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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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佳期一路上满腹狐疑，老大到底受什么刺激了？
回到自己办公室，她将资料放在桌子上，目光无意间瞥见案头摆放的小镜子。
——天！脖颈连着锁骨一道触目惊心的勒痕……
糟糕！
清早照镜时她就发现了，原准备带条丝巾掩饰一下，后来，又是倒水又是写便条的，就把此事忘得一干二净了。
回想刚才叶染的话，倪佳期只觉得头皮发麻，全身的血液直往脑门涌。
她就是受这个刺激了？！
倪佳期抓过镜子，仔细查看，确实太扎眼了，难怪叶染惊恐。
她连忙搁回镜子，双手捂着脖颈。
没吃过猪肉，但总见过猪跑。
倪佳期对男女.床.笫之事虽无经验，可现在各种信息视频随处可搜寻，看这方面的动作片还是有的，家里也收藏了几本原装碟片，人体动作艺术嘛！
第一次接触还是在高中时期，不过不是视频，而是小说，大胆的描写，让几个轮流翻看的姑娘们面红心跳，男女意识的萌发得益于那本早已忘记名字的小说，有些东西，越是捂着掖着，越吊人胃口，一旦摊开，反倒没什么了。
就拿家里的几张碟片来说，刚买回来时候，她兴致还很高，脸红心跳地看得不亦乐乎，如今，早已被掩埋在书架的底层，几年都没碰过了。
她想，下班后，无论如何得跟叶染解释清楚。
现在，当务之急——找条丝巾！
她环顾四周，这又不是家里，怎么会有丝巾？！明知没有，她还是抱着侥幸心理，翻箱倒柜的搜找。
结果，当然是徒劳。
没有遮掩的东西，自己根本就没脸走出这间办公室。
透过没合上的百叶窗，她看见对面格子间里的展锴，正盯着电脑屏幕，认真作业。
倪佳期拿起手机，拨通他的号码。
“怎么了师傅？”展锴目光越过显示器，看向她。
“锴锴，方便帮我找个东西吗？”工作期间，叫他帮自己干私事，她甚是难为情。
“好啊。”他推开椅子，大踏步地走向这边。
师傅的请求高于一切！这是展锴自订的工作原则第一条。
“你不要过来。”倪佳期见他移动的身影，立刻阻止道。
“怎么了？”展锴愣住了，拿着手机，停在原地。
“你不要过来，听我说，你现在去衣帽间帮我找条丝巾，最好是白色的，快去快回。”
说完后，她马上挂掉电话。
展锴一头雾水，也只得乖乖地从命，反身往步梯的方向。
杂志社每周拍摄封面的时候，各种需要的衣服都会被运过来放在衣帽间，加上室内摄影棚和化妆间，遍布了整个楼层。
倪佳期继续翻阅着手中的资料：“设计独创，制作严谨，工艺精湛。”满满五页都是在介绍‘衣坊’的背景和成长。
再接着看，就是‘衣坊’公司的人物介绍：
廖与齐，时装设计师，‘衣坊’时装有限责任公司任总经理，设计总监，毕业于D大学，留学CSM，荣获中国十佳时装设计师称号……一页满满当当的各项荣誉。
“真是年轻有为。”倪佳期心里默叹。
“廖-与-齐”她嘴里念着A4纸首行的名字。
……廖与齐？！
倪佳期手一顿，心尖打了个颤。
往常看多了这类人物简介，名字向来都是先一闪而过，刚才同样是光顾着往下看，名字一栏也没多留意，此刻，从嘴里念出来，既亲切又陌生。
廖与齐……
会是同一个人吗？
“只有天在上，更无山与齐。”倪佳期的第六感，是他。
最后一页有关于他本年初参加米兰时装周的记录，详细介绍的正是聂灵钧穿的那件旗袍，看来，确是他无疑了。
她的指腹轻抚名字栏里的三个铅体字，思忖片刻，继续往下揭。
D大学？
她连忙又翻回上一页，仔细看了下，正是D大学。
原来我们毕业于同一个学校，00级，比自己高两届，还是学长了……
倪佳期想起在米兰，米其林餐厅用餐时，廖与齐问过自己“哪个学校毕业？02级？”他在那个时候就知道她和他是校友，可他当时为什么没有提起这事呢？
这时，敲门声响起，“师傅。”
展锴拿着一条蓝白相间的丝巾站在外面，倪佳期慌张地捂住脖子，起身开门。
“师傅，我找遍了所有的箱子，没有白色的，只有这个。”他将它递给倪佳期。
她抽过来，“谢谢！”倪佳期边说边关门。
“等一下。”展锴手抵着玻璃，“我听小赵说，你脚崴了，没事吧？”
“没事，已经不疼了。”她再次关门。
“等一下！”展锴长臂一伸，她又功亏一篑。
“师傅，你脖子怎么了？”展锴俯身，一副仔细检查的架势。
“我落枕了！”
倪佳期趁他不防备，一把推出他，左手关门，右手匆匆合上百叶窗。
展锴挠挠头，悻悻地回到电脑前，师傅好奇怪……
下班时间一到，大家纷纷起身离开。
倪佳期熟读了一整摞资料，挑出关键信息整合在一起。
拍摄流程看似简单，但具体到每一条，又觉得理想与现实里操作还是有距离的，修修改改，大体框架列好，小细则只有拿到家里完成了。
“明天见喽宝贝儿！”叶染朝她摆手。
呜呜……老板都要下班了，她还在奋战。
叶染笑着走开，倪佳期想起什么似的，猛地站起，坐了一天，早忘了脚上的伤，突然一用力，疼感钻心。
她撑不住，一下子跌在地上，几乎是带着哭腔的，“老大。”
“怎么了？”叶染扶起她，嘴里嘀咕，“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这么慌慌张张的。”
倪佳期看她，“我想跟你说件事。”
“终于肯招了？说吧，谁？”叶染还在一厢情愿地认定她有一夜情。
接着，倪佳期就把昨晚偶遇喝醉女邻居的事详细地讲了一遍。
叶染瞪圆眼睛，“这么凶？”
“嗯。”倪佳期点头，“不跟你解释清楚，我以后在你面前就没法儿做人了。”
“真是个好姑娘。”叶染站起来，拿着手包，“不过，你也该抓紧了，遇到合适的，就安定下来。”
“好吧。”倪佳期甜甜地一笑。
叶染说：“我送你吧。”
她拒绝道：“你家童童快放学了，你还是去接他吧，我到楼下坐出租就可以。”
童童是叶染已经上幼儿园的孩子，叶染每天接送他上下学，早晚营养餐也亲力亲为，难得的是她还把工作打理得井井有条，妈妈实在是个伟大的称呼，每个母亲都是钢铁侠。
叶染离开后，倪佳期对着电脑上的方案思索半晌，删改几处，脊椎泛酸，大厅里的格子间空空荡荡。
还是回家加班吧……
把桌子整理妥当后，她一瘸一拐地离开了杂志社。
当晚回去睡了一夜，脚踝默默无闻地肿了，像发酵过的面团。
倪佳期试着下床，刚一挨着地面，她便低呼起来，昨天还可以一瘸一拐的行动，今天只好‘金鸡独立’了。
她躬身撑着床沿，单脚跳到洗澡间，站在花洒下面，双臂扶着大理石墙面，她在想：接下来怎么出门？
平日里分分钟能搞定的一切，今天拖延了半个小时，蹲下来换鞋时，脚根本就塞不进去，总不能光脚出去吧？
她又单脚跳回鞋柜旁边，拿出毛毛拖鞋，一咬牙一闭眼，硬是把脚挤了进去。
鞋底一踏上地板，她便痛的浑身哆嗦，还想去上班呢，现在连门都出不了。
于是，乖乖地退回地毯上，拿手机向叶染告假。
“好好养着，下班去看你。”
挂了电话，倪佳期慢慢爬起来，挪到门口，她决心上医院……
电梯门打开，她一眼就望见楼上的女邻居，光鲜靓丽，下巴轻扬。
倪佳期单脚跳到电梯，两人也没有眼神交流。
她几次想开口，可是说些什么呢？告诉她：那天晚上，是我收留你的？你要感谢我？！埋怨她，自己的狼狈相全是拜你所赐？
——想想，算了。
她但凡有心感激收留她的邻居，早就该下来致谢了，何故拖到这个时候，可见，人家并不领情，也是，那副盛气凌人的模样若向自己致谢，还不科学呢……
电梯门再次打开，倪佳期还没来得及行动，人家踩着恨天高“哒哒哒”地出去了。
倪佳期伸手扶墙，好吧，再来个单脚跳。
晚上，叶染下班顺道来看她，展锴见师父一天没上班，挤上叶总的车一块儿来慰问病人，两人在楼下买好晚餐，一块儿上楼。
“好可怜！”叶染手指轻点红肿像气泡的脚踝，“咦？这是什么？”她的指尖点了点绿色的四叶草。
“无聊嘛！我拿水彩笔画上去的，嘿嘿……”倪佳期说完有点儿难为情，从医院回来，一直窝在沙发里，实在无趣，于是，找根水彩笔在红肿的边缘描了几朵四叶草。
叶染摇头……
展锴却不以为然，“师傅，太有创意了！来，纪念一下。”
“咔咔咔”连拍数张。
叶染又摇头……
——你们的世界，我不太懂，也不愿意懂。
两人变态艺术展示结束后，叶染又关切地看她肿起老高的脚面。
“上过药了，轻微的韧带损伤，不碍事的。”倪佳期语气轻松。
“这还叫没事？都肿成什么样儿了……”叶染嘴里不住的‘啧啧’。
她笑道，“医生说，不严重，休息几天就好。”
“这还不严重？”叶染不依不饶，倪佳期被她‘宝贝儿’着，心底暖烘烘地。
她宽慰叶染，“不用担心，过几天就好了。”
——到底谁是病人啦？怎么最需要被安慰的人还得主动给她安慰……大概是做了妈妈的缘故吧，内心总有一块儿地方是柔软的。
“我觉得，一周时间就可以下地了。”倪佳期继续宽慰她。
“两周能行动自如，我就谢天谢地了！”
倪佳期突然也觉得情况不很乐观，脸上露出沮丧之情。
“好好养着吧，工作上的事先放一放。”还是叶染了解她，工作狂不用工作，心情是抓狂的。
临走，叶染叮咛嘱咐她一番，倪佳期‘嗯嗯’满口答应。
“师傅，好好休息，明天我再来看你。”
两人走时，天已黑了。
倪佳期把身体陷进沙发里，找到合适的姿势，摆弄手机刷微信，页面刚点开，进来一个电话，一串陌生号码，她向来不轻易接听陌生来电。
不是诈骗就是广告。
响了两声，她点挂机，继续浏览朋友圈，划了没几下，那个号码又打了进来，细看，本地的。
她想了想，按下接听键。
“倪佳期？”
是男人的声音，声质稳重，还带着些许清冽，透过无线电波，仿佛沙粒轻抚掌心。
她愣住神，好熟悉的声音，廖与齐？！
念头一出，忙排除，他怎么会有自己的号码？两人巧遇几次，他从未主动要联系方式，她也不愿妄自菲薄。
听筒这边，一直沉默，那边顿了下，又开口：“我是廖与齐。”
三个字清清楚楚地落在耳边，倪佳期觉得心‘嗖’一下，冲上了云霄。
待体察到自己内心的愉悦，她又羞得满脸通红，怔怔地开不了口。
“在吗倪佳期？”廖与齐问。
“在。”她回答，嗓音黯哑。
廖与齐问她：“脚怎么了？”
倪佳期答：“崴了一下。”
廖与齐问：“肿那么高，还有心思画画？”
倪佳期呵呵：“闲的无聊嘛，打发时间。”
“我现在在外地，等回来后，我们见个面吧？”廖与齐对她发出邀请。
这是他首次主动要求见面，两人从相遇到现在每次碰面都是凑巧，这种偶遇中夹杂着一丝暧昧，若即若离又紧紧相依。
廖与齐的主动邀约，好似轻轻地捅破了那层薄纱，横亘在彼此之间的暧昧逐渐升级，隐隐的期待在胸间扩散。
电话沉默着，他在耐心地等待她的反应。
过了良久，倪佳期：“嗯。”
得到她肯定回复后，廖与齐笑了笑，接着说：“少走动，多休息。”
“哦。”
倪佳期一路上满腹狐疑，老大到底受什么刺激了？
回到自己办公室，她将资料放在桌子上，目光无意间瞥见案头摆放的小镜子。
——天！脖颈连着锁骨一道触目惊心的勒痕……
糟糕！
清早照镜时她就发现了，原准备带条丝巾掩饰一下，后来，又是倒水又是写便条的，就把此事忘得一干二净了。
回想刚才叶染的话，倪佳期只觉得头皮发麻，全身的血液直往脑门涌。
她就是受这个刺激了？！
倪佳期抓过镜子，仔细查看，确实太扎眼了，难怪叶染惊恐。
她连忙搁回镜子，双手捂着脖颈。
没吃过猪肉，但总见过猪跑。
倪佳期对男女.床.笫之事虽无经验，可现在各种信息视频随处可搜寻，看这方面的动作片还是有的，家里也收藏了几本原装碟片，人体动作艺术嘛！
第一次接触还是在高中时期，不过不是视频，而是小说，大胆的描写，让几个轮流翻看的姑娘们面红心跳，男女意识的萌发得益于那本早已忘记名字的小说，有些东西，越是捂着掖着，越吊人胃口，一旦摊开，反倒没什么了。
就拿家里的几张碟片来说，刚买回来时候，她兴致还很高，脸红心跳地看得不亦乐乎，如今，早已被掩埋在书架的底层，几年都没碰过了。
她想，下班后，无论如何得跟叶染解释清楚。
现在，当务之急——找条丝巾！
她环顾四周，这又不是家里，怎么会有丝巾？！明知没有，她还是抱着侥幸心理，翻箱倒柜的搜找。
结果，当然是徒劳。
没有遮掩的东西，自己根本就没脸走出这间办公室。
透过没合上的百叶窗，她看见对面格子间里的展锴，正盯着电脑屏幕，认真作业。
倪佳期拿起手机，拨通他的号码。
“怎么了师傅？”展锴目光越过显示器，看向她。
“锴锴，方便帮我找个东西吗？”工作期间，叫他帮自己干私事，她甚是难为情。
“好啊。”他推开椅子，大踏步地走向这边。
师傅的请求高于一切！这是展锴自订的工作原则第一条。
“你不要过来。”倪佳期见他移动的身影，立刻阻止道。
“怎么了？”展锴愣住了，拿着手机，停在原地。
“你不要过来，听我说，你现在去衣帽间帮我找条丝巾，最好是白色的，快去快回。”
说完后，她马上挂掉电话。
展锴一头雾水，也只得乖乖地从命，反身往步梯的方向。
杂志社每周拍摄封面的时候，各种需要的衣服都会被运过来放在衣帽间，加上室内摄影棚和化妆间，遍布了整个楼层。
倪佳期继续翻阅着手中的资料：“设计独创，制作严谨，工艺精湛。”满满五页都是在介绍‘衣坊’的背景和成长。
再接着看，就是‘衣坊’公司的人物介绍：
廖与齐，时装设计师，‘衣坊’时装有限责任公司任总经理，设计总监，毕业于D大学，留学CSM，荣获中国十佳时装设计师称号……一页满满当当的各项荣誉。
“真是年轻有为。”倪佳期心里默叹。
“廖-与-齐”她嘴里念着A4纸首行的名字。
……廖与齐？！
倪佳期手一顿，心尖打了个颤。
往常看多了这类人物简介，名字向来都是先一闪而过，刚才同样是光顾着往下看，名字一栏也没多留意，此刻，从嘴里念出来，既亲切又陌生。
廖与齐……
会是同一个人吗？
“只有天在上，更无山与齐。”倪佳期的第六感，是他。
最后一页有关于他本年初参加米兰时装周的记录，详细介绍的正是聂灵钧穿的那件旗袍，看来，确是他无疑了。
她的指腹轻抚名字栏里的三个铅体字，思忖片刻，继续往下揭。
D大学？
她连忙又翻回上一页，仔细看了下，正是D大学。
原来我们毕业于同一个学校，00级，比自己高两届，还是学长了……
倪佳期想起在米兰，米其林餐厅用餐时，廖与齐问过自己“哪个学校毕业？02级？”他在那个时候就知道她和他是校友，可他当时为什么没有提起这事呢？
这时，敲门声响起，“师傅。”
展锴拿着一条蓝白相间的丝巾站在外面，倪佳期慌张地捂住脖子，起身开门。
“师傅，我找遍了所有的箱子，没有白色的，只有这个。”他将它递给倪佳期。
她抽过来，“谢谢！”倪佳期边说边关门。
“等一下。”展锴手抵着玻璃，“我听小赵说，你脚崴了，没事吧？”
“没事，已经不疼了。”她再次关门。
“等一下！”展锴长臂一伸，她又功亏一篑。
“师傅，你脖子怎么了？”展锴俯身，一副仔细检查的架势。
“我落枕了！”
倪佳期趁他不防备，一把推出他，左手关门，右手匆匆合上百叶窗。
展锴挠挠头，悻悻地回到电脑前，师傅好奇怪……
下班时间一到，大家纷纷起身离开。
倪佳期熟读了一整摞资料，挑出关键信息整合在一起。
拍摄流程看似简单，但具体到每一条，又觉得理想与现实里操作还是有距离的，修修改改，大体框架列好，小细则只有拿到家里完成了。
“明天见喽宝贝儿！”叶染朝她摆手。
呜呜……老板都要下班了，她还在奋战。
叶染笑着走开，倪佳期想起什么似的，猛地站起，坐了一天，早忘了脚上的伤，突然一用力，疼感钻心。
她撑不住，一下子跌在地上，几乎是带着哭腔的，“老大。”
“怎么了？”叶染扶起她，嘴里嘀咕，“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这么慌慌张张的。”
倪佳期看她，“我想跟你说件事。”
“终于肯招了？说吧，谁？”叶染还在一厢情愿地认定她有一夜情。
接着，倪佳期就把昨晚偶遇喝醉女邻居的事详细地讲了一遍。
叶染瞪圆眼睛，“这么凶？”
“嗯。”倪佳期点头，“不跟你解释清楚，我以后在你面前就没法儿做人了。”
“真是个好姑娘。”叶染站起来，拿着手包，“不过，你也该抓紧了，遇到合适的，就安定下来。”
“好吧。”倪佳期甜甜地一笑。
叶染说：“我送你吧。”
她拒绝道：“你家童童快放学了，你还是去接他吧，我到楼下坐出租就可以。”
童童是叶染已经上幼儿园的孩子，叶染每天接送他上下学，早晚营养餐也亲力亲为，难得的是她还把工作打理得井井有条，妈妈实在是个伟大的称呼，每个母亲都是钢铁侠。
叶染离开后，倪佳期对着电脑上的方案思索半晌，删改几处，脊椎泛酸，大厅里的格子间空空荡荡。
还是回家加班吧……
把桌子整理妥当后，她一瘸一拐地离开了杂志社。
当晚回去睡了一夜，脚踝默默无闻地肿了，像发酵过的面团。
倪佳期试着下床，刚一挨着地面，她便低呼起来，昨天还可以一瘸一拐的行动，今天只好‘金鸡独立’了。
她躬身撑着床沿，单脚跳到洗澡间，站在花洒下面，双臂扶着大理石墙面，她在想：接下来怎么出门？
平日里分分钟能搞定的一切，今天拖延了半个小时，蹲下来换鞋时，脚根本就塞不进去，总不能光脚出去吧？
她又单脚跳回鞋柜旁边，拿出毛毛拖鞋，一咬牙一闭眼，硬是把脚挤了进去。
鞋底一踏上地板，她便痛的浑身哆嗦，还想去上班呢，现在连门都出不了。
于是，乖乖地退回地毯上，拿手机向叶染告假。
“好好养着，下班去看你。”
挂了电话，倪佳期慢慢爬起来，挪到门口，她决心上医院……
电梯门打开，她一眼就望见楼上的女邻居，光鲜靓丽，下巴轻扬。
倪佳期单脚跳到电梯，两人也没有眼神交流。
她几次想开口，可是说些什么呢？告诉她：那天晚上，是我收留你的？你要感谢我？！埋怨她，自己的狼狈相全是拜你所赐？
——想想，算了。
她但凡有心感激收留她的邻居，早就该下来致谢了，何故拖到这个时候，可见，人家并不领情，也是，那副盛气凌人的模样若向自己致谢，还不科学呢……
电梯门再次打开，倪佳期还没来得及行动，人家踩着恨天高“哒哒哒”地出去了。
倪佳期伸手扶墙，好吧，再来个单脚跳。
晚上，叶染下班顺道来看她，展锴见师父一天没上班，挤上叶总的车一块儿来慰问病人，两人在楼下买好晚餐，一块儿上楼。
“好可怜！”叶染手指轻点红肿像气泡的脚踝，“咦？这是什么？”她的指尖点了点绿色的四叶草。
“无聊嘛！我拿水彩笔画上去的，嘿嘿……”倪佳期说完有点儿难为情，从医院回来，一直窝在沙发里，实在无趣，于是，找根水彩笔在红肿的边缘描了几朵四叶草。
叶染摇头……
展锴却不以为然，“师傅，太有创意了！来，纪念一下。”
“咔咔咔”连拍数张。
叶染又摇头……
——你们的世界，我不太懂，也不愿意懂。
两人变态艺术展示结束后，叶染又关切地看她肿起老高的脚面。
“上过药了，轻微的韧带损伤，不碍事的。”倪佳期语气轻松。
“这还叫没事？都肿成什么样儿了……”叶染嘴里不住的‘啧啧’。
她笑道，“医生说，不严重，休息几天就好。”
“这还不严重？”叶染不依不饶，倪佳期被她‘宝贝儿’着，心底暖烘烘地。
她宽慰叶染，“不用担心，过几天就好了。”
——到底谁是病人啦？怎么最需要被安慰的人还得主动给她安慰……大概是做了妈妈的缘故吧，内心总有一块儿地方是柔软的。
“我觉得，一周时间就可以下地了。”倪佳期继续宽慰她。
“两周能行动自如，我就谢天谢地了！”
倪佳期突然也觉得情况不很乐观，脸上露出沮丧之情。
“好好养着吧，工作上的事先放一放。”还是叶染了解她，工作狂不用工作，心情是抓狂的。
临走，叶染叮咛嘱咐她一番，倪佳期‘嗯嗯’满口答应。
“师傅，好好休息，明天我再来看你。”
两人走时，天已黑了。
倪佳期把身体陷进沙发里，找到合适的姿势，摆弄手机刷微信，页面刚点开，进来一个电话，一串陌生号码，她向来不轻易接听陌生来电。
不是诈骗就是广告。
响了两声，她点挂机，继续浏览朋友圈，划了没几下，那个号码又打了进来，细看，本地的。
她想了想，按下接听键。
“倪佳期？”
是男人的声音，声质稳重，还带着些许清冽，透过无线电波，仿佛沙粒轻抚掌心。
她愣住神，好熟悉的声音，廖与齐？！
念头一出，忙排除，他怎么会有自己的号码？两人巧遇几次，他从未主动要联系方式，她也不愿妄自菲薄。
听筒这边，一直沉默，那边顿了下，又开口：“我是廖与齐。”
三个字清清楚楚地落在耳边，倪佳期觉得心‘嗖’一下，冲上了云霄。
待体察到自己内心的愉悦，她又羞得满脸通红，怔怔地开不了口。
“在吗倪佳期？”廖与齐问。
“在。”她回答，嗓音黯哑。
廖与齐问她：“脚怎么了？”
倪佳期答：“崴了一下。”
廖与齐问：“肿那么高，还有心思画画？”
倪佳期呵呵：“闲的无聊嘛，打发时间。”
“我现在在外地，等回来后，我们见个面吧？”廖与齐对她发出邀请。
这是他首次主动要求见面，两人从相遇到现在每次碰面都是凑巧，这种偶遇中夹杂着一丝暧昧，若即若离又紧紧相依。
廖与齐的主动邀约，好似轻轻地捅破了那层薄纱，横亘在彼此之间的暧昧逐渐升级，隐隐的期待在胸间扩散。
电话沉默着，他在耐心地等待她的反应。
过了良久，倪佳期：“嗯。”
得到她肯定回复后，廖与齐笑了笑，接着说：“少走动，多休息。”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