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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怨她,却还是要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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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津津给边上的一名长辈递了烟,又从李颖书手里接过打火机,给他点上。

    修司旻还要敬酒,对方免不了又要说些祝贺的话,一桌上坐了十个人,照这样下去,真得不少时间。

    她将身子轻靠在桌沿处,想让自己的腿好受些,只不过酒得一个个敬,她腿动了动,勉强地跟在修司旻身边。

    李颖书看着不对劲,问了她两句,可顾津津都说没事。

    这会遇上个岁数比较大的长辈,话又多,甚至在开始说起修司旻小时候的事。

    “现在你父母不在了,修家都靠你和你大哥在撑着,这么多年了,我都看在眼里呢,如今你大婚,我是真高兴啊……”

    修司旻说着,是,是,“我敬您。”

    “一定要好好过日子,知道吗?你看看你这新娘子,长得好,一看就是有教养的人,还有……”

    顾津津手掌不由摸了下腿,她想找个地方坐下来,但酒敬到一半,她总不能就这样走了。顾津津强撑着,修司旻显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对,津津什么都好,您放心,我一定好好对待她。”

    他说着,用手里的杯子去碰了下他的酒杯,那名长辈硬生生卡住话语,脸上有些不悦起来。

    修司旻也不管这些,继续下一位。

    萧诵阳吃了几口,刚抬头,却见身边一道黑影压过去。

    等他回过神时,看到靳寓廷拿着酒杯已经过去了,萧诵阳刚要出声,就见孔诚也站起来了。

    “喂,你们去哪啊?”

    “我跟着九爷。”孔诚说完,快步跟在靳寓廷身后。

    靳寓廷来到那一桌前,修辅成不着痕迹地将眼底的吃惊收了起来。“这不是九爷吗?”

    “你好。”

    “久仰大名,没想到会在这见到您。”修辅成说着,率先起身,一桌上也有好几个人站起来了。

    靳寓廷看了眼站在边上的顾津津,他很快又收回视线,“我敬大家一杯吧。”

    “不敢,不敢,应该是我们敬您才是。”

    顾津津被靳寓廷挤开了,她看了眼男人的侧脸,他从来都不屑于做这种事的,就算是真有应酬,如果不是过硬的关系,他一般是不会跟别人喝酒的。他可不怕得罪别人,人人都得讨好他,所以他向来可以随心所欲。

    修辅成边上的男人将位子让了出来,孔诚看到靳寓廷入座后,走过去站在他的椅子后面。

    顾津津的视线跟孔诚轻碰上,他面色严肃,那个眼神也是满含深意,他不信顾津津不知道靳寓廷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握紧手里的酒杯,杯子里已经空了,她什么都没说,悄悄地从桌边退开。

    这个时候,大家也不介意敬酒不敬酒的事了,顾津津走出去两步,人往修司旻的身上靠去。“我不行了,我要坐会。”

    修司旻将酒杯递给伴郎,一手揽着顾津津的腰后将她带向前,找到个空位,修司旻让她赶紧坐下来。

    修辅成余光也收了回来,跟靳寓廷谈笑几声,靳寓廷也没有多作逗留,喝了几杯酒后就回到了自己那一桌上。

    萧诵阳闻着他满身的酒气。“这是要借酒消愁吗?

    靳寓廷拿起边上的湿巾,细致地擦着自己的手背,“你什么时候走?”

    “后面还有那么多节目呢,你不看了?”

    靳寓廷怕是没有这个力气再待下去了,方才走过去和走回来的这点路,他觉得自己就像是行尸走肉,有些画面他不想看见,却偏偏要出现在他的眼中。

    他将湿巾放在边上,孔诚轻叹口气,“九爷,是该走了。”

    萧诵阳朝他看眼,这种情绪竟好像也感染给了他,他顿时觉得心里不好受起来,“我跟你一起走。”

    靳寓廷想要起身,却发现使不出力,他想要眼不见为净,但他心里还是会想着,这样的滋味实在是痛苦,他心里积着满满的苦发泄不出去。

    服务员还在继续上菜,靳寓廷坐了会,站起身。

    孔诚和萧诵阳也跟着,偌大的厅内,所有人都沉浸在各自的欢声笑语中,几乎没人发现他们离开。

    服务员看了眼桌子,也不知道接下来的大菜要不要继续上。

    旁边一桌坐着顾东升和陆菀惠,靳寓廷方才走的时候,他们都看见了。

    顾东升给陆菀惠夹了菜,“今天是女儿的好日子,多吃点。”

    陆菀惠却是没什么胃口,怔怔地收回神。

    走到外面,孔诚已经让司机在酒店门口候着了,萧诵阳眼见孔诚将车门打开,他赶紧上前步。“九爷,你没事吧?”

    靳寓廷没说完,弯腰钻进车内,待到坐定之后才说道。“回去吧。”

    车子缓缓开出去,靳寓廷精疲力尽,他眼帘轻闭,抬起手,将手掌遮在了眼睛上。

    面前一片都是阴暗的,孔诚不敢去打扰他,司机也是乖乖地只顾着开车,一语不发。

    顾津津借着去换套礼服的时间,在房间内休息了会,等她回到婚宴现场时,发现靳寓廷已经走了。

    那一桌上空空的,显得很是突兀,没了男人的身影,一点痕迹不留,就好像他从来没有来过一样。

    顾津津强颜欢笑,她的这出戏还没落幕,她还要继续走下去。

    靳寓廷的车回到西楼,司机打开远光灯,却不想前方突然出现个身影。

    “九爷,是太太。”

    靳寓廷睁开眼帘,“停车。”

    司机将车停下来,靳寓廷推开车门下去,果然看见秦芝双独自站在院内,他快步上前,“妈,大晚上的,您怎么在这?”

    “我见你还没回来,担心你。”

    靳寓廷强扯出抹笑。“我这么大的人了,有什么好担心的?”

    “今天是津津结婚的日子吧?”

    男人看了她一眼,“谁跟您说的?”

    “圈子就这么大,我总会知道的。”秦芝双看他脸色不好,知道他心里肯定是煎熬的,她抬起双手,在靳寓廷结实的肩膀上轻拍两下。“我倒不是担心你去闹出什么事来,我就怕你去了,带着一颗伤痕累累的心回来,何必呢?”

    “妈,您多虑了。”

    “如果你觉得无所谓,你就不会去了,那不是一场简单的婚宴,你总会碰到津津的父母、亲友,这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你,这些原本都是属于你的亲近关系,如今再见,却什么都不算了。”秦芝双叹了口气,“老九,你这是何必啊。”

    靳寓廷视线望向远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去。”

    秦芝双拉了下他的手臂,让他跟着她往前走,“这是津津自己选的路,人生需要做很多抉择,有些是对的,有些是错的,但不到最后,谁都不知道当初的决定是对是错。”

    “妈,那您说我当时让津津离开西楼,究竟是对还是错呢?”

    秦芝双轻摇下头。“我给不了你答案,老九,别把自己困在枷锁里面,你要认清楚现实。”

    靳寓廷望出去的眼里一片朦胧,“如果尚有不甘呢?”

    “不甘的事情太多,坦然接受以后,你会发现日子反而能过得轻松点。”

    两人走到门口,秦芝双站定脚步。“快进去吧,早点休息。”

    她知道他心里肯定是难受极了的,他的脸色已经说明了一切,那双深邃的眸子如今布满阴暗和晦涩,但是秦芝双也没别的办法,有些苦总是要自己熬过去的,别人说再多都无用。

    婚礼结束后,顾津津和修司旻回到住处,屋里屋外守了不少的人,修司旻让修善文赶紧去睡觉。

    顾津津洗完澡坐在床沿处,她双手不住按压着腿,修司旻上前几步。“是不是难受?”

    “结个婚太累了。”

    “赶紧躺下。”修司旻一手放在她身后,让顾津津慢慢往下躺,她却是睡意全无,“文文睡了吗?”

    “睡了。”

    “约的是明天吗?”

    “对。”修司旻让她的腿搁到自己身上,给她揉捏按摩起来,“你看到修辅成的脸色了吗?估计这会要气疯了。”

    “在明天之前,不会出事吧?”顾津津担心不已,“他会不会狗急跳墙,对付我们的同时,说不定还会对付别人。”

    “不会再生事端的。”修司旻一侧嘴角往上勾起,“他也有自己的家庭,有妻子,有孩子,他将家人保护得那么好,希望可以滴水不漏,但只要我们肯花心思,就一定能找到漏洞,然后渗透进去。”

    “什么意思?”

    修司旻看了眼顾津津的脚踝,见她腿都肿了,他眼里聚起不忍,“照顾他孩子的人,也有自己的孩子,你说,这算不算是漏洞?”

    “不知道明天之后,我们的路是好走了,还是更难走。”

    “走一走,闯一闯就知道了。”

    顾津津轻点下头,“好。”

    “明天开始,你就在家养病,哪都不许去,你要真担心公司的事,每周的例会可以让他们来家里。”

    顾津津点下头。“放心,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我拼了这一次,明天开始就将它养得好好的。”

    “一言为定。”

    “当然。”

    修司旻靠上前,“从今以后,所有人都知道你是修太太了。”

    “对啊。”顾津津脑子里不由想起了靳寓廷的身影,最后要不是他替她挡掉了那些人的应酬,她今晚怕是要站废掉了。

    顾津津换个姿势躺着,她好累,累到已经不想跟任何人说话,她尽管还能说轻松的话,还能做出笑的表情,但她这会却很想哭,莫名的就想大哭一场。

    西楼,健身房内。

    靳寓廷回来后就没停过,好像不找点事情,他就会崩溃一样。

    双腿有力地踩在跑道上,他提了速,手臂上和后背处都是汗,衣服贴在了身上,他没有调整好呼吸,一口气憋着,脑子里很快缺氧,他大口喘息的间隙,这才没有去想顾津津的那张脸。

    他全身力气被抽尽,下了跑步机,靳寓廷几乎瘫倒在边上,他坐在那里,拿起瓶水喝了两口,然后将瓶口对准自己的脸,任由水都倒在了脸上。汗水被瞬间冲刷干净,上衣几乎是湿透了,靳寓廷一把甩开空瓶子,他单手抓了把头发,抓到发根处后,再用力握紧。

    只是他这会早就感觉不到疼痛,也看不到自己的狼狈。他只觉喉间吞咽困难,一股子酸意从鼻尖和眼底钻出来,他难受地抹了把脸,这分明是凉水,但他掌心触碰到的水渍,却都是温热的。

    靳寓廷手臂放在膝盖上,身子往后轻靠,却没有能倚靠的地方,他躺平在床上,视线落到天花板上。

    这里有很多关于顾津津的记忆,她不爱锻炼,但又经常窝坐着,靳寓廷怕她会患职业病,所以经常拉着她来健身房。

    她总是怨声载道的,靳寓廷不顾她的求饶让她跑步,让她仰卧起坐,她恨起来就一边骂他一边做,那样子实在是有趣极了。

    只不过现在,就算是她的叫骂声,他都再也听不到了,健身房内空空如也,连个影子都没有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