氏也过来听听,都有了笑容,带着不怀好意瞄着那小胖子。小胖子心里发虚,大声道:“说来听听!”

    桂枝手中木棒晃几晃:“我们姑娘说了,在外省人单势孤,避风头要紧。现在这里是老家,不是你想乱说就乱说的。”

    小胖子嬉皮笑脸吐吐舌头:“是吗?让她出来自己和我说,我只和她说话。”一语未了,见顾氏等几个妇人围过来,都是撸着衣袖有冷笑。

    “哎,你们还想打架不成?”小胖子有些儿慌,纪氏从来嘴厉害,冷笑道:“钱坏人是吧?你坏我外甥女儿的名声,我们去见官!”

    小胖子一听胸脯重新耸起:“见官就见官,还怕你们不成,告诉你们吧,这姑娘是我的人了!”周家和顾家的人面色黑黑,和小胖子一起离去。

    里正见他们走远,才一拍自己脑门:“我是个里正,怎么她们不来找我?”左右看一看,孙将军也不知道哪里去了。

    孙季辅当晚歇在里正家,第二天一早就让人去打听这官司如此。到下午去打听的人回来,说了一个消息:“周家的姑娘点过守宫砂,她说闺门女儿,抛头露面不便,花了钱请稳婆才验过守宫砂。”

    “哦?”孙季辅觉得意外,昨天他还在想不管周氏有没有隐情,被人这样当街一骂,要劝郭朴放开手为好。现在他很是奇怪,听旁边里正也纳罕:“寻常人家姑娘点守宫砂,这就不多见。”

    平民女子普及过守宫砂,古代就不会再有各种验贞方法。

    孙季辅若有所思,从昨天门前的侮辱,到周氏不惊不怒不出来,孙季辅觉得不是一个轻浮的人。

    为着郭朴,孙季辅决定弄清楚这件事。他匆匆别过里正,出门交待几句,带着人回去。营门前遇到自己的家人,满面笑容道:“给老爷请安,夫人的车明天就到,请老爷派人去接。”

    孙季辅听过也很喜欢,进来安排人明天去接,见副手进来回话:“人已经带到。”

    “好,你来审,我来听着。”孙季辅丢下手中的事,这就起来随他走到一间房内,这是新盖好的一排房子,比帐篷牢固,用来刑讯犯人。

    木头架子上捆着那小胖子,嘴里塞着布,惊恐万状看着进来的这几个人。在他身前,有皮鞭等刑具,还有一盆火上烧着烙铁。

    正中一把舒服的椅子上,孙季辅悠闲自在坐下来,带着轻松自如把玩自己的宝剑。他换过衣装是官服,进来的人也全是军装,更把小胖子吓个半死。

    一个人过来,取去他嘴里的布,小胖子立即大叫:“放了我,我姨父是省里的书办,”孙季辅没忍住,还能斯文地一笑,副手是笑出声来,和孙季辅一起出去亲眼看到小胖子刚才跳脚的副手笑:“还以为你家有大官!”

    一个书办当亲戚,就敢这样欺男霸女!副手不再客气,也不用别人,自己亲执皮鞭,狠狠一鞭打在小胖子身上,把他身上绸衣打裂一个口子。

    小胖子哇哇大叫,好似快要死了再不叫就没气一样:“我给你们钱,你们要多少钱,你们怎么能乱抓人!”

    没有一个人理他,正中坐着的人还在抚摸他的宝剑,旁边笔直站在的几个士兵目不转睛,好似石头人。

    打他的这个人面无表情,硬如花岗岩石,不紧不慢,一鞭一鞭地狠抽过来。

    “啪!”“要死人了!”

    “啪!”“要什么我全给!”

    “啪!”“求求你们。”

    小胖子泪水糊了一脸,足地打了十几鞭,副手停下来,候着孙季辅的话。孙季辅语气有如赏闲花看流水,还有几分惬意。

    对着肌肤裂开的小胖子,正在痛哭流涕地小胖子道:“问你话,要实说!”小胖子正在哭,耳朵不好使没听到。

    “啪啪,”又是几鞭抽过去,小胖子哇哇大叫:“我听到了,别打了,打死了我家就没有根了!”

    遇到这种活宝,孙季辅又要笑,他存心捉弄,轻轻嗯了一声,小胖子这一回耳朵好使的很,马上支起耳朵:“啥事?”又哇哇大哭:“你说的太小,我听不到怎么回!”

    “哈哈,”副手和孙季辅一起大乐,小胖子哇啦哇啦地哭!

    好不容易笑完,孙季辅慢慢腾腾才道:“我负责这一方治安风化,有人告你闹事儿,周家,你认识吗?”

    “小娘皮好狠的心,不要亲夫也罢,怎么能又告一回。”小胖子泪眼汪汪:“你们要多少钱,实说了吧,不用打,昨天我给衙门里塞了两百两,要是把小娘皮判给我,我再加三百两。”

    孙季辅喝道:“那是你什么人?”

    “小老婆!”小胖子一惊回话,再偷眼看孙季辅。见他并不多粗犷,反而还有几分斯文,这炸雷般的一声,是他发出来的?

    座中人再厉声问话:“谁的中人?”小胖子得了意:“嘿嘿,你去外省提去,他叫于大头,”他这一会儿没有挨打,语气里甚至有挑逗:“外省的人你能提来吗?你要提,也得公文上先来往,我都清楚,不扯皮三、五个月,你是提不来人的。”

    孙季辅更幸灾乐祸:“那你要在这里住三、五个月了。”小胖子语凝,这才一惊明白自己顶撞了他,忙先哎哟几声:“不要打,我说实话。”

    “说吧,我听着呢,”孙季辅身子往后面坐坐,更是一脸的似听非听:“反正你打算住三、五个月,今天不说挺一顿鞭子过去,明天给你上烙铁,烧红的铁放在你肉上,滋滋”

    小胖子大叫几声:“我说!”

    副手好笑退后一步,抱着手臂握着皮鞭在一旁。

    小胖子老老实实,一下子倒出来:“半年前大集会,我出门儿买东西,见到一个小娘皮生得好,我跟在后面,见到他们进到袁记铺子里再也不出来,当天晚上一打听,原本是新来的一家。”

    孙季辅有三分认真上来:“哪一月哪一日?”小胖子瞅着黑眼睛想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孙季辅掐指算算,郭朴对自己说周氏离开的日子,再到外省的日子,只有坐船才能这么快,可见路上没有耽搁。

    这一段路有着落了,接下来的呢,孙季辅喝一声:“下面!”小胖子身子哆嗦几下,讨好地道:“就说就说,我当时一见那个漂亮,我心里就想着她。我娘见我天天没有魂儿,问我是怎么回事,我说喜欢一个姑娘,我娘去看过,回来说不成,说他们家没有钱,又是外来户不能娶,怕有人玩仙人跳,”

    他半身上笑,面上横劲儿没有,倒有傻有呆,孙季辅忍无可忍地笑:“仙人跳敢和你玩?”小胖子一本正经:“我家里有钱!”

    说过嘴里丝丝的吸气呼痛,泪眼汪汪地道:“我给你们钱,放我下来,给我药,不然我以后可怎么娶媳妇?”

    “下面!”

    “让媒婆上门纳她当小,她不肯,我就缠着。他们避到这里,我就跟来。”小胖子说到现在,孙季辅才好笑问他:“你叫什么?”

    “我叫钱大宝,有钱的钱,大宝贝的宝。”钱大宝说过,孙季辅啼笑皆非,正笑着心中忽然一顿,这个人把周氏半年的去处说得一清二楚,倒好似上天送来给周氏洗清白的。

    他又问:“小娘子相不中你,是有人了吧?”钱大宝眨巴着眼睛,身子微动又呼痛:“肯定没有吧,我有一回半夜里偷爬她家院子,见到她一个人在月亮下面哭,想男人不是还有我?”

    “正经点儿回!”孙季辅骂了一句,副手上前一大步,钱大宝吓得赶快道:“肯定没有,我天天在她铺子外面转,哪里还有人敢上门!”

    孙季辅又盘问半天周氏的事才出来,一个人到外面空地上转了一会儿,寻思着这信是如实的写,还是不如实的写。

    想来想去,孙季辅还是决定如实的写给郭朴,如他所想,周氏离去必有隐情。

    写这信的时候,是初春二月,这封信由驿站到军中,辗转到郭朴手中时,已经是当年的寒冬。

    白雪封地四处银白,郭朴一大早起来又生烦闷,他半夜又梦到凤鸾娇俏在身边玩笑,扯着他的袖子:“朴哥,把你的刀剑全扔了。”

    这是从军后第多少次梦到凤鸾,郭朴已经记不清楚,他只知道每每梦到凤鸾,就有下床气。才出帐篷就有事,查军纪的报说有几个士兵睡觉时哄笑声过大,郭朴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地道:“关几天!”

    吃过早饭临安送来孙季辅的信,郭朴心里烦上来。只怕里面写的不是好话,要就是没寻到凤鸾,要就是凤鸾已嫁他人。

    那姓毛的生个好似弱柳条子,踢一脚可以趴地上半天。郭朴生气地想,就这么好!这一生气,他不想看信,想起来几个士兵哄笑的事,先去看这几个兵。

    一共五个人,全老实地呆着。见郭朴进来行礼,郭朴淡淡道:“怎么不守军纪,熄灯后不许吵闹不知道?”

    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个推一个地直到郭朴发火:“说!”

    “将军,是这样的,嘻嘻,”说话的人未语先忍俊不禁,郭朴手中执着马鞭子而来,重重在桌子上敲击几下,喝道:“严肃!”

    几个人重新笔直身子,大声回道:“是!”再说出来,有笑掠过又忍住:“是我们想老婆,昨天熄灯睡不着,无事在说女人。他是没成亲的,问我们啥滋味儿,我们说他应该成亲,他不服,说打完仗回去再成亲更好,我们说。”

    说到这里停顿下来,几个站得笔直的身子又要笑,郭朴也听进去,缓和地问道:“成亲有什么猴急的?”

    “这不是他说心里喜欢,贼喜欢的女人上了床,这心才能定。”士兵的一番话,把郭朴听呆住。他心里百味杂陈不是滋味,又乱想起来。就没有自己没圆房?这种歪话原本是玩笑,郭朴却品出道理来。

    要是和凤鸾圆了房?他思绪一下子飞开,眼睛遇到帐篷的灰色幕布时,才明白自己在犯傻气。凤鸾的走,和圆不圆房没有关系。

    见几个士兵呆呆地看着自己,郭朴火了,站起来负手骂道:“以后再犯,拖出去军棍侍候!”黑着脸出来,命外面看守的兵:“放他们回去,好生出操!”

    回去不再犹豫,打开孙季辅的信一观详细,见信中写道:“周氏女为浮言称道,俱说美貌。美貌女子不愁婚嫁,至今孤身不知为何?城中稳婆处问过,声称黄花处子。”

    黄花处子这几个字,深深的扎痛郭朴的眼睛。士兵们的话又现在他心中,上过床心就定?郭朴心又抽痛了,到底为什么她要走?

    定定心再来看一遍,凤鸾并没有嫁娶,也没有别人,那她避出去半年,只为耍弄自己不成!

    幸好不用打仗,这一天郭朴心烦意乱不能安定,走也不是坐也不是直到晚上,盼着军中熄灯后,他悄步一个人出帐篷。

    走到哄闹士兵的帐篷后面,郭朴蹑手蹑脚贴上去,心里希冀他们今天晚上再谈一回。

    雪花落在郭朴身上,不一会儿把他和帐篷全罩上一片白。

    里面语声虽小,耳朵贴在帐篷上面却可以听得清楚。“哎,对你说别傻,毛头小子不懂,你打完仗再回去成亲,估计黄花菜凉了一大碗。对了,是没有黄花菜吃。”

    帐篷里吃吃低笑声,郭朴一个人也窃笑,这笑话说得不错,再一想到自己身上,马上脸沉得可比天上雪夜蒙蒙。郭将军家的黄花菜,是早就没有。

    有傻愣愣的声音问:“不是说成过亲以后都贪,我不是想打过仗再成亲,放心不少。”郭朴又窃笑,听帐篷里面嘿嘿笑声起来,有人笑得乐不可支:“那是你小子没本事,赶快睡个娃出来,她忙得脚不沾地,还想什么!呆子,让你早成亲,是系住一个女子,呆!”

    郭朴这一次恍然大悟,大彻大悟。在寒冷的雪夜上,才明白自己当吃不吃多不对。他斯文中人,心以圣贤书孔孟道理为准则,在家里人都觉得他应该圆房,而郭朴坚决要再成一次亲才圆房,是他对凤鸾的一片心意。

    这原本没有错,可今天晚上郭将军糊涂又清醒,清醒又糊涂。没有心思再听里面的话,郭朴呆站雪中,肩头被人重重一拍,露出杨英的粗面庞来:“你在这里做什么?”

    他嗓子门儿不小,吼一声帐篷里马上没有声音。郭朴脸腾地红了,拉着杨英赶快离开,到一个无人处,才埋怨他:“你吓我一跳。”

    雪地中,杨英也是满身雪,活脱脱一个雪人。郭朴更红了脸,以为杨英跟在自己身后良久,他自认为知道杨英要嘲笑,恼羞成怒举起拳头:“你要打架是不是?”

    “我就拦着你少和兵怄气儿,你冲着我来!”杨英瞪起铜铃眼,拳头也举起来:“我警告你啊,郭大少,最近不太对劲儿,从你病好就不对劲儿,敢情病还能少一魂?”

    郭朴跳起来:“我怎么了?”气势汹汹如风雨要来。杨英收回拳头摸着头,寻思一回道:“我肯定没错,最近没仗打,过年了当兵的想老婆有什么!我外面巡了一回营,见你不在帐篷里,就知道你在寻人事情,果然我一来,你在这里正偷听,听什么,不就是说女人!”

    雪光映在他面上,是十分的诚恳和认真。郭朴长长的松一口气,拍着自己盔甲上的雪,也拍杨英身上的雪,对他扑地一笑:“老杨,原来今天是你巡营。”

    杨英斜着眼睛:“哎哎,我不领情,你现在就是跪下来给我擦靴子,我也不领情。”他和郭朴回帐篷,边走边絮叨他:“想老婆家常事儿,谁都和你一样,有三老婆。”

    “我揍你!”郭朴停住脚步瞪他一眼,才又推着他重新走:“到我帐篷里说话。”杨英嬉皮笑脸:“知道我的兵怎么问我,说郭将军难怪养病养成瘦人,三个老婆,就是铁打的身子也架不住。”他涎着脸贴上来:“请我喝酒,我帮你瞒着!”

    郭朴骂粗话:“瞒个屁!这是哪个新来的混帐,过不到三天马上知道老子跑了两个老婆!”杨英凑上来问:“那第三个呢,姓什么来着,那嫂夫人?”见郭朴变脸色,杨英取笑他:“你脸比雪还白呢,我说你是不是跑了三老婆?”

    这话噎住郭朴,郭朴不假思索举起拳就是一下子,杨英没防备,打得他身子晃几晃,后退一步勉强撑着不再退,重新瞪眼:“没女人,你拿老子泄火!”

    郭朴忍了几忍,终于没忍住哈哈笑起来,拍着杨英肩头道:“走,到我帐篷里有吃的,就是酒没有,大帅说不能喝。”

    两个人到帐篷里,郭朴让长平摆出来家里吃的送的,见长平拿出来的多,诧异道:“这是哪里来的?”长平送上一封信道:“赶傍晚的时候又有家信来,新来的军需官糊涂,放到刚才送来。”

    郭朴先不看信,先和杨英吃东西。临安捧着小茶炉子进来,杨英喝彩:“有你的,小子,这雪水泡茶,是我们那里老财主干的事,如今我也老财了。”

    “吃你的吧,东西塞不住你的嘴,吃完了滚回去睡觉!”郭朴骂过,杨英吃着东西,眼睛不错的放在他面上,郭朴笑着忽闪几下自己的手:“你又怎么了?”

    杨英放低声音:“你三老婆是不是都跑了,实告诉我,你从来就成天阴着个脸,那个就那个以前觉得你不错,想和你开个玩笑的家伙,都不敢和你多说话。你怎么了?”杨英现在是关切,再胡乱猜:“反正不是跑了女人,就是亵裤没了。”

    郭朴又哈哈大笑起来,起身握着拳头又要揍杨英:“我打你这个歪主意的,”杨英这一次有准备,侧身大笑着避开,再回来坐下,又小声问:“不是女人和亵裤,那就是为王孙玄?”

    他嘴里小心神秘的吐出这个名字,郭朴马上面色凝重,把吃的往杨英手里推,警告地道:“大帅不许私下谈论他。”

    杨英鼻子里出一声气,好像他不在乎,但人闭上嘴,眼珠子转个不停。郭朴无奈:“你说吧,对我说说也罢,免得不让你说,你迟早外面说去,要惹事儿。”

    “我就是想问,最近一拨一拨的来新人是怎么回事?这里要换大帅了?”杨英口没遮拦,郭朴又要捶他,笑道:“胡扯!”

    杨英再道:“就说姓王的那孙子,我眼睛里都添堵,你小子愣没事儿天天瞅着他还乐呵?”郭朴笑骂:“我几时乐呵过,你不才说我天天沉着脸。”他的心里又一沉,全是为着凤鸾,当然也和王孙玄有关。

    很是同情的杨英道:“我就知道你为王孙子难过,得了,郭大少,你少难过,今天吃了你的东西,明天我打他一顿,权当没白吃。”

    他们两个人分书案前后坐着,郭朴笑得直不起来腰,手扶着书案忍笑忍得脸通红,还要劝解带威压:“你少犯事儿,大帅前天走的时候丢下话,说过年将军们该打打了,你怕没鞭炮,在那里挨打鬼叫充鞭炮声。”

    “我挨打从来不喊,我忍得住,”杨英很有得色,和郭朴一起笑完,郭朴很是认真的交待他:“不许寻他事情,知道不知道,”到这里愣一下,这语气和原话,是大帅对自己说的。

    郭朴一到军中,廖大帅就有这话出来,是单独严肃交待郭朴:“不许寻他事情!不许和别人谈论他的事!违者,军棍不容!”

    郭朴心里忧愁凤鸾,恼恨凤鸾,对王孙玄不正眼看,倒也不去寻他事情。不寻他事情做得到,不和别人谈论肯定做不到。

    杨英就是只要不上去打仗,三两天要来提一回的人,还有别人,也一样悄悄地要提。郭朴被杨英混得心中不再难过,只是瞅着他笑:“你还要说什么?”

    这话说过,杨英居然有些踌躇,郭朴大乐:“你有话,还能多放心里?”杨英长长叹一口气,装出来不得已而为之的表情:“哎,这是你让我说的?”

    “说吧,”郭朴这一会子只乐去了。杨英清清嗓子,再转转头颈“卡巴卡巴”指关节,在郭朴笑得要倒的时候,小声问:“圆房是怎么回事儿?”

    郭朴先是愕然,再爆发出大笑声:“哈哈哈,”他一张嘴就说出来:“原来你不会。”杨英被笑恼了,身子猛地起来,要走时顺手又扯一把吃的,粗声大气地道:“一个不笑一个,你当你很会吗?你要是会,怎么不圆了房再来!”

    无意中的生气话,让郭朴一时无话可回,见杨英大步要离开,郭朴又大笑起来,太滑稽!

    笑声把杨英气得不行,他实在是不会,又爱和士兵们吹牛,一个人嘀咕着:“给你个牛皮吹吹,你不吹拉倒。”

    要扯帐篷帘子,又生气地回来。椅子上搭着郭朴的玄色面子大红里子的披风,杨英扯过来往头上一罩:“穿一夜,我的那件才给一个新兵穷鬼挡寒,你笑话我,这衣服给我穿一夜。”

    郭朴笑得手脚全无力气,任由杨英穿出去。

    外面大雪夹风,吹得帐篷里出来的人马上遍体生凉,杨英骂一声,把披风从头盖到脚。没走几步,见一个帐篷后面有一个人,雪光打在他面上,正是刚才谈论的王孙玄。

    杨英从来坏主意多,他把披风罩得更紧,打算冒充郭朴去吓人一跳。嫉恶如仇的杨英看不上王孙玄,谎报军情的事几乎真相大白,他还好意思在这里白呆着!再有,就是大帅不知道何故,竟然不过问这事不处置他。

    见王孙玄面上默然黯然,只看着郭朴的帐篷。杨英坏笑着,脚步声用力踩着雪,大步要过去。

    他的披风外面绣着花,身体又和郭朴差不多高,杨英魁梧得多,雪夜里王孙玄心事重重,竟然没有发现,他以为是郭朴,见这个从回到军中就不理自己的人过来,王孙玄又惊又喜地迎上两步,正要开口说话“咦”地一声,发现露出来的不是郭朴面庞。

    杨英正要哈哈大笑取笑于他,肩头上忽然一凉,一把利器闪过,笔直扎在王孙玄面上。王孙玄只身子动几动,就眼珠子大瞪着倒了下去。

    人倒的时候双手扶着杨英,喉咙里格格作响,再就没了声音。这个发生得很快,杨英明白过来回头大喝:“有刺客!”再看手上的王孙玄,已经没了声息。

    郭朴奔出帐篷,见营寨里火光冲天,火把全扎起来,士兵们一队一队匆忙着衣出来,手上武器都握得紧紧。

    他过来一看,惊道:“怎么是他!”再看杨英身上衣服,郭朴脑子一闪明白过来,面色铁青负手喝道:“快去禀汤将军!”

    这里是廖大帅的中军,郭朴的队伍左挨杨英右贴别人,和汤琛将军的住处有距离。等到汤琛来时,看到已是乱成一团。

    几个人在争吵,郭朴面色如铁负手直立,杨英裹着郭朴的披风在一旁嚷嚷:“你胡扯,咱们到大帅面前打官司去。”

    还有两个吵的人,一个叫曲怀恩,一个樊献光。曲怀恩斩钉截铁地怀疑郭朴:“你和他私自在见面?这夜里不睡,你们在说什么?”

    樊献光是阴柔地道:“都知道郭将军和王将军有私仇,你们打起来,郭将军失手杀了他!”

    汤琛大步过来,左右两边看他们,喝问道:“怎么回事!”

    他过来,曲怀恩和樊献光不敢再说,但自觉得说得也足够多,士兵们一传十、十传百,郭朴将会百口莫辨。

    郭朴默然行礼不说话,杨英大大咧咧地声音响起来:“你们眼睛全长在屁股上!王孙玄死的时候,是我在他身边。”他招摇地支起身上衣服,上面花纹在雪光火光中晃动着,曲怀恩和樊献光大惊失色中,杨英甚至扮个鬼脸儿:“难道说我杀了他?我和他可前世无冤,这辈子无仇!”

    他正在得色,汤琛面无表情地道:“来人,把王将军的尸体收起来验尸!把杨将军带走!”他转身离去,身后是两个小军官押着杨英。杨英把披风还在身上,对郭朴一笑,用手做个吃东西的姿势,那意思,给我留着吃的。

    接近夜半的这件事,让郭朴完全清醒过来。这里虽然没有他的事情,但明摆着又冲着自己而来。

    回到帐篷里怎么能睡着,烛下拆开家信,信是母亲郭夫人亲笔所写,前面是说思念和担心,说家里的事,最后有两句让郭朴面色又板:“听说凤鸾回来,安家在顾家村里。我欲去看她问个明白,报信家人回我你早有安排。又说你走时留下的话,不弄明此事,不弄明凤鸾心迹,不可以相见,我虽然想她,和祖父、你父亲商议,你的话很有道理。忽然而去,又忽然而回,要心中不愧,应该先来见我们。再京中之事,果与卢夫人有关,她听到一个郭字就要恼怒,我又何尝不是听到一个卢字就恨之入骨?最近事忙常住京中,无瑕去顾凤鸾,等你弄明白回我。”

    后面又是关切的话,郭朴心底重新恨上来。从祖父到自己,都还没忘凤鸾。凤鸾凤鸾,你既回来,就有什么对不住我的事,也应该家里见一见,让家人放下担忧。

    烛光照着郭朴的忧愁,凤鸾的一句话忽然跳上心头:“朴哥,你打人,我怕呢,你凶人,我也怕呢,所以汪氏的事情不敢对你说,你知道还要骂我。”

    入军中后再不愿轻易落泪地郭朴有了泪,如果凤鸾是另有隐情,此生此世不动她一手指头。他苦笑不已,凤鸾娇弱如花,怎禁得起自己哪怕轻轻一下。

    晕黄有红的烛蕊中,又闪现出凤鸾娇美可爱的面庞,她双手捧着小脸儿,对着自己晃一晃,再黑一下脸,娇声道:“人家饿了。”

    郭朴面有微笑,每到相思无处诉的时候,他就只想凤鸾的可爱之处。那一天凤鸾坐在地上扮小狗,也与自己震吓她有关。

    犹豫又从心底而起,要是。凤鸾是被毛家抛弃,要是凤鸾没有说得过去的理由,郭朴重重一拳捶在书案上,砰然有声中怒容满面,打不好她!

    临安听到声音伸头来看,劝道:“公子睡吧,明天肯定有事情忙。”他指的是王孙玄不明不白被暗杀一事,郭朴也领会。

    去内帐中睡下来,脑门发烫只睡不着。平时和王孙玄会过不少次面,也有单独在一处过,只是隔得远不说话。郭朴哪里想到杨英主动就上去,他只是想着这个人要陷害自己,为什么不在自己一到军中的时候就做。

    见烛光微弱暗下来只有半寸,郭朴喊临安来换烛火。临安换过蜡烛,坐在床前道:“我给公子按一按,您现在不比以前身子,不睡可不成。”

    “你也当我泥捏的,”郭朴给了他一句,临安嘻嘻笑着给郭朴揉按着,见他渐渐要入梦,就放清手上力道。

    忽然郭朴跳了起来,把临安吓了一跳:“公子怎么了?”郭朴满面喜色,坐在床上喃喃道:“我明白了,肯定是这样!”

    见临安担心地看着自己,郭朴一笑拍拍他脑袋:“去睡吧,你也累了一天,明儿上午睡半天,不用起早跟着我。”

    见临安不出去,郭朴笑着睡下来:“我睡了,你去吧。”临安这才出去,一个人去睡。

    大雪又下一夜,早上起来有人来请郭朴:“大帅回来,请将军去!”郭朴整装上马过去,雪地茫茫又引出来他无穷的思念凤鸾。

    来到廖大帅的中军外时,郭朴丢下想凤鸾的心思,大步来见廖大帅。虎帐宽敞可以跑马,一个硕大的黑漆紫檀木卷云纹书案后,一个人更显瘦小。

    这瘦小的人抬起面庞,眼中精光却是慑人。他身材不高又瘦干,只有双眸黑亮神采夺人。这个人,就是敢去兵部里从尚书骂到看门的廖大帅廖易直。

    招手让郭朴过来,廖易直调侃道:“厚朴,你又有事儿了。”郭朴笑着过去回话:“末将昨天想明白一件事情,要回大帅。”

    “什么事儿?”廖易直低头在看着什么,郭朴应一声:“是!”再回道:“自末将回来,和王孙玄单独擦身过的时候也多,那个时候不出事,独昨天晚上有事情。依末将看,是有人担心王孙玄对末将说什么,这才下手。”

    廖易直还是不抬头,只嗯一声再道:“还有呢?”郭朴有些兴奋:“大帅,这是个机会,是您清”

    面庞被瞪了一眼,郭朴忙改口:“要细查!”他说过站着等候,廖易直看完手中的一个卷宗,这才似笑非笑带着教训道:“厚朴,过了年你多大?”

    “回大帅,二十一岁!”郭朴回过,廖易直还是教训:“以后说话用着点儿心,和我习惯了是不是,嘻嘻哈哈惯了!”

    郭朴正容道:“是,以后说话用心!”廖易直这才满意,眼光扫过郭朴的眉毛眼睛身子到脚下,微笑道:“你这个年纪,是建功立业的时候。五品将军当舒服了?”

    “回大帅,再五品一年,末将不如回家!”郭朴有点空儿就钻上来,廖易直其实喜欢他,却板起脸骂道:“听军令!”

    郭朴再应一声:“是!”把头昂得高高的,听到廖易直笑得有欢喜:“王孙玄这个孙子,我是说他是孙子,可不是孙子兵法的孙子。”

    解释过再慢慢道:“这个孙子的命,早就应该完蛋!我留着他一直不动,你猜为什么!”郭朴大声回道:“大帅神机妙算,末将难以得知。”

    “还有你,一直闹着要去打仗,知道为什么只给你小仗打,把你多留在中军?”廖易直笑眯眯,郭朴大声回道:“这是大帅看轻末将,认为末将还没有好!”廖易直骂他:“这是本帅的计策!”郭朴忙再道:“大帅神机妙算,”廖大帅下面又来一句:“你就是放屁!”

    两句话重到一处,郭朴忍笑不说话,廖易直自己笑两声,走出书案到郭朴身前。他个子远比郭朴为矮,远观有气势,这站得近了足少郭朴一个头。

    他自己似乎很喜欢这样子,仰起头看郭朴,只是纳闷:“你小子怎么生得这么高呢?”郭朴思索,这话要怎么回?

    “嘿嘿,你回不上来了吧,小子,白长个子无用,听我教你。你留在中军,是个鱼饵。”廖易直说过,郭朴恍然道:“原来是钓王孙玄。”

    廖易直又骂:“钓他个屁!”再骂:“钓这个屁,倒用你这么大的饵?抬举他!”郭朴陪笑不敢说话,见廖易直在生气,郭朴逗他笑,小心翼翼地问:“大帅,他是个屁,那您用末将钓他,末将是个什么?”

    “你也是个屁!”廖易直骂过,自己笑起来。语气换成意味深长道:“厚朴,你要知道如今的军中是屁也来尿也来,”

    郭朴委屈状,廖易直笑:“你不是个屁,你是个好的。不过你这好的,却钓出来一堆屁。”他重新欣慰,面上甚至红光焕发:“什么曲怀恩,什么路子恕,还有那个姓饭桶的,叫什么来着?”

    “樊献光。”郭朴补充过,廖易直随意一笑:“他来到足三年,我从不记他名字,反正是个饭桶的饭。”他舒心趁意地一笑:“以后可清静了,这些人全都可以滚蛋!”

    郭朴微微吃惊,廖易直耸起浓眉冷冷道:“他们要全不在,怎么会有谎报军情,你受伤的事情!如今将军也受暗杀,这个军中要重新整顿!”他仰面朝天喃喃:“把魏恭明撤下来,换你上去。将军也暗杀,本帅没有大动作,不能平军心”

    他一个人喃喃说完,回头见郭朴还肃立着,奇怪道:“你还没走?”瞪起眼睛来:“偷听军机,该当何罪!”

    郭朴听到换自己上,早就喜欢得浑身发痒,见撵自己走,恳求道:“大帅,您才说过换我上,”廖易直绷紧面庞:“有这回事?”

    “您才说过,我字字听得清楚,把魏恭明换下来给您好好钓屁。”郭朴笑嘻嘻,廖易直没板住脸,忍不住一笑:“混帐小子,你回去吧,哪里能这么急,外面在审人,王将军孙玄死得无辜,啊,曲怀恩以前和他好,夜里不睡很快就出现,他有什么事儿要说吗?还有那饭,也去得早,啊,杨英不睡,在你那里有什么事儿?”

    郭朴笑容满面:“他嘴馋,知道我家里寄东西来,去找吃的。”廖易直笑得眼睛眯着:“这小子,啥坏事儿都有他。上个月帐篷里钻条蛇,他逮到烧蛇肉吃,我闻到还不承认,一块儿也不给我吃。”

    负手再道:“啊,还有几个军需官,也要一起换掉,”再看郭朴皱眉不乐:“你还不走?”郭朴恋恋很想听,可是不让听只能移动脚步过来,走上两步忽然回身道:“大帅,”

    廖易直被打断心思,很是恼火快要暴跳:“什么屁事!”郭朴认真内疚的道:“末将愚钝,不知道大帅的神机,要没有杨英。”

    “没有杨英也快成了,”廖易直笑得狡诈:“自从你回来,王孙玄一个晚上要对你帐篷看好几回,去找你是迟早的事情。”他说得淡淡,却惊人心魂:“他已经废了,我不动他,就是等这一天。他没有人护,我不动他,约束你动他,他心中自然要来就你。厚朴,学着点儿!”

    郭朴心服口服,盔甲在身不方便叩头,还是单膝跪下行过礼,出来心情一片大好。雪还在下,昨天雪空灰蒙蒙,今天就觉得雪兴高逸,雪花昨天飞舞脸上惹人烦,今天郭朴脱口一句诗出来:“欲将轻骑遂,大雪满弓刀。”

    从他回到军中,第一次郭朴喜眉笑眼。他心中对王孙玄的恨消失一半,觉得他死得物有所值。怎么能不恨他!险些一辈子起不来。

    后面曹氏汪氏的笑话,全由起不来而来。

    郭朴恨到骨头里,还要忍着自己平视王孙玄,当他是个是个空无一物的屁。是郭朴怕自己重伤之后无人相信,怕廖大帅不相信自己,不给自己好仗打。

    他心里转着无数个明着暗着黑地里收拾王孙玄的主意,只是怕得罪廖大帅不敢动弹。现在郭朴打心里佩服廖大帅,王孙玄这样的死,真是太值了。

    当然这值,用不到王孙玄身上。

    有了这件事情的激励,郭朴心里实在喜欢,这好心情也影响到他判断别的事情,回来把孙季辅和母亲的信再看一回,郭朴心情变了不少。

    要像大帅这样不动声色清除人,而且清除得别人无话可说。军中死了将军,这不是一件小事情。不好好追查,不能对京里有交待。

    这走运的王孙玄,郭朴喜形于色,太喜欢了,对凤鸾的事情重新想一遍,他冷静不少但还是生气。就是有隐情,他苦苦思索能有什么隐情呢?灯下黑再一次上演在邱大人那里,可怜的郭将军想不明白。

    反正不管怎样,郭朴提笔给孙季辅回信:“请兄定夺,查明离去原因。如不堪,也请直言循告我。”

    封好信,郭朴想到杨英说自己不提老婆,他双手握住自己两边嘴角往上提:“我不喜欢吗?喜欢着呢,不提老婆,为什么要提老婆,偏不提!”

    当天军中就严整不少,分出几个大帐篷提审人。按理说出这么大的事,应该是闹得鸡飞狗跳乱成一团,但是军中有条不紊的拿人审人放人关人,还有一直关着的。

    只要是个明白人,看到这一切就应该清楚廖大帅是早有准备。一个月后,在前面的魏恭明将军被快马催回,郭朴雪地里拔营赶去替换他。

    将军扬鞭理当喜欢,郭朴笑容满面看身后渐成黑点的大帐,心中想道,等自己回来,凤鸾的事情应该会弄得清楚。

    长平临安披着铁甲在他身后,好奇问道:“您在看虞大人?”郭朴失笑:“他又不在,我怎么看他!”

    “才走的时候听新来的信使说他要回来,”临安说过,郭朴心头一震,虞临栖这一次来,不见得是好来的。

    他的信也是往返时日良久,先从军中到后方驿站,再按省分派,送到各处。信到的时候,又是一个年过去,春风正吹绿江南岸,这里不南不北也不例外。

    这是凤鸾离开郭朴的第二年,是她不在郭朴身边的第二个春天。

    城里就是曹家,还是主做水运生意的大家。船成天成夜的来,运来无数物质贩卖。周家日子稳定不少,码头上挑来好东西,分成类别再卖出去,日遂利息可以度日。

    春雨绵绵打湿泥土,初来的燕子只有两只剪剪在雨中飞去。兰枝笑看着,出来寻来安:“开门,姑娘使我侯家去呢。”

    来安冒雨去开门,趁院中无人都在房中,悄声又求告:“咱们成亲吧?”兰枝紧抿着嘴儿装听不见,出院门才噘嘴,不是说过姑娘几时成亲,兰枝桂枝才几时成亲,这个来安又要问了。

    来安真笨!兰枝这样想。

    坐在大门后发呆的来安叹气,兰枝问一回不成,问两回不成,难道是想着别人?兰枝真可气!

    可气的兰枝走过隔壁卖面食的田家,有两扇小木门的地方,就是去年新来的侯家。

    侯家也是个读书人,才只秀才,家里有钱要风雅,携妻带着小妾丫头游山玩水,不急着中举。去年病倒在这城里,寻下这村子的住所,又见山秀水清,索性常住在这里要玩上几年。

    一个杏黄裙子桃红衫子的丫头来开门,生得白净秀气,面颊上有微涡,问:“兰枝姐姐又有什么说的?”

    “我们姑娘说有集市,问你家奶奶去不去?”兰枝说到这里,见里面有人猛咳,咳声过就是怒骂声:“都死了不成,打量我病了你们都偷懒,来人,娟好,你死到哪里去了?”

    兰枝吐舌头,丫头慌着要去要关门,兰枝只得先回来,在门上见来安闷闷,兰枝不理他,要是理他更烦,让他闷闷去吧。

    房中炕上坐着凤鸾,顾氏去找纪氏和姚氏窜门说话,凤鸾守家中,窗下正拿着一本书在看,又过了一年,凤鸾十七岁,郭朴是二十二岁。

    她安安静静地坐着,更显贞静。见兰枝回来嘴扁扁地,凤鸾问她:“侯秀才又骂了?”兰枝转为噘嘴:“可不是,那林奶奶不知道怎么了,白天黑夜地侍候他,还要骂,昨天说秀才大爷怪侍候的人不俏丽,要再寻一个小,这是客边,这人怎么这样?”

    凤鸾为侯家奶奶林娟好叹息一声,见自己身前小桌子整洁,虽然不是上好红木檀木雕花有桌围,却也四方平稳。手边有茶,不是上好香茶,也是热乎解渴。

    跟朴哥写写画画成习惯,自己购了纸和笔,又有书,无事念几声,这日子算平静。

    兰枝偏偏还在打抱不平:“就是以前那一位病着不能动,也不像这样骂人。前几天晚上他睡不着,扯着嗓子骂,害得我们都睡不好。”

    “舅舅和父亲都去劝,说他是病人,我们要怜惜。”凤鸾对于兰枝提到那一位不能动的,自觉得心如止水。只是手扶着自己腰间小荷包,那里硬硬的,是郭朴为凤鸾刻的黄金印章。

    这个印章,在后来做生意时屡屡有用,也让凤鸾无时不想郭朴。

    任由兰枝去絮叨,凤鸾侧身往窗下春雨如织。见过侯家的秀才病,才算明白朴哥病中,从来不算坏脾气。

    “咣当”有动静传来,要求心里平和的凤鸾皱眉,觉得心里突突地,只想从炕下跳下去。兰枝早就跑到院子里听一回,来告诉凤鸾:“又摔东西了,姑娘你说,又不是官儿,不过是个秀才,秀才好了不起吗?出门还带着个小,又要寻小的,这男人是怎么了?”

    凤鸾心里动气,把对郭朴的气从头想一回。实在忍不住到廊下,见春雨越发的油润,对兰枝道:“再去一回,喊上侯家奶奶,来安套车,我们这就进城去。”

    不一时人都不在,院子里只余下凤鸾时,凤鸾气得变了颜色。男人纳小?就应该掌掴。她似白玉中微有红晕的手掌虚空扇上几下,呼呼一个人生郭朴的气。

    来安套好车再进来回话,凤鸾在廊下掂着帕子笑得四平八稳,还是一个好脾气儿的姑娘。她不管侯奶奶林娟好来不来,房里取来绢伞,来安侍候她坐上车,往侯家门前过来。

    不一会儿,兰枝和一个淡青色衣衫的年青女子出来,她容长脸儿,面上有几点细斑更见妩媚,这是林娟好。

    有兰枝在,林娟好不带丫头,上车和凤鸾笑:“说是你,他让我来了。”凤鸾悄声细语道:“你不要件件依着他,以后会看清你。”

    心里先得意再失落,凤鸾现在也会说人,只是,全是自己的一本伤心帐。

    可在林娟好这里,她爱的不行,和凤鸾手挽着手轻轻喃喃:“凤鸾,结识你我真喜欢,可是怎么办,他这个性子全由着自己说了算,”

    凤鸾心里哪有主意,只会噘着嘴道:“那你存私房。”离开郭家后的日子,幸好手里有钱。林娟好与她头碰着头地笑,吃吃低声问:“今天可能见到你的孙大人?”

    “他不是我的,再说人家有老婆。”凤鸾嗔怪她,林娟好嘻声笑,悄声再问:“真的?只听说从没有见过?”

    凤鸾心中不舒服,她说不出来为什么,只是不爱听这话,推着林娟好:“你又胡说,怎么这两天总胡说,我们是姑娘家,难道你不知道。”

    “你是姑娘家,我不是,我要胡说,”林娟好挤着眼睛笑:“大前天,我没记错。当时也下雨,码头上新来一批货,我们看看去,被哄抢的人挤过来,当时,孙大人身在山石之上,那么高一跃而下,大喝一声不要挤,没有人听他的,孙大人用自己身子护住你,这有没有?”

    凤鸾浅浅一笑,心里还是不愿意林娟好提,而且争辩:“当时也护住你?”林娟好笑得更神秘:“当时我先摔倒,你后摔倒,我离孙大近,你离孙大人远。当时孙大人这样,”

    她挑起眉梢学孙季辅,手比划着往前一伸:“他把剑迅速解下,用剑鞘这么给你,你抓住剑,这才站起来。”

    当时来的紧俏货,码头上人多难免起哄,凤鸾和林娟好受这个惊吓,凤鸾回来没有多想。或许她见到过大人们,对于着官服的大人并无多想。

    可林娟好不一样,她细声细气地笑:“我们家秀才老爷只说,成亲两年一个举也没中。”凤鸾含笑:“三年一科。”

    “还是你知道的多,”林娟好夸奖并稀罕一下,凤鸾心里再转一圈回来,决心把郭朴忘掉,笑得甜甜地问:“那孙大人后来怎样,我吓得紧了,全都忘记。”

    林娟好当她爱听,笑着刮刮自己的脸,正要说,忽然“咦”一声,对车外道:“那不是孙大人?”

    马车外春雨淅淅的官道上,孙季辅带着几个人打马从车旁过去。林娟好不无羡慕:“会骑快马的人,可真好看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