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尼克的故事 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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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一个晴天。尼克想抓住梦里的细节。步履缓慢走向她，他的一只手，温暖的手从身后搂着她……可是还没等她转过脸，清晨的寒气就把这幻象吹散了。
尼克笑了，感觉胸中一股暖意微微荡漾，他努力把内心的冲动压制下去。
他不想太早去上学，可他没办法在这个房子里跟尼古拉斯多待了。他穿上了外套，简单洗漱完就准备出门。
“我不需要你在学校很认真。”
尼克一转身，看到尼古拉斯正站在他身后，尼克握紧拳头盯着他：“也不是非得这么做。”
尼古拉斯有些不满地挑了一下眉头，额头上的皱纹更深了。“你跟了我这么多年，别忘了凯瑟琳的下场。”
“别假装……你是我的父亲。”尼克怒气冲冲地吼了一句，“不劳你费心了。”
找到学校没费什么事，虽然尼克以前从未去过。地址在市中心，Leon c Simon dr，赫然突显本杰明·富兰克林高中的名牌，这是一所一流的公立特许学校，整个学校的学生人数大概在950名左右。
尼克看了看校园地图，很快记在脑中。他往人行道那边走去的时候，上边挤满了十几岁的孩子。男生们穿运动服，听嘻哈音乐，胳膊夹着一个滑板；女生们总是聊着美黑，聊那些烂大街的流行乐。
尼克穿着朴素的黑夹克并不显眼，这降低了他受到关注的可能。可他的个子很高，压倒性的气场，难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他得假扮十二年级的学生去四号楼上法语课。
教室里，他靠窗的位置上，等时间慢慢流走。坐在后面，增大了这班同学盯着他看的难度。他一直低着头，看着进来报到时，老师发给他的阅读书目清单，都是相当基础的：维克多·雨果、大仲马、小仲马、巴尔扎克、伏尔泰。这些地球上的古籍名着，他很少听说，同时又让他觉得厌烦无聊。
上课铃响了——发出一阵刺耳的嗡嗡，一个是瓷白皮肤、金发碧眼的女孩子准时踩点进教室，位置已经坐满了，除了尼克旁边还有一个空位。
伊莎丹妮·艾洛蒂走进了过道，目标是尼克这个方向。她的香甜气味像破城槌一样击中了尼克。他在这一瞬间变了。丹妮的眼睛向他瞥过来，两人的目光相遇，尼克从她的眼中看见了自己的影子。
丹妮审视他脸上表情的时候，脸颊上泛起红晕，她的皮肤变成了尼克见过的最温柔的颜色。她的气味和脚步声越来越近，让他的脑子里一片迷雾，几乎无法思考。
当丹妮坐到身旁时，尼克想要从她那双清澈深邃的眼睛中读出她的情绪。她是在隐藏那双眼睛不让他看见吗？是因为害羞吗？
这时，丹妮抬起头来，看着他，用一种平静的声音说：“小狐狸，你没告诉我你在这里上学。”
听见她这么亲密地叫自己，尼克瞬间感到皮肤的热量变得灼烧，就像电脉冲一样——热量从神经一路烧到了心脏。
“我说过我们并不是不会再相见。”尼克看着她泛红的脸颊，忍不住想要摸一摸。他压制住内心的冲动，转而问：“你没走错教室吗？”
“这里的课程都是大混上的，每堂课新生到毕业生都有，西班牙没有这种学制吗？”丹妮轻笑一声——这是一种可以让人放松的声音，“顺便说一句，我跳了一级，现在我是十年级的学生。”
“怎么做到的？”他面露疑惑。
“我跟顾问商量过。总之，只要够格，学分修的够多，经过学校董事会的批准就行。”
尼克知道她是个聪明超前的女孩子，他并不为此感到惊讶。
“你吃午餐吗？”她又问。
尼克愣了一会儿，他还没有计划好这一天要在学校怎样过，他说：“如果我饿的话……”
“你想跟我一起吗？”丹妮害羞着说，脸也红了，看起来很可爱。
“当然，小姐。”
最后一节课结束后，他们约好在校园广场见面，然后一起去自助餐厅。餐厅里面一如既往吵闹，最近的一桌女生正叽叽喳喳地谈论老师和同学。
丹妮端着盘子和尼克找了一个距离远的角落坐下，但她迟迟没有动——苏打水原封未动，苹果一口没咬。
“你不饿吗？”尼克咬了一口手中的三明治，发现她只是盯着面前的食物。
“你知道你成为了焦点吗？”她有些答非所问。
“我尽量不跟那些非常好奇的眼神接触。”
她又补充道：“因为你很漂亮很高。”
尼克反而有些不自在了，他说：“这就是你想跟我待在一起的原因吗？”
“原因是……我看不懂你。”
尼克的手抖了一下，放下三明治，盯着她的眼睛，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你这个年纪能看透身边人吗？”
“一开始我就说过了，你不像这个世界的人，更像是跨越了时间的纬度来到这。”丹妮努力用明显轻描淡写的语气掩饰自己心中的不安。
“也许，是你太敏感了吧？”尼克勾了下嘴角，语气有些生硬：“你觉得我会伤害你吗？”
“哪种伤害？感情还是身体？”丹妮看见他的表情里充满了明显的好奇。她赶紧把目光移开了，他的眼神充满着期待。
听到她的反问，尼克一时半会哑口无言。
“我喜欢你抱着我的感觉，那天晚上……有奇怪的东西在身边，我总感觉是你在保护我。原谅我，灵媒说过我会伴随着一些邪恶的东西。”
是啊，聪明又机灵的女孩，我还会一直这么做。尼克在心里默默告诉她。
“所以我想跟你交朋友，我喜欢这种安心的感觉。”
像往常一样，放学，丹妮一个人回家，走到拐角处的时候有两个长得怪头怪脑的四不像挡住她的去路。
她停下脚步，只停顿了一秒钟，准备扭头转身跑时，身后传来尼克的声音：“丹妮，闭上眼睛！无论发生什么，绝对不能看。”
不知何时，尼克又出现在她身后用手挡住了她的眼睛，她心里一沉，转过身子把脑袋靠在尼克的胸膛上。他顺势把她的手握在自己手里，他的脸紧贴着她的头发，然后，他慢慢地将冰冷如玉的嘴唇温柔地贴近了她的双唇。
丹妮心里一惊，腹部突然收缩，脉搏急速地跳动起来。她想要挣脱他的手，她的眼睛全被蒙住，她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听话……”尼克紧紧地搂抱着她，嘴唇微微张开，让她呼吸。
尼克根本没法考虑暴露身份的风险，尽管这是他应该考虑的。他在救她性命的时候可能也会伤到她，这让他惊慌失措。丹妮柔软的身体靠着他，即便隔着两个人的外套，尼克也能感觉到她的体温，这让他非常警觉。
他盯着前方不断靠近的宇宙人，集中意念，毫不费力撕碎了他们。他们爆发出尖叫，尼克伸手捂住丹妮的耳朵，俯身观察她的脸，看看她是不是还清醒着。他强烈地希望她哪里都没有受惊吓。
丹妮听见了噼啪响的声音，偏向于火焰烧着湿木头发出的爆裂声，然后又是一阵刺耳的尖叫。
尖叫声过后又归于平静，她重新恢复了视线，可这巷子里只有她独身一人。她不敢再在这里停留太久，大步跑向巷口，去了人多的地方。
尼克到家的时候，他发现尼古拉斯已经等了很久。
“你为什么要阻止？”
尼古拉斯已经听见尼克过来的声音，所以一看见他的脸就立刻严肃起来。
“你是喜欢她，对吗？”尼古拉斯冷漠地盯着他，“我甚至能闻到不属于你身上的气味，少女的香甜。她的确很漂亮诱人，但不及凯瑟琳，她是神创造出的天赋女人。你想得到她吗？想占有她吗？”
尼古拉斯也觉得伊莎丹妮漂亮倒无所谓，任何人都会注意到这点。尼克没有理由觉得……自己刚才是什么感觉？恼火？是因为说话太刻薄让他生气吗？
尼克咆哮起来：“我至始至终都没加入你的计划！从一开始，我跟你就是完全不一样的人。尽管那时候我还很小，但我清楚发生了什么事！”
尼古拉斯脸色阴沉得更深，手掌发出一个黑暗死光，击中尼克的胸口，看着他疼得半跪在地上喘气。
“你一而再，再而三挑战我的底线，不是因为我把你当成自己的孩子，而是你的价值远高于任何一个俘虏！”尼古拉斯抬高了音调，“你要是再敢阻拦我们的计划，就别怪我把你打压进时空裂缝。”
尼克脑海里全是丹妮的脸、身姿和芳香，她那双闪闪发亮的蓝眼睛，因为看见他而羞怯变得粉红的脸颊，非常可爱灵动。她温暖的呼吸扫过他的脸，每次她亲密靠近他，都会触发他身为男人所有最原始的本能——他的身体渴望占有——他想把她搂进怀里，抚摸她身上的每一条曲线。看到她——想到她——让他的心怦怦直跳。
亲吻她的嘴唇，感觉是，美妙又悸动的。她的头发飘散在他的脸上，她的呼吸因为被他占有而变得急促猛烈。他因为她的香气而陶醉，无法自拔。
他清楚地认识到，自己是喜欢这个女孩子的。
尼克相信自己有能力保护她，直到她会继续自己的人生——她还有人生可以继续。她会去什么地方上大学，开始工作，还可能和某人结婚。他可以想象——他能看见这个女孩穿着白纱，有节奏地迈步，手挽着她的新婚丈夫。
太奇怪了，这画面竟然让他痛苦。尼克无法理解。是因为他嫉妒她拥有他永远不可能有的未来吗？还是因为他无法表达自己对她的爱慕？或者说，她不会属于他，他也不会有这个机会。
第二天，他仍然还是会在学校和她相遇，只不过有所不同。因为在巷子里，她听见了他的声音，他也无法解释这莫名其妙超自然的一切。
等尼克到了学校，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为再次见到她做好准备。或许是出于心虚，他并不想跟她直接碰面。
丹妮走在人群中慢慢进入了尼克的视野，她的目光专注在路上。她似乎在担心什么。丹妮向他走去，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到有点令人不自在了，她才停下来。
“如果你不介意，我能跟你谈一下吗？”她压低声音说。
尼克想告诉她自己非常介意，不过也知道最终还是要跟她单聊，所以顺应她的要求也无妨。
“你想干什么？”他冷冷地问。就连他也被自己的冷漠吓到了。
丹妮被他的敌意吓得微微后退，目光变得困惑，脸上转换成一种时常萦绕在尼克心头的表情。
“你欠我一个解释。”她小声说，象牙白的皮肤上血色全无。
尼克知道隐瞒不下，费了好大的劲才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冷酷：“我救了你的命，我什么也不欠你。”
现在她看起来有些生气，这让尼克能轻松一点儿。他迎向她瞪来的目光，让自己的脸色变得更冷更硬。
“你究竟是什么人？”
丹妮想要的只是一个合理的解释，但尼克必须拒绝她，这让他很沮丧。
“你以为发生了什么？”尼克几乎要吼出来了。
丹妮彻底爆发出来：“你阻止我看到一些东西，或是你在干什么？所以你亲我，分散我的注意力是吗？我一直都很清楚……”突然间，她咬紧牙关，双眼闪烁着泪光。
尼克声音里的讽刺越发明显：“你知道没人会相信你说的话吧？”
“我不喜欢撒谎，所以最好有一个合理的理由来解释为什么要这么做。”
丹妮在让尼克信任她，正如他想让她信任自己。但这是尼克无法越过的一条线。
尼克看穿了她：“你不打算让事情就这么过去了，对吧？”
她脸色粉红，再一次紧咬牙齿：“你到底在担心什么？”
“我不知道。”
之后，尼克转过身，从她的身边走开。他在心里无声呐喊着，傻丫头，我是在担心你的安全。
接下来的一个月出现的事情很令人不安、紧张，尤其是羞愧。
尼克主动找她道歉，上课他也自觉坐在她旁边，可她很正经又严肃地告诉他：“尼克，我不是傻子。我小时候每周都要去教堂做弥撒，我要接受洗礼，强迫我信仰宗教，那是因为大牧首说我会引来恶魔。”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尼克有些警惕。
“我是说……我能看见那些鬼怪，每当我陷入危机，总会有什么东西帮我阻挡它们靠近。”
尼克勉强挤出一个微笑，顺着她的意思说：“说不定所谓的上帝一直在照顾你呢。”
“我以为你是上帝派来的天使。”
这句话听起来实在是天马行空。
“为什么呢？”尼克突然对她更有兴趣，他的眼神里全是好奇。
她抬起头认真分析道：“你的脸就像精心刻画的雕塑，你的声音要是用来唱歌肯定会惊掉天使的翅膀，除此之外……你神秘莫测、完美无缺、仪表堂堂……”
“谢谢你对我有这么高的评价。”尼克发出愉悦的笑声，他忍不住捧起她的脸，认真端详起来，赞叹道：“女生们总说你的美丽就像从油画里走出来的……这里的男孩子有很多喜欢你的……”
她立马打断他的话：“那你喜欢我吗？”
“当然喜欢，看见你的第一眼就深深刻在我的心里。”他天使般的脸庞离丹妮很近，只有几英寸的距离。他温柔的口气中无意略带一丝勾引，“请原谅我……”
“怎么了？”丹妮的语气有些急不可耐，“你知道我对你的感觉，是吗？”
“我全都知道……可我无法……对不起，我不会在这个地方停留太久。这会对我们彼此造成不可挽回的伤害和遗憾，相信我，我们做朋友会更好。”
“你是个负责的人。”丹妮非常确信，“我希望，你能继续保护我……保护我的感情。”
寒露的夜晚。
乌云密布，雷电交加。新奥尔良从来没遇到过这么糟糕的天气。
海岸那边出现了几个奇形怪状的外星人，场面很壮观。两道光又幻化出色彩分明的巨人——他们是丹妮的哥哥和姐姐。
丹妮清楚自己看到了什么，她确信自己的脑子和耳朵一点问题都没有。她只是想知道真相，为了辩证心中猜想，她朝那两个巨人喊道：“迪恩！丽贝卡！”
两个巨人看着在雨中全身湿透的小妹点头。
得到回应后，丹妮想拖着腿直接冲到那边去。一只强劲有力的手拽住她的胳膊，迎面而来的就是一句：“你他妈的不要命了！真是个傻瓜！”
“快跑！”他第一次冲她咆哮怒吼。
尼克凶巴巴的样子把丹妮吓坏了。同时她的脾气也上来了，蔑视地盯着他：“我想知道真相。”
“你以为发生了什么？”他的腔调很刺人。
丹妮脸上略过一阵惊讶：“你不该在这的。”
“不该出现的人是你！你已经知道了那个男人还有你家人的身份，我都看见了。”他厉声吼道。
她的语气颤抖着：“你什么意思？”
尼克再次抬起头的时候，他的脸已经看起来不像他自己的，紫色和银色的鳞片逐渐爬满了他的半张脸。丹妮吓得双腿直哆嗦，脑袋就像轰炸开一样痛。
她抱着脑袋，捂住耳朵，想要把那些嘈杂的低语声赶出去。她全身就像爬满了蜘蛛一样悚然，开始尖叫。
“你到底是什么人！”
尼克站在她面前冷眼旁观了一会儿，闪到她面前托着她的脸，直视他深邃的眼睛。“这才是我真正的面孔，已经不像你记忆中的那样……你得认清现实。我不属于地球，不属于人类，我来自雷布朗多星。”
“为什么……你的目的是什么……”她听了觉得荒唐至极，没法往下说了。她委屈得不行，觉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她咬紧牙关竭力在忍住。
尼克转过身，抹去了眼角的几滴眼泪，不敢看她那张泪流满面的悲伤的脸。“我一开始接近你，就是为了利用你。如果你不服从，就算我不杀你，也自会有人动手。我的实际年龄比你大很多，我已经活了很多年……”
“混蛋，你骗了我这么久，为什么不早点动手？”她带着哭腔咬牙切齿，憎恨般看着他。
“我当然希望跟你在一起度过的时光都是一场梦，但愿我们从未遇见过彼此。什么是好人？什么又是坏人？我只是不想成为那个让你痛苦的人，但我也无可奈何。我一直在找借口，让他们不要动你一分一毫！”尼克的语气变得激动起来，听起来像是急于为自己辩护。
“你还是个不懂事的孩子，可我又是如此喜欢你。一开始，你就过分的天真善良。”
“闭嘴！我不想听你在这里胡说八道！别再靠近我！”丹妮尖声吼道，全身支愣起来，转过身毫无目的地一个劲往前跑。
一直以来，她都活在谎言中。
她爱慕的男孩子整天计划着杀了她。他是个变态，那群人精神都有问题，他跟其他男人一样庸俗恶心。
她的兄弟姐妹都是像上帝一样给凡人带来希望和救赎的光之战士。他们很少陪伴她，大多时候她总是孤身一人。
尼克希望她能远离，跑吧，跑吧，跑得更远些。他会找借口说她逃脱了他的视线。
没多久，她听见了身后急促的脚步声，“丹妮！”尼克在她身后发出声嘶力竭的叫喊。
她转身看向身后，一辆飞车径直朝她撞过来。她感觉全身飘起来，在半空中短暂停留，跌落在冰冷的柏油路上，脸颊紧贴在地面上，牙齿咬到了舌头和下唇，满嘴充斥着血腥味。从后脑勺和后背渗出的血液与雨水交融在一起，血还在汩汩直冒。
尼克奔向她，抱着她的头痛哭，他的眼里充满了悲伤和懊悔。“不，丹妮，不要啊！”他发出惊恐的叫声。
他的体温是冰凉的，怀抱是温暖的。
尼克用双腿紧紧夹住她的下半身，他用皮带做了一条止血带缠在她的大腿上，她疼得猛地一蹬腿，脚趾抽了筋。
然后尼克轻捏住她的鼻子，打开她的口腔，有东西滑进了她的喉咙里。
她慢慢感觉大脑中的血液在慢慢膨胀，每一次心跳都伴随着脉搏的咆哮。眩晕裹挟着她，尼克让她闭上眼睛好好睡一觉，明天一醒来，痛苦就会烟消云散。她努力把注意力集中在了尼克的声音上。
“我唯一没骗你的是——我其实很爱你，对不起。这就是我的真实感情。我以前不相信人类有了感情就能快乐，现在我懂了……我希望你能快点长大。”
尼克的性格里有孤独的天性。他无法了解女性这种奇妙的生物。他不敢尝试动真感情。
在等来救援之前，他把从出生就带有的护身符用龙骨链串好，绑到她手腕上。她的伤口开始慢慢愈合……
翌日清晨。
和煦的阳光照射进温暖的房间，丹妮从柔软的床上醒来。她揉了揉微微刺痛的太阳穴，大脑空荡荡的，感觉好像忘记了许多重要的事。她迷迷糊糊地看了一眼梳妆台上的时钟，已经早上十点了。
越想越头痛。她不明白自己是怎么回来的？
她坐了起来，体内的血液往下沉，本就空白的脑袋又晕了一会儿。她摸索着下楼，晃眼看到客厅有一位先生正在和丽贝卡、迪恩交谈什么。
那位先生看起来并不像是欧美国家这边的人，他正在用方言跟她的兄弟姐妹交流。
“昨晚真是太危险了，要不，你们带着卡蒂娅一起来光之国生活吧？我们会给她提供优质的教育和能力提升训练。”
丽贝卡婉拒了先生的好意：“大队长，卡蒂娅只是一个正处于青春期迷茫阶段的孩子，她还接受不了这些残酷的打击。等到她成年，到了能够自己独立判断的年纪，我会告诉她一切真相。难道她一定要继承她父亲的衣钵成为一个所向披靡战无不胜的战士吗？神明给予了她力量、美貌、天赋和智慧，她是泰坦王朝的继任者，先民们都在等待这个未来的女王。我相信比起战士，她更能成为一个优秀的领导者。”
“如果你们改变了主意，我会及时回复签名。警备队还有事，我就先走了。”
等到那位先生走之后，丹妮才蹑手蹑脚走到客厅。“姐姐，我的头好痛。我到底怎么了？”她有些吃力地问道。
“昨天你一直在发高烧，总是神志不清说些梦话。谢天谢地，遭受了整晚的折磨总算恢复正常了。”丽贝卡叹了口气，转身去厨房准备早餐。
丹妮叫住她：“那……谁是卡蒂娅？”
丽贝卡握着刀柄的手颤抖了一下，微笑着对她解释道：“是我朋友的一个女儿啦。”
丹妮若有所思点头道：“是吗？反正我也听不懂你们在说什么。”
在家休息了三天后，丹妮回到学校正常上课。刚进教室就看见一个空着的座位，总感觉忘了什么重要的东西。问过她的后桌米兰达，才知道那个位置一直是空着的。
不过，她为什么总觉得那么奇怪？空气中还残留着令她非常压抑的气息。
很悲伤、很忧郁。
早上，一个晴天。尼克想抓住梦里的细节。步履缓慢走向她，他的一只手，温暖的手从身后搂着她……可是还没等她转过脸，清晨的寒气就把这幻象吹散了。
尼克笑了，感觉胸中一股暖意微微荡漾，他努力把内心的冲动压制下去。
他不想太早去上学，可他没办法在这个房子里跟尼古拉斯多待了。他穿上了外套，简单洗漱完就准备出门。
“我不需要你在学校很认真。”
尼克一转身，看到尼古拉斯正站在他身后，尼克握紧拳头盯着他：“也不是非得这么做。”
尼古拉斯有些不满地挑了一下眉头，额头上的皱纹更深了。“你跟了我这么多年，别忘了凯瑟琳的下场。”
“别假装……你是我的父亲。”尼克怒气冲冲地吼了一句，“不劳你费心了。”
找到学校没费什么事，虽然尼克以前从未去过。地址在市中心，Leon c Simon dr，赫然突显本杰明·富兰克林高中的名牌，这是一所一流的公立特许学校，整个学校的学生人数大概在950名左右。
尼克看了看校园地图，很快记在脑中。他往人行道那边走去的时候，上边挤满了十几岁的孩子。男生们穿运动服，听嘻哈音乐，胳膊夹着一个滑板；女生们总是聊着美黑，聊那些烂大街的流行乐。
尼克穿着朴素的黑夹克并不显眼，这降低了他受到关注的可能。可他的个子很高，压倒性的气场，难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他得假扮十二年级的学生去四号楼上法语课。
教室里，他靠窗的位置上，等时间慢慢流走。坐在后面，增大了这班同学盯着他看的难度。他一直低着头，看着进来报到时，老师发给他的阅读书目清单，都是相当基础的：维克多·雨果、大仲马、小仲马、巴尔扎克、伏尔泰。这些地球上的古籍名着，他很少听说，同时又让他觉得厌烦无聊。
上课铃响了——发出一阵刺耳的嗡嗡，一个是瓷白皮肤、金发碧眼的女孩子准时踩点进教室，位置已经坐满了，除了尼克旁边还有一个空位。
伊莎丹妮·艾洛蒂走进了过道，目标是尼克这个方向。她的香甜气味像破城槌一样击中了尼克。他在这一瞬间变了。丹妮的眼睛向他瞥过来，两人的目光相遇，尼克从她的眼中看见了自己的影子。
丹妮审视他脸上表情的时候，脸颊上泛起红晕，她的皮肤变成了尼克见过的最温柔的颜色。她的气味和脚步声越来越近，让他的脑子里一片迷雾，几乎无法思考。
当丹妮坐到身旁时，尼克想要从她那双清澈深邃的眼睛中读出她的情绪。她是在隐藏那双眼睛不让他看见吗？是因为害羞吗？
这时，丹妮抬起头来，看着他，用一种平静的声音说：“小狐狸，你没告诉我你在这里上学。”
听见她这么亲密地叫自己，尼克瞬间感到皮肤的热量变得灼烧，就像电脉冲一样——热量从神经一路烧到了心脏。
“我说过我们并不是不会再相见。”尼克看着她泛红的脸颊，忍不住想要摸一摸。他压制住内心的冲动，转而问：“你没走错教室吗？”
“这里的课程都是大混上的，每堂课新生到毕业生都有，西班牙没有这种学制吗？”丹妮轻笑一声——这是一种可以让人放松的声音，“顺便说一句，我跳了一级，现在我是十年级的学生。”
“怎么做到的？”他面露疑惑。
“我跟顾问商量过。总之，只要够格，学分修的够多，经过学校董事会的批准就行。”
尼克知道她是个聪明超前的女孩子，他并不为此感到惊讶。
“你吃午餐吗？”她又问。
尼克愣了一会儿，他还没有计划好这一天要在学校怎样过，他说：“如果我饿的话……”
“你想跟我一起吗？”丹妮害羞着说，脸也红了，看起来很可爱。
“当然，小姐。”
最后一节课结束后，他们约好在校园广场见面，然后一起去自助餐厅。餐厅里面一如既往吵闹，最近的一桌女生正叽叽喳喳地谈论老师和同学。
丹妮端着盘子和尼克找了一个距离远的角落坐下，但她迟迟没有动——苏打水原封未动，苹果一口没咬。
“你不饿吗？”尼克咬了一口手中的三明治，发现她只是盯着面前的食物。
“你知道你成为了焦点吗？”她有些答非所问。
“我尽量不跟那些非常好奇的眼神接触。”
她又补充道：“因为你很漂亮很高。”
尼克反而有些不自在了，他说：“这就是你想跟我待在一起的原因吗？”
“原因是……我看不懂你。”
尼克的手抖了一下，放下三明治，盯着她的眼睛，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你这个年纪能看透身边人吗？”
“一开始我就说过了，你不像这个世界的人，更像是跨越了时间的纬度来到这。”丹妮努力用明显轻描淡写的语气掩饰自己心中的不安。
“也许，是你太敏感了吧？”尼克勾了下嘴角，语气有些生硬：“你觉得我会伤害你吗？”
“哪种伤害？感情还是身体？”丹妮看见他的表情里充满了明显的好奇。她赶紧把目光移开了，他的眼神充满着期待。
听到她的反问，尼克一时半会哑口无言。
“我喜欢你抱着我的感觉，那天晚上……有奇怪的东西在身边，我总感觉是你在保护我。原谅我，灵媒说过我会伴随着一些邪恶的东西。”
是啊，聪明又机灵的女孩，我还会一直这么做。尼克在心里默默告诉她。
“所以我想跟你交朋友，我喜欢这种安心的感觉。”
像往常一样，放学，丹妮一个人回家，走到拐角处的时候有两个长得怪头怪脑的四不像挡住她的去路。
她停下脚步，只停顿了一秒钟，准备扭头转身跑时，身后传来尼克的声音：“丹妮，闭上眼睛！无论发生什么，绝对不能看。”
不知何时，尼克又出现在她身后用手挡住了她的眼睛，她心里一沉，转过身子把脑袋靠在尼克的胸膛上。他顺势把她的手握在自己手里，他的脸紧贴着她的头发，然后，他慢慢地将冰冷如玉的嘴唇温柔地贴近了她的双唇。
丹妮心里一惊，腹部突然收缩，脉搏急速地跳动起来。她想要挣脱他的手，她的眼睛全被蒙住，她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听话……”尼克紧紧地搂抱着她，嘴唇微微张开，让她呼吸。
尼克根本没法考虑暴露身份的风险，尽管这是他应该考虑的。他在救她性命的时候可能也会伤到她，这让他惊慌失措。丹妮柔软的身体靠着他，即便隔着两个人的外套，尼克也能感觉到她的体温，这让他非常警觉。
他盯着前方不断靠近的宇宙人，集中意念，毫不费力撕碎了他们。他们爆发出尖叫，尼克伸手捂住丹妮的耳朵，俯身观察她的脸，看看她是不是还清醒着。他强烈地希望她哪里都没有受惊吓。
丹妮听见了噼啪响的声音，偏向于火焰烧着湿木头发出的爆裂声，然后又是一阵刺耳的尖叫。
尖叫声过后又归于平静，她重新恢复了视线，可这巷子里只有她独身一人。她不敢再在这里停留太久，大步跑向巷口，去了人多的地方。
尼克到家的时候，他发现尼古拉斯已经等了很久。
“你为什么要阻止？”
尼古拉斯已经听见尼克过来的声音，所以一看见他的脸就立刻严肃起来。
“你是喜欢她，对吗？”尼古拉斯冷漠地盯着他，“我甚至能闻到不属于你身上的气味，少女的香甜。她的确很漂亮诱人，但不及凯瑟琳，她是神创造出的天赋女人。你想得到她吗？想占有她吗？”
尼古拉斯也觉得伊莎丹妮漂亮倒无所谓，任何人都会注意到这点。尼克没有理由觉得……自己刚才是什么感觉？恼火？是因为说话太刻薄让他生气吗？
尼克咆哮起来：“我至始至终都没加入你的计划！从一开始，我跟你就是完全不一样的人。尽管那时候我还很小，但我清楚发生了什么事！”
尼古拉斯脸色阴沉得更深，手掌发出一个黑暗死光，击中尼克的胸口，看着他疼得半跪在地上喘气。
“你一而再，再而三挑战我的底线，不是因为我把你当成自己的孩子，而是你的价值远高于任何一个俘虏！”尼古拉斯抬高了音调，“你要是再敢阻拦我们的计划，就别怪我把你打压进时空裂缝。”
尼克脑海里全是丹妮的脸、身姿和芳香，她那双闪闪发亮的蓝眼睛，因为看见他而羞怯变得粉红的脸颊，非常可爱灵动。她温暖的呼吸扫过他的脸，每次她亲密靠近他，都会触发他身为男人所有最原始的本能——他的身体渴望占有——他想把她搂进怀里，抚摸她身上的每一条曲线。看到她——想到她——让他的心怦怦直跳。
亲吻她的嘴唇，感觉是，美妙又悸动的。她的头发飘散在他的脸上，她的呼吸因为被他占有而变得急促猛烈。他因为她的香气而陶醉，无法自拔。
他清楚地认识到，自己是喜欢这个女孩子的。
尼克相信自己有能力保护她，直到她会继续自己的人生——她还有人生可以继续。她会去什么地方上大学，开始工作，还可能和某人结婚。他可以想象——他能看见这个女孩穿着白纱，有节奏地迈步，手挽着她的新婚丈夫。
太奇怪了，这画面竟然让他痛苦。尼克无法理解。是因为他嫉妒她拥有他永远不可能有的未来吗？还是因为他无法表达自己对她的爱慕？或者说，她不会属于他，他也不会有这个机会。
第二天，他仍然还是会在学校和她相遇，只不过有所不同。因为在巷子里，她听见了他的声音，他也无法解释这莫名其妙超自然的一切。
等尼克到了学校，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为再次见到她做好准备。或许是出于心虚，他并不想跟她直接碰面。
丹妮走在人群中慢慢进入了尼克的视野，她的目光专注在路上。她似乎在担心什么。丹妮向他走去，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到有点令人不自在了，她才停下来。
“如果你不介意，我能跟你谈一下吗？”她压低声音说。
尼克想告诉她自己非常介意，不过也知道最终还是要跟她单聊，所以顺应她的要求也无妨。
“你想干什么？”他冷冷地问。就连他也被自己的冷漠吓到了。
丹妮被他的敌意吓得微微后退，目光变得困惑，脸上转换成一种时常萦绕在尼克心头的表情。
“你欠我一个解释。”她小声说，象牙白的皮肤上血色全无。
尼克知道隐瞒不下，费了好大的劲才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冷酷：“我救了你的命，我什么也不欠你。”
现在她看起来有些生气，这让尼克能轻松一点儿。他迎向她瞪来的目光，让自己的脸色变得更冷更硬。
“你究竟是什么人？”
丹妮想要的只是一个合理的解释，但尼克必须拒绝她，这让他很沮丧。
“你以为发生了什么？”尼克几乎要吼出来了。
丹妮彻底爆发出来：“你阻止我看到一些东西，或是你在干什么？所以你亲我，分散我的注意力是吗？我一直都很清楚……”突然间，她咬紧牙关，双眼闪烁着泪光。
尼克声音里的讽刺越发明显：“你知道没人会相信你说的话吧？”
“我不喜欢撒谎，所以最好有一个合理的理由来解释为什么要这么做。”
丹妮在让尼克信任她，正如他想让她信任自己。但这是尼克无法越过的一条线。
尼克看穿了她：“你不打算让事情就这么过去了，对吧？”
她脸色粉红，再一次紧咬牙齿：“你到底在担心什么？”
“我不知道。”
之后，尼克转过身，从她的身边走开。他在心里无声呐喊着，傻丫头，我是在担心你的安全。
接下来的一个月出现的事情很令人不安、紧张，尤其是羞愧。
尼克主动找她道歉，上课他也自觉坐在她旁边，可她很正经又严肃地告诉他：“尼克，我不是傻子。我小时候每周都要去教堂做弥撒，我要接受洗礼，强迫我信仰宗教，那是因为大牧首说我会引来恶魔。”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尼克有些警惕。
“我是说……我能看见那些鬼怪，每当我陷入危机，总会有什么东西帮我阻挡它们靠近。”
尼克勉强挤出一个微笑，顺着她的意思说：“说不定所谓的上帝一直在照顾你呢。”
“我以为你是上帝派来的天使。”
这句话听起来实在是天马行空。
“为什么呢？”尼克突然对她更有兴趣，他的眼神里全是好奇。
她抬起头认真分析道：“你的脸就像精心刻画的雕塑，你的声音要是用来唱歌肯定会惊掉天使的翅膀，除此之外……你神秘莫测、完美无缺、仪表堂堂……”
“谢谢你对我有这么高的评价。”尼克发出愉悦的笑声，他忍不住捧起她的脸，认真端详起来，赞叹道：“女生们总说你的美丽就像从油画里走出来的……这里的男孩子有很多喜欢你的……”
她立马打断他的话：“那你喜欢我吗？”
“当然喜欢，看见你的第一眼就深深刻在我的心里。”他天使般的脸庞离丹妮很近，只有几英寸的距离。他温柔的口气中无意略带一丝勾引，“请原谅我……”
“怎么了？”丹妮的语气有些急不可耐，“你知道我对你的感觉，是吗？”
“我全都知道……可我无法……对不起，我不会在这个地方停留太久。这会对我们彼此造成不可挽回的伤害和遗憾，相信我，我们做朋友会更好。”
“你是个负责的人。”丹妮非常确信，“我希望，你能继续保护我……保护我的感情。”
寒露的夜晚。
乌云密布，雷电交加。新奥尔良从来没遇到过这么糟糕的天气。
海岸那边出现了几个奇形怪状的外星人，场面很壮观。两道光又幻化出色彩分明的巨人——他们是丹妮的哥哥和姐姐。
丹妮清楚自己看到了什么，她确信自己的脑子和耳朵一点问题都没有。她只是想知道真相，为了辩证心中猜想，她朝那两个巨人喊道：“迪恩！丽贝卡！”
两个巨人看着在雨中全身湿透的小妹点头。
得到回应后，丹妮想拖着腿直接冲到那边去。一只强劲有力的手拽住她的胳膊，迎面而来的就是一句：“你他妈的不要命了！真是个傻瓜！”
“快跑！”他第一次冲她咆哮怒吼。
尼克凶巴巴的样子把丹妮吓坏了。同时她的脾气也上来了，蔑视地盯着他：“我想知道真相。”
“你以为发生了什么？”他的腔调很刺人。
丹妮脸上略过一阵惊讶：“你不该在这的。”
“不该出现的人是你！你已经知道了那个男人还有你家人的身份，我都看见了。”他厉声吼道。
她的语气颤抖着：“你什么意思？”
尼克再次抬起头的时候，他的脸已经看起来不像他自己的，紫色和银色的鳞片逐渐爬满了他的半张脸。丹妮吓得双腿直哆嗦，脑袋就像轰炸开一样痛。
她抱着脑袋，捂住耳朵，想要把那些嘈杂的低语声赶出去。她全身就像爬满了蜘蛛一样悚然，开始尖叫。
“你到底是什么人！”
尼克站在她面前冷眼旁观了一会儿，闪到她面前托着她的脸，直视他深邃的眼睛。“这才是我真正的面孔，已经不像你记忆中的那样……你得认清现实。我不属于地球，不属于人类，我来自雷布朗多星。”
“为什么……你的目的是什么……”她听了觉得荒唐至极，没法往下说了。她委屈得不行，觉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她咬紧牙关竭力在忍住。
尼克转过身，抹去了眼角的几滴眼泪，不敢看她那张泪流满面的悲伤的脸。“我一开始接近你，就是为了利用你。如果你不服从，就算我不杀你，也自会有人动手。我的实际年龄比你大很多，我已经活了很多年……”
“混蛋，你骗了我这么久，为什么不早点动手？”她带着哭腔咬牙切齿，憎恨般看着他。
“我当然希望跟你在一起度过的时光都是一场梦，但愿我们从未遇见过彼此。什么是好人？什么又是坏人？我只是不想成为那个让你痛苦的人，但我也无可奈何。我一直在找借口，让他们不要动你一分一毫！”尼克的语气变得激动起来，听起来像是急于为自己辩护。
“你还是个不懂事的孩子，可我又是如此喜欢你。一开始，你就过分的天真善良。”
“闭嘴！我不想听你在这里胡说八道！别再靠近我！”丹妮尖声吼道，全身支愣起来，转过身毫无目的地一个劲往前跑。
一直以来，她都活在谎言中。
她爱慕的男孩子整天计划着杀了她。他是个变态，那群人精神都有问题，他跟其他男人一样庸俗恶心。
她的兄弟姐妹都是像上帝一样给凡人带来希望和救赎的光之战士。他们很少陪伴她，大多时候她总是孤身一人。
尼克希望她能远离，跑吧，跑吧，跑得更远些。他会找借口说她逃脱了他的视线。
没多久，她听见了身后急促的脚步声，“丹妮！”尼克在她身后发出声嘶力竭的叫喊。
她转身看向身后，一辆飞车径直朝她撞过来。她感觉全身飘起来，在半空中短暂停留，跌落在冰冷的柏油路上，脸颊紧贴在地面上，牙齿咬到了舌头和下唇，满嘴充斥着血腥味。从后脑勺和后背渗出的血液与雨水交融在一起，血还在汩汩直冒。
尼克奔向她，抱着她的头痛哭，他的眼里充满了悲伤和懊悔。“不，丹妮，不要啊！”他发出惊恐的叫声。
他的体温是冰凉的，怀抱是温暖的。
尼克用双腿紧紧夹住她的下半身，他用皮带做了一条止血带缠在她的大腿上，她疼得猛地一蹬腿，脚趾抽了筋。
然后尼克轻捏住她的鼻子，打开她的口腔，有东西滑进了她的喉咙里。
她慢慢感觉大脑中的血液在慢慢膨胀，每一次心跳都伴随着脉搏的咆哮。眩晕裹挟着她，尼克让她闭上眼睛好好睡一觉，明天一醒来，痛苦就会烟消云散。她努力把注意力集中在了尼克的声音上。
“我唯一没骗你的是——我其实很爱你，对不起。这就是我的真实感情。我以前不相信人类有了感情就能快乐，现在我懂了……我希望你能快点长大。”
尼克的性格里有孤独的天性。他无法了解女性这种奇妙的生物。他不敢尝试动真感情。
在等来救援之前，他把从出生就带有的护身符用龙骨链串好，绑到她手腕上。她的伤口开始慢慢愈合……
翌日清晨。
和煦的阳光照射进温暖的房间，丹妮从柔软的床上醒来。她揉了揉微微刺痛的太阳穴，大脑空荡荡的，感觉好像忘记了许多重要的事。她迷迷糊糊地看了一眼梳妆台上的时钟，已经早上十点了。
越想越头痛。她不明白自己是怎么回来的？
她坐了起来，体内的血液往下沉，本就空白的脑袋又晕了一会儿。她摸索着下楼，晃眼看到客厅有一位先生正在和丽贝卡、迪恩交谈什么。
那位先生看起来并不像是欧美国家这边的人，他正在用方言跟她的兄弟姐妹交流。
“昨晚真是太危险了，要不，你们带着卡蒂娅一起来光之国生活吧？我们会给她提供优质的教育和能力提升训练。”
丽贝卡婉拒了先生的好意：“大队长，卡蒂娅只是一个正处于青春期迷茫阶段的孩子，她还接受不了这些残酷的打击。等到她成年，到了能够自己独立判断的年纪，我会告诉她一切真相。难道她一定要继承她父亲的衣钵成为一个所向披靡战无不胜的战士吗？神明给予了她力量、美貌、天赋和智慧，她是泰坦王朝的继任者，先民们都在等待这个未来的女王。我相信比起战士，她更能成为一个优秀的领导者。”
“如果你们改变了主意，我会及时回复签名。警备队还有事，我就先走了。”
等到那位先生走之后，丹妮才蹑手蹑脚走到客厅。“姐姐，我的头好痛。我到底怎么了？”她有些吃力地问道。
“昨天你一直在发高烧，总是神志不清说些梦话。谢天谢地，遭受了整晚的折磨总算恢复正常了。”丽贝卡叹了口气，转身去厨房准备早餐。
丹妮叫住她：“那……谁是卡蒂娅？”
丽贝卡握着刀柄的手颤抖了一下，微笑着对她解释道：“是我朋友的一个女儿啦。”
丹妮若有所思点头道：“是吗？反正我也听不懂你们在说什么。”
在家休息了三天后，丹妮回到学校正常上课。刚进教室就看见一个空着的座位，总感觉忘了什么重要的东西。问过她的后桌米兰达，才知道那个位置一直是空着的。
不过，她为什么总觉得那么奇怪？空气中还残留着令她非常压抑的气息。
很悲伤、很忧郁。