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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8.第一百零八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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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云城擦去额上丝丝冷汗,刚要阖眼继续睡,鼻子轻嗅,闻到一种奇异的味道。

    那味道说浓不浓,但却足以被他察觉,类似腐臭,闻着却不令人讨厌,反而很想在多闻两下。有些人就会有些怪癖,喜欢闻些臭臭的味道,杨云城虽没有这样的怪癖,可也立刻反应过来,这是妖气。

    脑中微微有些眩晕感,杨云城一跃而起,运气逼自己清醒过来,再看文丹青和熙映容果然被迷晕了,查探脉搏均无大事。他为了避免此类事情发生,特意带了九生剑派特制的醒神香让他们闻了。

    不消一会儿,熙映容最先清醒过来,嘤咛一声,朦朦胧胧的睁眼看着他道:“师兄,这是怎么回事啊?我头感觉好晕。”正说着文丹青也醒了过来,正揉着太阳穴一脸迷茫的看着他们。

    杨云城道:“有妖气。”

    文丹青一愣,愠怒道:“这有妖?好大的胆子,不知道紫霄山如今群英汇聚吗?还敢来造次,当真不要命了!”四下一看,客栈里一片漆黑,透着森森的诡异。

    杨云城道:“既然被我们碰上了,就不能袖手旁边,免得有无辜之人丧命。”熙映容连连称是,三人一合计,收拾下行装就出了门。

    明月当头,夏夜闷热,而他们却感到些许诡异的阴凉。

    果然方才有妖经过,应该还没有走远,他们三人各自御剑飞起,顺着妖气浓厚的地方追了过去。

    低空飞得一会儿,便看见远处一人骑着马,缓缓走了过来,马上人摇摇晃晃,似乎随时都会掉落下来。

    杨云城减缓势头,道:“慢,我看这个人有古怪。”

    熙映容胆子极小,这大半夜的在路上走,突然前面出来个诡异的人,害怕的哼唧了两声。

    杨云城道:“我过去看看。”先赶了过去,只见那人耸着脑袋,似乎是睡着了,一个不慎掉了下来。

    杨云城眼疾手快,立时冲了过去,趁那人还没落地前接住了他,定睛一看,直吓的出了一身冷汗。这人四十上下,方面大耳,只是此时七窍流血,眼神涣散,眼见是活不成了。

    文丹青随即赶来,熙映容害怕,仍旧在空中不敢下来,文丹青仔细一看,惊道:“这不是阳州流星镖局的吴镖师么?怎么会伤成这样?”

    杨云城道:“你认识他?”

    文丹青点点头:“几个月前帮门派办些事,路过阳州的时候,与他见过一面,是个好爽的人,他这伤看起来不像是人为。”熙映容见这吴镖师样子可怖,更加不敢下来了。

    杨云城查他鼻息,道:“还有气。”

    文丹青摇摇他,道:“吴镖师,吴镖师……”

    他已在垂死之际,全凭着一股信念坚持下来,听得有人叫他,睁眼看见文丹青和杨云城如同看到救星一般,哭道:“九生剑派!大侠客,你们都是大侠客,求求你们……呜呜,求求你救救我的兄弟们吧。”

    看来还有其他人遇难,杨云城道:“你慢慢说,怎么回事?”

    吴镖师心急如焚,连咳嗽几声,吐出几摊血来,断断续续道:“我跟众家兄弟往皇城运镖,谁知道……走到此处突然下起大雨来,转来转去……转到一处庙宇之中,我们就进去躲雨。睡到半夜,庙里竟然灯火通明,不知……从哪里冒出来许多人来,围着火堆跳舞,跳着跳着便……冲上去抓住我的一名手下,扒了他的衣服,绑在棍子上放到火上烤。”

    吴镖师惊恐的瞪大了双眼,眼中布满血丝,显的恐怖至极,他的手死死的攥着文丹青的衣服,嗓音沙哑,泪如泉涌:“那手下……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如同傻了一般,也不知道疼,就生生被……烤死了。待烤熟了之后,那些人一哄而上把我手下给……给分食了……呜呜,求求你们救救我的兄弟们吧,求求你。”

    文丹青听了恶心,干呕起来,杨云城脸现不忍之色,道:“是鬼还是妖,你看清楚了吗?”他也有些拿不定了,这听起来实在太过诡异,在他所知范畴中,还没听说过哪只妖吃人还要烤熟了再吃的。

    吴镖师用尽全身的力气,面目狰狞,抓着文丹青使劲晃道:“我说的是真的,是真的啊,求求你们,快去啊!”他伤势太重,这显然是回光返照之像,杨云城安抚道:“他们在哪?你别急,我们这就去。”

    吴镖师又吐出一口血,仿佛有了些力气,脸上表情舒展开来,只听他说:“我也不记得具体在哪,应该是后面百里处有一个小庙,叫做‘积……善寺’那些人不知道什么来历,有五六个面目狰狞的人……”他越说声音越小,等到最后,终于气息断绝,撒手人寰。

    吴镖师的手重重落下,杨云城浑身一震,轻声道:“云青,你听清楚了吗?他说的是积善寺吗?”

    文丹青也是满脸不信,摇头道:“不可能,不可能是积善寺,六年前妖兽出现的时候,积善寺已然被那妖灵公主付之一炬,如今就是一座废墟,哪里还有什么庙宇。”

    杨云城已然怒极,双手握拳咔吧作响,道:“那是当年尘观真人封印妖灵公主的寺庙,住持空伽大师德高望重,在那里超度其三百年,是当之无愧的佛门圣地,即便如今成了废墟,也不容邪祟妖物在那里为非作歹!哼,它们是什么意思,蓄意挑衅么?真当江湖中无人管的了它们了?我今日必要替天行道,杀了这群伤天害理的妖物不可!”

    熙映容亦是惋惜不已,叹道:“师兄莫要生气,我们一起去,杀它个鸡飞狗跳。”

    文丹青将吴镖师的尸体放在马背上,老马识途,自然会把吴镖师带回。他们当下要去找那些妖物的晦气,人已逝,不必对着一具失去了魂魄的肉体难过。当下三人按捺心中怒气,绝尘而去。

    积善寺,六年前曾是紫霄山最富盛名的寺院,因压制妖灵公主,是以从不接待香客。但因空伽大师声名在外,是以求佛上香之人还是络绎不绝。而如今,通往积善寺的山道上杂草丛生,早已看不出昔日的石板砌成的山路。

    他们跃过山林,落在积善寺空荡荡的寺院里,这里或许已不能称之为寺院,只是废墟,被火烧的一干二净的废墟。

    三人倒抽一口冷气,立时觉得一股寒意油然而生。一股妖气萦绕鼻尖,久久不去,残垣断壁,枯枝败叶,早已不复往日繁盛之景象。墙壁上,被火烧烟熏的痕迹张牙舞爪,隐约还能看见几道人影。

    听闻被火烧死的人怨气最浓,连魂魄都被封在了墙上,永生永世化为孤魂野鬼,不得轮回转世。也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当真有人的魂魄被封在了墙里,他们只觉一阵毛骨悚然,耳边似乎还响起了佛号声,往日里庄严肃穆的佛号声,此时听来却是那么阴森恐怖,当中隐约夹着几声刺耳的奸笑,亦不知是妖是鬼。

    熙映容年纪最小,险些被吓破了胆,抓着杨云城的手瑟瑟发抖,颤抖着说:“师兄……我……我好怕,我们……我们离开这……这里吧,我实在是,实在是……受不了了。”

    杨云城抓着她道:“别怕,等我将这些妖物邪祟就地正法,我们就走。”

    文丹青忽然伸出手,轻声道:“那边,那边有佛堂,似乎还亮着灯,我们过去看看。”

    但见这佛堂破烂不堪,佛祖的供奉台上已经空空如也,他们蹑手蹑脚的来到门边,就着门缝往里一看。杨云城浑身一震,连忙用手捂住熙映容的眼睛。

    庙中地上无不是残躯断臂、血流成河,五脏六腑像破烂一样随手扔了一地,看上去足足有十几个人惨遭杀害,空气之中弥漫着一股浓浓的血腥气,闻之欲呕。再看另一边有五个人围着篝火正在啃食着残躯,各个面容狰狞,脸上有青筋浮起,似人非妖,身上沾满血迹,穿着的衣服杨云城恰好认得,正是炎冥宗弟子的服饰。

    这世上,最可怕的,果然是人。

    杨云城紧紧捂着熙映容的眼睛,仍然感觉到师妹泪水不断涌出,她方才还是看到了,他们从来没有见过这般血腥、残忍、令人作呕的场面,何况一个涉世未深的小姑娘,如今能拼命忍住不叫,已是十分难得。

    望着这几个人犯下的滔天的罪行,只欲上前杀了他们,杨云城紧咬嘴唇,恨不得上去撕开他们的喉咙,可是即便如此,吴镖师的十几个兄弟也是活不过来了。

    文丹青不忍再看,转过脸道:“炎冥宗的人,这是怎么了?”

    当下无人能解释这一疑问,唯有杀进去,问问他们。

    杨云城放开熙映容,祭出仙剑,幽幽蓝芒将他脸照的甚为深沉,道:“我们三个上去,三面夹攻,攻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师妹你可以吗?”

    熙映容眼眶红肿,银牙紧咬,狠狠点了点头。

    三人分别隐匿,杨云城隐于草丛之中,刚要破窗而出,就听佛堂中传来一人声音:“老四,你这手也太快了,我们还没搞清楚是该吃五脏还是吃肉呢?真是拿你没办法。”

    老四道:“哎呀,别废话,我们的法术太浅,糊弄不了他们多久。等他们一个个都清醒过来了,我不杀他们,难不成等着他们杀我么?随便吃吧,反正应该都能有点用处。”

    又一人说:“都是你们,也不搞清楚到底如何才能增进修为,我可没功夫去修炼,还是吃人肉来的快,不过……呸,这人的骨头真硬,难啃!”

    另一个人走了几步,忽然听见他大叫道:“这还有两个藏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